第十章.借屍還魂(1 / 1)
古往今來,人們時不時就會聽到別人說起關於「借屍還魂」的事件。在現代醫學裏,普遍認為那是一種身體機能臨時進入休眠狀態,從而導致的一種假死現象。例如張三死後,出殯之前突然又坐起身子來。民間一般把這種現象稱之為「詐屍」,當出現這樣的事情的時候,老人往往會說,是閻王爺看錯了生死簿,抓錯了人,於是又給放回來了。
具體是不是這樣,當然有待考證,畢竟我也不曾見過閻王爺。而有許多人「詐屍」活過來以後,多多少少會出現和「死」之前不一樣的表現。例如突然開始說一些奇怪的誰都不懂含義的話,甚至連記憶都會錯亂。又例如會隱約回想起「死」後見到的東西,如奇形怪狀的人,或者非常刺眼的光等等。而這些「死」過一次的人,會在這件事之後繼續活很長時間,甚至一些害死他的病症,也會不藥而愈。
如果說這些都是醫學現象的話,那麼剩下一種,就顯得有些可怕了,也就是我眼前正在遭遇的這種。是一個已經沒有實體的亡魂,以附身的形式借了死人的身子,沒有生命體徵,就好像穿上一件盔甲似的,說人話,做鬼事。
這種案例並不算少見,只是大家都諱莫如深,加上各種打壓和封殺,使得這種事情變得越發的玄乎離奇。由於附身的鬼魂和死人本身並無聯繫,所以表現出來的種種行為,都是按照這個鬼魂的意願來進行的。這種不去找活人而是找死人的鬼魂,要麼是力量奇大,要麼是死了很久,很顯然,我眼前的這位,就是屬於前者。不但控制了死屍,還控制了我這個活人。
這不免讓我聯想到一個畫面,就是在我剛才暈倒的時候。因為我記憶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我因為碰撞的關係而倒地,所以讓我重新站起來,並走到牆邊面壁而站,毫無疑問是這個借屍還魂的傢伙干下的好事了。只不過我並不太清楚,究竟是他直接把我拉起來的,還是控制了我的身體讓我自己走過去的。
我不能讓他繼續這樣控制我的身體,既然剛才作嘔那招不管用了,我只能另尋他法。這種身體出現不受控制的狀態的時候,只需要掌握兩個要點,第一是讓自己迅速清醒,第二是讓自己叫出聲來。任何一樣做到之後,也會讓身體瞬間接近,那是因為我們自身的主控意思,在我們辦到這兩件事的時候,實際上已經佔據了上風。此刻我身體上下除了脖子之外,能夠自由活動的,就只有眼睛和舌頭。於是我使勁憋足一口氣開始想要喊出聲來,但是卻總覺得嗓子是乾澀沙啞的,無論我怎麼用力,也都只有那種嗯嗯的聲音而已。
於是我開始快速轉動我的眼睛,接着閉上眼,然後在蓋住眼皮的時候,開始做出主觀壓迫眼睛,讓眼睛好像鬥雞眼一樣。這個時候,兩眼之間的額頭,我們稱之為印堂,整個都充盈着一種腫脹感,這種感覺是在顱腔之類直接把信息傳遞給大腦的,也就衝上頭頂的那一下子,我身體突然好像脫力一般,搖搖晃晃就想要倒下,無比輕鬆,可是我控制自己腳下用力,於是又站穩了,我沒有表現出自己已經掙脫的樣子,還是和先前一樣,保持着一個和其餘四具屍體一樣的站姿。
這一切似乎並未被那個發號施令的死人察覺出來,或者說他過於沉浸在其中,早已忘記了我是一個活人。
那個死人背着手走來走去的,就好像是一個領導一樣,所以我猜測,附身在其中的鬼魂,生前也許是一個軍人,大概是為國捐軀了,心有不甘,於是回來找了個軀殼,繼續過自己的癮。這時候他又大聲喊道:
「向左轉!稍息!訓話!」
我看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巴壓根就沒有張開,聲音有些像是從他的肚子上傳出來的,難怪先前我聽到的時候,有種隔着布的感覺。我面前的四個死人齊刷刷的轉身,我也跟着轉身過去,面朝着發號施令的死人。
這時候,他繼續用那種怪異的聲音說道,你們這些黑五類、右派、反革命份子,今天的打倒,是要讓你們洗心革面!你們知不知罪!語句通順,邏輯清晰,除了音調古怪之外,我還真有一種回到當初被「打倒」時候的感覺。為了應付他,我故意拖長了聲音說道:「知——罪——!」可是話剛出口,我卻發現只有我一個人回答了,身邊的四個死人還是直挺挺站着,悄無聲息。
而就算我這犯蠢的一霎那,那個發號施令的死人猛地一個轉頭,就死死看住了我,似乎有所察覺,遲疑了兩三秒時間,他竟然開始朝着我走過來。他距離我的位置大約也就三步左右,中間隔着一個停放屍體的7號台,我心裏知道自己闖禍了,非常緊張,但還是繃着身子不敢動彈,只是默默將雷決和紫微諱捏在了兩隻手裏。
那人離我越來越近,走到我跟前後,近距離湊到我面前仔細觀察着我,然後低下頭從我的脖子到肚子,他都仔細地打量着。我的心臟砰砰亂跳,就在他低頭檢查我的肚子,似乎是在看我有沒有因為呼吸而讓肚子起伏的時候,我猛地抬起雙手,掌心朝內,對準了他的頭兩側打了過去。
這一招,我曾經在醫院裏用過。不過那個鬼魂太過強大,我根本對付不了罷了。當我的雙手拍擊到對方的頭的時候,手心裏傳來一陣膩乎乎的感覺,可我不願多想,因為這裏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噁心。和先前推倒這個死人的感覺一樣,這兩掌的觸感是非常具體的,但也是硬邦邦的。而在中掌之後,這個死人突然抬起頭望着我,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聲音似乎是幾個不同音調但頻率一致重疊起來的聲音,伴隨着這聲仰天慘叫,我的臉上突然又出現了一種當時打開門時,那種迎面而來的風吹的感覺,還有混合着消毒水的氣味,以及那種從死人嘴裏被擠出來的腥臭味。
我不敢鬆手,雙手用力擠壓着這個人頭顱的兩側,一邊擠壓一邊動嘴念道:
「都天大雷公,霹靂震虛空。精兵三十萬,煞氣遍乾坤。揚沙飛走石,掣電破群凶。鐵面掃妖孽,狼牙啗疫瘟。黑天雷鼓震,萬里絕無蹤。號令傳天敕,炎散空洞中。上至魁罡界,下至九泉宮。都天雷火敕,永為清淨風。急急如律令!」
這依舊是五雷震醒咒,在念完咒語之後,我立刻鬆手,雙手結下了「醒印」,照准了這個死人的額頭用力打了下去。
咚的一聲悶響,這具屍體不再發出聲音,而是好像暈倒一般直接側身倒地。而他倒地的姿勢,也是身形僵硬,這說明我的這一下擊打,已經讓那個附身其中的鬼魂離開了屍身,這個人又變成了一具早已僵硬的屍體。與此同時,我身邊的四個死人,就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壓倒另一個,最後一個壓在我身上,眼睛上的血洞裏還垂出來一些連着肉的皮,耷拉在我的肩膀上,嚇得我一下子就往前跳了出去,身後的四具屍體就轟隆隆倒了一地。
我知道,剛才的僥倖得手,只是暫時把鬼魂逼出了屍身之外而已,但並未遠離,而是就在附近,在這個停屍房之內。暫時佔據上風的我,頓時信心倍增,而先前我進入的小木門還大開着,如果被這個鬼魂從門的地方逃了出去的話,相當於我的任務還是失敗了,因為我未能從根源上解決。於是我顧不上手上剛才那用力的一下造成的發麻,也顧不上站了太久雙腿的酸痛,立刻朝着木門的方向奔跑了過去。在經過那個三米寬左右的小走廊的時候,我看到頂上的日光燈因為被什麼攪動的關係,晃來晃去的,那些藍色的布幔子,也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裝得東倒西歪,窸窸窣窣的。
我沒有顧那麼多,而是直接衝到了距離我最近的那道木門也就是雜物間和停屍房之間的這道木門邊上,迅速一下子就關上了門,轉頭一看,那種不斷撞翻東西碰到燈管的力量,正在向我越靠越近,於是我頂住這種爭分奪秒心理的壓力,快速從包里找到一張平時練筆寫下的符咒,在符的背後吐了一點口水,接着啪的一聲,就把符貼在了木門和門框之間合縫的位置,好像封條一樣。
心裏剛剛松下一口氣,轉過身來,那種被看不見的東西撞到東西的力量已經近在眼前。我知道,它也是要奪門而出,只不過剛剛被我從死人的身子裏逼出來,有些不適應沒有身軀的狀態,才被我跑在了前頭。我雖然封了門,這裏就成了一個密閉的環境,外面的鬼進不來,裏邊的也出不去,只是我並不確定我的符究竟此刻能不能擋住這個氣勢洶洶的鬼魂。
眼看已經無法閃避,我只能雙手握拳,擋在了我的面前,保護好我的頭部。接着我就好像被一股巨大的但軟綿綿的東西撞擊到一般,腳下不穩,後背就被推着撞到了我身後的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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