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紫袍一劍(1 / 1)
半隻腳踩在擂台邊上的司馬先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了幾瞬,以不算太不雅、但也算不上美觀的姿態正回了身形,總算是沒有被一刀彈飛台下去了——若是如此的話,可是要比先前那個奇門玄師還丟人不少了。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身子微晃的他,一邊聆聽着台下那些正為自己高聲喝彩的看客們、一邊感受着自右腕上傳來的陣陣酸麻感,不由得心生幾分窘迫尷尬之情,卻又不好讓之浮於言表,只得長吸口氣,緩了緩心神,悄悄以餘光往擂台旁的華椅上瞥去,希翼沒被自己那青梅竹馬給看破了玄機。
他看見,那端坐於華椅上的紅妝新娘,那家喻戶曉的秦家玉骨,正優雅地端着熱氣騰騰的白瓷茶杯,輕輕地抿唇吹氣,似乎是幅一心品茶、絲毫沒有在意紫袍方才舉動的模樣。
司馬先德先是稍稍舒了口氣,鬆了松攥着寶劍的右手,找回了些使劍的感覺,接着重新屏息凝神、要往身前兩丈外探去。
忽見一道銳芒早已近在咫尺。
身手矯健的倪洪龍雖沒有奇門中的飛身之法,但若以其武功要在司馬先德分神的這數瞬間掠近兩丈之距,自然還是不在話下的。
就聽其大吼一聲,鑌鐵刀直刺而出,以刀鋒指紅花,勢要將司馬先德給一口氣撞下台去。
兩腳各尚有半隻懸於半空的紫袍趕緊一扭腰臀,盡力腳踏實地,來借力施展出步法迂迴而走;與此同時,面對那已只有不到半身之距的銳利寒芒,他只得無奈再架劍於身前,想以之止住、最次也要延緩一下倪洪龍的攻勢,好趁着這喘息之機來腳底抹油。
卻是不曾想,他這一式,早已被那武林第二刀給看破得個徹徹底底了。
只見電光石火間,那柄七環鑌鐵刀若鷂子翻身般、毫無聲息地扭轉刀鋒,緊跟着便是一式半月上撩,『當—』地一聲就將紫袍手中的寶劍給打飛了出去。
司馬先德瞪圓了眼,滿臉詫異,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身子就已經隨着揚起的手臂一同止不住地向後傾去,眼看是就要摔下擂台,落得個場外出局的下場了。
可話說回來,若是他就已這般狼狽姿態落地的話,卻也實在是拂了秦玉骨的面子——別忘了,這司馬先德,可是她請來的『把關人』哩。
忽然,紫袍雙眉一沉,順勢以後仰躲開鑌鐵刀鋒,再挺直身體,使得懸空的雙腳貼在了擂台的壁邊,以之為地,心中立即默吟起一式【飛身訣】,雙眼突閃奇光,竟是筆直向着蒼穹一飛沖天了去!
眼見一道紫虹若飛龍升起直衝雲霄,台下看客們多是被驚得忘了叫好、現出了幅目瞪口呆的痴人樣;甚至就連剛剛還殺氣騰騰的刀俠倪洪龍也不由得地微微發怔,退步半寸,仰首望去。
天地之間,有一襲紫袍凌空。
「來!」
忽聞其一聲輕喝,先前那柄已是飛出了五丈多外的寶劍立馬停住了迴旋,往空中紫袍急掠而來,穩穩地定在了他的掌心之中;緊接着,司馬先德迅速反握寶劍,以銳鋒朝下,直指向那刀俠胸前朱花。
此劍恢弘,從天而降。
宛若天神下凡。
面對着如此來勢洶洶的一劍,擂上刀俠卻是緊鎖眉梢、不避不讓,以馬步前踏,再舉刀齊眉,勢要堂堂正正地接下此劍,與凌空紫袍一決雌雄、一定生死。
朝陽灑來,將二人手中利器映得光輝無比。
是奇門劍,與武林刀。
院內數百人,無一不屏息。
「當————!」
一聲沉悶嘹亮的金鐵響若平地驚雷,炸得天邊鳥飛起,炸得林中走獸藏。
炸得,那鑌鐵刀上,發出了微弱、卻清晰可聞的錚錚聲。
紫虹掠出半圓,緩緩地落在了倪洪龍背後的三丈之外。
他捂着戰慄不已的右腕,抿唇抬首,看向那依然站在原地的執刀壯漢,與壯漢手中的那柄七環鑌鐵刀。
背上鐵環,正輕輕顫。
功法破。
那金絲椅上的秦家新娘倏然站起了身。
就見以紅妝遮面的她望着擂台上的二人,緩緩抬起了指尖的白瓷茶杯,抿唇一笑。
「好。」
院內霎時寂靜。
而接踵而至的,是鋪天蓋地的歡呼喝彩聲。
「打得好!!」「好一招仙人跪!漂亮!漂亮!」「這司馬家的公子,劍法了得啊!」「那刀俠也好生厲害!居然能接下這一劍!」「好看好看!繼續!繼續!」
台下看客們熱血沸騰,一個個都宛若看見了什麼稀世美景一般,讚不絕口、贊口不絕。
台上紫袍洋洋一笑,立即按着自己那依然發顫的右腕,殷勤地朝着看客們鞠躬作輯,好似個剛剛演完了傳世佳作的名伶一般,得意忘了行;而台上的刀俠,卻是側首望着手中的鑌鐵大刀,微微鎖了鎖眉。
武林刀,是為刀。
奇門劍,卻非劍。
倪洪龍側踏半步,雙手執刀,深深地吸了口摻雜着細微黃沙的清氣,復吐出身中濁息,俯首望向了三丈之外的飄飄紫袍。
這司馬家的公子……
勝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