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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東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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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悲禪寺別院。

    此寺院建在靠近風暴帶的無人區,專為守護一處道場,是大悲禪寺歷代高僧的渡劫之地。

    寺外黃沙滾滾。

    這一日。

    沙漠深處走來兩個人,一人着僧衣,一人穿道袍。

    看他們的舉動,不像是御氣飛行,幾乎是在地面步行,卻速度極快,足不沾塵,若被凡人看到,很可能會當他們是鬼魅。

    來者正是秦桑和懷隱大師。

    懷隱大師在前帶路。

    秦桑緊緊跟着,卻閉着眼睛,似有一層澹澹的金輝在體表浮現,氣血躁動,看他的表現,應該是正在努力壓制。

    耀金劍窟三年曆練,秦桑吸納耀金劍氣入體。

    他已經是化神修士,且曾藉助陰火劫破而後立,可以忍常人不能忍受之苦。

    不單單是放任耀金劍氣入體,等適應之後,他還會主動調動真元,吸引更多。為追求最好的修煉效果,秦桑幾乎一直踩着肉身崩潰的邊緣,經歷旁人難以想像的痛苦,洗經伐髓。

    懷隱大師偶爾入窟查看,也讚嘆有加。

    在耀金劍窟歷練,有些好處不是立時展現的,隨着時間推移,耀金之氣會在體內堆積,這都是需要時間去煉化的。

    煉化的過程,也是肉身精進的過程,日後秦桑修煉時就能夠感受到。

    他之所以這麼拼,也是為了儘可能多的吸收耀金之氣,三年苦修,快到秦桑肉身承受的極限了,堆積的耀金之氣是他氣血躁動的源頭。

    秦桑正在利用真元平抑。

    內視己身。

    真元運轉不息。

    每運行一個周天,氣血便安定一分。

    等看到大悲禪寺別院,秦桑已經恢復正常,變回那個出塵道人。

    別院現在只有幾個僧人,都是大悲禪寺的高僧,提前過來,等着為智潭大師護法。

    進入寺院後,他們沒有看到智潭大師,因為智潭大師要三天後方才出關,且出關即沖關!

    懷隱大師將秦桑帶到一個靜室,離開了一炷香時間,返回時帶給秦桑一個畫軸。

    畫軸很細,拿在手裏質地柔軟。

    正是大悲禪寺渡劫秘寶明王圖!

    秦桑徐徐展開畫軸,發現明王圖材質近似上好的絲帛,薄如蟬翼,底色泛着微黃,但畫上顏料依舊鮮艷如新。

    明王圖描繪的是傳說之中,不動明王的其中一尊法相。

    法相坐盤石座,呈童子形。頂上有七髻,辮髮垂於左肩,左眼細閉,下齒齧上唇,現忿怒相,背負勐火,右手持利劍,左手持罥索,作斷煩惱之姿。

    畫中法相栩栩如生,如有真正的明王神韻,令人不敢直視,邪魔望之便會生出畏懼退避之心。

    懷隱大師雙手合十,跪坐於明王法相前,嘴裏念念有詞。

    他念誦的並非普通經文,而是催動明王圖的密咒,玄妙無邊。

    秦桑雖非佛徒,本尊曾在西漠求教佛法,化身又在甘露禪院藏經閣盤桓許久,而且此密咒乃是運用之法,理解起來並不難。

    理解了密咒,運用起來更簡單,只需秦桑全力催動明王圖,催發不動明王像中蘊藏的奇異力量,看準時機加持智潭大師,三天時間足夠他掌握此寶了。

    他認真記下,神識探入明王圖,潛心參悟。

    懷隱大師默默退下。

    秦桑一連三日未出靜室。

    第二日行濟大師來訪,也沒有驚動秦桑。

    直至智潭大師出關的這一天清晨。

    眾僧守在秦桑靜室前,只聽『吱呀』一聲,秦桑從中走出,沖行濟大師點了下頭,又對懷隱大師道:「貧道已能熟練御使明王圖,智潭大師欲在何地渡劫?」

    懷隱大師躬身道:「請真君移駕後山。」

    所謂後山,曾是一座沙丘,後被大悲禪寺高僧用大法力固沙凝石,並經由幾代僧人牽引水汽,人為造出一座青山。

    後山面積不廣,共有三座峰。

    眾僧和秦桑落到左側峰頂,望向中間的主峰。

    剛來到這裏,秦桑便感知到了異樣,沉聲道:「智潭大師已經開始沖關了。」

    懷隱大師等人尚無察覺,聞言都是神色一緊,緊張看着主峰。

    沖關失敗,自然一切休提,秦桑無須出手,白白得了好處。

    西土和中州兩域,自紫雷真人隕落後,不到二百年間,除了秦桑外,至少在明面上還沒有人成功破境,引來化神劫。

    紫雷真人不知天道魔音,倉促渡劫,如今智潭大師做了諸多準備,並請來化神護法。若能沖關成功,引下天劫,可以驗證天道魔音的威力了。

    『嘩!』

    正午時分,天色陡轉陰暗。

    虛空颳起狂風。

    山外揚起風沙,寺院周圍黃沙遮天蔽日,天昏地暗。

    秦桑等人目不轉睛,看着主峰方向,只見主峰上空風雲際會,天地元氣潮湧而來,竟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懸於天際。

    秦桑有些意外,看此情景,智潭大師此次沖關頗有幾分希望,其以極大耐性,蓄勢一劫之數,厚積薄發,果然不同凡響。

    沖關成功,不代表能夠化神。

    哪怕在天道魔音出現之前,隕落於化神劫之下的強者也不知凡幾,不是誰都像秦桑那樣渡贔風劫和心魔劫如吃飯喝水般輕鬆。

    但能走到這一步的,無一不是絕世之資!

    秦桑不發一言,盤腿坐在山石,將明王圖橫放膝上。

    看到他的動作,行濟大師帶領幾名僧人飛向另一峰,懷隱大師則侍立在秦桑身旁。

    大悲禪寺作為西土霸主,應該沒有人敢於攪擾智潭大師渡劫,何況還有秦桑這個化神真君坐鎮,其實不需要這麼多人護法。

    秦桑雙目微闔,純以神識感應外界,另一部分心神則和明王圖勾連。

    不多時,他心中微動,心中感慨:「沖關成功了!」


    與此同時,主峰之頂的靈潮驚天動地,周圍眾僧心中都升起本能的恐懼,靈潮中心景象扭曲,陰火劫至!

    眾僧仍看不到智潭大師,但能感知到陰火波動。

    陰火劫是化神天劫中威力最弱的一劫,能夠衝擊化神的強者,總不會連陰火劫都過不去。

    眾僧此時最關注的反而不是主峰,頻頻望向秦桑這邊。

    不多時,便見秦桑所在的山石上空佛光普照,畫軸冉冉升起,在高空張開,顯化不動明王相。

    明王圖在佛光中隱去,唯有這尊佛像,如從畫中走進現實,現出一尊真正的不動明王,面向主峰,注視渡劫之人。

    秦桑盤坐在不動明王相後方,手掐佛印,念誦密咒,聽起來和懷隱大師念誦的一樣,卻有一種奇異的韻律。

    密咒加持之下,不動明王背後的火焰似乎愈發凶勐了,將秦桑包圍,懷隱大師接連退後數丈。

    這時,陰火劫的威力已經到了最頂峰,開始逐漸衰落。

    直至陰火完全消失的剎那,秦桑的密咒恰好完成,喉嚨發出一聲低喝,陡然睜目,做忿怒相,形似身前的不動明王。

    剎那間,一人一法相好似合而為一。

    不動明王舉起手中利劍,劍尖遙指主峰,驀然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離體,所有神異消失,不動明王相破碎,變回明王圖,靈光暗澹,跌落進秦桑懷中。

    其他人只能看到這道金光飛進主峰,秦桑則清楚看到金光射向智潭大師眉心,將智潭大師的白眉白須都染成了金色。

    在秦桑看不到的,智潭大師靈台紫府中,元神好似穿上了一身金色甲胃。

    與此同時,贔風現!

    秦桑接住明王圖,丟給身邊的懷隱大師,視線一直盯着主峰,確認天劫並未波及過來,便默運玄功調息,靜等心魔劫見分曉。

    事實上,秦桑對天道魔音的威力也沒有精準的認知,畢竟沒有親身經歷,只能估算出一個大概的範圍。

    主峰異象連連。

    贔風劫後,烏雲密佈,天雷降世。

    此地狂雷大發,雷聲驚天動地。

    一道道劫雷如雨,擊向主峰,只見得漫天雷光之中,時不時有寶光閃現,偶爾還有破裂之聲,似乎是有陣器、法寶毀在了天雷之下。

    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柄黑如意。

    開始只是偶爾出現,到天雷劫後面,智潭大師開始專心御使這柄黑如意,如一條黑龍上下翻飛,上可張口吞雷,下可盤旋護主。

    恐怖的天雷驚得眾僧眼皮急跳,他們不知智潭大師狀態如何,但看黑如意的表現,光澤時明時暗,似乎並不輕鬆。

    在眾人擔憂之中,劫雲孕育出最後一道天雷,轟向主峰,同時漫天靈潮隨天雷狂涌而下。

    主峰之上。

    智潭大師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線香,在劫雷和靈潮灌體的同時,神色肅穆,大袖一揮,將其點燃。

    馨香入鼻,靈台為之一清。

    同時,智潭大師終於『聽』到了天道魔音!

    這一刻,秦桑、懷隱大師和對面的行濟大師齊齊飛向主峰,看到主峰的渡劫殘陣以及殘陣中盤坐的老僧。

    忽然,行濟大師仰天長嘆。

    秦桑聽到行濟大師傳音,語氣悲憫,「智潭大師太過醉心於沖關秘術了。」

    只見智潭大師此時又哭又笑,時而笑的前仰後合,時而放聲悲哭,有時竟又做淫邪之狀,七情六慾齊現,瞬間經歷了無數心魔幻境,且無論是哭是笑,神態之中都有瘋狂之意,越來越濃!

    此乃心魔外顯之相,已無幸理。

    鎮靈香就在他身旁燃着,香氣鳥鳥,卻無法將智潭大師從心魔劫中拉出來。

    秦桑心中一嘆,他已經聽說了紫雷真人當時的表現,於必死之際尚能掙扎出一絲清明,如今智潭大師的表現還不如紫雷真人。

    並非鎮靈香毫無作用,因為他們的經歷和心性存在差別,法寶、法門也不相同,若沒有鎮靈香,智潭大師的表現肯定更不堪。

    行濟大師的評價切中要害,智潭大師僅蓄勢就耗去了三百年,之前準備的時間還不知多久,正因他太執着於此秘術,所以無法回頭。

    秦桑和行濟大師對視一眼,默默退出後山,不再看智潭大師七情錯亂、六欲蕪雜的醜態,給大悲禪寺保全顏面。

    眾僧環繞主峰,面露悲戚之色。

    翌日。

    秦桑感知到靜室禁制被觸動,推門而出,見懷隱大師立於門前,已經神色如常,對他躬身行禮,「貧僧代住持謝過真君護法之恩。」

    秦桑嘆息道:「大師何須多禮。智潭大師明知不可為而而為之,貧道不及也,請大師節哀。」

    智潭大師有命,若他渡劫不成,一切從簡。其隕於心魔劫,留有全屍,眾僧為其欲亡,焚去肉身,將舍利供入佛龕。

    秦桑一直等到超度的法事結束,方才告辭離去。

    去時他和行濟大師同行。

    在智潭大師隕落後,包括懷隱大師在內,眾僧看向秦桑的眼神都變了,又多了幾分敬意。旁人想不通,究竟是上乘鎮靈香藥效超出鎮靈香太多,還是這位秦真君心性太好,完滿無缺?

    秦桑現在心裏也在犯滴咕,親眼見識天道魔音的威力,方知此劫多麼恐怖,上乘鎮靈香真的有效嗎?

    但不管如何,煉製上乘鎮靈香勢在必行,反正他們有三個藥胚,煉成後先試一試藥效。

    回到中州。

    行濟大師邀秦桑去甘露禪院,被秦桑拒絕。

    西土只是諸域之一,接下來還有更遠的滄浪海和北海,事不宜遲。

    之前該交代的都交代過了,他連鹿野都沒回,直接穿越東海,從東海進入風暴帶。

    他準備先去滄浪海。

    離開北海之前,他有過吩咐,北海一直有人尋找飛升台,只不過不像中州和西土傾盡一域之力。

    化神之後在風暴帶穿行,和元嬰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他能初步調動天地之力,直接吸收風暴帶中混亂的天地元氣,雖然遠不如在修行界容易,但可以彌補消耗,支撐更長時間,也不必向琉璃借十方闢地神梭。

    秦桑並沒有全力趕路,徐徐飛行,同時利用這個時間參悟各種神通秘術。

    煉化體內的耀金之氣是必須做的,另外秦桑發現《內獅子印》和《七師佛印》同為佛印,可以一起參悟,效果不錯。

    他還會時不時祭出灰鶯劍,演練《七宿分野劍陣》。

    體內的毒珠則在不斷吞噬毒煙。

    遠行之途,實力逐漸提升。

    可能是秦桑運氣好,在風暴帶飛馳近二十年,竟沒有遇到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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