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1章:花團錦簇笙歌晚、錦繡臨安、靜水微瀾(1 / 1)
此時的臨安城在表象上看來,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繁華盛景。
和沈墨征戰的燕雲十六州不同,在臨安這裏地處溫暖的南方。
即便是冬季,各種耐寒的越冬花木也是鮮紅翠綠,嬌嫩異常。
一大早上,臨安城居民就各自走出了家門,準備去忙活一天的生計。
此時的街上也開始漸漸熱鬧起來,其中最為勤奮和賣力氣的,無疑是那些賣晨間飲食的小販。
這時的臨安由於生活富足,生活方式已經非常接近於現代。
所以有很多人家裏甚至都不起火做飯,一日三餐都憑着買來的酒食度日。
像今天早上,臨安街巷中就和往常一樣飄蕩着各種蒸籠散發出的霧氣、炸制麵食時候的香油味兒、還有各個早點鋪夥計吆喝叫賣、招攬生意的喊聲。
在這裏賣畢羅餅的掌柜大聲喊着:「楊梅、冬瓜、金桔餅。
鮮姜、嫩筍、花梅球兒……」而粥鋪的娘子則是嬌聲呼喚着:「七寶素粥、五味肉粥、香甜適口粟米粥,糖豆赤豆紅棗粥……」而這時,一個賣環餅的小販陡然間一聲慘叫:「待我放下歇一歇吧!」
頓時引得整個胡同里的人都笑了起來。
他喊的這一嗓子可並不是出了什麼事兒,而是這個做餅的素有個人風格的叫賣聲。
話說這個小販兒在臨安城中也是大大的有名,因為他賣的環餅味道極佳,同時吆喝起來也是別有風格。
今日大家聽見這一聲吆喝,就一起都笑起來,就是因為這傢伙身上還有一個離奇的故事。
其實在幾年之前,原本這個做餅的為了招攬生意,示意自己是賠本甩賣,所以他喊的是:「……吃虧的便是我呀!」
結果他這樣一連喊了幾年也沒事兒,卻正好在那一年趕上了趙與莒謀朝篡位,將那位寧宗皇帝的母親、當朝老太后幽禁在皇宮一角的碧瑤居裏面。
結果正好趕上這個倒霉的傢伙在門前大喊:「吃虧的便是我呀……」然後就引起了趙與莒派出去負責看守老太后的侍衛懷疑,將他一把抓進去便是嚴加審問。
最後等終於證實了這個小販無罪,把他放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人結結實實的打了一百多板子。
雖然在這之後,他把吆喝這口號換成了:「待我放下歇一歇吧!」
可還是讓人每每一聽到他的吆喝聲,就會想起他那段荒唐的經歷,於是所有人聽了都會笑個不停。
至於他賣的那個環餅,味道卻真是不錯。
環餅這東西,其實就是細細的麵條和上糖霜,下油鍋炸至鬆脆,後世也管這種食品叫做饊子。
古時的詩詞大家蘇東坡就最愛吃這種東西,他甚至還專門為一個隔壁炸饊子賣的老婆婆寫過一首詩,當作廣告詞:「織手搓來玉色勻,碧油煎出嫩黃深。
夜來春睡知輕重,壓匾佳人纏臂金。」
在這首詩里,蘇東坡將炸成金黃的饊子比作佳人玉臂上的純金纏臂,也確實是形象之極。
而他給老婆婆寫詩宣傳的事,也足以證明此人的魅力確是非同尋常。
在這個充滿希望和歡笑的清晨里,這時臨安的美,並不像黑夜來臨之時那種花燈如晝,屬於奢華和狂歡的美。
而是帶着普通百姓安寧平和的味道,韻味也更加動人。
清晨的臨安街市喧譁而富有生機,這是臨安百姓醒來的時刻,也是他們一天辛苦勞作的開始。
……一大清早的,魯學士就在自家生意的門前,餵養調弄他那隻心愛的八哥。
魯學士是此間的坊主,他這個坊主的職位大概管着縱橫六七條街。
平日裏就負責幫官府發佈告示、幫捕快查案,還有調解里坊之間的矛盾爭端,防火防盜之類。
其實他原本雖然姓魯,卻既不叫這個名字,也不是什麼學士。
只是因為他平素肚子裏有點墨水兒,喜歡吟風弄月寫幾首不入流的歪詩,拿捏出幾分文人的架勢,所以大家才給他起了這個外號。
今年的魯學士五十來歲,家裏的婆娘在臨街的一間鋪面上開着綾羅鋪。
每當一大早上,魯學士都會傲然站在綾羅鋪的屋檐下,一邊兒挑弄着鳥兒,一邊看着外邊熙來攘往的人群,好像這地方就像是他的江山一般。
就在這時,卻見早上熱鬧的街市中怒氣沖沖走過來一個人,在她手上還領着一個孩子。
仔細看的時候,只見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婦人,臉上生的倒是美貌,身上穿的也異常整潔。
在她手上領的那個小娃兒大概有五六歲,看起來憨憨的有點兒虎頭虎腦。
當這個婦人來到綾羅鋪的台階下,抬頭便向着魯學士怒視而去,這一下倒把魯學士弄得愣住了。
只見他把長長的指甲上捏着的一粒鳥食餵給八哥,被這隻鳥兒乖巧的吃掉之後,不耐煩的看了台階下一眼。
就見那個女子把自己的孩子拉到身前,然後大聲向着魯學士質問道:「你們家的娃兒你管不管?
淨欺負我們家虎子!」
這時的街道上已經有一些好事的人圍了過來,大家聽到這個美艷婦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隨即就鬆了口氣……原來是孩子打架引起的糾紛,根本就沒有多大的事兒。
此刻的魯學士也看了面前的這個婦人一眼。
這個女子他倒是認識的,正是他坊里的一戶居民。
她娘家姓常名叫常如冰,倒是個小辣椒兒一般的烈性子。
前些年聽聞她嫁給了一個通州軍官,據說還是因為金國大兵闖入臨安城之後,她被那個軍官救下命來,兩人才因此結成了夫婦。
之後這幾年間那個軍官一共也沒回來幾趟,倒是常如冰生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看來這次是自己家那個招貓逗狗的老么兒又惹出事來了。
……「常家大妹子,你可也真是的!」
此事的魯學士忍着心頭不耐煩,一邊打量着自己的八哥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孩子打來打去的又算是什麼大事?
還犯得上你特意到這兒來找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