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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八章 占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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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伴隨阿祀爾左右的兩人之外,其它人都按照賀難的指示散入到了阿祀爾的部隊當中,一方面是為了讓他們熟悉一下軍事化的生活,加強一下紀律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對沓來可能做出的突襲進行準備。

    值得高興的是,幾人都融入得不錯,這也讓大伙兒都感到欣慰,至少在阿祀爾的感染之下,他的部隊沒有對這些南國人產生什麼強烈的排斥。

    不過由於幾人各自分散到不同的隊伍當中,所以「少了一個人」這事兒也不知道是沒人在意還是壓根就沒人發現這或許在未來會成為一個伏筆。

    再說回到那個「棄明投暗」的厄里颺身上,也不知道這傢伙是貪慾勝過了恐懼想錢想瘋了,還是由於他本來就心大、知道自己現在爛命一條只要沒死就是賺。總之這傢伙在沓來的營地裏面也不怎麼安分,閒着沒事兒就會瞎晃悠——沓來雖然暫時接納了厄里颺,但一個連真名都不肯報上來的人又怎配得到充分信任?於是便安排了兩個衛兵監視着對方。

    不過這厄里颺倒也不往什麼機密的地方走,只是在自己的小帳篷附近溜達,時不時和旁人嘮些有的沒的——比如作為軍人平時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草原上哪裏比較適合定居,沓來對手下是否大方,然後炫耀自己得到了不少賞賜之類的話。

    你要說他可疑呢厄里颺這些問題似乎還真是在為自己的後路做考慮,得到一些建議之後也會很認真地記錄下來。但你要說他不可疑呢,這傢伙在發表自己觀點的時候卻總會有挑撥離間之嫌疑,大肆吹捧自己曾經在南國過得多麼輕鬆富裕,暗搓搓貶低着胡部生活辛苦,頗惹人不快。

    可說到底,這也只是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炫耀而已,充其量可以說是煩人,所以沓來也接到衛兵的反饋之後也懶得理他,只是讓人傳話警告他「寄人籬下就別太囂張」。

    果不其然,在掌握着自己富貴的金主面前,厄里颺那優越感也就沒那麼強了,便乖乖夾起尾巴做人——說實話,這個人除了表現得傲慢、虛榮一些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大缺點,給胡部士兵們講的不少笑話都挺有意思,而讓人幫忙帶些吃食出手也挺大方,所以和這些人漸漸也混得很熟。

    所以,便出現了接下來的一幕——厄里颺正和一群衛兵席地而坐聊得高興時,沓來正巧便引着一位貴客進入了營地,看到這些人嬉皮笑臉全無紀律的樣子,不免眉頭一皺,輕聲喚人去整頓一下,免得讓賓客覺得自己御下無方。

    而厄里颺的眼睛倒也尖利,一下子便看出與沓來並肩而行者身份不凡——只因此人的外形實在是太扎眼了。

    那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上半張臉被皮革制的面罩蒙住,裝束更是格外罕見怪異,肩膀上披了數層不知什麼飛禽的羽毛,青、灰、黑疊成三層,而從那隻鱗片羽的大小來看,起碼也得是大體型的鷹隼飛羽。而他頭上又頂了個金光閃閃的發冠、發冠還圍有一圈軟薄的紅色羽毛作為飾物,整個人穿得就像是一隻大公雞一般詭異。

    如此行頭,別說是盛國人了,就算是胡人也沒有這麼打扮的。

    「老哥,那位大人看起來身份很高啊?什麼來頭?」等到被沓來派過來整頓紀律的軍官走近,厄里颺便低聲問道。

    這軍官明顯也跟厄里颺有些交集,也沒有太過嚴格,只是踢了衛兵們幾腳讓他們排列整齊嚴肅一些,然後道:「這位大人可不簡單,是二王子特意請過來為我等祈福的」

    厄里颺還真沒聽說過這樣的說法,估計是胡部的一些傳統,於是他便耐着性子聽軍官為他傳授知識——今日做客的奇裝異服之人,應該被稱作祭司、或者巫師。嚴格來說這位大祭司並不屬於草原上的任何一個部落,他們所侍奉的君主只有一個,那就是長生天,胡部人認為他們是替人界與天神進行溝通的使者,擁有天神所賜予的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而這些「神力」包含的內容極為廣大,大祭司可以籍由器具進行占卜、做到一定程度的「預知未來」,以及探查神明的旨意,教誨人們趨吉避害,而據說法力極為高強的大祭司非但可以進行祈福,在一定程度上勸誡天神保佑信眾,甚至可以代替神明來行使懲罰——據說巫勒部就有人親眼見過這位大祭司以無比神奇震撼的手段殺死了試圖侵犯他的惡徒。

    正因為如此,大祭司海日古受到草原諸部的禮遇和尊敬,因為在胡部人的傳統觀念當中,對大祭司的任何冒犯都是對神明的不敬,會招致滅族的神罰——就像昏辰之隕當中的敖都部,就是因為沒有聽從他們的祭司之言,才會因忤逆神明而崩塌。

    「真的有這麼厲害麼?」厄里颺對軍官玄之又玄的描述頗為好奇。


    「雖然你是南國人,但你也千萬不要在大祭司面前說一些奇怪的話」軍官顯然對大祭司極為崇拜,生怕厄里颺胡說八道導致大伙兒一起被幹掉。

    厄里颺點了點頭,擺出一臉的虔誠和嚮往:「我都明白只是我有沒有這個福氣也被大祭司祈福所保佑呢?」

    軍官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得道:「那恐怕只有你自己去請求大祭司才行了但你可別亂跑啊!今日二王子請大祭司來進行儀式,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咱們的命可不夠賠的!」

    厄里颺連連答應,但好奇心還是驅使着他想去看看這占卜究竟是什麼路數,只是礙於大伙兒都齊刷刷地站在身邊,自己也只得一副坐得住的模樣。

    然而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卻沒想到又有傳令兵過來,宣佈二王子竟然請自己到營帳當中一敘,這可使得這狡猾的傢伙心中一凜,不過旁人倒是頗為羨慕,紛紛稱他是好運氣,看來被賜福的人也有他一個。

    厄里颺小心翼翼地走進帳中,卻見二王子滿臉的凝重,而那祭司則一手持鼓,另一手在地上撥弄着骨片——厄里颺知道南國也有各類占卜的法子,比如用銅錢龜甲等器具作為載體,想來是殊途同歸。

    「叫你來,倒也沒有別的事情,只是剛才大祭司說我此次功成與否取決於一個南國人,所以便想讓大祭司再卜算一次,看看這個能決定我命運的南國人是不是你。」沓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厄里颺聽完倒是蠻緊張——他只覺得無論這大祭司說是與不是,對自己來說似乎都不利啊?但願沓來沒有出征之前殺個人祭旗的習慣,不過現在這種情況,表現得越慌亂就越顯得可疑,所以厄里颺還是強作鎮定滿臉堆笑地望向了大祭司。

    與此同時,正埋頭擺弄着獸骨的海日古卻像是天靈蓋上長眼睛般抬起頭來,正與厄里颺來了個四目相對。厄里颺這才察覺到,那面具之下的雙眼居然如此可怖——海日古的眼白幾乎全被血絲染紅,與那棕黑色的眼仁連成一片。

    「你是南國人?從哪裏來、因何而來?」叫厄里颺也沒想到的是,這位大祭司居然也會盛國語言,只不過怎麼聽怎麼彆扭——就好像他明明能說得流利,但非得摻雜着奇怪的強調。

    厄里颺看對方這樣子八成也有些道行,沒有怠慢了對方,立刻便將自己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番,倒是與當日告訴沓來的沒什麼出入,而大祭司瞪着眼珠子仔細端詳了厄里颺半天,又將地上的獸骨重新排列,隨即又跳起一段華麗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詞。

    而這一通折騰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這大祭司停止施為後慢慢站定,又向沓來說了些厄里颺聽不懂的話——大意為此人也是此事當中的一部分,但運勢是否應於他身,自己還得仔細設立法壇做儀式才可。

    聞言沓來自然不會有所輕視,立刻便在營地外的空曠處命人按照海日古的要求搭建祭壇,只等晚上大祭司帶厄里颺單獨到祭壇當中尋求天神的解答。

    而厄里颺雖然不知道這大祭司來者善不善,但好像也不是很危險,便暫時跟在大祭司後面,直到天色已暗,二人方才前往那以石碇壘起的平台上,石台的正中間甚至已經點燃了一人多高的篝火。

    「大師,您這火不會是用來燒我的吧?」厄里颺已經被帶到了火堆之前,熱浪不斷撲在他的臉上,令人望而生畏。只能通過說些怪話來緩解這沉默的氛圍。

    可沒想到的是,大祭司並沒有立刻作答,而是沉默了許久才將腦袋如鴟鴞一般折了過來,活像一頭人形的貓頭鷹怪物。

    但最令人膽寒的,還是那雙眼睛,被濃烈的赤色所簇擁着的瞳孔,已然被金光所點亮厄里颺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這並不是火光的反射。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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