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忍了(1 / 1)
正如鄭大人所想,花雷眼下處境實在不怎麼美妙,尤其是今天。
花雷和張來子自入蒙陽書院,當真沒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當然,他們進來也沒多久。
當初,鄭大人和曾先生,先後都對花雷說過,他的日子必定不好過,花雷是做足了心裏準備來的。而且曾先生還讓花雷帶了一封書信給昔日師兄,拜託他對花雷照拂一二。
可惜,花雷入學前幾天,那位先生帶着學生去遊學了。
那封信,到現在也沒送出。
不過,花雷也沒指望過別人,尤其是看清這群熊孩子之後。
沒錯,雖然花雷在裏頭年紀不算大,為難他的人幾乎個個比他大,但在早熟的少年眼裏,這就是一群不知世事艱難做事不懂分寸的熊孩子。
相當...幼稚。
入學當天,花雷面對被潑了冷水的被窩,只有這一個想法。
隨後是各種惡作劇,什麼打好的水被倒了,寫好的字被污了,走路被撞了,吃飯被丟蟲子了...
花雷一開始是想百忍成鋼的,但後來又覺得不妥。他不是沒聽過古時有人能忍胯下辱終成一代大將的故事,但他親眼見到的多是忍着忍着沒了脾氣沒了血性再起不了一絲反抗之心而渾渾噩噩一輩子的。
所以,再三斟酌,花雷決定不忍了。大不了退學回家,他又不是非得在蒙陽書院讀書,又不是非得走仕途,何必壓抑扭曲自己的性子委曲求全?
下定決心那天,花雷起床發現自己學子服被劃爛了,翻出另一套同樣被劃的不成樣子。不勝其煩,決定反擊。
天氣熱,花雷交錢買校服時,只買了兩套換着穿。他並不缺銀子,花雲給他帶了幾百兩銀票,校服並不貴,買上幾十套也不吃力。但...真的很煩啊。
花雷只穿了裏衣,抱了兩身衣裳去先生那裏哭。
身後一群熊孩子跟着看好戲,看他怎麼告狀,他們又沒留下痕跡。先生能抓到誰?
誰知花雷噗通往先生跟前一跪,捧着兩身破衣裳跟捧着啥珍寶似的,開口一不說自己受人欺負,二不說自己家境貧微,只說自己身為蒙陽書院一員,有保護書院名譽的使命。自己竟然糊裏糊塗的讓人毀了校服,實在是有負先生教誨,讓書院蒙羞。雖然自己不知情是受害人,但自己沒保護好校服,有不可推卸的罪責,哭着喊着讓先生重重罰他,不然就對不起先生對不起院長對不起書院對不起他那兩身衣裳。
先生聽得眼皮子只抽,這裏頭什麼內情他當然看的出來,不過是一群孩子胡鬧罷了。他倒希望花雷是來告狀,再呵斥眾人一番,這事兒就過去了。可哪想到花雷把事情升到如此高的高度,他想圓過去都不行。
只得依着花雷的意思,罰他跪聖人像。
那群看熱鬧的還樂呢,沒見過這麼傻的。
先生恨不得敲開一群豬腦子,人家花雷明明是受害人,還為了書院威嚴而自己領罰,逼的自己認同了他的說法,那同樣為了書院,他能放過劃破校服的兇手?
不承認?好呀,凡是有機會接近花雷的人全一起跪着去。管你認不認,維護書院的臉面公平和對學子一視同仁的宗旨才是重要。
從那件事起,熊孩子們揉着腫了的膝蓋才發覺,花雷這個泥巴腿子絕不是他們一開始看到的好欺負。
然後,精彩的鬥爭正式拉開序幕。
不怪他們不喜歡花雷。讀書好,也沒什麼,書院裏比花雷天賦好的比比皆是。就他那功底,真沒人看在眼裏。可花雷勤奮呀,勤能不能補拙先兩說,先生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裏讚賞並激勵別的學子的。
學子們苦啊,這典型豎的讓人真心沒法學啊。除了睡覺時間,人家花雷基本都是在讀書學習。在教室里學,在寢室里學,在飯堂里學,走在路上,蹲茅房,甚至騎射課在馬背上或者拉着弓,他都能背兩句駿馬賦或是殺敵詩。
這讓人怎麼學?
一開始只是覺得捉弄人有意思,經過先生一句「孺子可教」對比他們「朽木不可雕」,學子們頓時群情激奮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莫名,花雷站到了大部分學子的對立面。剩下那些不對立的,是不把花雷放在眼裏不屑搭理他的。
花雷決定反擊後,飯菜里發現蟲子,轉頭他就去抓老鼠,還是仔細分屍剁碎了再加到別人湯里去。這一招讓好幾個學子下不了床。
竟然還碎屍?簡直令人髮指。
倒掉他的洗臉水,花雷能厚着臉皮跟同屋用一盆,還是搶先自己用了給別人剩下髒的。
往他被窩倒冷水,他能擠了辣椒水抹到他們裏衣後背上。等汗一出,那刺激...
污他的課業?好嘛,也不知道他怎麼翻出大家「珍藏」的「小人書」偏偏在先生面前在各人身上掉出來...
走路撞他?偏這小子好像有幾下功夫,沒撞到人不說還自己扭了腳。
幾番沒得逞,那些公子哥們來狠的。射箭課上偷偷瞄花雷,不弄死他也要扎幾個血窟窿。誰知道,花雷時時刻刻跟着先生旁,不得不離遠了,這傢伙先發制人拉着弓胡亂放箭,還一臉歉意從沒學過才如此。
眾人大怒,便想合起伙來偷偷打他一頓。看他還怎麼逃過去。
可是花雷勤奮啊,能在教室里的時候絕不往別處去,食堂住處到點兒都有人巡視。接連幾天他們都沒找到機會下手。
能進蒙陽書院的不是傻子,沒法直接抓住花雷,就從別處下手。
於是乎,眾人瞄上了張來子。
話說,張來子跟花雷一比,過得真逍遙,除了不能出來。
他又不是真的小廝,花雷因為小時候的過節很是嫌棄他,更是沒有什麼事情支使他。一開始彆扭了兩天,後來也老老實實拿了花雷專門給他寫的大字學寫字。好歹,他進過學堂,還知道怎麼握筆。
學子們帶來的人和書院的下人僕從等都住在外院。學子們在內院,生活起居自己照顧。即便上課到外院來,書院有規定,不能讓小廝書童陪同。因此,花雷和張來子好久也不用見得一面。張來子過得格外逍遙,挺...無聊的。
別個小廝羨慕嫉妒恨。
不過,很快,便有人受了被花雷反擊而遭罪的主子吩咐,合起伙來對付張來子。
可張來子壓根不會想到可能給花雷惹禍,誰來招惹他,他按住就是一頓胖揍,他可是獵戶出身,細皮嫩肉的小廝哪個幹得過他?威脅說找花雷的麻煩,人家白眼一翻:巴不得呢,趕緊的吧。
張來子真心希望花雷被趕出書院,自己也能跟着出去。
眾人又氣又無奈。
便有人出主意,看花雷對張來子不是不在意的,不然能把自己的筆墨拿去教他?
書院有規定,學子不准打架,雖然他們能偷偷教訓花雷一頓,卻不能讓人發現,不然早把花雷打癱了。但書院沒說小廝也不能呀。既然花雷滑不溜手抓不住,不如抓了張來子來,威脅花雷到後山偏僻沒有護衛巡邏之地,狠狠揍一頓,看他還囂張。
張來子不好對付,可畢竟不是高手,一群小廝一哄而上,就不信捆不住他。然後讓花雷孤身赴約,不來,或是告訴別人,那就別怪他們對張來子不客氣。打死個小廝,他們哪個家裏都能兜得住。
都覺得是個好主意。偏僻的地他們早摸熟了,如何避開護衛,更是了如指掌。立即派了小廝們去抓張來子。
雙拳難敵四手的張來子被人套了麻袋打暈帶走。很快,花雷對着一紙挑戰書撓頭皮。
「真是...麻煩啊。」
不能不管張來子,花雷決定單刀赴會...哦,他連把刀都沒有。單身赴會,什麼人也沒告訴,什麼東西也沒帶。
「大不了...不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