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妄自菲薄(1 / 1)
別看萬氏低調,可村里人眼睛是雪亮的。銀簪子,銀耳釘,雖然沒一起上過陣,但分開在人前也露過臉。在這個一件新裙子都能被人記倆月的小地方,萬氏的行頭能被記一年。
花長芳還親眼見着過一回。
雖然小,但閃閃亮,她甚至閉着眼也能數的清那上頭刻了幾顆圓葡萄。
她這會兒心裏在想,這小布袋子這么小,難不成是萬氏把那對耳釘送給了她,葡萄多籽,不正是應她婚事的景兒?哼,算她識趣,不然…以後有的她好看。
接過手,手心一沉,還挺有分量,難道是裝在木頭盒子裏了?
花長芳滿意笑着,將封口打開,一倒,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落到另一隻手上。
「這是…香胰子?」
花香兒早留神花長芳的神情,見她從期待到得意又到不信和失望,心裏痛快,轉述花雨的話:「花雨說,這香胰子可不便宜,是蘭花香味兒的呢。小姑出嫁天氣熱,怕出汗。用這香胰子洗澡可涼快,全身噴噴香,出再多汗也不怕…」
花香兒說着猛然住了嘴,肯定後頭有話沒說完。
花老頭沒覺得啥,還看那香胰子挺順眼,就是這禮也太輕了吧,這才幾個錢?咋不送個十兩二十兩的貴重東西來?難道是萬氏的緣由,萬家人可是在花長念家白吃白喝呢。
李氏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的心思直接便說了出來:「稀罕東西呢,再好能有幾十文罷了。不該送幾件首飾好料子來?家大業大還那麼摳門。」
張氏聽得撇嘴,你閨女可是想害死人家大女兒還想賣了人家二女兒的,要是我早撕了你閨女的臉,也就是花長念那對憨子夫妻好的沒脾氣。還想給添妝?一塊香胰子都是給瞎了眼。
花長芳先是怔怔,忽然大怒,臉色紅了又青,狠狠揚手,將東西摜在地上。
香胰子沒被摔碎,打着轉兒滑正好停到張氏跟前,張氏沒多想,一彎腰就揀了起來,拿近了細看,還真香。上頭還有花,挺漂亮的,咋就這麼看不上?
花長芳臉色難看的要吃人,咬牙道:「娘,她是說我臭哩。」
「啊?」李氏愣愣瞧着花長芳,連眨幾次眼,才想起被自己刻意遺忘的「臭事」:上一年,花長芳掉進了糞坑,被浸了大半身的糞水,沖了多少遍才好聞些。
頓時沉着臉,瞪向花老頭:「這是找事兒呢。閨女被欺負了,你不去說理去?」
花老頭顯然也想起來了,甚至覺得鼻子又聞見那味兒,也變了臉,卻是對李氏:「都是你瞎巴拉的,就不該去他家。說理兒?人家要是問咋就不能送香胰子了?還要把那事拿出來說?」
李氏沒了話,指天指地咒罵花長念一家不得好,花長芳嗚嗚哭起來。
張氏不長眼問了句:「香胰子還要不要?」
氣得李氏拿了一沓人家送來的鞋墊砸她:「滾,都滾。」
張氏撇撇嘴角,握着香胰子拉着花香兒就走,花香兒還沒忘將小布袋子撿起來一併帶走。
花長芳在後頭哭:「娘,你看,大嫂就這樣對我。我都被人欺負成啥樣了,她還只記着那破玩意兒。娘啊娘,以後我嫁出去,你在這個家裏怎麼活呀。大嫂不放你在眼裏,大哥就能孝順了…」
張氏冷笑帶上門,只要花長芳一進陳家的門,她這輩子就跟大房再無半點兒干係。她的福,他們吃不起,她的苦,他們也不會聽。暗道花長芳真是蠢,當以後陳家會是她的靠山?那個陳家大嫂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就等老兩口給她撐腰吧。花長光還有自己的兒子,她想都不要想。
想到這兒,更是冷笑,梁氏和王氏怕也是一樣的心思。至於方氏,花長芳還巴結着呢,也不看看人家方氏什麼時候跟她主動親近過。
她就等着看,看這個慣會挑事兒的小賤人能得什麼好。
花香兒立即帶着香胰子去找花雨,花雨聽了哈哈笑,把香胰子送了花香兒。
花香兒還生氣:「我才不要給她的東西。」
「你怎麼就這麼傻,我家會買東西給她?早算準了她不會要,這是我姐多買了放在家裏用的,本來就想給你一塊的。這個香氣最好聞,你拿回去使唄。」
花香兒才高興起來。
花雨又道:「不過,你可別讓人看見聞見,不然老太婆發落你。」
花香兒哼道:「我才不怕她呢。」
「哎喲,不是以前怕她賣你的時候了?」
「我爹娘才不會賣我,我不怕她。」
回去,花雨拿出來當笑話聽,萬氏好笑,才知道姐妹倆弄了這一出,同情看向傻了的花長念,該,早該有為了那家好也要遠着不來往的覺悟才是。
花長念嘆氣,這是一點兒便宜都不給人沾啊。
三天後,花長芳出嫁。花雨去看了熱鬧,晚飯後等只一家人時拿手指頭比着說:「人家那腰可真細,跟三天沒吃飯餓的似的。」
說完,四個孩子哈哈大笑,花長念賭氣看他的牛去。
萬氏輕拍花雨腦門:「鬼頭。」
後來,花香兒跑來問花雨:「過一個月,我哥就該成親了。你家能不能來吃席?」
說是那家本不想將女兒這麼早嫁來,但張氏催着過門。原本還想拿喬,張氏急的不行。結果不知怎的,那家主動同意了這個急日子。
過幾天,張氏才從別人嘴裏得知原委,原來竟是那村裏有個人家也是極品,跑去未來親家家裏問,是不是不想把女兒嫁過去了?要是的話,那可是秀才老爺的侄子,他家三閨女都等着呢。要那家給個準話。大有人家一點頭,他就把閨女塞花轎里送到花家的架勢。
張氏聽得好笑,不由也罵聲混人。但托那家人的福,兒媳婦總算快進門了,不得不說一聲混的好。
花雨直搖頭:「那院子,我們才不進一步,太糟心了。」
見花香兒失望,又道:「要是你嫁人,我肯定去添妝,行了吧?」
花香兒呸了口,自己笑了起來:「也送一塊香胰子?」
「那哪成,憑咱倆交情,怎麼也得送一箱。」
「噗嗤,那我可要最好的。」
兩人從小斗到大,說這些話也不害羞。
被拒絕花香兒也不失望,她本來就是私自來問,花長光根本沒提請花長念的話茬,她想試一下花長念家是不是對她家已經冰釋前嫌。現在看來並沒有,或者…真像花雨說的,只是因為那個家?
花長念忍不住問花云:「要是爹讓你給順風送賀禮,你送啥?」
「呃…送跌打膏藥吧。」
當初花順風兩邊腳都扭了,真是…可憐啊。不知道好全沒?
「…要是順水娶妻呢?」
花冰大笑起來:「送一筐魚。」
讓他記一輩子,別惹他們。
花長念:「…」
希望萬氏肚裏這個孩子…像哥哥姐姐呢,還是不像哥哥姐姐呢?
隔日去送雞蛋,學堂休沐。花雷便跟着去了仙客來。
趁着點雞蛋的時候,花雷想起一事:「爹,娘不是說幫表哥打聽事兒嗎?你問過沒?」
花長念啊了聲,可惜道:「爹以前打過工的地方都去問過了,沒有要人的。只有缺個幾天工,人家東家更願意在橋頭領了人還更方便。你表哥哪能幹那個。」
富餘勞力除了自己有門路找活,大多聚在縣城最大的石橋兩頭,哪家店缺人要短工了,直接找去便是。
花雷指指仙客來氣派的酒樓:「郭掌柜呢?爹問過沒?」
「啊?」花長念飛快扭頭看裏頭一眼,小聲道:「這可是縣城最大的酒樓呢,人家裏頭連個夥計都比你強的多,你表哥還不如你會說…」
在親爹眼裏不如酒樓夥計的花雷深深吸了口氣,這是多看不起自家啊,不行,得趕緊着帶着一家人來仙客來吃頓大的,家底越來越厚,他爹咋還妄自菲薄?怪不得這雞蛋賣了這麼久還是這個價兒。
傷了心的花雷決定冷處理花長念一會兒,自己衝着正好交待完了夥計的郭掌柜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