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三冊》(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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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叫
野貓叫春,大家都聽過那聲音吧?
為什麼都說是叫「春」呢,那是因為春天的時候動物的情慾最為膨脹,而都到了一個交配的季節。所以很多動物都是在春天裏發情。我以前說過,貓和狗不同,狗是一種辟邪的動物,而貓卻是能夠通靈的。勉強來說的話,當年認識的吉婆婆就天生有一隻很像貓眼的眼睛,所以她從來都會帶着一副茶色玻璃的眼鏡。古羌巫術的傳承人,她也一樣是個通靈的高人。是她告訴我,貓和人類的情感雖然比起很多動物要深厚許多,但是也不見得非常忠誠。前段日子有部韓國電影,叫做《貓,看見死亡的雙眼》,那意思大概就是貓能夠預知一個人的死亡,這是真的,所以那些家裏養貓的人,假若你家貓咪有點畏懼卻又躲在角落裏,數着耳朵悄悄看着你的時候,請你要小心一點。
這件事發生在2010年,我和剎無道的爭鬥暫時進入一個對峙時期,他們也沒怎麼來找我,我也沒主動去找他們,大夥就這麼默默叫着勁,只是當時纏在我身上有個裂頭女陰人,搞得我非常不爽。所以那段日子我也按照以往一樣,該接的業務一個不落下的接了。
吉婆婆自從帶着夏老先生來了重慶後,就一直寄宿在自己的親戚家裏。吉婆婆算是個不怎麼閒的住的人,因為他們畢竟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也時常會打電話關懷一下。在我得知她沒用幾天時間就跟小區裏的老太太老爺爺們混熟以後,我其實挺欣賞這個老太婆的心性的。雖然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她,但是真正在一起也沒做過幾件事,幾年前帶着小娟去拜訪她,也是為了幫小娟解開一個自己的心結。雖然同樣都是老人,但是吉婆婆和黃婆婆之間有明顯的差異。黃婆婆是佛家人,靠着一手走陰的絕活幹這行幹了五十多年,她是親自到下邊去看,去問,從而得知答案和解決之道。不捉鬼不打鬼,一味的勸誡和隱忍,這是黃婆婆的風格。而吉婆婆是通過我們所謂的「喊靈」,以靈媒的方式把那些死人的亡魂,喊到自己的身上,然後自己用死者的口吻和自己的聲音來與生者一問一答。吉婆婆也不抓鬼,但是她從來都沒被下邊的人帶走過,從這個角度來說,她也算得上自保有道了。
雖然兩位婆婆手法各有千秋,但是在我遇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選擇的幫我的人,卻是吉婆婆。
在重慶的朝天門到小什字一帶,自古以來都見證了重慶這座老城的興衰,所以這一代以往也算的上是非常繁華的地段。儘管現在那附近早已被各種各樣的小商品批發市場所佔據,馬路又窄,行人又多,在白天開車到那附近絕對是個給自己找不痛快的行為。那一帶留存了很多舊時期的建築,例如中國銀行舊址,交通銀行舊址,甚至一些國外的領事館,這些建築直到今天還難得地被完整的保存了下來。它們有的被當局重點保護起來,至於原因誰也不知道,也有的依舊保持着原來的風貌但是變成了民宅或商業辦公,所以當我接到這個客戶電話的時候,我就問了她住的地方在哪,可是她告訴我是在這樣一個老建築里的時候,我就基本上確定她撞鬼的幾率,比別的地方要高出很多。
礙於影響,我就不說她的具體身份了,她其實是一家外貿出口公司的經理,家並不在重慶,所以公司聘請她來的時候,特別把公司樓上的一層宿舍分給她住。本來起初的那段日子住的還算安穩,但是到了4月份的時候開始,她晚上就反覆出現一些奇怪的感覺。電話里跟我說的是,這一切的怪現象,都發生在某天晚上一件事之後。在那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哐當一聲響,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因為自己一個人住在公司里,工資拿得也不低,所以她在晚上還得照看樓下公司財物的安全。聽見聲音以後,她就穿了衣服下樓去,手上還拿了老闆給她準備的電擊棒。
當然我並沒有說電擊棒有什麼不對,只是在她告訴我的時候,我稍微咳嗽了一聲。
她說她下樓後看到公司臨街靠窗的那邊,玻璃上被人用石頭砸碎了一塊,地上還有碎掉的玻璃渣子,她說公司的樓層是二樓,起初她還以為是誰惡作劇,或者是喝醉了酒才丟的石頭。於是她就打開窗戶朝着外面張望,發現一個站在樓下,身穿白色但有紅色小碎花的花布衣服,頭髮花白,身材矮小,但是挺胖的一個老奶奶站在樓下,對着她招手,那意思是要她下去。
其實在電話里聽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可怕了。但是她告訴我那個老奶奶嘴巴在動但是聲音不大,樣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壞人,再加上公司底樓有鐵柵門,打開防盜門只要不打開鐵柵門外面的人也進不來,於是想到這裏,她就撿起那塊石頭,走下了樓,並打開了防盜門,隔着鐵柵門,她把那石頭丟到外面,問那個老奶奶說,你為什麼砸我們的窗戶?那個老奶奶說,對不起了姑娘,我家的貓跑到裏面這裏來了,我聽見它叫喚了,喊了也不回來,我看三樓的燈亮着,就知道一定有人在值班,所以就想把你喊答應,才用石頭砸你們的玻璃的。我本來想要砸三樓的,但是丟不到那麼高,對不起,玻璃的錢我會賠給你的。
老奶奶說完,就從衣兜里拿出100塊錢。聽到這裏,那姑娘也心軟了,但是要她半夜放人到自己公司里來找貓,她還是不放心的。於是她收下了老奶奶的錢,心想不知道重新做個窗戶得多少錢,看老奶奶身上也沒什麼錢的樣子,於是她就想着到時候差多少只要不是很多的話,自己就貼點錢算了。然後她就告訴老奶奶,現在時間太晚了,公司不讓放人進去,我會幫你找找你的貓咪的,你留個電話和地址給我,我找到了給你送過去好嗎。
老奶奶說,我沒有電話,這麼晚了也難為你了,我明天晚上這個時間還在這裏等你,要是你找到了,就給我抱出來吧。白天我來不了,只能晚上來。那姑娘一聽,這樣也好,於是她就跟老奶奶說,要是我沒下樓來,就表示我沒有找到,你可別再砸我們的窗戶了。老奶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就轉頭走了。那姑娘關好門後上樓,在窗戶那張望了一下,卻發現那老太太在筆直的公路上已經消失了蹤影。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有個猜測。八成那老太太就是個鬼,否則怎麼在我聽來這麼陰森詭異呢。於是我問她,從那天開始,都發生了一些什麼怪事。她說這個我很難在電話里跟你講清楚,這樣吧,明天中午的時候咱們約在我公司附近見個面,要是你能幫我的話,晚上下班大家都走了以後,我就給你開門你到我宿舍里來。
電話里,這個姑娘的聲音其實很動聽的,所以我覺得她肯定是個美女。因為一般美女的聲音都很好聽,而且一個美女讓我晚上去她的宿舍,這要是讓彩姐知道了,一定得把我罵死,所以我打算答應她先中午跟她見一面,要是那件事我搞得定的話,晚上再說。
於是我就答應了她。
第二天我和她見面的時候,約在小什字附近一家大型超市旁的一個快餐店裏,見面的時候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職業女裝,看上去大約30歲的樣子,模樣也算不上很好看的那種,有點失望,她遞給我一張她的名片,她姓杜,雖然她比我大但是我還得稱呼她為杜小姐。
在她把昨晚沒說完的那部分內容簡單重複了一次以後,她告訴我,當晚她還是回房去睡了,不過心裏始終對這事覺得有點奇怪,自己也刻意的豎着耳朵聽是否有貓叫聲。但是一整晚都是安安靜靜的,一點響動都沒有。第二天晚上她本來打算看好時間就下樓去,告訴那個老奶奶貓還沒找到的事情。等到那個時候,她在窗戶里看見老奶奶來了,於是下樓開門,老奶奶笑呵呵的問,小姑娘,我的貓咪找到了嗎?杜小姐搖搖頭說,一直都在找,但是沒能找到,您還是給我個您家裏的地址吧,找到了我會給您送過去。
本來杜小姐這些話聽上去也是很有禮貌且合情合理的,但是在說完這些話以後,那個老奶奶突然垮下了臉,臉上開始出現一種生氣的表情,她說,怎麼會找不到,我看到它進了你們的樓,我還聽見它叫了,一定是你把它藏起來了不願意給我。杜小姐正在對老奶奶突然的反常感到有些意外的時候,老奶奶的情緒開始越來越激動,她說,不可能!我的貓一定在屋裏,你是不是沒有好好找,你是不是不願意把它還給我?杜小姐原本還想大概這個老奶奶身邊沒什麼親人了,只有一隻貓,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走丟了肯定很着急。正想要跟老奶奶解釋希望她不要這麼激動,也不是自己不願意找而是真的找了沒能找到,這時候老奶奶隔着鐵柵門對杜小姐做了個「噓……仔細聽」的手勢,杜小姐就不再說話,專心聽着響動,然後那老奶奶把頭湊近鐵柵門,鼓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輕聲說:
「你聽到了吧?就是這種貓叫聲,喵……喵……」
杜小姐告訴我,她確實沒聽見什麼貓叫聲,於是就帶着很困惑的眼神對老奶奶搖了搖頭,老奶奶看她搖頭以後,突然暴怒,雙手抓着鐵柵門,一邊搖晃着想要拉開,一邊尖厲地叫喊着:
「為什麼沒聽見!你肯定聽見了!你給我開門!我要去找我的貓!!」
杜小姐說,當時她被老奶奶這種反差很強烈的情緒給嚇到了,加上深夜裏,鐵柵門被拉得咔咔直響,那種聲音在安靜的夜晚裏特別刺耳。於是她心裏害怕,覺得這個老奶奶大概是個神經病,於是趕緊關了裏面的防盜門,一口氣跑回了自己的臥室里。到了臥室以後,她又伸頭到窗戶里去看,本來是想看看那個老奶奶是不是還在樓下,因為四月晚上還是很冷的,這個老人半夜在那裏此刻杜小姐才察覺到有點反常,但是當她張望的時候發現,樓底下安安靜靜的,又是一個人也沒有。兩側的大街上也沒了老人的影子,這麼一來,杜小姐就不得不猜測,自己是不撞鬼了。
聽她說完這段,我雖然也覺得那個老奶奶可能就是鬼,但是沒有十足的證據,什麼東西也都不能說明白。於是我問杜小姐,後來呢,後來還發生過什麼怪事。
杜小姐雙手拿起桌上的陶瓷杯子,喝了一口後,有點驚魂未定地說,從那天晚上開始,她就聽到從樓上傳來一陣貓叫聲。她頓了頓告訴我,準確地說不是樓上,而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天花板是家家戶戶都有的屬於房屋建設的一部分,原本是平常無奇的。但是我想也許每個人都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例如晚上睡覺的時候,天花板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又消失了,在某一個時間段里都似曾相識的出現。又例如在安靜的環境下突然從天花板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讓你在心裏對這個聲音留下一個明顯的印記後就此消失。而最最常見的一種情況,就是聽到彈珠掉在地上的聲音,或者是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即便你住的樓房其實是電梯房。
其實很多年以前,我也曾就這個問題問過我師父。師父給我的解釋是,大部分的情況下,這種類似聲音的出現,會優先想倒是熱脹冷縮或是黴菌侵蝕造成的,因為本身沒那麼容易撞鬼,所以別丁點兒小事就扯到鬼身上去,那當鬼當得多冤枉呀。其次我們才會從玄學上來考慮。如果從這個方向來說,其實就不止是天花板那麼簡單了。因為我們的房屋,其實是一個有上下頂面和四周牆面組成的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這個空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算是一個小的世界,所以任何人進入這個空間,是需要得到一種所謂的「許可」。我問師父,什麼叫許可,師父告訴我,例如房子是你自己買的或是租的,那麼你可以擁有房子的鑰匙,這個鑰匙其實就是一種許可。而那些小偷想要進入別人的家裏,就算是撬鎖或是翻窗,這種行為本身也是一種主觀上的許可。不止是人,鬼也一樣。房子是一個物,我們是人,而鬼是能量,就跟我之前在筆仙那裏說道的是一樣,人鬼雖然難得相見,但是有些共同的介質,就比如房子。而師父跟我強調,有時候你認為是天花板上發出的響動,其實也未必,因為你的天花板正是樓上住戶的地板,同理你的地板也是別人的天花板,聲音不見得只從這些地方傳出,甚至有可能是牆壁,或是門外的走道。
師父的這種說法,在那之後不久曾帶我見識過一次。那次的事主是一個剛剛喪偶的老奶奶,她只要晚上一睡覺,就聽見房間外的客廳里傳來那種搖搖椅的「吱嘎吱嘎」的聲音,但是事實上屋子裏根本就沒有搖椅。到最後師父發現搖搖椅一直是老奶奶老伴兒生前想要買的,於是他的鬼魂自己用嘴巴發出那種吱嘎的聲音,在向老奶奶索要。
當然這都是題外話,師父是在用這些道理告訴我,假若在確認有鬼的情況下,這些不正常甚至不理性的聲音出現的時候,其實並非僅僅是鬼怪不小心發出的響動,甚至很有可能是它在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故意發出的聲音。
很顯然,杜小姐這次就屬於遇到了這種情況,不過她的情況比較不一樣的是,她經過了一個必要的準備過程,那就是那個奇怪的、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奶奶。
我也學着杜小姐的姿勢,喝了一口水。目的是為了讓她能夠稍微平復下心情,然後把這事給說明白,因為我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許就是她覺得最可怕的事情了。
杜小姐告訴我,半夜聽見貓叫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失去了頭一天晚上期待聽到而幫老奶奶尋找的感覺,而是感覺到無限的害怕。她告訴我,那種貓叫的感覺十分悽厲,並非傳統所能夠聯想到的那種細聲細氣的「喵喵」聲,而是那種好像是小孩兒在哭的那種聲音。我問杜小姐,是不是那種叫春的聲音。她點頭說是,原本貓叫春的聲音就很難聽,再加上是在深夜裏,公司里又只有她一個人,另外就是先前經歷過的那個奇怪的老奶奶,所以那一晚,杜小姐就一直在這種貓叫聲中度過了。她說她不敢去找,她害怕找到以後那種感覺會更強烈,如果真的是貓的話,她還希望這隻貓在公司里找不到吃的就自己離開算了。
第二天她的工作就開始有些分神了,這我能理解,畢竟人一輩子總會遇到那麼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杜小姐畢竟是個女人,又在本地無親無故的,受到影響是很正常的事。杜小姐告訴我,第二天晚上,她情不自禁地在頭兩天老奶奶出現的時間開始張望,果真發現老奶奶站在公司樓下,但是這次她既沒有丟石塊,也沒有高聲叫喊,而是站在樓底,倆眼直勾勾地看着杜小姐房間的窗戶,杜小姐跟我形容說,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老奶奶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能夠透過窗戶看見自己一樣。於是她不敢再下樓去看了,而是下意識地躲避了老奶奶的眼神,而這個時候,樓板上的貓叫又開始出現。她一驚,趕緊又湊到窗戶那去看,老奶奶又消失得無蹤無影了。
我打斷杜小姐,我說你臥室的樓上是什麼?也是宿舍嗎?杜小姐搖搖頭說,樓上是擺放雜物的地方,因為是老房子的關係,這棟樓總共四樓,一樓二樓是公司,三樓是她所在的宿舍,四樓的空間比較小,有些類似那種尖角的小閣樓,在角落裏用木板隔了一個小房間,據說那個小房間是這棟房子原來的主人給打掃衛生的僕人住的地方,其餘的地方就全堆放了公司的一些紙張啊貨物什麼的。我問杜小姐,那個房間你進去看過沒有?她說沒有,因為進不去,房門是上了鎖的,當她剛到這個公司上班的時候,也好奇問過同事,當時同事告訴她裏面放的都是那些公司機密的進入銷毀階段的資料,所以才上鎖,所以她也就沒問了,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杜小姐還告訴我,三樓和四樓之間有個公司自己焊接的鐵柵門,是那種開合式的,跟公司底樓的門不一樣,那個是摺疊滑拉式的。樓上的這個鐵門欄杆與欄杆之間的縫隙也比較大,進出一隻貓完全綽綽有餘,不過樓上沒什麼吃的東西,頂多有些老鼠出沒,但是發情期的貓哪還有心思去抓老鼠呢。
我點點頭,在她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已經在腦子裏勾勒公司的大致格局。於是我問她,就這些嗎,沒別的了?她說怎麼可能就這麼點啊,那晚先是貓叫了一陣,嚇得她不輕,接着就傳來一陣類似拖把拖地的聲音,那種擦擦的拖拽感,從天花板上傳來又是悶聲悶氣的,然後她就很明顯地聽到腳步聲,她跟我說那種腳步聲有點像是早期日本電影裏,那種和服女人的小碎步的感覺,就是頻率較高,步幅較短的感覺。再接着,她就聽見似乎是有人從樓上下來了,那種咚咚的腳步聲,我問她為什麼你要說是下樓而不是上樓呢?她告訴我,因為這次的這個聲音並不是從樓板上傳來的,而是從門外面傳來的,聲音由上至下,由遠至近,由小到大,因為門外就是走廊,走廊還連通了其他單間宿舍,而且走廊上的燈杜小姐一直都沒一習慣關掉,所以在那個腳步聲到了她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已經嚇得抱着被子,背靠着牆,蜷縮成一團坐在床上死死盯住房門了。
她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於是再度喝了一口水,接着跟我說,房間的門並非那種會議室似的密閉的隔音門,門的頂上和底下都有個小縫,所以走廊上的光線能夠透進來,腳步聲到了門邊就停止了,接着她就看見底下門縫裏,有那種人雙腳的影子,慢慢移動到門背後。但是那影子的腳步再動,卻沒了腳步聲。
我聽到這裏有點害怕,也可能是她跟我的形容過於具體了,於是當下她所感受到的那種恐怖就絲毫不露的出現在我的腦子裏。她接着告訴我說,那雙腳的影子到了門口就不動了,此刻的杜小姐手上也拿起了那個電擊棒,因為她心想不管是小偷也好還是鬼也好,如果它敢進來的話,先給它幾棒子再說。就在這個時候,她察覺到門口那個人緩緩跪了下來,然後一個腦袋的黑影貼在地上,好像是一個人想要看看屋裏的樣子,接着她就看到兩隻手手心朝上的姿勢,從門縫底下緩緩伸了進來。杜小姐說這個時候她就再也受不了了,在那雙手伸到指根的位置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她說她當時尖叫的時候是雙手捂着耳朵閉着眼睛的,等到她一口氣叫完,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那黑影不見了,什麼聲音也都沒有了,四周里安安靜靜的,於是她趕緊給公司老總打了電話,說了說這個情況,老總聽後就報警了,但是他一直以為是可能公司遭賊了,根本就沒相信杜小姐說的有鬼之類的話,還安慰她說,工作壓力太大,要不然就休息幾天。杜小姐不肯,於是老總答應她,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一定會當着全公司人的面打開樓上的鐵門,讓大家看看上面其實什麼都沒有,希望杜小姐在證實以後,不要再有什麼思想負擔。
杜小姐說,當時深更半夜的,她根本不敢睡,很快警察就來了。對公司檢查一番後告訴杜小姐,可能是她產生錯覺或者是樓板老化發生的膨脹現象,導致出的聲音。因為底樓的鐵門完好無損,絲毫沒有撬過的痕跡,而一層的窗戶都有鐵柵欄,也都完好無損,二樓的窗戶也是如此,於是警方的結論就是沒有入室的痕跡,自然也就不予立案。杜小姐一直在跟警方說聲音是從樓上的鐵門傳出來的,但是警方在這種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也無權擅自夾斷鐵鎖上去查看,說這事最好是跟公司方面達成一致後,需要調查的時候再說。完了他們就離去了,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接近早晨5點,杜小姐就不敢睡覺了,一個人在宿舍里,死死盯住門窗,不敢大意。後來直到天亮同事們都來了,也沒發生什麼事了。
當天公司老總當着全部員工的面打開了樓上的門,大家仔細檢查了一番什麼都沒發現,也就否定了杜小姐的說法,老總也覺得把杜小姐這種「有鬼」的話告訴大家也不合適,就說過段日子會請裝修公司把頂樓好好修繕一下,希望大家先在這樣的環境裏克服克服。
當天也就是昨天杜小姐就給我打了電話,約我第二天在仔細說說。而在昨晚的時候,杜小姐就不敢繼續在宿舍里睡覺了,而是跑到外面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了一晚。直到當下和我見面面談,她也沒敢再回到自己的臥室去。
聽完她所說的這些之後,我嘗試着在心裏把這件事情理順。因為我深知鬼魂出現的方式不止一種,就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來看,杜小姐應當是打從第一晚被砸碎玻璃的時候開始,就已經開始撞鬼了,也就是說,那個老奶奶,我有接近八成的把握,她就是個鬼魂。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杜小姐此次經歷的事情發生的比較混亂,非常不具備邏輯性,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樓板上的貓叫聲、腳步聲、影子以及伸進門縫的手指,都和那個老奶奶找貓有直接且必然的聯繫,這種毫無順序的出現方式,倒是非常符合那種已經進入混沌期的風格,無法掌握規律,只為了單純的達到目的。想到這裏,我覺得杜小姐的遭遇其實算是一種偶然,因為換成誰睡在這屋子裏都有可能遇到同樣的事情,這就不存在她是被陰人刻意的糾纏,而是在某些地方和那些死去的人發生了衝突。所以我立馬就想到了吉婆婆,我打算請她來喊一次靈,假若跟杜小姐有直接聯繫的鬼魂,讓她叫出來仔細問問,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再來考慮用什麼樣的方式對付鬼魂。畢竟現在杜小姐只是受到了驚嚇,身體還沒受什麼傷害,也沒生鬼病。找不到鬼魂作怪的動機,我也沒理由不禮貌對待。
於是我告訴杜小姐,這樣好了,我晚上帶個我的幫手來,你現在還是先回去公司上班,下班後等你同事都走完了你再離開公司,我就把人帶來咱們見個面,回頭算着時間你帶我們到你公司去,我們會儘可能的幫你把這事處理完。
杜小姐點點頭,說希望我能帶個厲害點的師父,她大概是聽我說要帶幫手,以為我能力有限一個人搞不定,而且多一個人或許費用還會增加,我告訴她,收費還是那麼多,不會增加,我帶來的這個人可能需要你的配合,她是個靈媒,我對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