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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6章 斬!(抱歉,今天回家有些晚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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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書舍人奉命執筆,端坐在一張案幾前。

    李昭亮見一切準備妥當,在寇準示意下開始緩緩講述起了他率領大同軍、感德軍、永興軍三軍北上西夏的過程。

    從兵出西夏,到奪下龍州、銀州等地,一點點講起。

    雖說百官們,還有百姓們已經知道了李昭亮率兵攻打西夏的過程,但聽李昭亮講解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感受。

    李昭亮親身經歷了那大大小小的戰事,所以他嘴裏講出來的戰事,就像是活了一樣。

    百官們和百姓們不由自主的就被他講述的話語代入了進去,仿佛化身成為了一個攻打西夏的將士,跟隨着李昭亮一起征討西夏。

    當李昭亮講到了他率軍攻下長城,並且打退了西夏人一次又一次進攻的時候。

    百姓們一個個握着拳頭,振奮的叫好。

    然而,百姓們振奮的叫好聲沒持續多久,就變成了一臉悲憤。

    因為李昭亮講到了丁謂奪權,講到了丁謂率領十數萬將士兵進懷州,講到了丁謂在懷州城外碰見遼皇耶律隆緒的時候,想算計遼皇耶律隆緒的時候。

    他也講到了,在面對遼軍鐵蹄滾滾而來的時候,丁謂落荒而逃的景象。

    百姓們聽完了李昭亮的講述,一臉難以置信。

    他們到沒有義憤填膺的去攻擊丁謂。

    不是他們不怨恨丁謂的做法。

    而是丁謂和李昭亮二人中,是丁謂先到了汴京城,講述出了征討懷州兵敗,是李昭亮的過錯。

    所以百姓們先入為主的覺得這是李昭亮的過錯。

    如今李昭亮講出了不一樣的結果,百姓們並沒有盲目的信從,而是帶有懷疑的態度在思量李昭亮話里的真假。

    同時,他們也在等,等朝廷給出一個結果,等趙禎給出一個公正的裁決。

    李昭亮在講述完了丁謂的罪行以後,對寇準拱手道:「臣李昭亮有丁謂親筆書信為證,官家、太師盡可查閱。」

    寇準眯着眼,端坐在椅子上,看不出喜怒的道:「老夫已經看過了信函,確實是丁謂親筆信無疑。」

    寇準對宦官招了招手,吩咐道:「取來信件,讓官家和八王爺查驗一番。」

    宦官恭敬的把李昭亮遞上去的帶血的信,遞給到了趙禎、趙元儼二人面前。

    趙禎把信推到了趙元儼面前,趙元儼返推了回去,輕聲道:「官家為君,小王為臣,自當是官家先。」

    趙禎沉吟了一下,還想跟趙元儼客套一下,不過他聽到了寇準輕咳了一聲後,也就不再推辭,拿起了信。

    仔細翻閱了一番。

    當趙禎閱讀完了信件以後,臉上再無剛才謙遜的神色,反而一臉鐵青。

    他捏着信件,怒拍面前的案幾,「丁謂,你當真是大膽!」

    百官們、百姓們,聽到了趙禎這話,瞬間知道了他們想要的答案。

    真正有罪的人非李昭亮,而是丁謂。

    是丁謂惡人先告狀,害的他們冤枉了一個忠良。

    霎時間,百姓們看李昭亮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愧疚,看丁謂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憤怒。

    趙元儼對趙禎拱了拱手,從趙禎手裏拿過了信,閱讀了一番後,目光落在丁謂身上,幽幽的道:「你陷害十數萬將士兵敗懷州,不僅不知錯,反而還誣告他人。

    真是恬不知恥。

    本王還從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丁謂眼見所有人盯着他的目光里充滿了憤怒,他心裏也懼怕。

    但他卻沒有輕易放棄,而是強硬的辯解道:「這世上會模仿他人筆跡的人多不勝數,誰知道李昭亮那一封信是不是偽造的。」

    「嘭!」

    寇準拍桌而起,喝斥道:「信件可以偽造,可上面的印璽也能偽造嗎?」

    「那也沒什麼不可能……」

    丁謂硬着頭皮說着。

    寇準惱怒的道:「住口!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在這裏強辯。你當滿朝文武是瞎子,還是當天下萬民是瞎子?」

    「老夫……」

    「閉嘴!待罪之身,怎敢在堂上自稱老夫?!」

    寇準兇狠的瞪了丁謂一眼,回身對趙禎拱手道:「官家,丁謂害十數萬將士慘敗懷州,又藉此攀咬李昭亮,誣陷忠良。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請官家定奪。」

    頓了頓,寇準又對趙元儼拱手道:「請大宗正斧正。」

    趙元儼拱手還禮。

    趙禎板着臉,咬牙道:「一切由太師定奪。朕希望太師不要放過這個害了十數萬將士的惡人,更不能輕饒了這個誣陷忠良的賊人。」

    寇準聞言,鄭重的點頭。

    他剛要開口,就聽趙禎冷冷的道:「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殺丁謂!誅佞臣!」

    「殺丁謂!誅佞臣!」

    「……」

    也不知道誰在趙禎話音落地以後帶頭喊了一句,百姓們跟着紛紛喊了起來。

    他們群情激揚的往前涌。

    若不是御前衛攔着,恐怕他們能衝上前,生生咬死丁謂。

    百官們見此,渾身一震。

    自大宋立國以來,還從沒有參知政事獲罪被誅。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些文臣們獲罪以後,也被免除了死罪。

    漸漸的,就有『刑不上大夫』之類的話,在百官們中間流傳。

    趙恆在位的時候,此話雖然沒有公之於眾,但趙恆的所作所為,似乎默認了這個說法。

    這讓百官們隱隱把這當成了一種祖制,一種護身符在維護。

    如今,年幼的趙禎,開口就要誅殺丁謂。

    徹底把滿朝文武嚇了一跳。

    真要是讓趙禎斬了一位參知政事,開了先例。

    那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刑不上大夫』之類的話。

    寇準對此還沒有言語,當即就有御史跳出來反對此事。

    揚言說朝廷沒有誅殺參知政事的先例,此例不能開。

    還說丁謂縱然有罪,卻罪不致死。

    大可以依照慣例,貶官、流放、刺配。

    隨着御史開口,其他的文官們也紛紛開口。

    丁謂見此,激動的不能自已,恨不得衝上前抱着趙禎親兩口。

    若不是趙禎衝動之下說出那種話,文官們也不會紛紛出班,保他狗命。

    見朝堂上的文官一個個站出來反對,趙禎也有些為難。

    他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可有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局面。

    他沉吟再三,決定收回自己的話,「朕……」


    只是,他剛說了一個字。

    曹瑋緩緩出列,摘下了頭頂了官帽,放在了地上,高聲道:「似丁謂這種害慘十數萬將士的賊子,攀咬賢臣良將的奸人,官家若是饒了他的性命,那麼臣乞骸骨。」

    高處恭緩緩出列,摘下了官帽,學着曹瑋的樣子放在地上,高喝道:「臣亦是如此……」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一瞬間,武勛們紛紛出列,拿自己的官爵,賭起了丁謂的性命。

    一場審判丁謂的會審,到最後鬧成了文武相爭。

    趙禎見滿朝文武都不把身上的官爵當一回事,小臉漲得通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這是趙禎從小就從趙恆口中得知的為人君的綱領。

    在趙禎眼裏,朝廷賜下的官爵,那就是君恩。

    如今一群臣子把君恩當兒戲一樣隨意的拿來當堵住,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心裏有憤有怒。

    可卻沒有宣洩出來。

    他知道,這種場面,他不能意氣用事。

    他又處置不了眼前的局面,所以只能求救似的看向寇準。

    寇準看出了趙禎的窘迫,他對趙禎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趙禎不要心急,他自有應對的法子。

    趙禎見到寇準示意,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在趙禎眼裏,寇準是朝堂上唯一一個能治住滿朝文武的人。

    縱然是他大娘娘劉娥,也做不到這一點。

    劉娥想要立足在朝堂上,在文武之間,必須拉攏一批,打擊一批。

    她不能像寇準一樣,一起打擊。

    寇準盯着滿朝文武,冷哼道:「吵夠了沒有?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各位的府邸嗎?上有官家,下有黎民,你們在這裏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為人臣,沒有一點兒臣子的樣子,為人父母官,沒有一點兒父母官的樣子。

    丟不丟人?」

    「太師,我等並非是在胡鬧,而是我朝自立國以來,尚未有斬殺參知政事的先例。官家今日若開了殺戒,難保以後不會殺更多人。」

    「……」

    文官們七嘴八舌的說着。

    寇準目光冷冷的道:「官家要做什麼決定,那是官家的事情。怎麼?你們想替官家拿事?還是想替官家做主?」

    「我等身為人臣,自當勸諫君王。」

    「……」

    寇準譏笑道:「人臣?一群把朝廷賜下的官爵當兒戲,當賭注的人臣?」

    文官們聞言,瞧着身前的官帽,臉上有些尷尬。

    寇準冷哼道:「三息之內,給老夫撿起官帽,帶穩當了。凡有不從者,那以後就別帶官帽了,回去種田吧。」

    寇準目視百官,冷笑道:「老夫加開了三年恩科,老夫不介意再加開三年恩科。」

    隨着寇準話音落地,文官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帶上了官帽。

    他們可不是什麼剛強之人。

    真正的剛強之人,不是跟寇準穿一條褲子,就是在很早以前已經被寇準罷出了朝堂。

    處理了吵鬧的文官們,寇準又看向了那些武勛。

    「諸位剛建立了一些功勳,就想藉此跟朝廷撒潑嗎?」

    「若是讓你們在建立一下功勳,你們是不是連官家的皇位也想坐一坐?」

    「……」

    寇準此話一出。

    曹瑋等人神色難看的道:「我等絕無此意……」

    「絕無此意?老夫怎麼看着你們氣勢十足?」

    寇準冷笑道:「武勛們同氣連枝,好大的威風。居然敢逼迫朝廷,逼迫官家?」

    曹瑋等人神色尷尬的看着寇準。

    寇準破口罵道:「狗肚子裏存不住二兩油的東西。你們真當你們在西夏稱雄,那是你們的本事?若不是遼人攻打西夏,讓你們趁機撿了便宜,你們能如此順利的建立功勳?

    若不是種世衡上書,提議聯合其他諸部,一起攻打西夏,你們能在李德明和李元昊手裏守住城池?

    真當自己厲害?

    你們要是真厲害,燕雲十六州就不該在遼人手裏。

    我大宋更不該給遼人送上歲幣。

    一個個只知道在窮鬼們身上榨油,卻不思為國開疆拓土,還好意思在這裏撒潑。」

    寇準指着曹瑋,喝斥道:「拿上你們的官帽,滾到一邊去。丁謂大小也是一個參知政事,如何處置他,那是官家獨有的權力,而不是你們。」

    曹瑋聽到這話,微微一愣,旋即他撿起了官帽,退到了一旁。

    寇準目視滿朝文武,冷哼道:「如何處置參知政事,那是官家獨有的權力。老夫尚且沒資格說三道四,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裏瞎議論?

    官家說斬,那就斬。

    老夫熟讀大宋律例,還從沒聽說過有那一條有寫,官家不能斬參知政事?」

    文臣們一臉難以置信的盯着寇準。

    他們不明白,寇準為何會向着武勛說話。

    『刑不上大夫』,寇準你也是受益者之一啊!

    他們又那裏知道,寇準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刑不上大夫』一類的話。

    寇準雖然以前用這些話激勵過寇季,但並不說明他贊同這些話。

    御史們見寇準偏向武勛,咬牙道:「既然太師有言,說參知政事如何降罪,只有官家說了算,那就請官家親自定奪丁謂的罪過。」

    寇準淡然道:「這個自然……」

    寇準看向趙禎,拱手道:「還請官家定奪丁謂的罪過。」

    趙禎有些懵。

    朕好不容易把藤球踢出去了,怎麼踢了一圈,又回到了朕腳下了?

    趙禎為難的左瞧瞧右瞧瞧,不知道該如何定奪。

    他剛才說要殺丁謂,可滿朝文臣都反對。

    他要是不殺丁謂,滿朝武勛又反對。

    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趙禎坐在龍椅上沉吟了許久,突然愣了愣,咧嘴笑了。

    然後在百官們注視下,趙禎淡淡的道:「朕……聽太師的……」

    寇準嘴角勾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幽幽的道:「丁謂論罪當斬!」

    「那就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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