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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9章 忠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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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討完了何家姐妹的歸屬,寇季便離開了皇宮。

    回到府上。

    寇季入了偏院。

    寇忠就住在偏院,近些日子身子骨熬不住了,有離世的可能,所以寇季每天都要到偏院裏看看。

    偏院裏充滿了草藥味,聞着有些刺鼻。

    寇準在王曙攙扶下,在院子裏來回走動。

    見到了寇季以後,立馬停下了腳步。

    「你快進去瞧瞧,看寇忠有什麼要叮囑你的。」

    寇準焦急的催促了一聲,寇季點了點頭,進了院子裏的臥房。

    臥房裏。

    寇忠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氣息虛浮,渾身上下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他收養的那個少年跪坐在他床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

    「忠伯……」

    寇季進了房門,輕呼了一聲。

    寇忠有氣無力的張了張嘴,只發出了兩聲啊啊的聲音。

    寇季湊上前,輕聲道:「該安排的我已經安排妥當,你不必擔心,安心躺着就是。」

    寇忠張着嘴,喘息了許久,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老僕怕是再也伺候不了老太爺和少爺了……」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府上現在多的是僕人,讓他們伺候着你就行,你不需要再伺候任何人了。」

    寇忠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遺憾的神情,「老僕還想再多陪老太爺幾年……」

    寇季沒有多言,只是拉着寇忠的手,使他安心。

    寇忠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話,說了許多。

    寇季就陪在他身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聽着。

    說了許久,寇忠大概是累了,他眼神略微有些迷離的道:「少爺……張寇氏母子,老僕安置在看街亭旁邊的東水門街。

    老僕走了以後,您多去看看,別讓人趁機鑽了空子。」

    寇季點頭道:「我知道了……」

    寇忠努力的睜了睜眼,反握住了寇季的手,有些激動的道:「別讓寇禮老爺的兒子給老僕披麻戴孝。壞規矩、亂體統的事情不能做。」

    寇季微微皺起了眉頭,「我之前已經答應你了。」

    寇忠急忙道:「老僕沒當真,少爺您也別當真。老僕終究是仆,寇禮老爺的兒子即便是再不受您和老太爺待見,那也是主。

    主給仆戴孝,會被人笑話,也會被人抨擊的。

    老太爺那是咱大宋朝少有的聖賢。

    您是咱大宋朝少有的能人。

    您和老太爺是註定要青史留名的。

    別因為老僕,擔上了污名。」

    寇季皺眉道:「你跟着我時間也不短了,你應該明白,我不在意這些。」

    寇忠喘着氣,「老僕在意……老僕有自己的子孫……」

    說着還望床邊跪着的少年身上瞅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了一臉的哀求。

    寇季眉頭皺成了一團。

    「你先安心養病,此事回頭再說。」

    寇忠盯着寇季,道:「您要是不答應,老僕只能去求老太爺。」

    寇季遲疑了一番,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我答應你。但是入我寇氏祖墳的事情,你不得推辭,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寇忠見寇季答應了他的請求,有些激動的點點頭,重新躺在了床榻上,他的一顆心似乎放下了。

    躺在床上以後沒多久,就睡着了。

    寇季喚大夫進來給診了一下脈,確認寇忠是真的睡着了以後,才吩咐少年和丫鬟們好生伺候着,然後出了臥房。

    寇準一直在房外的院子裏,沒有離開。

    寇季出了臥房以後,寇準就迎了上來,長吁短嘆的道:「寇忠大概是不行了。御醫和府上的坐堂大夫都說了,寇忠可能就這兩三天走。」

    寇季沒有言語。

    扶着寇準的王曙輕聲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岳父不必太過悲傷。」

    寇準長嘆一聲,「耄耋之年,眼看着身邊親近的人,一個個故去,老夫不悲傷才怪。」

    王曙跟着嘆了一口氣。

    寇季依舊沒有言語。

    寇準感嘆過後,詢問寇季道:「寇忠叮囑了你什麼?」

    寇季坦言道:「他不許我那些弟弟們為他戴孝。」

    寇準皺了皺眉頭。

    王曙在一旁道:「忠伯大概是不願意讓您和寇季背上污名。他一片好心,您領受了就是,別讓他死了也不安心。」

    寇準聞言,嘆了一口氣,「罷了,他執意如此,那就順了他的心意。」

    寇準側頭看向寇季,「寇忠入祖墳的事情你安排的如何?」

    寇季直言道:「族裏的一些老人們不答應,他們覺得寇忠非寇氏血脈,不能入寇氏祖墳。」

    寇準臉色一冷,道:「直說吧,他們想要什麼。」

    寇季嘆氣道:「兩個七品官位,每家三萬貫錢。」

    寇準冷哼道:「他們倒是好胃口。他們近些年仗着老夫的威風,仗着你的威風,沒少在鄉間斂財,一個個吃的是腦滿腸肥,卻不知道感恩,還貪得無厭。

    自從你任職為樞密使以後,他們就更加放肆了。

    如今快成華州一害了。

    別人明面上恭維着他們,背地裏都在罵我寇準的祖宗。」

    說到此處,寇準質問寇季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寇季坦言道:「實在不行,就只能遷墳。」

    寇準不悅的道:「你一個樞密使,居然怕了他們,讓着他們?」

    寇季無奈的道:「都是族人,我總不可能派人將他們砍了吧。」

    寇準被懟的說不出話,瞪了寇季一眼。

    寇準略微思量了一下後,覺得寇季說的在理,當即道:「那你便準備遷墳的事宜。」

    寇季遲疑道:「他們若要是阻攔呢?」

    寇準冷哼道:「老夫會親自主持遷墳,老夫倒是想看看,誰敢攔。」

    寇季坦言道:「就怕他們以性命相要挾。三兩個族老往您面前一攔,您也沒辦法強來。」

    寇準不滿的道:「那你說怎麼辦?」

    寇季思量了一下,「依照他們的要求,給他們官位,給他們錢。」

    寇準瞪眼喝道:「他們是餵不飽的。」

    寇季點頭道:「我知道他們餵不飽,但還是先順着他們的好。等祖墳遷移出來以後,我們就不用擔心他們的威脅了。」

    寇準思量道:「祖墳遷移出來以後,調個剛正的人過去治一治他們。千萬別讓他們成為大害。」

    寇季緩緩點頭。

    商量完了此事,寇準長嘆了一口氣,讓王曙扶着他回房歇息。

    寇季離開了偏院,回到了書房,吩咐陸銘帶着人、帶着錢去華州處理遷墳的事情。

    此事交給了陸銘以後,寇季就一個人在書房裏處理公務,觀看交趾曹利用遞過來的消息。

    隨着曹利用入場,交趾的戰局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交趾郡王是最先退場的。

    其次是安南軍。

    如今交趾境內就剩下了大食人的兵馬和曹利用的兵馬。

    雙方已經鏖戰了許久,各有死傷。

    曹利用有火器相助,隱隱佔據着優勢。

    大食人現在憑藉着馬木留客騎兵,在死撐。

    相信再過不久,交趾的戰事就會塵埃落定。

    寇季覺得,是時候謀劃一下隨後交趾的治理問題。

    對於曹利用是否會敗給大食人,寇季一點兒也不擔心。

    馬木留客固然強橫,可人數有限。

    大食人憑藉着馬木留客死撐,會加快馬木留客的消耗。

    等到馬木留客消耗完了以後,大食人就不得不退出交趾戰場。

    大食人在交趾,就如同無根的浮萍。

    沒有深厚的根基,也沒有後援。

    他們手裏的力量不足以抗衡曹利用的時候,除了退出戰場,別無選擇。

    曹利用就不同。

    曹利用在南方已經紮根了十多年之久,手裏的兵力、財力,遠比大食人要強。

    光是他手裏的力量,就足夠對付大食人了。

    更別提鎮南軍,以及邕州的永字頭禁軍,還在交趾邊陲上虎視眈眈的看着。

    一旦曹利用露出了頹勢,寇季就會毫不猶豫的派遣鎮南軍、永字頭禁軍,沿水路兩條線,進入到交趾,兩面夾擊大食人,馳援曹利用。

    所以,交趾戰事打到了這個份上,曹利用肯定不會敗。

    取勝只是時間問題。

    如何治理交趾,如何將交趾納入到大宋,如何將交趾徹底變成漢地,寇季心裏隱隱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交趾經過了長時間的戰爭侵蝕,境內的人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

    如今交趾境內已經沒有多少男丁。

    那麼往交趾遷移人口就勢在必行。

    剛好,大宋在路改府制的時候,清查出了近百萬赤貧的百姓。

    若是將他們遷移過去,一下子就能充實交趾的人口。


    但直接想朝廷奏請將百姓遷移過去,肯定不妥。

    所以得用其他引流的法子。

    比如通過民間招攬,將赤貧的百姓吸引過去。

    「大批百姓過境,必然會引起朝廷的重視。所以曹利用在拿下了交趾以後,必須向朝廷表示歸附的誠意。並且向官家道明交趾沒有男丁的窘境。

    官家正在為解決近百萬赤貧百姓的事情頭疼。

    在得知了交趾的窘境以後,應該會意動。

    文臣們應該會奏請官家給裏面摻沙子,為大宋以後將交趾納入版圖做準備。

    所以官家最終應該默認了曹利用將近百萬赤貧百姓引入交趾,但是會給裏面摻沙子。」

    寇季沉吟着嘀咕了一番。

    確認了往交趾引入百姓,不會被朝廷阻止以後,寇季便寫了一封長信,將曹利用之後要做的事情告訴了曹利用。

    至於百姓們到了交趾以後,能不能儘快富起來,能不能儘快恢復交趾的農產,寇季一點兒也不擔心。

    大宋百姓勤懇,交趾的女人也勤懇。

    他們湊在了一起,會變得更勤懇。

    交趾土地肥沃,又有一年三熟的稻米。

    在他們辛勤耕耘下,交趾只需要一年,便能恢復一些元氣。

    曹利用只要稍微做一些引導,讓交趾百姓將吃不完的糧食集中起來,販賣到大宋,再販賣一些貨物過去,便能保證當地的百姓可以衣食無憂。

    具體的可以讓寇府的商隊操持。

    一想到了寇府商隊,寇季突然覺得,「寇府的商隊是不是應該再一進步的做一下裁減?」

    寇府的商隊如今遍及大宋,人手足足達到了五萬之數。

    其中一部分人在河西,販賣河西的糧食、牲畜;另一部分人在中原內地,販賣布匹、農具;還有一部分人在川府內,經營着寇府從慕、錢、孟三家得來的絲綢生意;還有一部分人在經營萬象樓和萬象典當行。

    鍛鋼作坊內的人手,寇季都沒算在裏面。

    「生意越大,掌控的人越多,麻煩事就越多。應該適當的將一些生意放出去。比如河西的糧食和牲畜,寇府只需要經一道手就可以,具體的過程可以不用再參與。

    地方上販賣布匹和農具的生意,可以慢慢的交給百姓,寇府只掌控生產和供貨即可。

    川府境內的絲綢生意,以及川府的田產,應該拆分開,發賣給那些桑農、織女。

    萬象典當行如今對寇府而言,像是個雞肋。

    萬象典當行可以拆分了以後,發賣出去。

    萬象樓的招牌已經立起來了,大宋上上下下的百姓,只要有好東西,都拿到萬象樓撲賣。

    萬象樓可以適當的在各府城設立分鋪。

    其他地方的分鋪應該裁撤。

    如此一來,寇府商隊的人數,應該能裁減到兩萬人左右。」

    寇季仔細盤算了一下,最終決定拆分了寇府的生意和寇府的商隊。

    無論是寇季,還是向嫣,已經沒有那麼多精力掌管這麼大的生意。

    寇季身分越高,政務越繁忙,根本顧及不到寇府的生意。

    向嫣如今要帶孩子,還要照顧趙絮和向家小妹兩個丫頭,照顧不過來寇府那麼大的生意。

    與其等到寇府的生意發展的越來越大,大到難以分割,大到出現糜爛的地步,還不如現在就開始拆分。

    拆分以後,寇府各地的管事,可以脫離僕從的身份,變成一個個小商人,繼續為寇府的生意奔波。

    寇府賺錢的同時,他們也跟着賺錢。

    那些管事在變成了小商人以後,一定會更加賣力的做生意。

    如此一來,就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有了這個想法,寇季準備出書房去找向嫣商討此事。

    寇季出了書房的門,發現天色已經晚了。

    剛要邁步去後院找向嫣,就看到了伺候在寇忠院子裏的僕人匆匆趕到了他面前。

    「少爺,忠伯去了。」

    寇季聽到此話,心頭一沉,他快速的奔到了寇忠所在的院子,沒進院子門,就聽見了悲痛的啼哭聲。

    寇季進了院子,就看到了院子裏的丫鬟和僕人正在小聲啼哭。

    寇準紅着眼,在王曙的攙扶下,從寇忠的臥房裏走了出來。

    「祖父……」

    寇季急忙上前。

    寇準情緒低落的道:「寇忠的喪事就交給你了。老夫近幾日不想在府上待。」

    寇準大概是不願意看着寇忠的喪事,怕自己受不了,所以才要逃離此地。

    寇季吩咐人將寇準和王曙送出了府,就跟匆匆趕來了向嫣一起,為寇忠操辦起了喪事。

    寇季在府上的偏院裏設了靈堂,供給寇忠的一些老友和府上的僕人丫鬟們祭拜。

    跪在靈堂上的是寇忠收的子嗣,也就是那位少年。

    寇季雖然沒有跪在靈堂里,但是卻守在門外。

    寇季最終還是遵從了寇忠的遺願,並沒有從寇府大宅里叫一個兄弟過來為寇忠守靈。

    但為了表示心意,寇季以另類的方式為寇忠守着靈堂。

    寇季為寇忠操辦喪事的事情傳出去以後,各種風言風語隨之而起。

    各家權貴府上的僕人們,十分羨慕寇忠能遇到寇季這樣的主家。

    因為以寇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能為寇忠一個僕人守靈,這在大宋朝是獨一份的事,也是難以想像的一件事。

    但也有不同的聲音。

    一些跟寇季不對付的人,或者別有用心的人,暗中散佈謠言,指責寇季身為主家,為一個僕人操辦喪事,乃是下賤的表現,有辱國體,有辱官聲,有損官威。

    此事傳到了宮裏以後。

    趙禎有些難以置信的詢問陳琳,「陳琳啊,你說說,四哥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一個僕人操辦喪事,還在府上設了靈堂。

    汴京城內的那些權貴們還不都得罵他。」

    陳琳一臉凝重的對趙禎道:「寇樞密是怎麼想的,奴婢不知道。但他能為一個僕人,做到這個份上,咱家佩服他。」

    趙禎嘆了一口氣道:「朕知道四哥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只是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僕人,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

    陳琳坦言道:「這正是寇樞密重情義的表現。他能為一個僕人捨棄名聲,他就能為官家您,捨棄性命。或許在寇樞密眼裏,情義比一切都重要。

    官家能真心實意的將他當成兄長,不正是因為他重情義嗎?」

    趙禎一愣,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理。」

    趙禎思量了一下,提筆揮毫,寫下了『忠僕』二字,遞給了陳琳。

    「你拿着此書,去一趟寇府,賜給寇忠,堵上那些胡說八道的嘴。」

    陳琳見此,正色道:「奴婢代替寇忠,謝過官家隆恩。」

    趙禎緩緩搖頭,「不必謝朕,寇忠伺候寇府兩代人,為朕輔佐了兩代忠良賢臣,又一生沒有娶妻,更沒有子嗣。

    足可見他當得起忠僕二字。」

    陳琳奉過了趙禎的御筆,沒有多言,拿着御筆出了門。

    出了門以後,對身邊的小宦官吩咐道:「去,把咱家內侍省都都知的官服拿來,咱家要穿着它去寇府。」

    陳琳在宮裏擔當着數個要職。

    其中最大的職位就是內侍省都都知。

    但他很少穿戴內侍省都都知官服,反而經常穿着一身代表着官家貼身內侍的衣服。

    為的就是顯示跟趙禎的親近。

    如今要出門了,還是去弔唁一位死去的忠僕,他破天荒的決定,穿戴着官府去。

    別看陳琳一直在趙禎面前自稱『奴婢』,就覺得他真是一個奴婢。

    事實上,領了內侍省的差事,就有資格在趙禎面前自稱一聲『臣』。

    也有資格在那些比他品階低的官員面前,自稱一聲『本官』。

    陳琳入宮已經有數十年了,見過的達官顯貴,多如牛毛。

    幾乎所有的達官顯貴,都不把僕人當人看。

    一些需要巴結他的人,在他面前畢恭畢敬的,可私底下,沒一個高看他一眼的。

    一些不需要巴結他的,使喚他就像是使喚自己家裏的僕人一樣。

    寇季是陳琳見到的達官顯貴中,唯一一個將僕人當人看的。

    如今寇季為了給僕人辦喪事,惹上了流言蜚語,他覺得他有必要盡一些綿薄之力。

    陳琳在小宦官伺候下,穿戴整齊了官服以後,有些不適應的扭動了一下,然後感嘆道:「奴僕當久了,都差點忘了自己是個人了。」

    「老祖宗,您可不是奴僕,也沒人敢將您當成奴僕……」

    小宦官在幫陳琳穿戴整齊以後,小聲的拍着馬屁。

    陳琳撇撇嘴,「咱家的心思,你不懂,所以不要胡說八道。在官家面前,咱們永遠是奴僕,千萬別忘了自己的本分。

    小林子就是因為忘了本分,在官家說話的時候,多了一句嘴,才被官家發配到了別的地方。

    你可別學小林子。」

    小官宦趕忙道:「干孫子明白。」

    陳琳滿意的點點頭,「記住,咱家欠寇季一個人情。咱家以後若是還不了,你替咱家還。」

    小宦官遲疑道:「就因為寇樞密為寇忠辦喪事?」

    陳琳斜眼盯着小宦官,質問道:「這還不夠?他冒着丟名聲的風險,幫一個僕人辦喪事。告訴汴京城裏所有的人,咱們這些僕人也是人。

    不僅咱家欠他一個人情。

    汴京城,乃是大宋朝所有當僕人的都欠他一個人情。」

    小宦官不明所以。

    陳琳感嘆道:「你且瞧着,等此事過去以後,咱們這些當僕人的,在其他人眼裏,會稍微多出那麼一點點的地位。」

    小宦官一臉迷糊。

    陳琳笑着道:「現在不懂不要緊,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一些,你就懂咱家話里的意思了。」

    說完這話,陳琳便不再多言。

    他拿着趙禎的御筆,出了皇宮。

    一路上,陳琳並沒有像是往常一樣,掩飾行蹤,而是大大方方的趕往了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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