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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9 諸方招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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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得知魏軍進擾晉州的消息後,晉陽城中氣氛肉眼可見變得肅殺皆緊張起來。

    尤其是市井當中,市場內百貨時價飆升,斗谷時價竟達到了數百錢之多。

    儘管近年來山東河北多有蝗災旱災,田畝歉收以至於糧價升高,但是晉陽作為北齊的軍事中心,向來供給充足,斗谷時價最貴時也不過百數錢,可是如今竟然陡翻數倍,足見戰爭給民生所帶來的摧殘破壞之深!

    晉陽作為北齊最為重要的軍事重鎮,民風時俗倒也不至於如此難經考驗、動盪不安。民間之所以反應如此激烈,根源還是在於如今魏軍的統帥李伯山,那可是曾經真的殺入晉陽的狠人!

    許多晉陽士民對於這十幾年的舊事仍然印象深刻,各自告誡戶中兒郎並一眾親友們,不要以為晉陽城高池闊、重兵防守便自以為可以高枕無憂,那羌賊李伯山勢力更勝往年,一旦打定主意要再次進寇晉陽城,城中縱有名臣大將恐怕也難免一場兵災!

    因此眼下最為穩妥之計,還是趁着敵軍尚未抵達晉陽城下的時候,趕緊入市購買必要的生活物資,然後便各自歸家閉門鎖戶、絕不外出,什麼時候災禍過去了再出門。

    且不說民間一通追高購買物資想要囤積避禍,官方也都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齊主高洋剛剛自河北經土門返回晉陽,旋即便收到了魏軍進犯晉州的消息,心內之震驚可想而知。須知就在不久之前的鄴都會議中,他剛剛作出集結大軍於河陽的決定,卻沒想到轉頭就遭遇了打臉。

    僅僅因為料敵失誤而造成自尊受挫還倒罷了,當下最為重要的是晉陽城防衛空虛。

    在之前調走數萬師旅之後,如今的晉陽城正是兵力虛弱之時,僅僅只有隨駕返回晉陽的數千禁軍將士,以及定州六州大都督潘子晃所率領的萬餘甲兵。

    這樣的兵力連維持晉陽城周邊的治安都顯不足,更不要說迎戰敵軍或者奔救晉州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來不及再去追究其他,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儘快將晉陽的武備水平拉到一個安全線以上。因此高洋在抵達晉陽後都還來不及處理別的事情,當即便召來一眾留守官員,詢問並商討軍隊集結問題。

    並省掌管軍事的主要官員便是唐邕,在被召入晉陽宮中後便奏報道:「啟稟陛下,前發六州甲兵同時業已向諸州再下徵令,約以下月中旬為期,復聚師旅於晉陽」

    「下月中旬?時間太晚了,不可不可!賊已欺我國門之下,晉陽人心惶惶,若不速往制之,皇威何存!」

    高洋眼下正因遭受敵方戲耍而滿心怒火,一心想要迎敵交戰以洗刷恥辱,聽到居然要到下月中旬才能再有人馬可用,心情自是大為不滿,當即便又怒聲說道:「如若更改徵令,催令集結,數日之間可以收聚多少甲兵於城前?」

    唐邕本身博聞強記,所以深得高洋信任,儘管這要求有些刁鑽,但在沉吟默算一番之後,還是開口給出了一個答案:「若當下便作催集,三日之內可得甲士兩萬餘,五日之內可至三萬,十日內可以聚眾五萬有餘,二十日內可得八萬。唯是如今並府武庫多有支用,甲刀或仍足使,弓矢則大有不及」

    晉陽作為北齊的軍事中心,晉陽甲坊又是着名的打卡勝地,武備自然非常充足,庫中常備的甲械武裝足以武裝十數萬人還要多。

    但是不同的武裝存儲量也是不相同的,甲戈因為常年的積累而儲備充足,但弓矢尤其是箭支本身就是重要的消耗品,加上加工的程序比較簡單,隨鑄隨用,通常不會超額大量的貯備。

    在之前數萬大軍支取南去之後,當下晉陽諸器坊卻還沒來得及將儲量重新補充恢復,故而當下的儲量非常有限,難以足量配給軍中。

    「這點簡單,城中士女眷屬盡發器坊使用,削羽鑄磨,以補軍用!」

    對於弓矢的不足,高洋自有解決的辦法,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徵兵的速度卻還是有些不滿。儘管這樣一個效率已經十分驚人,但是要知道如今西魏那是有號稱三十萬大軍正自向北殺來,區區幾萬師旅,如何能夠阻擋?

    「諸邊鎮戍師旅,若是調集返回,須得幾日能達?」


    高洋半生要強,向來都是想打誰就打誰,如今卻在兵力上落了下風,心情自是有些緊張急躁,當即便又皺眉發問道。

    唐邕聞言後便又繼續作答道:「自西山長城諸戍南朔州、西汾州至於肆州等各城戍,駐卒四萬八千有餘,另朔州、顯州、恆州等六萬三千甲卒,幽燕瀛等亦可有戍卒五萬餘」

    通過唐邕的一番數算,也顯示出北齊整體軍事力量之強大,哪怕不作更大規模的徵發,僅僅只是現役在戍的人馬便有幾十萬之多,足以稱得上是後三國當之無愧的第一強國。

    可問題是,這些人馬因為分據各方,雖然聽起來數量非常龐大,但實際上能夠靈活調度使用的卻非常少。諸如西山長城至於肆州的軍隊,需要用以防備一眾稽胡部落和西魏在陝北朔方等地的擾寇,而朔州等地則需要防備漠南諸胡以及突厥,幽燕之間的駐軍則是防備庫莫奚、契丹等遼東諸族。

    還有河南、山東等地的駐軍,則就因為北豫州的反叛以及南陳過江攻打淮南而需要加以防備,同樣不能調使他處。

    高洋在聽完唐邕的奏報之後,眉頭也是越皺越深,很多賬目都不耐細算,他一直都覺得他們北齊國力雄厚,所以在做出一些軍事攻伐決定的時候都是率性而為,很少瞻前顧後、斤斤計較。可是如今遭受強敵進逼的時候,才發現真正能夠動用的兵力竟然這麼少。

    略作沉吟後,他便開始按照自己的思路準備擴充人馬數量。

    他先是望着勛臣代表的安定王賀拔仁等幾人說道:「當下賊兵來寇、情勢危急,王等皆與國休戚與共之元勛之臣,值此時節正應慷慨赴難。王等諸家各聚集子弟士伍,以參晉陽宮宿衛,兩日之內不能引眾參與宿衛者,王等為我查實除名!」

    無論心中對於一干晉陽勛貴是何看法,當此危難之時,高洋也是需要這些勛貴來出人出力以共渡難關。

    而賀拔仁等人聞言後也都無作推諉,忙不迭恭聲領命。且不說他們與高氏政權一榮俱榮的親密關係,單單舊年李伯山進犯晉陽城的時候,在晉陽城中所造成的混亂與傷害便讓他們深惡痛絕、不願再經歷一番,如今自然是要盡力自保。

    晉陽作為勛貴大本營,而一眾勛貴們各自也都有着數量可觀的親兵近從,單單將這些人員給武裝起來,就起碼能給晉陽增加上萬人的防守力量!

    接着高洋又轉望向擔任并州刺史的趙郡王高睿,口中沉聲說道:「當下州府牢獄之中有多少在監囚徒?其中壯力但非罪犯大逆,一概釋出,編成營卒。」

    晉陽本就繁華之地,官府刑令嚴明、民間訴訟事多,故而牢獄中也常常都是人滿為患。高洋之前還沒有昏聵怠政的時候,還曾親自在晉陽宮中聽訟斷案。

    高睿聽到這話後卻皺眉說道:「州獄罪徒若加收編,或可增得數千徒卒。然今情勢並非萬難,此諸徒眾依法俱是有罪,收用其力卻毀我律令威嚴,使人更生奸猾好鬥之欲,殊不可取。」

    「此痴人,不識輕重!賊已犯我國土,猶以律令自裹手足!」

    高洋聽到這話後便冷哼一聲,對高睿訓斥一句,但也並沒有再繼續堅持此計,倒不是被高睿說服,而是覺得幾千刑徒雜卒也難當大用。

    略作沉吟後,他便又交代唐邕道:「着朔州刺史南安王引兩萬精兵,經肆州加督兩萬師旅,回撤晉陽!」

    之前錯誤的安排讓他只能拆東牆補西牆,儘管漠南與朔方防務也比較緊要,但是眼下為了保證晉陽萬全,只能從這兩處較近防線中抽調一部分人馬回防。

    在做出一番徵調人馬的指令之後,高洋便又望着眾人說道:「逢此危難,需仰群力。你等各自何計,俱可獻來。」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後,便也都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當然也不乏人講到之前段韶在鄴都對敵情的分析,認為需要防備敵人圍點打援的用心,諸軍協同共進。

    本來依照高洋的性情,他當然是容忍不了坐望敵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囂自擾,可是現在實在是實力不濟。哪怕是諸方抽調,單憑晉陽當下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聚結起足以勝過對手的兵力,故而對此建議便也只能點頭聽從,按照晉陽師旅徵集的節奏,着令河陽方面諸軍回撤以共擊敵軍。

    就在眾人各自進言告一段落,一名年紀在十六七歲、相貌英俊的年輕人邁步出列,向着高洋作拜道:「臣孝瓘進奏至尊,賊勢雖然兇惡,需以諸軍共擊之,然則進退樞機亦不可不為深查。

    雀鼠谷、千里徑俱我進出要道,今賊兵既至,因畏我強援,必然會搶據扼守。若待諸軍畢集再作爭搶,難免大軍困頓於途、士氣懈怠。臣無名小人,賊必不為警,請引千卒先往邀擊,存續要道,以為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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