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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7章 糞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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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他們走了。

    大晚上的,守城的軍士們看着他們消失在遠方,嘀咕道:「狩獵沒必要在夜裏吧?這裏過去也沒地方住。」

    等到了天亮,宿醉醒來的鄭秋雨打着哈欠叫人準備行裝,他要和沈安去巡查。

    「運使,沈龍圖昨夜就走了。」

    小吏一邊給他端來了洗臉水,一邊看他的臉色。

    昨夜鄭秋雨被沈安和曹佾圍攻,喝的賊膽大,酒到杯乾,結果就撲街了。

    可沈安竟然撇下了鄭秋雨就跑,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故意的。

    「什麼?」鄭秋雨一愣,隨即笑道:「他去了何處?」

    鄭秋雨已經喝斷片了,完全記不住昨夜的事。

    小吏說道:「不知道,說是去狩獵,可哪有深夜去狩獵的?」

    鄭秋雨一拍腦門,「去查,派人去查。」

    他急匆匆的去了州衙,昨夜喝酒的官員們都在,大伙兒面面相覷。

    「沈安跑了!」鄭秋雨惱火的道:「老夫斷定不會是巡查之事,昨夜他說了什麼?」

    有官員說道:「昨夜沈龍圖說想出去狩獵。」

    「狩獵?」鄭秋雨冷笑道:「雄州這裏去哪狩獵?只有去了遼境那邊才有些獸類。」

    那些官員都點頭。

    「可您昨夜連聲叫好,還說讓沈龍圖獵到了好東西,記得趕緊回來下廚整治了好下酒。」

    呃!

    老夫竟然這般嗎?

    鄭秋雨有些懵。

    「弄一碗粥來。」

    他揉揉肚子,覺得腸胃不大舒服。

    等喝了一碗粥之後,他不禁嘆道:「還是吃清淡些好。」

    眾人一陣附和,這時去打探消息的回來了。

    「運使,去追尋沈龍圖的兄弟一路順着痕跡到了界橋那邊。」

    鄭秋雨頓時覺得胃裏在翻江倒海,「他們去了界橋?」

    「有兄弟冒險過橋,在橋對面看到了痕跡。」

    時間趕趟的話,能及時發現馬蹄印。

    「老夫……老夫說他昨夜為何要這般拼酒,竟然是想灌醉老夫,可他去北方做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

    有人說道,「上次邙山軍好像去過一次遼境。」

    另一人說道:「巡查巡查,不就是查探遼人的動向嗎?」

    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去遼境打探。

    「幽州如今全是遼軍,他這個瘋子!瘋子!」

    鄭秋雨怒了,「他若是被遼人發現……老夫打賭,耶律洪基願意用兩萬人馬來換取他沈安一人,他的鄉兵再厲害,可遼軍用人海就能淹沒了他們……到時候……」

    他仰頭嘆道:「到時候他若是被活擒,耶律洪基會大喜過望,遼軍會士氣高漲。而官家會怒不可遏,老夫倒霉,你等也會跟着倒霉。

    倒霉倒是沒什麼,可他若是被擒或是戰死在遼國境內,對軍中的士氣打擊太大,進而……」

    他看了官員們一眼,「新政怕是有麻煩了。若是韓相等人得知他這般冒險,定然會把他困在汴梁,不許出城一步。如今木已成舟,老夫唯一的辦法就祈禱,祈禱他能逃回來。」

    「來人,紙筆。」

    鄭秋雨寫了奏疏,隨後叫人快馬送去汴梁。

    「注意隱秘,不可泄露……」

    信使飛快去了,鄭秋雨看着官員們,突然微笑了一下。

    大伙兒正在坐困愁城的憂鬱着,被這麼一笑,頓時有些受寵若驚。

    「你等都知道了此事。」鄭秋雨笑眯眯的道:「你等都是大宋的棟樑,老夫自然不擔心你等泄密。」

    「是啊!」

    眾人一陣附和,可有人卻覺得不大妙。

    「不過最近你等很是辛勞,老夫每每想來總是不忍。」鄭秋雨突然獰笑道:「如此在沈安歸來之前,你等就在這裏好生休養。」

    「運使!」

    眾人傻眼了,若是按照這個說法,他們得在這裏蹲多久?

    「好生養着吧。」

    鄭秋雨大步出去,隨後有軍士在封門。

    「每日三餐有人送,茅房才將挑的大糞,你等只管拉……」

    有軍士在外面面無表情的念着。

    「可是棉被呢?床呢?」

    州衙前面是辦公的地方,沒床。後面是知州的地盤,有床,可也就是幾張而已,他們這些人怎麼睡?

    鄭秋雨沒心情管這個,他站在州衙的外面,苦笑道:「沈安啊沈安,老夫自詡膽大,可和你相比卻遠遠不如。只是你莫要被擒才好。若是絕境之下,寧可自盡,也不可丟了大宋的臉面。」

    ……

    十天之後。

    曹佾的神經已經要崩潰了。

    這一路他們遇險無數,每每在最危險的時候躲過了遼軍的巡查。

    剛開始時,那種驚險刺激讓他覺得人生如此才有意義。

    可刺激太多之後,他覺得自己虛了。

    「前方就是幽州城,遼人的南京城。」

    沈安站在小土包上,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用那種文藝青年的姿態說道:「數十年前,太宗皇帝兵敗在此,今日我等當憑弔之。」

    說着他就閉了一下眼睛,曹佾問道:「你這就算是憑弔了?」

    「是啊!」沈安很隨便的道;「難道還得要燒香?」

    前方皇城司的魏明和楊琪來了,同行的還有一個遼人。

    「見過沈龍圖。」

    遼人一口字正腔圓的汴梁話,卻是密諜。

    「這是賀寶。」楊琪簡單介紹了一下,「南京城中遼人查的嚴,為了讓他能潛伏下來,皇城司耗費了三個兄弟。」

    沈安點頭,知道皇城司是使用自殺式的方式讓這位賀寶消除了嫌疑。

    賀寶看着很憨厚,身上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很難聞。

    「小人在城中是拉糞車的。」


    沈安眨巴了一下眼睛,「難道讓咱們進糞車裏……被拉進城去?」

    賀寶點頭,「沒人會查驗糞車,最是穩妥不過了。」

    沈安看了曹佾一眼,「老曹,你的機會來了。」

    「放屁!」曹佾罵道:「某寧可戰死在這裏,也不肯在糞車裏蹲着。」

    想想糞車裏的東西,沈安乾嘔了一下,曹佾更是不堪,直接轉身開噴。

    賀寶詫異的道:「您誤會了,小人家裏有新的糞車,只需在外面塗抹些糞便就是了,裏面乾乾淨淨的。」

    呃!

    曹佾回頭,眼淚汪汪的道:「安北,饒命啊!」

    沈安看了黃春一眼,黃春正色道:「郎君,城門那裏沒辦法,出城不用,可進城要查驗身份。」

    「自從大宋北伐的呼聲越來越高后,城門口查驗就嚴格了許多,否則也無需用三個兄弟的死來讓小人成功潛伏下來。」

    賀寶低下頭,沈安深吸一口氣,「好!」

    於是在第二天的午後,賀寶拉着糞車出來了。

    「城外有豪強的地,跟着大宋弄什麼糞肥,這不每日都要小人拉了出來,就直接倒在田邊的坑裏,臭烘烘的。」

    糞車看着外表骯髒,可打開一看,裏面全新。

    沈安交代道:「老曹要進去,春哥也要進去,寶玉和李寶玖,這樣就是五個人,聞小種。」

    聞小種點頭,「小人誓死保護郎君。」

    他心中默念道:某不會讓小娘子失去兄長。

    「出發!」

    糞車一路回程。

    守城的軍士見到賀寶就避開了,甚至都不想看一眼。

    人就是這麼的古怪,上面吃着美食,覺得是無上享受。下面每日拉撒,卻把那些美食的殘渣認為是人間最污穢的東西。

    幾趟之後,六人被成功的運進了城中。

    到了地方後,沈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後召集人議事。

    「幽州城就是遼軍對大宋的第一道防線,弄清楚兵力部署,弄清楚城防,這是咱們的首要目的。」

    聞小種送來了大餅,沈安接過,繼續說道:「其次就是給遼人提個醒,讓他們知道某來過這裏。」

    曹佾擺手拒絕了大餅,他現在沒有一點胃口,然後問道:「怎麼提醒?」

    「放一把火。」

    「這個簡單。」曹佾心中一松,覺得沈安難得不作死,心情不禁大好。

    他們在賀寶的住所蹲了兩天,第三天開始出去查探情況。

    遼國也有幾個京城,可最大的還是南京幽州。

    幽州城中依舊保持着前唐的習慣:坊。

    坊你可以理解成為大型小區,小區有圍牆和大門,有保安看守。白天你可以自由出入,等到了時辰,坊門關閉,你就得回家去蹲着。

    這種管理模式簡單粗暴有效,堪稱是治安的終極手段。

    但沈安覺得很好笑,「前唐用的坊,到了大宋坊牆被拆了,如此汴梁變成了不夜城。遼人什麼都學,就是這個依舊維持原狀,可見骨子裏依舊是在防着那些漢兒。」

    這裏是歸厚坊,沈安六人很鬆散的在遊蕩。

    前方就是子城,也就是南京的皇城所在。

    「你想做什麼?」曹佾見沈安盯着皇城看,脊背就有些發寒。

    「沒事,就看個稀奇。」

    沈安看了幾眼,隨後離開了這裏。

    幽州城中有數十萬百姓,其中漢人不少。

    七人找了地方蹲着,就像是等着尋活乾的閒漢。

    賀寶低着頭,「城中的漢兒不少,最早的時候遼人殺漢兒不償命。後來蕭太后上台就改了,並且任由漢兒穿着自己的衣裳……再後來,幽燕之地的漢兒都心向了遼人,許多都穿着胡服。」

    所謂胡服,就是遼人的衣裳。

    而這也是漢兒和異族最大的區別。

    一旦改了衣裳,就從情感上漸漸疏遠了故國。

    「遼人說自己不異於中華。」

    這是曹佾的話,這廝在看女人。

    「果然和汴梁差不多,只是長得差了些意思。」

    這個紈絝!

    沈安低聲道:「信不信某把你打暈了丟在宮門外面,再喊一嗓子這是大宋曹國舅.」

    曹佾悻悻的道:「某隻是看看罷了。」

    「看個屁!」沈安衝着一個女人笑了笑,標準的那種偶像微笑,很矜持的那種。

    呸!

    那女人呸了他一口,然後得意的走了。

    「晦氣!」

    沈安看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裳,不禁想起了那些穿越前輩們哪怕是衣衫襤褸,依舊能讓美女們傾心的事兒。

    哥難道不帥嗎?

    他摸摸臉上,淡淡的道:「城中兵力大致摸清楚了,騎兵估摸着兩萬餘到三萬多。步卒兩萬不到。這是最值錢的消息。」

    曹佾說道:「關鍵是城牆,到時候攻打幽州城,定然是要用火器。哪邊的城牆薄弱得找到,否則這等雄城,某擔心火器也無用。」

    沈安點頭,「放心,某有準備。」

    大伙兒在城中晃蕩了幾天,沈安畫了草圖,最後尋到了薄弱點。

    「通天門右側這裏……」

    他指着草圖,目光炯炯的道:「這裏的城牆薄弱,若是用火器傾力攻打的話,機會很大。」

    曹佾仔細看着,「當年的北伐敗就敗在了沒打下幽州城,否則有了幽州城在手,太宗皇帝再差也能收復幽燕,呃……」

    這話不對啊!

    皇城司的三人低頭,聞小種在外面。

    沈安面無表情的伸手。

    「什麼意思?」

    曹佾覺得自己被蘇軾給帶壞了,嘴巴差了把門的。

    沈安說道:「給錢封口,否則你就想辦法殺了我等滅口吧。」

    這是玩笑,也是告誡。

    沈安這話是告誡賀寶三人忘記此事。

    楊琪抬頭道:「沈龍圖放心,我等知道怎麼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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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7章 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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