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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根木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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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青明臉上笑意驟然凝固。

    他神色陰沉望着面前少年,冷冷說道:「謝真!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

    雖這麼說。

    但景青明並沒有直接攻上來。

    他之所以「姍姍來遲」,便要先等上一等等的便是山野散修第一撥登門拜訪。

    如今謝真府邸門前已經打過一場,此刻再戰,他依舊選擇了最保守的打法!

    景青明冷哼一聲,一縷劍念高高懸起,神魂之訊立刻擴散而來,隨他一同前來的銀月宗弟子,頓時向着四面八方掠散開來,每個人所踩位置,都有講究。

    「劍陣?」

    謝玄衣瞥了一眼,忍不住嗤笑出聲。

    「不錯算你識貨,正是劍陣。」

    景青明雙手合十。

    他背後那座劍氣洞天,緩緩升起,近百道銀白劍氣逐漸疊加在一起,拼湊成一把高聳垂立有百尺之巨的重劍。

    重劍猶如雪白瀑布,劍尖對準地面。

    傾瀉而出的劍氣,衝殺蓮花峰草坪,帶出陣陣寒意。

    不得不承認。

    景青明與先前那些前來問劍的「散修」,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此次劍氣大典。

    方圓坊認為,他很有機會闖入前十!

    景青明也並不是謙遜之人,他早在動身之前,便放出話來,此次劍氣大典,他劍指前十,勢必拜入金鰲峰!

    轟隆隆!

    蓮花峰草坪掀起大風,謝玄衣四面八方站定的那些銀月宗弟子,一個個祭出本命飛劍。

    他們每個人都站在一處陣眼位置之上!

    每一縷劍氣!

    都化為筆直鎖鏈,射向那把高懸重劍!

    在這大陣匡扶之下,景青明背後的重劍不斷汲取天地元氣,不斷壯大,最終足足有一座小山之高!

    「此陣何名?」

    謝玄衣仰首望着那通天之劍,眼神有些感慨。

    他怎麼覺得,這劍陣有些眼熟?

    「此陣,名為『千鈞瀑』!」

    景青明冷笑一聲,道:「此大陣需集十三位弟子之力,才能落定,乃是我師尊閉關十年所悟!謝真,你運氣不錯,乃是第一個見證此陣出世之人,今夜,景某便拿你來正名!」

    「千鈞瀑?」

    謝玄衣對景青明的話置若罔聞。

    他默默看着那高垂之劍。

    劍氣泄地,的確如同瀑布一般——

    如果沒有記錯,當年登頂劍道魁首之後,他曾受邀去過一次江寧,為謝氏開壇講道,那一次講道,五湖四海,來了許多劍修同道。

    「銀月宗」

    謝玄衣皺了皺眉,努力回想着方圓坊案卷上的信息。

    那盤點大褚南離各大宗派的信息,實在有些太多太雜,他還沒來得及看完。

    一個熟悉的名字,忽然躍入腦海之中。

    謝玄衣望着離地懸空而起的景青明,想了許久,摩挲下巴問道:「你師尊是姬浩命?」

    「大膽!師尊名號,豈是你能直呼的!」

    景青明怒喝一聲!

    他雙手虛握重劍,一劍斬下!

    璫的一聲!

    那流淌銀白月華的巨大重劍,對準謝玄衣頭頂砸去,這一劍裹挾天地之威,掀起狂風如浪,最終在蓮花峰草坪之上,砸出一道粗長溝壑!

    「呼」

    景青明眯起雙眼,重劍緩緩回升,他盯着劍氣犁出的溝壑位置。

    煙塵四濺。

    一道十分顯眼的黑衣身影,就站在溝壑之旁。

    「千鈞瀑落空了?是被躲掉了麼?」

    景青明瞳孔驟然收縮,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謝真沒有挪動過腳步。」

    自始至終,謝真都沒有動過。

    這是什麼情況?

    景青明心頭忽然升起不好的反應。

    「還真是姬浩命啊」

    謝玄衣神色有些複雜,他望着那高懸天頂的銀白重劍,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年開壇講道的景象。

    在那時候,曾有一人,始終糾纏自己,想要與自己問劍。

    已經登頂劍道魁首的謝玄衣自然不會隨意與其他人比試。

    於是。

    他便當着那糾纏之人,對着不遠處的山水,隨意揮出了一劍。

    一劍斷山,開瀑!

    當年謝玄衣隨手揮出的那一劍,乃是他經過玉屏峰時,無意間所悟於是這一劍的劍意之中,便夾雜着當時悟道時的場面,以及意境。

    瀑布,寒氣,斷山。

    如今景青明所凝聚的劍陣,便正好夾雜着這一劍的幾道意境,所以看上去十分眼熟。

    而那一日的糾纏之人,正是姬浩命。

    「一縷劍意,竟是坐悟了整整十年嗎?」

    謝玄衣看着那千鈞瀑劍陣,覺得有些無奈。

    當初揮出那一縷劍意。

    當真只是隨意而為,為了打發姬浩命罷了。

    後者看到那一劍後,便不再糾纏瘋魔一般坐在了斷山之前。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謝玄衣如今看着這劍陣,只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

    為了還原當年那一劍的威勢

    姬浩命苦思十年,最終採用取巧的方式,讓十三位弟子來「湊出」足夠數量的劍氣,去模擬那一劍的意境。

    這一劍,此刻由景青明施展,倒也算是還原出了五六分的風采。

    但卻始終差了很關鍵的一點。

    「若無一去不還之志,持再重的劍,也無意義。」


    謝玄衣搖了搖頭,認真說道:「這座劍陣有些意思,但伱不行。」

    「大放厥詞!」

    景青明神色陰鬱,厲聲喝道:「一介武夫!也配談劍!」

    他雙手再次結印,那通天之劍,高高舉起,劍尖凝聚的劍意,猶如寶瓶傾瀉。

    滾滾劍氣,如瀑布般垂落!

    謝玄衣依舊只是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掌,輕輕勾了勾指尖。

    狂風呼嘯之中。

    遠處老樹一根枝幹斷裂——

    嗖一下。

    那根斷裂木枝筆直向着謝玄衣掌心掠來。

    啪嗒!

    木枝掠入掌心!

    謝玄衣攥住木枝,輕輕揮了揮。

    此時此刻,蓮花峰草坪已被劍氣鋪滿,狂風如龍吼,劍氣如鳳鳴,這根乾枯發黃的樹枝在凜冽劍意包裹之下,發出不堪重負的顫抖之聲。

    轟隆隆!

    重劍砸落,銀白劍氣鋪天蓋地砸來,謝玄衣緩緩抬起頭來,悲憫注視着這把幾乎將整個視野都填滿的銀白巨劍。

    他抬起手臂。

    將一縷元氣,附着在木枝之上。

    然後對準劍陣最薄弱的一點。

    輕輕點去。

    「你說什麼?」

    「謝真沒有關門避戰,而是主動問劍?而且是對所有人問劍?!」

    江寧世子府邸山頂,整夜燈火通明。

    那些山野散修,大多已經散去,但依舊有好些年輕大人物,在此處飲酒,也在「看着熱鬧」。

    江寧世子作為地主,邀請諸位新貴前來結交,自然要露面,只不過端着酒盞,親自敬酒一圈之後,便默默離去,獨自去往府邸後方,踏入香火齋主佈下的氣運大陣之中。

    謝氏的暗探,不斷傳來情報。

    謝真問劍所有人這個消息傳入府邸,讓府內響起一陣歡聲笑語。

    一位年輕世家少爺微醺開口:「這傢伙瘋了嗎?問劍所有人,然後呢?」

    那位探子神色複雜,如實匯報。

    話音落地之後——

    府邸里的笑聲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謝真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遍?」那位年輕少爺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反覆確認了好幾遍,而後手中酒盞哐當一聲,砸落在地。

    「瘋子這謝真真是瘋子」

    緊接着他想起了某件重要之事,連忙問道:「那景青明呢!景兄不也率人前去了麼?」

    那位暗探面色猶豫,小聲說道:「景青明也敗了。」

    「景青明也敗了?」

    江寧世子府邸中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可能?」

    這位年輕少爺無法接受現實,他喃喃說道:「景兄可是洞天境,他還帶着十三位銀月宗弟子世子殿下曾說,這千鈞瀑劍陣,一旦施展而出,即便是他,亦會覺得無比棘手」

    「你可曾看清,這謝真的本命飛劍是什麼?」

    這一問。

    讓暗探有些為難。

    「沒看清?」年輕少爺皺眉。

    「不是沒看清。」

    暗探苦笑一聲,說道:「而是沒有。」

    「沒有?」

    府邸眾人一陣茫然。

    「先前謝真雖說是主動問劍,但用的都是拳頭。」

    那位暗探低語說道:「後面對戰景青明,他倒算是用了劍,不過」

    「不過什麼?」

    這幾位年輕權貴,面色着急,不知為何停頓。

    「不過,這謝真用的,只是一把木劍。」

    暗探嘆了口氣。

    「準確來說,謝真隨手撿起了一根木枝,擊敗了景青明,以及銀月宗的『千鈞瀑』大陣。」

    這些權貴們聽聞消息,個個呆若木雞。

    「劍陣被破,景青明受了重傷,其他弟子,也都失去了意識,現如今,他們都被真隱峰送去救治了」

    那暗探苦笑說道:「接下來的劍氣大典,恐怕銀月宗是無緣了。」

    「景青明實在讓人失望。」

    雲霧籠罩的氣運大陣之中。

    江寧世子背負雙手,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戲謔:「銀月宗苦悟十年的『千鈞瀑』劍陣,連謝真的本命飛劍都沒有逼出來打到最後,對方只是用了一把木劍,就把重劍敲碎,大陣擊穿。你能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麼?」

    「這一戰,的確出乎意料。」

    香火齋主坐在大陣之中。

    他一如往日那般,借着此山山勢,默默觀察着大穗劍宮諸峰的氣運流淌。

    香火齋主長嘆一聲,道:「不過真正讓貧道意外的,倒不是景青明落敗,而是這謝真的實力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啊。」

    謝嵊微微挑眉。

    「千鈞瀑劍陣,這景青明當着殿下之面,粗略施展過幾次。」

    香火齋主困惑說道:「此陣威力不容小覷,就算能夠拆解可也要費上許多功夫。這謝真怎麼做到,一把木劍拆開千鈞瀑的?難道他其實還是一個天賦異稟的陣紋師?」

    「」

    江寧世子聞言之後,陷入沉默。

    「沒道理,實在沒道理。」

    香火齋主將氣運大陣,對準蓮花峰方向,無論他怎麼看,這蓮花主峰,都是一片凋零殘破之象。

    而他將大陣氣運監察方向對準蓮花峰下的那座古舊小院。

    看來看去,更是看不出端倪。

    那個少年郎。

    就如自己先前看到的一樣。

    死氣沉沉,命相殘破。

    這種人,看上去連「活」都「活」不長久,又怎能與天龍之相爭鋒?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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