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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本命飛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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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虜號在江潮中搖曳,掠向那矗立如劍的金燦光柱。

    橫坐船頭的游海王,眯起雙眼。

    如意令的輝光,與金芒交織,落在他的身上,如添一件新衣。

    杯酒入肚,暖意升騰。

    不知何時。

    他已來到了「至道書樓」,面前橫着的玉案,變成了長桌,無數書卷在四周翻飛,而對面則是坐着一位被金光籠罩的浩然儒生。

    滔滔濁浪,不復存在。

    楚麟以手撐着下頜,醉眼朦朧,環顧四周。

    數之不清的金線,圍繞着他。

    也圍繞着這座書樓。

    「這,就是『天命』嗎?」

    游海王的聲音,迴蕩在書樓之中,這些金線被聲音震動,不住震顫。

    「王爺。」

    陳鏡玄端起一盞茶,輕輕抿了一口:「天命只是書樓一脈傳承者對某些『因果』的命名罷了。眾生如蟻,天命如雲,這中間的距離,不是一座書樓能夠彌補的。」

    游海王望着這些金線,一時失了神。

    他喃喃道:「那麼,擊敗我的是什麼?」

    「書樓,道門,又或者時運。」

    陳鏡玄放下茶盞,平靜說道:「即便沒有我,沒有唐姑娘,沒有任何阻力,你也註定失敗。」

    游海王怔住。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伸出手掌。

    兩人一人在青州,一人在皇城,遙隔千萬里。

    但此刻,只隔三尺。

    那遊蕩在書樓之中,看似安靜,如琴弦般的「天命金線」,這一剎齊齊暴動,爆發出的轟鳴之聲幾乎要整座如意令精神秘境崩潰!

    游海王瞳孔收縮。

    他看着兩鬢斑白,身形瘦削的儒生,單手攥握了數萬枚金線!

    這些金線匯聚在一起,便當真如劍一般!

    無數璀璨輝光,齊齊迸發——

    那氣勢浩蕩的滾滾金芒,瞬間將他淹沒。

    游海王伸出手臂,想要抵抗,但卻以失敗告終,他被天命金線迸發出的魂海力量淹沒。

    在這裏他看到了曾被譽為「絕代雙璧」的陳鏡玄,從未展露給世人的那一面。

    儒生站起身子。

    他的衣衫鼓盪翻飛,大袖飄搖。

    那生了霜白之色的兩鬢,被渲成一抹金燦。

    漆黑眼瞳,更如熾日一般。

    「就算你當真晉昇陽神,又能如何?」

    陳鏡玄俯視着游海王。

    這一刻。

    專修神魂之道的楚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制。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儒生整個皇城都知道,陳鏡玄生性溫和,脾氣極好,而且不忍殺生。

    可誰還見過陳鏡玄的這副面孔?

    下一刻,無數金芒散去。

    年輕儒生重新坐下,依舊是鬢角飛揚的超然模樣,只不過此刻他重新變得平易近人,讓人感到親近。

    陳鏡玄親自為楚麟添了杯茶。

    游海王整個人都愣在桌案之前,他不知該說什麼。

    「北海陵沒有【大道筆】,即便真有,並且被你拿到,你也殺不了她。」

    陳鏡玄搖搖頭,道:「你想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失敗」

    游海王腦海一片空白。

    「你還不明白嗎?除了青州八百里禁,皇城並沒有做出更多的動作。」

    陳鏡玄道:「或許在她眼中,她更希望伱的『血煉』,真的成功。」

    楚麟茫然,困惑。

    他無法理解陳鏡玄所說的話意。

    小國師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什麼——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次借如意令,與陳鏡玄相見,楚麟是想「輸個明白」。

    小國師這幾句話。

    的確解開了他心中的一部分心結。

    只是,他還有些話想說。

    「我不甘心」

    楚麟看着陳鏡玄,咬牙道:「明明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大褚的處境,你也比任何人都在乎大褚。為什麼你不作為?」

    陳鏡玄只是沉默。

    「王爺,鏡玄有自知之明有些事情可為,有些事情,不可為。」

    儒生舉起茶盞,緩緩舉杯,說道:「多說無益。至少現在,你還可以留一個『體面』。」

    這一盞飲盡。

    至道書樓的金色輝光開始搖曳。

    游海王四周的場景開始變化。

    「體面」

    「體面」

    楚麟伸出手,他脫離虛幻夢境,回到現實之中,當即抓住酒罈,仰面灌下。

    酒液橫流,浸濕蟒袍。

    游海王將如意令擲出,朗聲大笑。

    通天藤小舟隨波飄搖,唐鳳書伸手接住令牌。

    下一刻。

    這位道門天下齋齋主忽然皺起眉頭,唐鳳書上前一步,甩出拂塵,只見萬千銀絲如瀑布般垂落,在木船之前撐開,猶如一面銀屏!

    轟!!!

    那隨滾滾江潮一同墜向北海的破虜號,忽然傳來一道驚天動地的劇烈轟鳴。

    游海王點燃自己的元氣,以及神魂。

    一位陰神巔峰,選擇以自爆收場——

    鐵船爆炸。

    江面萬噸江水被轟飛。

    葉清漣和姜奇虎都感到一震,二人俱是以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爆炸所在的方向,整個江上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模糊!唐鳳書提前撐開的銀屏遭受劇烈衝擊,拂塵銀絲被撕去大半,即便有如此阻擋,通天藤依舊遭受了不輕程度的破壞!

    葉清漣咳出一口鮮血。

    這場劇烈爆炸,直接從內部將破虜號撕裂,大船所在範圍的方圓一里,都形成「真空」。

    水流倒卷,宛如一枚倒扣大碗。

    「游海王自爆了?」

    姜奇虎面色蒼白。

    這一幕實在太有衝擊力,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以這樣的方式發展。

    「嗯。」

    唐鳳書沉默地注視着破虜號殘骸沉沒的方向。

    她知道游海王是什麼樣的人。

    但這場自爆。

    的確出乎意料。

    葉清漣有些恍惚:「堂堂青州王,就這麼死了?」

    「就此死去,比苟活要強。」

    唐鳳書搖了搖頭,說道:「楚麟知道,如若不死,我會廢去他修為,將他押至皇城接下來他要面臨的,就是皇城司的羞辱。」

    姜奇虎神色黯然。

    的確如果被送入皇城,以楚麟的性格,倒不如就這麼死去。

    青州之變,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個下場。

    無論成敗,楚麟都會迎來一死。

    「既然大禍未成,大亂未起。」

    女子齋主幽幽一嘆:「如此死去,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落幕。」


    求道域,籠罩千年的陰翳,被一線天命所斬碎。

    謝玄衣看着頭頂大塊大塊墜落的落石——

    如意令交談那一夜。

    他與陳鏡玄達成了「共識」白澤秘境的外陣破碎之後,他會為陳鏡玄提供陣眼之位。

    如今,北海陵開始坍塌。

    這也意味着,書樓的天命成功擊碎陣眼。

    謝玄衣完成了自己的承諾。

    他向前一步,伸手握住【沉疴】,黯淡十年的本命飛劍,在這一刻生出輝光。

    謝玄衣眼神有些心疼。

    整整十年,【沉疴】被困縛在北海陵中。

    大道筆遺留的道則,將飛劍死死鎖住。

    飛劍表面生出了鏽,最重要的是劍身還多出了好幾道裂紋。

    自己「死去」的那十年。

    【沉疴】一定想盡辦法,要擊碎陣紋,離開北海。

    只可惜。

    它無法與【大道筆】留下的道則抗衡。

    謝玄衣伸出手指,輕輕擦拭着飛劍,他聽着這已不如往日清脆的劍鳴,小心翼翼將其收起。

    「苦心人,天不負。」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謝玄衣眯起眸子。

    不必回身,也知道來者是誰。

    「玄衣兄,恭喜你了。」

    陸鈺真笑眯眯做了個揖,道:「摘得本命飛劍,重回劍仙之境,指日可待。」

    這番話情真意切,聽不出絲毫虛假。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偏偏來者是陸鈺真。

    一直憋着心頭火的謝玄衣,二話不說,直接轉身祭出飛劍!

    【沉疴】擊碎陰翳,掠出一道銀白長線!

    下一剎,求道域中迸發清脆的金鐵之鳴——

    「璫!!!」

    飛劍折返,懸浮在謝玄衣肩頭。

    【沉疴】即便生鏽,即便裂紋,依舊散發着攝人心魄的鋒芒!

    「喂喂餵別打壞了。」

    白髮道士十分心疼地撫摸着面前赤紅小爐。

    謝玄衣皺起眉頭。

    道爐!

    硬抗沉疴一劍,道爐表面懸浮的赤紅道紋,被擊碎了好幾枚但隨着陸鈺真伸手撫摸,道紋重新復原。

    「幸好幸好,沒有破損。」

    陸鈺真檢查了小爐一番,鬆了口氣,戲謔說道:「險些忘了,謝玄衣,如今的你不是半步陽神,只是一個普通築基。拿到本命飛劍之後,你該做的事情應不是殺人吧?想對我出劍,至少應該重塑劍氣洞天。」

    「」

    謝玄衣面無表情,他無視了陸鈺真,徑直對着道爐開口:「道九!」

    道爐並沒有反應。

    「別念了。」

    陸鈺真嘆息道:「如若真的在乎,為何當初不選擇直接將它帶走?」

    謝玄衣深吸一口氣。

    「這【道爐】目前還未認主,只不過被我的『道則』封鎖。你想與道九相見,十分簡單。」

    陸鈺真淡淡道:「只需以神魂起誓,帶走【道爐】之後,不會以洗劍池洗滌道九魂靈。陸某立刻解開道則封鎖。」

    謝玄衣陷入沉默。

    他無法做出這樣的承諾。

    【道爐】出世,必定伴隨血煉——

    他唯一能想到的妥協之法,就是以洗劍池,改變【道爐】的秉性!

    「看。道九兄,陸某沒有騙你。」

    陸鈺真笑了笑,拍拍爐子,「跟着謝真走,真不如跟着我。」

    「」

    謝玄衣冷冷注視着面前白髮道士:「你在鯉潮城等到如今,總不會只是為了一尊【道爐】吧?」

    「當然」

    「不會。」

    陸鈺真淡淡道:「玄衣兄未免太小覷陸某了。一尊【道爐】,何至於此,即便是如今玄衣兄想要,只需恭恭敬敬喊我一聲『陸道主』,陸某立馬拱手相讓。」

    陸道主?

    謝玄衣冷笑一聲:「想也別想。」

    陸鈺真聳了聳肩,略有遺憾道:「那就可惜了,道九兄,看來你是只能和我離去咯。」

    說罷,停頓了一下。

    「不過倒也有第二種可能。」

    陸鈺真笑眯眯道:「謝玄衣,不如你也跟我一起走?」

    謝玄衣看着眼前男人。

    他實在有些無法理解陸鈺真的腦迴路。

    「拿回本命飛劍之後,你能去的無非就是那麼幾個地方。」

    「回大穗劍宮,回蓮花峰?」

    「不如跟着我逍遙自在」

    陸鈺真神情十分真摯地說道:「跟我一同離去,我保證你重回巔峰之境,不出三年五載,就能拿陰山白鬼的腦袋當夜壺。」

    「無需你保證,我自能重回巔峰。」

    謝玄衣冷冷開口:「不如陸道主說說,鯉潮城一局,你究竟圖的是什麼?」

    這聲陸道主,雖然帶着三分譏諷意味。

    但陸鈺真卻是心花怒放,即為受用。

    「嘖,好說好說——」

    他伸手指了指不斷傾塌的天頂,說道:「玄衣兄可知,這北海陵為何會從蝕日大澤,一路南下,抵達鯉潮城?」

    北海陵的大部分秘密,謝玄衣都已經洞破,如今只差這最後一個。

    謝玄衣皺眉。

    那雷鳴之聲,依舊不斷迸發。

    不像是潮聲,也不像是秘陵陣紋之聲。

    更像是什麼生靈的痛苦哀嚎。

    「剛剛的『天命』一劍,可是痛得很。」

    陸鈺真憐惜道:「幸好我提前餵了大傢伙一頓不然你哪能撐到現在?」

    謝玄衣怔住。

    大傢伙?

    他忽然想起了白澤石壁上的那句話,準確來說——

    是那兩個字,大黿!

    「這十年,大褚國運跌落,元氣凋零,北郡更是一片悽慘。」

    陸鈺真柔聲說道:「鯉潮江與北海銜接口,趴着這麼一個大傢伙,貪得無厭,什麼都吃,皇城那幾位監天者嘔心瀝血,求來的大氣運,全都被吃掉了如此一來,大褚氣運怎能有所好轉?」

    「陳鏡玄雖然資質卓絕,但畢竟年輕,而且短命。」

    陸鈺真長嘆一聲,裝腔作勢道:「若真殺了大黿,氣運非但不會反哺,反而可能會徹底堵死,貧道沒什麼通天本領,只有些許慈悲之心。」

    「」

    這番話讓謝玄衣徹底陷入沉默。

    轟隆一聲!

    許是老天也聽不慣陸鈺真的言語。

    北海陵頂上,一塊巨石毫無預兆砸下,就落在陸鈺真面前。

    白髮道士心有餘悸地抬頭瞥了一眼。

    他收斂了許多,淡淡說道:「我用一滴不死泉,救了那大黿一命,那大傢伙從此以後會離開這裏,隱回北海。」

    「從今日起,堆積十年的大褚國運,會在一朝迸發,這將會是一個千年僅有的大世。」

    陸鈺真認真說道:「正如你我初見之時,我所說的」

    「玄衣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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