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一章 失誤(1 / 1)
此刻,聽到張文定這個問題,劉浩的後背有些冒汗。作為一個秘書來講,他覺得他還是應該把這些事情都考慮到。而且,面對着張文定,他也覺得心裏有愧。
老闆出差前交待他在家裏守着,可還是鬧出這種麻煩事,他處理不了,還得老闆親自來擦屁股。
縱然這不是他劉浩的錯,可他也很不是滋味,覺得愧對了老闆的信任。
劉浩雖然能力不如白珊珊,但忠誠度還是沒問題的。
他儘管心裏惶恐,卻沒準備說假話,而是實話實說,趕緊對張文定道:「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
張文定沒停步,頭也沒回對跟在身後的劉浩說:「你先進來。」
這下劉浩有些發虛了,後背的汗開始淌出了溜。
他心中湧起一股恐懼的感覺,這下完了,自己今天這是犯了個天大的錯誤啊,令老闆發大火了。若是單純挨個批評還沒什麼,若是老闆借着這個火氣把自己給辭了,那自己豈不對不起劉家列祖列宗?
三把手的秘書,這個機會,那是劉家十八代祖宗保佑才得到的啊!
唉!劉浩啊劉浩,你平日裏這么小心,關鍵時刻怎麼能這麼掉鏈子呢?
這小子見今天這事兒鬧得太大,害怕得不得了。
心驚膽戰的跟張文定進了他的辦公室,劉浩沒有忘記自己應該做什麼。他先給張文定泡好了茶,然後便站在一旁,等着想像中即將來臨的噩夢。
張文定進門後先翻了翻這幾天的材料。他去省城這幾天,文件都被劉浩整理好,而且按他的習慣分好類放在了桌子上。
由於劉浩整理的比較仔細,所以張文定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便瀏覽完了這些文件。雖然只有五分鐘,劉浩卻像是躲過了漫長的一年,這個滋味不好受,但他必須要等。
領導學習時間,這個一般是針對下屬的,不是針對秘書的。剛才張文定這樣對劉浩,這個也算是有意無意間用了一下吧。
把看完的文件往桌邊一推,張文定終於抬起頭,看着劉浩道:「對了,剛才你跟我說那個芭蕉派出所的所長,叫什麼來着?」
這個問題的由來是剛才在來縣委的車上,劉浩說了今天出手的警力不是縣局的,而是芭蕉派出所的所長帶隊的。
但是,在車上的時候,張文定正在考慮更深層的問題,沒有多問這個事情。
現在,張文定就想細問一下了。
就算剛才,他叫劉浩跟進來,其實也只是想仔細問問,並不是劉浩所想的挨批評。
剛才在車裏的時候,他要想許多事情,還要打打電話接接電話什麼的,真的沒心思也沒時間細問什麼。
說起來,劉浩還是比較適合干秘書的。他能想到自己的失誤,而且能找到癥結所在,已經是很不錯了。
現在,聽張文定問了這個問題,他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肚子裏,偷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認真地回答道:「那個芭蕉派出所的所長,叫溫大奎,芭蕉鎮的書記在住院,鎮長出差了。」
這個話,信息量還是蠻大的。
張文定輕輕的從鼻子裏哼出了一個聲音。
今天這個事情,縣裏沒縣領導出面,芭蕉鎮黨委政府,也一個領頭的人都沒出現,只有一個派出所長跟過來,這怎麼看怎麼透出無比怪異的味道。
這個情況,太不合情理了!
這時候,其實張文定有着無數的問題要問。
當然了,問題要一個一個地問。
越是遇到大事,越是要冷靜。
每逢大事有靜氣,這不僅僅只是說一種人生境界,而是真真切切地能夠讓人從中受益。這一點,張文定已經深有體會了。
此時的張文定,腦子裏想着芭蕉鎮黨委政府在這個事情中的怪異表現,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只是看着劉浩,極為平靜地問道:「他們抓的幾個人,都是些什麼人?」
劉浩剛才因為緊張而沁出的汗珠還沒來得及抹去,一聽到這個問題,便趕緊回答:「溫所長說這幾個人不是那邊的村民,他說他從來沒見過這幾個人。所以,所以溫所長說先把那幾個人控制起來。」
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當時抓人不僅沒錯反而有功。但是呢,劉浩卻沒貪這個功,有一說一。
張文定仔細地想了想這件事,劉浩這麼一說,便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看來這件事真如陳娟所說,確實有人在幕後指使啊。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裏,張文定不可能現在就對劉浩說得那麼深,他繼續問道:「現在人在哪兒?」
劉浩剛消了半截的汗,又冒出來了,他不知道啊!
剛才正準備打電話問呢,張文定沒給他打電話的機會啊!
到了這個地步,劉浩也豁出去了,不得不舊話重提:「這個,我,我馬上問問溫所長,我現在就打電話。」
張文定也知道,劉浩一直站在自己旁邊,根本就沒工夫去了解這件事,所以他並沒有怪罪劉浩的意思,但心中的不爽肯定是有的。
畢竟,劉浩這個工作幹得不夠紮實,考慮得不夠全面。
於是,張文定皺了皺眉頭,道:「嗯,趕緊打電話,問問情況。」
劉浩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這就打。」
說完這個話,他準備就在張文定辦公室里打電話的,但在準備打電話的瞬間,他又福至心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張文定辦公室,這才開始打電話。
在縣政府的時候,劉浩沒有把自己的電話告訴溫大奎,但溫大奎有結交劉浩之意,自然是早早地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劉浩。
所以,這時候劉浩打電話,都不用去問別人找電話號碼。
……
溫大奎把人抓了以後直接就帶回了派出所,而不是留在縣城。
人是派出所抓的,帶回派出所調查也在情理之中。可這件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抓人的地點是在縣政府,把人帶回派出所而沒有交給縣公安局處理,多少也是要承受一些壓力的。
這雖然沒有違背工作程序,但聰明的人都知道,他們抓的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這件事情非常複雜,而且搞不好會牽涉到縣裏高層之間的鬥爭,善於明哲保身的人才不會犯傻犯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正確的做法,是不抓人。就算要抓人,也要領導發話。
領導發了話,抓了人,那也得趕緊把人交給局裏去處理。如果局裏覺得這山芋太燙手不肯接,那所里沒辦法,也就只能自己先把人扣着了。
溫大奎沒有按最正確的做法去做。
他並不是傻,也不是不懂遊戲規則。他這麼做有他自己的想法,主動往自己身上攬事,而是要借這個事情賭一把,他這是想攀上張文定這棵大樹。
這個情況,可以理解為,溫大奎這是在站隊。
然而,他這個站隊的風險比較大。因為,他想站隊,可人家的願不願意收他入隊,還兩說呢。
所以說,這是在賭一把,賭贏了,自然就入了張文定的法眼,前途遠大;賭輸了,那這輩子估計都別想進城了。
不過,他本來也覺得這輩子進城無望了,所以才在張文定身上押寶啊!
溫大奎願意冒這個風險,因為他自打想攀上張文定之後,便從各種不同的渠道了解過,知道現在縣裏有不少人投靠了張文定,但是在公安系統中嘛,目前貌似還是一片空白。溫大奎從參加工作起就一直在公安戰線,雖然目前只是鄉鎮的派出所長,但這個鄉鎮卻是近城的鄉鎮。
當然了,芭蕉鎮如果不是離縣城比較近的話,藥廠也不可能設在那個地方了——取的就是離城近,但又是鄉下土地便宜這個優勢。
要不然的話,那三個有中草藥種植的鄉鎮都沒設藥廠,幹嘛要設在芭蕉鎮?
生意人算賬,都是很精明的。
溫大奎自我感覺,他這個派出所長不如縣城裏的派出所長威武,但比一般的鄉鎮派出所,份量卻是要足許多的。
按說,張文定是縣委副書記,縣裏一般行局的副局長,都很難讓他重視。但溫大奎覺得,從某些方面來講,自己這個派出所長,比一般行局的副局長,能量要大得多,而且方方面面都可以夠得上一點。
公安系統的眼皮子雜,而且三教九流都有打交道,最主要是暴力機關,太適合辦一些小事了。
如果自己前往投靠,估計張書記接收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在基層干公安的,或許說話做事直接了一點,但真要決定了什麼事,那也是相當果斷的。所以,溫大奎遇到了這麼一個機會,那就把握住了。
當然了,溫大奎也相當明白,張文定這顆大樹攀起來不容易,如果自己不表現出與眾不同的一面,沒有什麼值得張老闆重視的,那也是入不了張老闆法眼的。
一行人剛回到派出所,溫大奎就接到了劉浩的電話。
「溫所長嗎?我是縣委辦劉浩。」劉浩在電話里自報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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