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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可能真的是沒睡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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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抓住李老師的胳膊,大口大口喘息,臉色又蒼白了一些。

    「任小姐,您沒事吧,」李老師連忙把她扶着,有些擔心地看着她,「您的臉色太差了,要不要開車送您去醫院?」

    任自閒的雙手在顫抖,腦海里卻翻湧起滔天巨浪,她的思緒停不下來。

    之前記在腦子裏的資料全被翻騰出來,就像是要將她淹沒一般。

    任自閒站起來,推開李老師:「不用了,謝謝。」

    說罷就往外走,恍惚之間聽到了奶奶說話:「小閒兒,無論造成多少沉船的風暴,都總會消失的」

    任自閒沒有回頭,也沒有拿傘,徑直快步走出了療養院。

    李老師給她拿傘的功夫,任自閒就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

    雨越下越大了,任自閒純白色的大衣沾了水變得沉重,她索性將外套脫掉走進雨幕里。

    無數檢測數據和文物信息在她的腦海之中像是走馬燈一樣地轉動。

    她的身體極度疲累,然而意識卻亢奮得不行,眼神迷茫地往前走也不知道前路在哪裏。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眼前像是出現了幻覺,一會兒是媽媽那雙跳舞的腳,一會兒是林雪棣手中晃動的試管

    「任自閒!」

    她的手腕被拽住,整個人往後一縮,溫熱的胸膛接住了她。

    宛如那個光怪陸離的演唱會夜晚一樣。

    「任自閒,你就這麼糟蹋自己?!」林青松的聲音低沉,像是灼熱的火苗一樣將任自閒的意識從冰冷的海底喚回。

    林青松將任自閒鎖在懷裏,原本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教訓任自閒一頓,然而在看到她如此狼狽的那一瞬間怒火盡消,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任自閒握住了他的手臂,掌心冰涼,身上不住地顫抖。

    林青松剛想數落他幾句,任自閒手臂突然一垂,緊接着整個人都倒在了林青松的身上。

    任自閒幾乎暈了過去。

    林青松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臉色蒼白的任自閒。

    任自閒將他的手推開,掙扎着要往前走。

    明明是軟綿綿的動作,然而拒絕的意味十分明顯。

    林青松活了二十多年,還沒有人能讓他又心疼又氣惱。

    他有些慌亂地扶着任自閒,以免她摔倒在地上。

    任自閒的狀態就像下一秒就會從他的懷裏消失,林青松止不住地心慌。

    這種陌生的情緒不受他的控制。

    他想起之前唐婉打電話給他,說任自閒從演唱會後台離場不見了,林青松拋下了重要的工作會議開着車把任自閒撿了回來。

    她也是像今天這樣失魂落魄,現實與記憶重合,林青松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悸。

    或許任自閒從很早之前開始就難過了,林青松的心疼無以復加,只能抱緊任自閒。

    「你怎麼在這裏?」任自閒沒有力氣,只能任由林青松把她抱着。

    「我去你租的公寓找你,但你不在,我就想你可能在這裏。」林青松想到了唐婉說的話,眼中戾氣翻湧,「你不是自己要分手麼?現在這麼狼狽做給誰看?我就不該管你。」

    脫口而出的嘲諷讓任自閒瞬間怔愣了一瞬。

    他看着任自閒的眼睛,想讓任自閒服軟,從此再也離不了他的身邊。

    明明就是她先招惹林青松的,現在說要走就要走。

    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任自閒明明就對他情根深種,僅僅因為什麼勞什子的前女友就輕易說分手,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林青松的逆鱗上摩擦。

    任自閒臉色不太好,眼神也沒有聚焦,明明只有幾天沒見,卻狼狽得像是被人拋棄了的小貓。

    林青松說完其實就有些後悔,任自閒和他分手指不定多難過,他說這些誅心之言。

    他嘆息一口氣,剛要張口說一些緩和的話,任自閒就用了些力氣將他的手臂推開。

    她可能已經發燒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卻努力地脫離他的掌控站了起來。

    林青松沒來由地心底一慌,她在發抖。


    「好的,」任自閒輕聲說,「你確實不該來,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的語氣是從沒有過的輕,然而每一個字都準確地落在了林青松的耳朵里。

    林青松聽過她用同樣淡定從容的語氣做過報告,就像什麼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樣。

    他不由遏制地怒火中燒,只一句話,剛剛嬌柔的任自閒不見了,眼前的人看他的眼神不再溫柔多情,而是變得鄭重又冰冷,就像林青松是她的實驗數據一樣。

    「你故意要激怒我是不是!」林青松怒火中燒,捏着任自閒的肩膀,逼着她直視自己,「我告訴你,不是你想分手就能分手的。你敢一聲不吭就跑,怎麼不知道問問我到底和簡昉舒什麼關係?」

    任自閒抬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麼又牽扯進無辜的人:「我沒有」

    「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我前女友,她家想要和我家聯姻,我不同意。」林青松一股腦全說出來,「不管唐婉還是誰告訴了你什麼,你都給我忘了,我現在身邊就你一個。之前她來公司也只是因為工作罷了,項目我也交給別人了,你撒撒嬌鬧一鬧都可以,但是分手不行。」

    任自閒發燒已經有些糊塗了,她凝視着林青松聽他把話說完。

    林青松看她乖巧的模樣,深深嘆了一口氣,語氣更加軟和甚至浮上了笑意:「你明白了就跟我回家,不准再鬧了。」

    他伸手想要把任自閒抱起來,她大衣不知道脫到哪裏去了,冷風一吹直打戰。

    「林青松,」任自閒頓了頓,「我想結束關係了。」

    說罷她又補了一句:「抱歉。」

    林青松的笑意凝固在眼底。

    任自閒推開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準確來說,我們只是合作關係,分手這種形式也不需要,頂多算是合同違約。我補償你兩百萬,你之前給我的錢我也沒有動過。欠你的人情」

    任自閒身體之中像是在灼燒一般,五臟六腑都在疼,然而她的神志卻越來越清晰:「欠你的人情我會想辦法補給你,或者是你開個價錢」

    林青松鬆開了手,任由任自閒站在雨里,她是認真的。

    任自閒想要拋下林青鬆了。

    林青松意識到這一點,心口止不住地發疼,從心底湧出的怒火幾乎要將他撕裂,他恨不得捂住任自閒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一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正常,」任自閒往後退了一步,和林青松拉開了距離,「和其他人沒有關係,是我想要結束關係了。」

    兩人之間的空氣都凝結了,任自閒視線又開始模糊,林青松是林雪棣的哥哥,她不敢露出一絲馬腳。

    之前林青松已經問過她是否認識林雪棣了,她承受不住他下一次的試探懷疑。

    如果林青松知道她和林雪棣的關係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任自閒不敢去賭。

    只能在如今還能抽身的時候提早離開。

    她從來都是個懦弱的人,她害怕依附於林雪棣之後,就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和他是平等的戀愛關係。

    她害怕被林青松知道自己接近他的惡劣心思之後瘋狂地報復。

    她甚至害怕林青松如果真的喜歡上她,又看破她本質是一個多麼惡劣的人。

    任自閒什麼都害怕,她什麼都不敢去賭。

    冬季的雨就像是滲透到她的骨子裏一樣寒冷,任自閒突然想念豐京乾燥的冬天,想念那個永遠繁花似錦的小院子。

    可能自從她決定帶着奶奶離開豐京,那個小院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青松盯着她,眼神之中的怒火幾乎要把她燒穿,他不明白這種怒火的來源,索性全都歸結於任自閒提前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受了奇恥大辱。

    他心底湧起惡劣的想法,索性隨任自閒去,小情人罷了,他林青松從來不缺。

    任自閒已經不想要他了,那他就得讓她看看,林青松不在乎。

    他也不會帶她回家見家長過年,任自閒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

    「任自閒,你別後悔!」林青松幾乎是咬着牙擠出這幾個字,隨後轉身就走。

    任自閒早就視線模糊,只能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底突然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任自閒身上泛起麻木的疼痛,垂下了眼,「抱歉。」

    任自閒站在細雨里,渾身冰冷刺骨,疼痛幾乎壓得她無法挪動腳步,她寧願和林青松劃分得清清楚楚。

    至少這樣,林青松就看不見她到底有多麼卑劣。

    任自閒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最終堅持不住眼前一黑,腿一軟往下滑。

    蘇曄接到朋友電話之時多少覺得世界有些魔幻,他可能沒睡醒,林青松怎麼可能在酒吧買醉。

    他和唐婉打了賭,這種可以光明正大打探敵情的機會他當然不能放過。

    所以蘇曄半夜穿上衣服驅車就往酒吧趕,真正親眼看到仿佛周身黑氣縈繞的林青松時,他覺得這個世界可能真的是沒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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