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風雲谷(1 / 1)
「為何心悸不止?」
「沒有!」
「這麼多年來,你數次遇到險情,從無昨日那般恐慌,而今日依然心悸不止。你若不說個明白,讓我如何安心修煉?」
「唉!」
「怕了?」
「嗯!」
「你死都不怕,又怕甚麼?」
「這個我曾斬殺數位築基修士,亦曾逃脫金丹前輩的追殺。於我看來,所謂的高人也不外如此。而邪羅子的強大,遠遠出乎想像。他神通所至,施展於無形,快若迅雷閃電,根本不容抵擋,也不容逃脫,便將人一把捏死!」
「你也有膽怯的時候,難得哦!」
「此話怎講?」
「心有所懼,行有所止;規矩方圓,天地之和。你我雖為逆天行命,卻要知敬畏、善進退,識法度、守規則。夕惕若厲,慎終如始,行穩致遠!」
「蛟影的境界如此高深,我不及也!」
「我哪有什麼高深的境界啊,不過是典籍中的道理。你若常念常省,應該懂得這些淺顯的道理。」
「即使懂得道理,也逃不脫那隻大手!」
「於是????????????????你昨日膽怯之下,未敢施展《天禁術》的禁字訣與《七殺劍訣》的妖殺劍氣?」
「並非如此」
「哦,你是怕招來猜忌,便故意示弱。看來你沒有嚇成傻子,嘿嘿!」
「哼!」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天禁術》極為強大,待你修至神字訣、鬼字訣,威力遠勝邪羅子的御氣化煞之術!」
「御氣化煞?」
「一種擬形化物的神通,可御氣殺人。而你的《七殺劍訣》更為厲害哦,一旦七殺修至大成,可滅萬物、斬萬靈,更莫說一個小小的邪羅子!」
「小小的邪羅子?好大的口氣。而依你所說,我不用懼怕那位高人?」
「存敬畏,莫氣餒!」
「哦」
洞府中,於野盤膝靜坐。
一度淺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鬱郁的心結,也似乎豁然開朗。
相關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卻難以釋懷,畢竟他沒有師父,修仙之途全憑摸索。一旦遇到未知的困境,難免彷徨無措,也幸虧有了蛟影的點撥,使他在迷茫之中再次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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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敢耽擱蛟影的修煉!
「嗚嗚——」
便於此時,洞外忽然風聲陣陣。
與蛟影交談了半宿,一夜安安靜靜。如今天色未明,怎會突然颳起大風?
於野撤去禁制,走出洞府。
幾丈之外,一道窈窕的身影臨崖而立,許是鬆開了束髮的布帕,一蓬青絲隨風而舞。
卻見遠處天光閃爍,霧氣翻湧,並伴隨陣陣大風,情形極為的詭異。
鳳雲谷的方向。
神識可見,四方的氣機在風雲扯動之下湧向山谷,並在山谷的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儼如天象變化、風雨欲來,而十餘里之外卻是天光如舊,使得那詭異的景象更添幾分神秘莫測。
與此同時,峭壁上的各處洞府紛紛冒出一道道人影,顯然為鳳雲谷的異象所驚動,卻未見有人驚慌,反倒是神色振奮而很是嚮往的樣子。
「回來了?」
「那是」
「我師父閉關結丹所引發的天象!」
「你師父?」
「我與塵起已拜洪烈前輩為師!」
有人款款走來,而他無暇理會,兀自凝神遠眺,滿臉的驚訝之色。
結丹的天象?
修成金丹,竟然這般大的聲勢!
看來結丹也並非遙不可期,只要苦修不怠,便可驚天動地,終成風雲之勢,
而不消片刻,風聲漸隱,烏雲散去,一片雨霧飄過。
與之瞬間,一絲清涼的濕潤拂面,猶如甘霖灑落,帶來濃郁的靈氣,又彷如天威降臨,造就勃勃生機。
「別來無恙?」
「哦」
於野終於回過神來。
白芷站在一旁,滿頭的青絲帶着霧氣,襯托她白皙精緻的容顏更顯嬌美,卻又秀眉含怨雙眸如水。
「回來兩日有餘,聽說你在閉關,故而不便打擾,不知」
「唉——」
白芷輕嘆一聲,揮袖輕拂石凳,然後慢慢坐下,失落道:「我兩次閉關,皆功虧一簣!」
「存敬畏,莫氣餒!」
「多謝前輩指點!」
「不」
於野急忙擺手,很是尷尬。
他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便借用了蛟影的一句話,顯然適得????????????????其反。
「我雖在閉關,卻並未入定。」
白芷垂下了頭,幽怨道:「我知道你回來了,也知道你剷除內奸,立下大功,並晉升為火雲閣的執事。」她說到此處,改為傳音道:「當初你不過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山野小子,而我已是道門的鍊氣弟子、人人仰慕的仙子。誰想時過境遷,你成了築基前輩,我卻仍在鍊氣期苦修」
於野走到石桌前坐下。
他索性不再出聲,任憑白芷抱怨。
他也曾經有過失落與沮喪,常常陷入茫然與無措之中,而他從不怨天尤人,只怪自己不夠強大,只想着怎樣擺脫困境!
「我是否令人厭惡?」
白芷抬起頭來,秀髮滑落,玉頰如雪,眼角竟然帶着淚痕。
於野禁不住拿出一壇酒,順手捏碎泥封,舉起灌了一口。隨着火辣入懷,紛亂的心緒精神一振。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幾分道理。
江湖人之所以好酒,是喜歡酒的火燒,與血的激情;歸元道長好酒,是嬉戲人生,流連於紅塵的味道;冷塵好酒,是沉湎於往事,追尋已失去的歲月。
而他於野又為何飲酒呢?
「我知道我心胸狹隘,自私自利;我也知道你嫌棄我的鼠目寸光,憎恨我的薄情寡義。而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又能怎樣呢。即使我拜了洪烈為師,也從不敢忘了玄黃道門。」
白芷的手中多了一塊玉佩。
她輕輕撫摸着玉佩,道:「此乃我玄黃道門門主的信物,師父將它傳給了我。她老人家臨終遺言,天道不徇私情。她還說,你是我的劫數,也是我的機緣,若想擺脫宿命,唯有殺了你。」
於野默默飲着酒。
「唉——」
白芷又嘆息一聲,道:「直至今日,我方才明白師父的用意!」
「哦?」
於野扭頭看去。
卻見白芷慢慢起身,伸手撩起發梢,隱去淚痕,道:「天下之大,推心置腹者又有幾人!」她走到自己的洞府門前,又道:「來日你返回大澤,能否同行?」
於野想了想,道:「倘若有那一日,當如你所願!」
「一言為定!」
「嗯!」
白芷回眸一瞥,轉身踏入洞口,隨着光芒閃爍,洞門已籠罩在層層禁制之中。
於野看了看手中的空酒罈子,輕輕放在石桌之上。
此時,一縷霞光照亮了山崖。
就此看去,紅日升起,雲海蒸騰,晨光明媚。
「於師弟!」
有人呼喚。
車菊出現在下方的山坪上。
昨日車師姐與他約定,今日帶他前往火雲閣赴任。也就是說,他將搬到鳳雲谷居住。
於野動身之際,又不由得神色一黯。
不遠之外,便是冷塵的洞府,卻再也見不到他仙風道骨般的身姿與爽朗的笑聲。
片刻之後,於野跟着車菊踏劍飛起。
當年初到雲川峰,於野曾獨自前往鳳雲谷,意外遭到築基前輩的阻攔,被迫打消了潛入火雲閣的念頭。之後又逢蘭陵城之行,接着在外漂泊了十多年。他始終沒有忘記此事,因為他持有火雲閣的禁牌,便想從中找到相關的隱秘,而如今他卻成了火雲閣的執事。
這也是他沒有逃離雲川峰的緣由之一。
離開了青霞閣,奔着山下走去,循着石梯右行數百丈,穿過了一道山澗,繞過了飛石瀑布,抵達雲川峰的前山。此處為山峰環繞,形成一個數里方圓的山谷。山谷中樹木鬱郁、樓閣掩映,積水成潭,????????????????靈氣濃郁,幽靜的所在一如當年的景象。
「於師弟,隨我來——」
經過昨日的交談,車菊已恢復了常態,言談舉止之間,也多了幾分親切隨和。
山谷南側的山峰下,矗立着幾座樓閣。四周的峭壁之上,錯落着一間間洞府。
兩人循着林間小徑往前走去。
於野抬眼張望,放慢了腳步。
「師姐,那是」
越過一片竹林,前方的空地上多了五座巨大的石亭。每座石亭均有十丈見方,亭中豎着一圈石柱,四周散發出隱隱的氣機,並各有鍊氣弟子看守。
而當年好像沒有見到這些亭子。
「我雲川仙門打造了一批傳送陣法,可暗中抵達五國各地。此前的雲川峰之戰,這批陣法派上了大用!」
「原來如此!」
於野恍然大悟。
原來各方仙門忙於圍困雲川峰的時候,竟被雲川門藉助傳送陣抄了後路,接着又暗中返回趁亂反攻,致使穆元子、令狐北等人大敗而歸。如此聲東擊西、虛虛實實的計策,着實高明!
「火雲閣!」
車菊舉手示意。
依山而建的三層樓閣,佔地十餘丈,挑角飛檐,陣法籠罩。正門匾額上,刻着三個朱漆大字:火雲閣。
「火雲閣專職海外事務,平日裏倒也清閒。在此地居住、或修煉,遠勝於青霞閣。依照門規,可招納弟子供你差遣!」
車菊交代着相關事項,又道:「此前由朴仝打理鳳雲谷,如今由我接替他的職責。若有吩咐,隨時找我!」
她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據她所說,她也住在風雲谷中,而且相距不遠,倒是方便照應。
於野打量着眼前的樓閣。
他稍作徘徊,抬腳邁上台階。
整座樓閣籠罩在陣法之中,雙扇木門更是禁制森嚴。
於野拿出仙門令牌。
而他正要嘗試打開樓閣的禁制,忽然有人一溜小跑到了近前。
「於師叔!」
「是你?」
於野詫然轉身。
一位相貌憨厚的男子舉手施禮,小心翼翼道:「正是弟子,擔負火雲閣看守之責,前來聽從師叔差遣!」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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