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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計生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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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筱帶着車菊、白芷、朴仝、塵起趕到了茯苓城。

    為了躲避追殺,十位仙門弟子分作兩批逃出玄鳳國,在相隔四五個月之後,終於在茯苓城再次相聚。

    值得慶幸。

    也頗為意外。

    於野沒想到墨筱來得如此之快。

    墨筱等人也未想到推遲動身的五位同門竟然提前四個月抵達茯苓山,尤其日行八萬里,更是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隨着墨筱的到來,安逸與清閒頓然遠去。三日之後,眾人聚到墨師叔的客房聽她訓話。

    「門主諭令,你我搗毀天鳴法筵之後,前往雲國避難,倘若行程順利,則儘快前往南嶼城與郜登相會。而此前勝負難料,不便道明詳情。如今安然抵達此地,當奉命行事」

    墨筱端坐在榻上,手裏拿着一枚玉簡。

    眾人或是站立,或坐在桌前,皆默然不語,神情凝重。

    於野倚着房門站着,一手抱着膀子,一手托着下巴,兩眼半睜半閉,也是沒精打采的模樣。

    一道諭令接着一道諭令,一件重任接着一件重任,如今出行的弟子已死去大半,而接下來的行程依然無休無止。

    這不折騰人嗎。

    「哼!」

    梁喬忍不住哼了一聲,道:「當初十二位師兄師弟跟隨焦虞師叔出門遠行,不過短短的一年,僅剩下我與姜蒲二人,誰想又要前往南嶼城,只怕休想活着返回山門。」

    姜蒲也是滿肚子怨氣,道:「你我立下多少功勞,吃過多少苦頭,師門卻不知體恤,反而肆意差遣,與其說奉命行事,不如說是奉命送死。」

    朴仝拍着雙手,附和道:「唉,送死倒也罷了,卻怕死的不明不白!」

    塵起跟着說道:「天鳴山之行,你我蒙在鼓裏,南嶼城之行,又是如此,難得師門信任,着實令人寒心」

    墨筱低頭沉默片刻,將手中的玉簡遞給了車菊。

    車菊接過玉簡,輕聲道:「墨師叔接到門主兩道諭令,一是協助焦虞師叔找到蘭陵地宮遺失的珍寶,之後搗毀天鳴法筵,為崆峒境死難弟子報仇;二是前往南嶼城,與郜登師兄聯手追查海外修士的下落。此乃師門重託,關乎久遠,當不計生死,務必求成!」

    為了安撫弟子,也是為了打消眾人的疑慮,墨筱終於借車菊之口揭曉了此次遠行的真相,以及門主邪羅子的生死諭令。

    眾人面面相覷。

    房內安靜下來。

    於野卻好像來了精神,慢慢瞪大了雙眼。

    為免走漏風聲,墨筱始終沒有講明實情。蘭陵地宮的珍寶,果然便是玉珏。而不管是玉珏,或海外修士的下落,均與海外寶物有關。

    卜易、南山的大澤之行,應該也是奉了門主之命。

    那位邪羅子前輩真是瘋了,為了所謂的寶物,已害死了多少人啊!

    而不管怎樣,南嶼城之行已是在所難免。

    「各位辛苦,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唉——」

    眾人沉默之時,便聽墨筱嘆息道:「尊師重道,乃弟子本分。縱使磨難重重,亦無非仙途歷練。究竟誰人沉淪、誰人成仙,自有天決。」她的話語中透着無奈,卻又擺了擺手,不容置疑道:「明日啟程」

    次日清晨。

    於野從靜坐中醒來。

    他跳下床榻,整理衣着,撤去禁制,推開房門。

    一陣涼風襲來,使人精神一振。而門外晨色未明,相鄰的客房也沒有啟程的動靜。

    於野返回榻前坐下,翻手拿出一枚圖簡。

    輿圖所示,南嶼城位於雲國的最南端,與茯苓城相距七八

    萬里。雖然路途遙遠,倘若借道傳送陣,也不過一兩日的路程。

    一年多來,竟然先後走過齊、中山、玄鳳、雲四國。改日走一趟衛國,也算是走遍了蘄州。

    「咦?」

    門外有人伸手敲門,而房門已開,他驚咦一聲,抬腳走了進來。

    「冷師兄!」

    於野打了聲招呼。

    冷塵卻衝着他上下打量,好奇道:「小師弟,出了何事?」

    於野道:「沒有啊?」

    「既然無事,你為何印堂發暗,神色鬱結,哦」

    冷塵像是恍然大悟,道:「想必是南嶼城之行令你鬱結難消,哎呀,墨筱尚且不敢抗命,何況你我晚輩弟子呢。且放寬心懷,來日返回山門,我為你邀功請賞!」

    於野怔了怔,伸手摸向眉心。

    蛟丹之毒已許久未曾發作,難道是痼疾復發?

    而氣海、經脈並無異常,身子也無任何狀況。冷師兄或許是隨口一說,倒也不必在意。

    「時辰已到,該動身了!」

    「師兄請——」

    兩人走出客房,來到院子裏。

    墨筱與車菊、白芷已先到一步,卞繼、朴仝等人也相繼現身,待彼此齊聚一處,即刻離開了萬靈客棧。

    又是一年的正月,雲川仙門的十位弟子再次遠行。

    出了茯苓城,循着大道往南而去。

    沒有強敵追殺,也不用東躲西藏,飽覽着沿途的風光,一路暢通無阻

    五日後。


    墨筱吩咐弟子們在一片林子裏等候,她本人則是帶着車菊前往一家仙門打探消息。

    十餘里外有家小仙門,泰一門。

    從玄鳳國逃到雲國之後,尚不知各地仙門的動向,故而探聽虛實,以免遭遇不測。

    林子位於道旁,眾人就此歇息。

    於野背倚着樹幹而坐。

    這是他狩獵養成的習慣,背倚着大樹,能夠阻擋猛獸、毒蟲的偷襲。

    「於野」

    於野抬眼一瞥。

    白芷走到他的旁邊坐下。

    不遠之外,冷塵、卞繼在吐納調息。塵起與朴仝、梁喬、姜蒲在說笑,他與三位師兄倒是性情相投。

    「鳳靈谷一別數月,真怕見不着你了。」

    白芷傳音說道,低頭抿唇一笑,像是在自嘲,神態中多了些許羞澀之意。只見她撩起耳邊的鬢角,又道:「如今整日忙着趕路,無暇問候」

    於野茫然不解。

    「你此前身負重任,已是自顧不暇,卻牽掛我的安危,請求墨師叔予以關照。若非墨師叔與我說起,我尚不知情呢。」

    白芷輕聲細語道:「我以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所幸有你!」

    「不!」

    於野明白過來,忙道:「你尚有家人啊」

    「我家人遠在大澤,你卻近在眼前!」

    白芷的用意簡單明了,她在尋找依靠,並一改往日的矜持自傲,成了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子。

    於野伸手揉着眉心,很是頭疼的樣子。

    「接下來的行程,或將更為兇險。唯有依附強者,方能求活。你有墨師叔的庇護,我只有你!」

    白芷的話語委婉,且透着難得的坦誠。

    不管是所幸有你,還是只有你,皆讓一個男人無從拒絕。

    於野卻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

    他默然片刻,正色道:「無論是今日,還是以後,我不會依附任何一人。有本事,我便活着,沒本事,死了又有何妨呢。不

    過師姐放心便是,念及同鄉與同門的情義,力所能及之下,我當有求必應!」

    坦蕩的言辭,淡定的神色,深沉的眼光,再無山野小子的懵懂幼稚,反倒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中年人。只是他的相貌依然那麼年輕,一雙濃眉透着逼人的英氣。

    白芷怔怔看着他

    「墨師叔——」

    便於此時,墨筱帶着車菊原路返回。

    眾人起身相迎。

    「去年七月的天鳴山之難,已傳遍蘄州五國,而各方多為觀望之意,並不妨礙你我的行程。只需拿出靈石便可借用泰一門的傳送陣,此去不得張揚」

    墨筱交代了幾句,吩咐眾人繼續趕路。

    據她所說,朱雀門的禍事與令狐北的誅殺令並未波及雲國仙門。若真如此,雲國之行便也少了幾分兇險。

    雲川峰。

    山峰腳下,潭水旁邊,一位鬚髮灰白的黑衣老者盤膝而坐。

    他面前的洞口,依然霧氣瀰漫。

    卻有笑聲穿過霧氣而來——

    「哈哈,親眼目睹天鳴法筵被毀,鳳翔谷化為灰燼,七位金丹高人與數百弟子竟然束手無策,想必令狐北那個老兒已氣得半死!」

    老者拱了拱手,道:「令狐北惱羞成怒之下,發出誅殺令,卻一無所獲,徒添笑料罷了!」

    「哈哈,令狐北的誅殺令無非是個藉口,想要坐實我雲川峰的罪名,趁機佔據道義之名。而我邪羅子既然出手,怕他何來!」

    邪羅子,雲川仙門的門主。

    黑衣老者,神啟堂的鐵杉長老。

    便聽邪羅子接着出聲道:「鐵杉,你總是抱怨人手不足,而墨筱一介女修,便立下如此大功,可見神啟堂人才濟濟啊!」

    鐵杉麵皮抽搐,道:「據天鳳城弟子稟報,着手策劃實施火燒鳳翔谷的是位鍊氣弟子。」

    「鍊氣弟子?」

    「於野,一位鍊氣六層的弟子!」

    「哈哈,我雲川峰能人輩出啊!」

    「據說這位弟子神通詭異,擅長劍氣之術,曾親手斬殺築基修士,墨筱能夠屢建奇功,與此人不無關係!」

    「鍊氣弟子竟然擅長劍氣之術?倒也有趣」

    邪羅子沉吟片刻,道:「我已記下此人,務必查明他的來歷!」他緩了一緩,又道:「墨筱現在何處?」

    鐵杉答道:「已奉命前往南嶼城。」

    「嗯,令狐北吃了大虧,必然不會罷休,或聯手荀原、蘇丘子與我為敵,吩咐各地多加留意!」

    「一旦撕破臉皮,於我不利」

    「即使仙門大戰又有何妨,卻怕三個老兒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師兄所言極是!」

    「哦,墨筱身上的寶物不容有失,派人前去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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