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瞎說大實話(1 / 1)
客房內。
禁制籠罩。
於野坐在榻上,面前擺放着兩個戒子。
一大早,當歸一便來喚他出門,說是與玉家兄妹約定,去別的客棧拜會道友。於野聲稱身子不適,謝絕了他的好意。當歸一不肯作罷,又藉口應酬,討取幾塊靈石應急。於野索性置之不理,當歸一隻得悻悻離去。
而於野也並非扣門小氣。
他着實心神疲倦。
前日對付鬼修老者,看似有驚無險,實則他已傾盡全力,並為之後怕不已。
那位鬼修老者只有鍊氣修為,而神通極為詭異。危急關頭,他祭出了僅有的一張劍符,竟然未能奏效,若非妖螈的相助,最終的輸贏難料。
要知道憑藉七殺劍氣,他不畏任何一位鍊氣高手。而面對那位鬼修老者,他忽然有種無力之感。因為對方的神通法術,與他遭遇的對手截然不同。
故而,他要好好的回想一番。這也是蛟影的交代,每日三省、時時檢點。不管能否得到學問真機,至少得到教訓而以免重蹈覆轍。
如今沒有當歸一的吵鬧,終於清靜了。
於野看着面前的戒子,臉色有些古怪。
鬼修老者與他的弟子,均被妖螈給活吞了。兩人的納物戒子,也被妖螈吞了,自然不肯吐出來,卻被拉了出來。
於野催動神識,踏上「嘩啦」多了一堆東西。他凝神查看,從中挑選出十多塊靈石,八九張符籙,兩枚玉簡,與五面小旗。
鬼遁符?
研修過太上靈符,不難辨認出符籙上的符文。
老者師徒留下的符籙,分別是一張鬼遁符,兩張招魂符,五張陰火符,還有一張陰兵符。
這九張符籙,皆陰氣森森。
於野算是領教過鬼修神通的厲害,他將符籙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兩枚玉簡,有些破損。其中記載着兩篇功法。一篇是《幽冥寶鑑》,已殘破不全,應為鬼修的功法;另一篇為《陰陽術》,同為修煉的法門,倒是完好無損。
於野放下兩枚玉簡,拿起了五面小旗。片刻之後,他又從納物鐵環中拿出他繳獲的另外四面小旗。
九面小旗,均以白骨為杆,三角獸皮為旗,上面畫滿了符文,透着濃重的陰寒之氣,卻分為兩套陣法,一為《陰陽離魂陣》,一為《五鬼聚煞陣》。
鬼修功法,很不一般;鬼修的神通,也不容小覷。怎奈他無暇分心,只能留待以後再去慢慢研修借鑑。
於野將符籙、玉簡與陣旗單獨收了起來,餘下的東西依舊放回原來的戒子。而他正想着繼續修煉神龍遁法,又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御獸戒中,兩頭妖螈再次躁動不安,顯然是餓了,向他討東西吃呢。
不是剛剛吞了兩個大活人麼,怎麼又餓了。
於野只得將收納蛇蟲鳥獸屍骸的戒子拿出來,從中取了幾頭野狼扔進御獸戒,待兩頭妖螈消停了,這才收斂心緒,吐納調息
不知不覺,多日過去。
自從於野拒絕了當歸一之後,唯恐再次糾纏,索性閉門不出,一個人躲起來安心修煉。誰想一連過去了多日,始終不見有人再次敲門。
當歸一在忙什麼呢?
於野漸漸坐不住了,估摸着仙門收徒之日臨近,遂收功起身,撤去了禁制。
他不再使用三才陣旗,因為他不願回想過去。
而修煉至今,神龍遁法毫無進展。或許與修為有關,倒也不急於一時。
打開房門,隔壁的客房果然空無一人。
而房門之上,貼着嶄新的桃符。
桃符,意味着辭舊迎新。也就是說,又過了一年。算起來,他於野已十八歲了。
於野離開客房,穿過庭院。
恰是正午時分,日光明媚。院子裏的樹叢中,竟然綻放着幾株小花,於寒風之中透着淡淡的春意,禁不住使人眼前一亮。
於野在庭院裏徜徉之際,伸手掐算着日子。
距雲川峰開山收徒,尚有幾日。難道當歸一撇開了自己,已前往雲川仙門?
於野來到客棧的酒肆,也就是廳堂所在,詢問了掌柜,獲悉當歸一併未退房離去。他暗暗搖了搖頭,然後要了一盆肉湯,獨自吃喝起來。
在客房內修煉至今,僅憑辟穀丹度日,嘴裏甚是寡淡,一盆肉湯下肚,整個人頓時精神起來。
於野意猶未盡,又要了幾大塊滷肉帶走。當他拿出一塊靈石結賬之時,門外走進幾人。
「於道友,且慢!」
其中一人正是當歸一,興沖沖的吩咐道:「毋掌柜,這幾日的吃喝算在他的頭上,哦,再來一桌酒席,由這位道友一併結算!」
「當歸一」
於野惱怒不已。
一連躲了多日,誰想還是未能躲過當歸一的訛詐。
掌柜的姓毋,慈眉善目,面帶微笑,站在櫃枱後邊,一手拿着賬本,一手伸向於野——
「你的那位道友,欠下七塊靈石。加上你方才的吃喝,一共八塊靈石。」
於野躲避不過,只得自認倒霉。
毋掌柜接過靈石,頷首道:「多謝承惠!」
於野鬱悶難平,忍不住道:「前輩,您這般賺取靈石倒是輕鬆!」
「呵呵,一介老朽,當不得前輩的尊稱!」
毋掌柜搖了搖頭,謙和笑道:「老朽賺取幾塊靈石,不過是聊作安慰。倘若道友喜歡這個營生,何妨與我交換呢?」
「如何交換?」
「拿你百年的壽元,換取這家客棧與取之不竭的靈石。」
「說笑了!」
「呵呵!」
毋掌柜拈鬚一笑,自言自語道:「倥傯一生,恍然如夢,回首已過百年,青春年少不再」
於野拱了拱手,以示受教。
從這位老掌柜的言語中能夠猜測一二,他或許壽元將盡,修煉無望,於是開設客棧,藉此重返紅塵,以撫慰餘生殘年。
「於道友——」
當歸一已坐在桌前,與三位年輕人推杯換盞,而他吃喝之餘,不忘大聲召喚。只是於師弟的稱謂,又變回了於道友。
於野轉身走了過去。
他認得玉榧、玉杏,卻不認得另外一人。
「這位孤木子,乃是我剛結識的道友!」
被稱為孤木子的男子有着二十五六歲,身着道袍,膚色白皙,雙目冷峻,儀表不凡。他站起身來,舉手道:「本人姓高,因自幼拜入仙門,得賜道號,以後喚我孤木子便可!」
於野舉手還禮,深表敬意。
這位孤木子的修為,應該不低於鍊氣五層,難怪看着與眾不同,竟然是位仙門弟子。且言談舉止頗為灑脫,含笑道:「聽說於道友來自衛國,家族傳承深厚,改日多多指教,請坐——」
「不敢當,請——」
於野謙讓一句。
而四個人各守桌子一方,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他藉口已吃飽喝足,扯過凳子陪坐在一旁。
桌子上擺滿了酒菜,頗為豐盛。
當歸一以東道主自居,邀請三人飲酒吃菜。他口才極佳,又擅長吹噓,各國的傳聞信手拈來,仙門的趣聞滔滔不絕,引得玉榧與孤木子連連點頭,便是性情內斂的玉杏也被他逗得忍俊不止。
於野坐在一旁,瞭然無趣的樣子。
尤其他農家小子的打扮,木訥的神情,與四人的服飾、氣度,可謂是格格不入。
而當歸一倒是興致盎然,與三位道友侃侃而談——
「三日後,你我一同前往雲川峰。拜入仙門之後,孤木子便是大師兄,玉榧為二師兄,我只能屈居為師弟了,而玉杏倒是撿了個便宜,有三位師兄護着你,誰敢欺負你,三師兄我第一個不答應!」
「當兄,你我能否拜入仙門,猶未可知也!」
「玉杏師妹儘管放心,你我均有保薦之人,拜入仙門並非難事,只可惜於道友無緣仙門,我一手將他帶到此地,實在不忍分手,於道友」
於野尚自心不在焉,又有點不明白。
孤木子已是仙門弟子,為何改投雲川仙門?
「於道友有何打算,你是返回衛國,還是在此等待機緣呢?」
「他沒有保薦之人?」
「這位於道友來自衛國,人地兩生,無依無靠,沒有保薦之人。」
「衛國也不乏名門大派,他為何捨近求遠呢?」
「孤道友所言極是,於道友——?」
當歸一與孤木子、玉榧、玉杏,皆扭頭看向於野。
於野微微一怔,道:「我外出遊歷,本想前往瓊城,恰逢當道友闖禍,是他帶我來到此地」
「於道友、於道友,你身子有恙,不必在此作陪,請自便!」
當歸一臉色尷尬,急忙擺了擺手,轉而招呼道:「各位,飲酒——」
於野默默起身離去。
孤木子與玉家兄妹倒也客氣,舉手相送。唯有當歸一佯作飲酒,卻暗中傳音告誡——
「你瞎說什麼大實話,來年想不想拜入仙門了?」
於野徑自來到客棧的庭院中,曬着暖暖的日頭,看着樹叢中的小花,抱着膀子悠閒踱步。
三日後,便是雲川峰開山收徒的日子。
沒有擔保與舉薦之人,難道真的不能拜入雲川仙門?
於野伸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而苦於無計之時,御獸戒中又傳來撕咬的動靜。
許是飢餓難耐,兩頭妖螈再次你死我活的打鬥起來。而之前收納的鳥獸屍骸已在短短的十多日之內消耗一空,如今再也拿不出一條蛇、或一隻鳥來餵食妖物。
兩個傢伙也太能吃了,照此下去,養不起啊,卻不敢放出去害人,殺了又可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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