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弔唁(1 / 1)
話不投機半句多,一聽白熊這些話,秦奮臉上的笑容便消失殆盡:「白統領如今不一樣是投靠了朝廷,節節高升!這種話,有什麼好說的?」
白熊冷冷回敬:「既然秦大人知道這個道理,那還跟在下廢什麼話呢?」
秦奮拂袖而去,一直等到進了自己房間,?才忍不住摔了一個筆架。
此時,書房裏一直隱在暗處的椅子發出吱呀的響動,一個人不緊不慢的挑了挑眉:「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真的為了妻女的事情氣瘋了呢。」
那張臉隱在陰影處,但是都不必親眼去看,秦奮也能想像到那張臉上現在的表情,?頓時便有些不耐煩和羞惱:「別跟我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這個主意還不是你出的!你出了這個主意,除了害一個蘇嶸,?還能怎麼樣?那個蘇嶸,?也是一個伯爵,總不能為了這件事真的丟了性命吧?既如此,費這麼大的事,陷害他有什麼用?」
那個人緩緩轉了轉自己手裏的筆,皺着眉頭盯着他看了一眼,吹了吹手裏的火摺子,將桌上的蠟燭點燃了,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全臉,他後仰着靠在椅背上:「你知道什麼?我也知道這不能怎麼樣他,不過這個圈套,本來也不是為了他設的。」
不是為了他設的,這是什麼意思?
秦奮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揉了揉自己已經有些浮腫的眼睛,不耐煩的問:「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現在城裏都是他們的地盤了,這一路從昆明過來,鎮南州等地都已經落在他們手裏,大勢已去。」
頓了頓,秦奮看着那人的表情,?逐漸緩和了語氣:「馬老大,您是知道的,這些年我們在您的生意上,可是出了不少力氣。這一次,我也按照你說的做了,連自己的妻女都賠上了,這難道還不夠?您就看在我這些年照顧你的生意的份上,先把我弄走吧!我在這裏,每天都戰戰兢兢的。」
馬老大右臉有一道極長的刀疤,一直從顴骨蔓延到脖子,如同一條蜈蚣趴在上頭,他微微笑了笑,那傷口就更是顯得十分猙獰恐怖:「嘖,怎麼還急了呢?」他終於正眼看着秦奮:「秦大人急什麼?你看看,城破了我都還能在你這兒,你怕什麼?」
秦奮心浮氣躁,聽見這話心裏就止不住冷笑。
說的倒是簡單,怕什麼?他當然是怕馬老大玩脫了!
但是馬老大現在真是他脫身的唯一指望了,?他又不敢真的得罪,?只好低聲下氣的問:「那馬老大,?您總該告訴我一句實話吧?您到底想幹什麼啊?」
栽贓了蘇嶸,然後呢?
難道就這麼算了?
馬老大還沒開口,外面忽然響起秦奮心腹田博的聲音:「大人!木夫人來了,說是要過來看看夫人」
木四夫人?
秦奮一聽見是木四夫人,頓時便更加煩躁,皺着眉頭說:「就說我心情不好,不見客!」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馬老大忽然出聲問他:「木夫人跟你夫人很熟?」
「我們之間定了兒女親事。」秦奮解釋一句,又說:「聽見了這事兒,估計是想着過來看看。」
他說着便更是有些頭痛了:「這怎麼辦?」
馬老大頓時笑了:「什麼怎麼辦?這不是更好嗎?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自然是讓她進來看看啊!」
秦奮不解的抬頭看他,就見馬老大臉上的疤抖了抖,整個人像極了一隻被餓得很了的餓狼,目光發亮的說:「請她進來吧,讓她去靈堂看個夠就是了。」
其實事發突然,加上如今城中一片混亂,哪裏有什麼靈堂?
所謂的靈堂,不過是平時秦夫人的院子罷了。
秦奮帶着木四夫人往裏走,一臉的難過憔悴,一雙眼睛腫的都有些睜不開了:「我沒用,既沒能護着土司,也護不住自家女眷這親事,也只能作廢了。」
他的聲音嘶啞,幾乎都說不大聲。
木四夫人嘆息了一聲:「秦大人節哀順變,我也是聽見說是雲耳竟然也出了事,十分震驚,這才想着一定要過來看一看。」
她說着,見靈堂四周都是官兵,便壓低了聲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朝廷官兵按理說都還算是克制,進城這麼多天沒出過什麼事,就算是在我們木府,也沒鬧出事端。怎麼竟然會出這樣的事?」
秦奮的語氣帶着十足的悲憤,按照馬老大之前吩咐的那套說辭冷笑出聲:「雲耳年輕貌美,便是在咱們雲南那也是稱得上的,不知道怎的露了面,怕是因此惹來了殺身之禍。總歸是
我這個當父親的沒用,如今是今非昔比了,都是人案板上的魚肉,我們能怎麼辦呢?也只好」
他說着,眼淚都掉下來。
跟着木四夫人來的都是木府原本的那些護衛,他們都忍不住義憤填膺:「真是豈有此理!口口聲聲說把咱們當漢人一樣看待,以後彼此都是一家人,這就是他們嘴上說的好聽罷了!」
其餘的人也都跟着點頭附和:「但凡是把咱們真當人,怎麼會坐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聽說主謀還是永定伯呢,堂堂一個伯爺,如此急色,竟然也沒被罰!」
「他怎麼會被罰呢?我可聽說了,他可是極被殿下重視的,有人說,他可是以後殿下的大舅子,對待大舅子,你說殿下怎麼可能動的了手?」
眾人伱一句我一句,說的越發的怒火朝天,秦奮在一邊苦着臉一個字都不說了。
倒是朝廷那些官兵忍不住出言呵斥:「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這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我們伯爺不會做這種事!」
木四夫人帶來的護衛們頓時冷笑:「不是你們伯爺做的,那難道還能是鬼不成?現在人都死了,在裏面躺着呢,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把自己摘乾淨,那你們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朝廷的官兵氣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