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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Life is so beautiful(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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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上高鐵前趕着發了一章!)

    顧為經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轉過身,也不收拾掉到地上的畫筆和畫板,就這麼直直的向着外面走去。

    現在是子夜時分。

    他準備回房間去洗個澡,再最後打個盹兒,為白天會到來的事情做準備。

    顧為經現在的心情有一點小興奮。

    是的。

    在狂怒、狂懼、狂喜交替從他的心中涌動,又依次褪去之後,他最後發現自己在心中涌動的竟然是一點點的興奮。

    每逢大事有靜氣,不信今時無古賢。

    顧為經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算不算是臨大事便有靜氣,但他大概確實有點意氣風發的感覺。

    每個男孩子在成為男人的時候,都應該有這麼意氣風發的瞬間。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老顧同學最喜歡的香江武俠電影裏的主角。

    經歷過猶豫、掙扎、彷徨。

    送別了家人,吻了心愛的姑娘。

    拿出了收藏多年的寶劍,最後,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來到決戰所約定的佛堂前,橫劍於膝蓋之上,低垂眼皮靜靜的打坐,如果瀟灑一些的可以哼着些情歌小調,等待着太陽跳出東方第一線時那終極決戰的來臨。

    可惜,

    顧為經最好的衣服就是身上的這身西服,之前又落了灰,又泡了水。

    不過心緒到位了,他甚至在寂靜的走廊里,都能聽到真的有歌聲在迴蕩了。

    「Knew he was a killer first time that I saw him。(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他是宛如殺手般危險無比)

    Wondered how many girls he had loved and left haunted(我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曾喜歡過他)」

    咦?

    怎麼是英文歌。

    顧為經愣了一下。

    他總覺得這種場景自己大腦會哼哼英文歌有些違和感,他對英文歌又不熟,應該搭配那些從小在顧老頭那裏聽到耳朵起繭子的老武俠配樂做為BGM才應景嘛。

    旖旎壯麗如粵語版的《碧血丹心》、或者狂浪不羈如在河面彈琴長嘯間唱的《滄海一聲笑》

    等等。

    顧為經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他的幻聽,也不是他心有所感,在胸中自己低聲哼哼的歌,而是真的有人在唱歌。

    西河會館裏的各種走廊通道又多又複雜。

    因此。

    每隔一段距離,走廊里都有一個向內嵌入的小空間,就類似是酒店走廊里的休息區,擺放着沙發、茶几、小餅乾、巴黎水什麼的。

    他加快了腳步,轉過拐角,果然就看到一個穿着青綠色裙子的漂亮姑娘斜靠在沙發上,正在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時尚雜誌,一邊低聲的哼着一首英文歌。

    「蔻蔻?」

    顧為經沒有想到,他會在畫室的門前,遇上以為早就離開的姑娘。

    他呆立在原地。

    蔻蔻也聽到了傳來的腳步聲,她抬起頭,看見出現在走廊間的顧為經。

    她把雜誌放到一邊,一言不發的走了過來。

    「你怎麼沒——」

    顧為經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堵了回去,因為蔻蔻已經仰起臉張開雙臂,用嘴唇貼上了他的嘴唇。

    顧為經未說完的話被吞沒了。

    連同他的整個人。

    她抱着他吻在一起,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吻在一起。

    年輕人的整個人都被柔軟的嘴唇,柔軟的香氣所吞沒,吻在身上,吻的地久天長,吻的催人淚下。

    顧為經覺得自己像是被埋在了沙海之中,在一團的流沙中不斷的向下。

    溫熱的流沙像是溫熱的絲綢,她沒有吞沒他,她包裹着他。

    暖意、濕潤、溫度。

    直到滄海桑田的一千個日升與日落,一千個春夏秋冬,一千個一千年以後。

    顧為經終於喘不過氣來似的,分開了這個旖旎的吻。

    蔻蔻臉上沒有笑,她只是寧靜的認真的執着的盯着他的臉,好像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切的謊言、猶疑與不堅定。

    練舞蹈的女孩子,肺活量就是明顯要比顧為經強的多。

    顧為經剛剛吻的都有點呼吸困難了。

    蔻蔻連臉都沒有紅。

    大方、坦然,而且平靜。

    「顧為經我愛你。」蔻蔻落落大方的開口,慢慢的說道,「那麼,你愛我麼?」

    此時此地。

    面對這樣的一個吻。

    你還能說出什麼樣的答案呢。

    顧為經幾乎沒有猶豫的開口,回答道:「當然,我愛您。」

    蔻蔻沒有回答。

    她只是盯着顧為經的臉看,看的仔細而雋永。

    終於,蔻蔻小姐輕輕搖了搖頭。

    「不。」

    她並不是反問或者猜測,而是用陳述般的語氣說到,「顧為經,你很感激我,然而你喜歡酒井小姐。」

    「但——」

    女孩的話風又是一轉。

    她輕輕的,淺淺的笑了一下:「既然你說了你愛我,我就不後悔,陪你走到最後。」

    蔻蔻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顧為經不要說話,不要解釋,不要反駁,安靜的聽她說話。

    「這是我的選擇,你管不着。」

    「阿旺我在機場邊的寵物櫃枱辦了託管。」蔻蔻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寵物憑據,「我額外給了那裏的工作人員五百美元和阿旺的全套疫苗接種的海關文件,如果七天內沒有人去取阿旺的話,就拜託它將這隻貓寄往你給我的你爺爺在英國倫敦的郵寄地址。」

    「我家裏那邊,我回來之前特意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拿着那張支票,立刻離開,他們此刻,應該已經組隊潤往泰國了。」

    蔻蔻把事情一件又一件的說了。

    「我爸爸會很生氣,會悲傷,會很害怕,會很憤怒但最終,他們還是會走的。他畢竟是個警察,所以,他會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最為正確的選擇究竟是什麼——」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受不住,但現在不一樣。」

    女孩子平靜的說道:「我之前可能沒有和你提過,阿姨上個月末生了,七斤二兩,挺胖的,也挺健康,是個男孩子。」

    「他這樣的封建老古板,其實還是喜歡男孩子的。而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有新生孩子總會讓一位父親勇敢的找到生活的方向的,所以他有他的人生目標,我也有我的人生選擇,我才不要這麼窩窩囊囊的離開。」

    「顧為經——不要在這裏婆婆媽媽的勸我。我不要聽。我警告你不要惹我生氣,我生氣時可難哄了。」

    蔻蔻用手指擋在男生的嘴唇,示意他閉嘴。

    「我也不要什麼去新加坡,替你見證你自己的畫展。不,這是你的畫展,不是我的,如果你那麼想去,就自己去見證人生中第一次畫展吧,我要留下來,留在這裏陪你。」

    「別在那裏着急着去自我感動,這當然和你有關係,但也不是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

    蔻蔻不愧是校園舞會的皇后,拉拉隊的女王,菲茨國際學校的校園裏,一群唧唧喳喳的漂亮女孩子中,最能唧唧喳喳的那個。

    她說起話來語速快極了。

    思路連貫,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根本就不留下顧為經在那裏額外插嘴的餘地。

    「你想要直面豪哥,面對你想要面對的東西。」

    「我也想要直面豪哥,面對我想要面對的東西,在這件事上,我們兩個是完全一樣的。你有一幅畫給豪哥,我也有禮物給他。」

    蔻蔻從旁邊的小布兜里拿出來了一個小袋子。

    顧為經驚訝的發現。

    那竟然是一把裝在槍套里的,有着象牙雕花的手柄貼片的手槍。

    蔻蔻早就受夠了豪哥。

    說真的。

    豪哥對顧為經一家,其實從始至終,都蠻客氣的,除了用顧林的事逼迫顧為經做出選擇以外,他甚至對顧為經稱的上出奇的「好」。

    但對蔻蔻家不一樣。

    豪哥才是那個讓風光無限的警督先生一家,落到這幅田地的罪魁禍首。

    陳生林大概還是不夠了解她,從來都沒有預料到過,蔻蔻這樣的女孩,會在身邊帶着一把手槍來找他。

    他要是多問問苗昂溫同學的悽慘經歷,他心中估計就會有些警惕了。

    蔻蔻小姐從不是一個喜歡受氣的小姑娘。

    從來都不是。

    她有些時候,膽子大的簡直嚇人。

    面對苗昂溫,她會一個高抬腿,把苗昂溫踹的狗吃屎,踹的四仰八叉的翻下台去。

    而面對豪哥。

    她之前就怒斥自己的父親,與其窩窩囊囊,哭哭涕涕的縮在辦公室里,準備拔出手槍,給自己的腦袋來一槍,不如鼓起勇氣,衝到西河會館裏去,給豪哥的腦袋開上一槍來的爽快。

    所以蔻蔻真的來了。

    在家裏,比起那位被陳生林評價為「好運而庸碌」的警官老爹,蔻蔻小姐才是更勇敢,更有英氣的那位。

    也就是發現自己放在家裏的手槍也被拿走了,那位前任的警督先生就會明白,無論他有多麼的不舍,多麼的悲傷。

    他都要帶着家人立刻離開仰光。

    「可是——」

    顧為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被蔻蔻打斷了。


    「開槍後,我會嘗試報警,要是陳生林真的死了,那麼一切也許就會不同,但如果」蔻蔻的聲音頓了頓,然後用依然平靜的語氣,輕聲說道:「那麼我其實也準備了這個。」

    蔻蔻從兜里又摸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誌的小藥瓶。

    她從藥瓶中倒出了兩粒橙色被胃溶衣包裹的藥囊,遞給了顧為經一顆,自己放進兜里了一顆。

    她輕輕的抱着顧為經。

    「這也是我從爸爸的柜子裏拿的,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被我拿走了。一點也不痛好麼,一點也不痛,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別害怕。無論你怎麼選,選擇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的。」她語氣輕柔極了,在顧為經的耳邊,像是哄小孩子睡覺一樣輕聲的呢喃,「別害怕,我就在你身邊,我就在這裏我就在你身邊,無論去哪裏」

    「顧為經,我都在你身邊。」

    蔻蔻很輕很輕的說到。

    顧為經張開嘴,然後,他又發現,所有的事情都被蔻蔻說了,已經沒有什麼話,是需要他再重複的了。

    從頭到尾。

    那位告別了家人,親吻了心愛的「姑娘」,把家傳的「寶劍」橫放在膝蓋前,端坐在佛堂中,哼着歌等待着日出時分的決鬥的大俠都是蔻蔻小姐。

    所以她穿着自己最好的裙子來了,帶着家傳的手槍,眉眼低垂,翻着膝蓋上的雜誌,嘴中哼唱着泰勒·斯威夫特的《Ready for it》。

    顧為經發現,蔻蔻穿着那身酒井小姐送給她的迪奧裙子。

    鮮綠色的裙子緊貼着身體的曲線,皮膚白的像是在發光,讓她看上去真的金光閃閃,美的光彩奪目。

    有些感覺真的不是裝就是能裝出來的。

    顧為經其實是一個又黏乎,又溫吞,又婆婆媽媽的人,所以他即使下定了決心,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腦海里還忍不住想着,自己寫的每一封信會不會能寄到該寄的人手中,爺爺會怎麼樣,堂姐將來會怎麼樣,阿旺會不會有人餵。

    而蔻蔻天生就是這樣一個乾爽利落的姑娘。

    她就是這麼酷。

    所以她乾乾淨淨的處理好了家中的一切,給每個人,每條貓,從她的爸爸到阿旺大王都安排好了不容拒絕的未來,然後大步回到了西河會館,回到了他的身邊。

    她陪着他。

    他陪着她。

    平靜的準備迎接豪哥這件事情的終極結局。

    這件事以春節時分,光頭帶着果盤來到顧氏書畫鋪登門拜訪為起點。

    而當槍聲響起的那刻。

    或好、或壞。

    一切都接迎來分曉。

    蔻蔻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了,顧為經只是做好了激怒豪哥的準備,只是做好了坦然迎接命運的心裏建設。

    而蔻蔻想的更多。

    身為警官的女兒,她實在是太清楚,一旦豪哥那幅溫和的文雅的面目被撕破,流露出了黑社會頭子血腥的本來面目,會對顧為經或着她,做出什麼事情了。

    與其把他們的命運交給豪哥,讓他隨意的塗抹。

    還不如把豪哥的命運交給自己呢!

    就像蔻蔻曾對自己的父親所說的話。

    所以她的兜里放着致命的藥丸,袋子裏裝着上着膛的手槍,準備一旦豪哥露出禽獸的本來面目,就乾淨利落的拿起槍,給豪哥狠狠的來一下。

    蔻蔻她從來都是很聰明的。

    她已經替顧為經想好了一切,然後抱着他,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不要害怕,不管你要怎麼選,不管你將面對怎麼樣的命運,我都在你身邊,我都陪着你」

    顧為經送給了蔻蔻一個手鍊,用作告別,希望她以後能戴着這個小手鍊,看着上面他刻給對方的《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就想起自己。

    而蔻蔻則張開了懷抱,回答他說——

    「嘿,顧為經。」

    「我就在這裏。」

    顧為經覺得,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了,就算遇上了豪哥,他也是一個足夠幸福也足夠好運的人。

    他僅是思考了片刻,最後對蔻蔻說道。

    「如果我想的都沒有錯的話,那麼,我倒是覺得你沒有必要開槍了」

    兩個人說悄悄話耳語的聲音。

    在幽暗的走廊里迴蕩,逐漸消失。

    ——

    『時間:2023.7.1日清晨』

    『距離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飛時間剩餘:+1小時00分00秒』

    「早上好,小顧先生,蔻蔻小姐,你們都在等着我麼?」

    走廊里傳來皮鞋踩到地板上的腳步聲。

    在顧為經通知了管家以後,豪哥很快如約而至,就像他所想的那樣,豪哥對顧為經似乎有着一種迷一樣的耐心。

    他表現的完全不像是一個「日理萬機」的城市教父。

    仿佛對於陳老闆來說,什麼幫派事務,能有幾億美元進賬的大生意,籌備議員競選這種種的一切都敵不過顧為經的一幅畫。

    這世界似乎沒有比顧為經這個年輕人,對豪哥更重要的事情了。

    無論有多晚,只要顧為經給對方打電話,他都會接。

    無論有多早,只要顧為經通知對方他的作品畫完了,他都會立刻出現。

    這耐心,這態度簡直就像是顧為經是他的私生子一般。

    「小顧先生,看過了畫室里的那些作品麼,感覺怎麼樣?」

    今天陳生林依舊西裝革履,穿着那身從頭到腳,至少要價值十萬美元以上的世家寶頂級面料的外套,在外套的胸口處,甚至還別着一朵艷色的玫瑰花。

    看上去真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

    陳老闆並沒有着急的走入畫室內,而是帶着身後壯碩棕雄一樣的光頭大漢,在走廊中稍稍站定,在顧為經面前饒有興趣的問道。

    他的語氣分明像是在孩子面前展示炫耀着自己成就的父親。

    「畫的非常好,非常的令人印象深刻,風格多變,而每一幅畫的筆觸,都似是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顧為經誠實的回答道:「陳先生,您是一位非常非常非常有天賦的畫家,比很多人都有天賦,比我有,也許比勝子小姐都更有天賦。」

    「評價這麼高麼?這不是在奉承我吧,這可不像是你小顧先生的風格哦。」

    聽到顧為經的點評。

    陳老闆似乎開心極了,他笑呵呵的和年輕人調侃道。

    「不,這是實話。」

    「您本會成為一位非常非常有前途,非常非常成功的大藝術家的。也許在美術這條道路上,您會比我走的要遠的多」

    顧為經的聲音略微一停頓,然後他淡淡的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您跑去混了黑社會的話。」

    「真是不學好。」

    剎那之間。

    剛剛愉快輕鬆的氛圍就仿佛是被凍結住了。

    這小子真tmd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的膩歪了!

    站在豪哥身後,保鏢似的光頭臉上瞬間出現了無法被壓制的陰冷的色澤,像看死人一樣,盯着這對年輕的男女。

    陳生林的臉上,也有一瞬間,出現了怒意。

    「不學好!」

    他這樣身份的人就是本地的那些大人物們,對待他也要客客氣氣的,他何曾被一個小年輕這麼當眾訓斥過了。

    不光陳老闆一直以來對待顧為經很客氣。

    顧為經對待陳老闆的態度其實也一直都很恭敬的。

    他以前沒有答應過陳老闆的要求,但也不敢不給這種權勢滔天的教父型人物面子。

    他總是很有禮貌,會說類似「豪哥,我之所以能拒絕您,只是因為您大度的允許我拒絕」或者「請千萬不要生氣,是您讓我講實話的,如果您也寄給我爺爺一把手槍,那我肯定您說什麼是什麼」這些表面是拒絕,卻也暗含着恭敬和服軟的話。

    畢竟。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非聖人。

    面對豪哥這樣的人,身為普通人的顧為經第一反應不是要和豪哥戰鬥到底,而是能避則避,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若是您能忘記我,像忘掉一隻蒼蠅一般,把我放到腦後,那就太好不過了。

    直到今天。

    顧為經一步步的退,一次次的跑,直到被豪哥驅趕上了他所畫定的命運,直到他再也無路可退。

    他就索性放開了。

    他的語氣大方而坦然,有什麼就說什麼,再也不給豪哥留面子。

    而顧為經身旁的蔻蔻小姐則根本看到懶的看豪哥一眼,似乎乾脆已經把他當成了空氣,只是抱着年輕人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瞬間的怒意之後。

    陳生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臉上又變回了那個威嚴、文雅又不失溫和的中年商人的樣子。

    「你的畫就在裏面,畫完了,畫的是什麼,是那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一樣的融合畫,還是——」

    「是印象派,我覺得不會讓您失望的。」顧為經回答。

    豪哥點點頭。

    他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我很期待,真的很期待。」

    說罷。

    他邁步走入了畫室。

    中年人臉上本來還帶着溫和的笑意,可在他的目光落到畫板上的一瞬間。

    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

    「放肆!」身後的光頭眼角的青筋則抑制不住的抽動,怒斥道。

    「放肆?一點也不。」

    顧為經和蔻蔻也在他們的身後走入了畫室。

    「豪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麼您快要死了,對麼?」他望着中年人的背影,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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