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記錄 |

第九十章:魔童的夢境(1 / 1)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

    夢是記憶的另一個匣子。

    有時候人們相信夢中的警示是不無道理的。

    第八層堡壘開啟的前一夜,唐閒將自己的往事告訴了黎小虞。

    那一夜裏他做了個夢。

    在夢裏他見到了兩個世界的交疊,見到了石像懷抱里的嬰兒,亦見到了那個嬰兒對自己說,絕對不要前往第八層。

    唐閒並不在意夢境。畢竟他也做過自己吃龍肉的夢。不過唐飛機還是活的好好的。

    只是那個夜晚之後,唐閒還是覺得那個夢來的太過巧合。

    這簡直就像是自己擁有了一種近乎先知的預警能力。

    如果說夢裏的一切環境,都取自於現實,只不過是經過了抽象化的處理,那麼自己是否真的去過了那個地方?

    那個被父親稱之為兩個世界交界之處,人類尚未為之命名的地方。

    在那個夢裏他夢見了許多巨大的植物,依傍在人類建築的邊緣上,就像是百川市的外圍。

    在夢裏他還聽到過龍吟與狐嘯。

    現在想來,那隻狐狸是卿九玉嗎?那條龍是唐飛機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夢所揭示的東西,還真不少。

    午夜時分,唐閒還在睡夢中,這一次他又做了一個怪夢。

    夢境總是沒頭沒腦的。做夢的人也很難知覺到這是夢境。

    但唐閒很容易就能察覺到。

    他很奇怪,這真的算是夢嗎?

    看着自己的雙手,小小的,就像是還在學習走路的孩子那般細小。

    周遭的場景,看起來是某處金字塔里。

    但這裏有着唐閒不曾見過的精密儀器,整個場景也帶着一種神聖而莊嚴的氣息。

    巨大的充滿未來感的機械林立在其間。

    他呆呆的看着這一切,回想着這裏到底是哪裏。

    這應該不是任何一座已知的金字塔。

    金字塔的層級與層級間,會有如同遊戲裏一般誇張的文明斷層。

    而在這裏,即便是黎家所開拓的第八層建築,也完全無法與這裏相比。

    閃爍着銀色光芒的機械生命體走過。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太過矮小了,這些兩米多的白銀之軀,在唐閒看來如同龐然大物。

    他看着那些刻畫在白銀之軀上的紋路,猛然想起了審判騎士。

    只是那些審判騎士又被叫做青銅兵馬俑。

    唐閒推測着,這莫非是更高一個版本的審判騎士?

    他沒得及多想,就被一個堅硬的投擲物砸傷。

    像是金屬球狀物,從不遠處被扔了過來。

    「砸中了哦,塞壬你快看他,流血了,真好看。」

    「烏拉諾斯,我說過,不要譏笑他,讓他知道自己是個廢物了,他又會消沉了。」

    不該有疼痛感的,唐閒這麼想着。

    人類對待自己的進攻,應該是會被消解掉,不該有疼痛感,也不該能讓自己受傷。

    唐閒按着自己的傷口處。滿手都是血。

    那顆砸中他的金屬球上,也沾染着血跡。

    轉過身,順着聲音望去。

    那是三個看起來與夢中的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小女孩兒沉默的望着自己。

    另外兩個,便該是稱叫做塞壬和烏拉諾斯的兩個人。

    唐閒完全想不起這裏是哪裏,只是本能的,覺得厭惡。

    他很想出手教訓那兩個孩子,但是當他試圖這麼做的時候,卻看到了自己。

    就像是視角陡然間發生了變化。

    他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自己,那個時候穿着潔白乾淨的衣服,就像是某種實驗體。

    然後那個小小的自己,惡狠狠的盯着那邊的三個人——再昏死過去。

    看着像是三兩歲的孩子,卻能流出這麼多血。

    這個時候唐閒才發現,這款遊戲,大概是從第一人稱變成了第三人稱。

    他變成了一個觀察者。

    他試着發出聲音,試着做一些吸引人的動作,但沒有人能夠聽到,也沒有人能夠看到。

    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唐閒沒有糾結這個現象,這樣也好,或許可以更好的觀察夢境?

    但他走了一會兒,才發現無法離開那個昏倒的小孩太遠,周邊就像是有着一道無形的結界。

    類似於未開放的區域。

    他只能在那個年幼小孩的附近遊走,觀察,思考。

    很快出現了其他人,穿着類似醫護人員的工作服,帶着焦急的神情,將昏迷的小孩抱走。

    視野也隨着小男孩的偏移,再次發生變動。

    在醫護工作者的救治下,那個小男孩很快恢復了過來。

    他一清醒,唐閒便發現自己就又回到了那個小男孩的身體裏。

    像是他的靈魂。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想要吐槽這種有趣的體驗。

    卻沒辦法開口,那個小男孩沒有說出唐閒風格的話語。

    他也沒有隨着唐閒的意志而有所動作。

    他就是坐在病床上,看着那些冰冷的機械儀器,眼淚啪嗒的。

    三兩歲的孩子哭起來,幾乎不會有那種沉默無聲的哭泣,大多都是嚎啕大哭,巴不得引起大人的注意。

    因為哭大概是少數表達自己需求的方式。

    但這個小小的「唐閒」,只是低聲的抽泣着。

    沒有人會來幫他。

    所能換來的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哭的再大聲些似乎也只是徒增煩勞。

    或許還會引來別的人欺負自己?

    唐閒靜靜的思考着,這是三歲前的自己嗎?

    這是自己記憶里丟失的那一部分嗎?

    沒有回答。

    小小的「唐閒」在休息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病床。

    儘管這裏的治療技術,在治療皮肉傷勢上,幾乎可以說是速愈,但他的頭部還是被包紮的像個木乃伊。

    他走在空寂的走廊上,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淡淡的笑聲,笑聲中帶着譏諷。

    但這個孩子還是順着聲音走了過去。

    那是一間小小的活動室。

    但看起來也是這些個孩子學習的地方。

    因為有一塊巨大的電子寫字板。

    上面還有一些很奇怪的知識,唐閒望過去,發現大多都是礦區知識。

    他的確在進入學區的時候,就覺得很多礦區知識信手拈來。

    但又不知道這種熟悉感來自於哪裏。

    或者自己很小的時候,真的學過?

    唐閒沒來得及想太深入,便被一眾嘲笑聲給打斷了思路。

    「你看,康斯坦丁,我說了吧,醫生一定會將他包的跟粽子一樣,因為我特別叮囑了啊,一定要包的像個……」

    唐閒沒有再去聽這些聲音。

    在他的眼裏這些孩子,看起來都很相似,面部也很模糊。


    大概就像是記憶里有過這些人,但樣子的確記不住了。

    也唯有眼睛,是能夠清晰看見的。

    沒有那種二三歲孩子的天真無邪,眼神冷漠的像個大人。

    如今的唐閒,當然理解這些眼神里的意思。

    原來自己也被霸凌過啊。

    雖然不確定這個小孩子是否是自己。

    唐閒沒有很憤怒,只是在想這裏到底是哪裏?

    是那座真正的堡壘嗎?

    其餘六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自己的對立面。

    他們帶着漠然和嘲弄的神情,用各種探討語氣的口吻來剖析自己。

    一個個都在證明自己是怎麼的愚蠢。

    類似於為何七個神明里,會有像是自己一樣的廢物。

    這裏果然是一間教室的,在小男孩孤獨的坐在角落裏,聽着奚落後不久,便來了老師。

    老師是一個女人,有了身孕。

    聲音很熟悉很熟悉。

    唐閒卻就是無法在這個夢裏想起來她是誰。

    她的面容和其他幾個孩子一樣,模模糊糊的。

    課堂上的內容,是一些人類世界的知識,並非是常識,而是一些高級的物理和數學相關的知識。

    夢裏的時間總是詭異的,這堂課看起來很長很長。

    似乎有無數堂課的記憶交織穿插在其中。

    這些知識很駁雜,有的是礦區的知識,有的是人類世界的知識。

    其間還有一些模糊的,或者說一閃而逝的不怎麼美好的記憶。

    比如被欺負。

    唐閒從這些記憶里,得到了這幾個孩子的名字。

    康斯坦丁,塞壬,烏拉諾斯,句芒,羲和,迦尼薩。

    不過還是不知道他們的樣子。

    但三歲的孩子,基本屬於掛着奶嘴也不會有任何違和感的年紀。

    即便這些人的樣子清晰起來,二十多年後,也無法認出來。

    其中句芒是一個女孩子,相比起其他人,句芒倒只是顯得冷漠,對這個小小的唐閒,沒有怎麼去欺凌,更像是看一個無關的存在。

    弄清了這些人的名字,唐閒卻還是不知道自己的稱呼。

    或者說這個小孩子的稱呼,他都是被其他人稱作廢物,白痴,殘次品。

    像是一個異類。這種感覺讓唐閒覺得有些新奇。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鄙視別人。

    那個老師,上課也從來不點自己的名。

    會同樣的用厭惡的神情看着唐閒。

    哪怕那道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與這些人帶着厭惡感的熟悉不同,是一種極為親切的熟悉。

    但感覺與現實卻不一樣,她的笑容該是很美麗的,卻只留給了其他孩子。

    更多時候,這個年幼的「唐閒」,就是在認認真真的記着女人說過的話,學習着種種知識。

    忍受着種種不帶感情,卻足以讓人感到羞辱的挖苦和譏諷。

    這個地方,大多時候只有九個人。

    那個女老師和她的丈夫,然後便是七個孩子。

    大家聚集在這裏,像是帶着某種使命,男人和女人負責傳道授業解惑。

    孩子們則像是要儘可能的豐富對世界的認知,然後去繼承這個世界一般。

    在像是機械神座一般的大殿裏,他們住在這裏,食物,水源,各種用品並不需要擔心。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裏也並非只有無趣的學習。

    在學習之餘,欺負殘次品似乎是其他幾個男孩子樂此不疲的消遣。

    天下間的欺凌,其實都是一樣的。

    只是在這裏,等級制度似乎更加明顯,大家都在討好那個叫康斯坦丁的孩子。

    似乎未來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樣。

    等級制度的另一個體現便是欺侮唐閒這個殘次品。

    整個夢斷斷續續的,有一種強烈的斷層感。

    唐閒好幾次感覺到自己該是要醒了,但就是沒有醒過來。

    每次出現這種情況,就是被當做殘次品的孩子,被其他孩子毆打折磨到昏死過去的時候。

    很難想像,這些孩子就像是天生有着怪力一樣,他們下起手來,根本沒有任何顧忌。

    像夢開始那般被砸的頭破血流那樣的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因為是在夢中,唐閒覺得一切就像是一個故事。

    他很少感動於賺人眼淚的故事,人生里也幾乎沒有過落淚的時刻。

    該是沒有的吧?

    唐閒自己也想不起來。

    只是用一人稱的視角,感受着這個孩子被種種欺侮的時候。

    在見到這個孩子於最冷清的角落裏,蜷縮着哭泣的時候,唐閒的心還是有所抽動。

    沒有人在乎他。

    更不會有人愛他。

    無法逃離,也沒有人會來拯救自己。

    在那個對世界還在定性,世界觀還在碎片階段的時期,這個孩子就已經開始經受生而為人最為黑暗的經歷。

    ——學習是除了食物之外最有意思的事情。

    唐閒在看到那個孩子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整個意識一滯。

    就像是原本模糊的面紗,忽然間被風吹開。

    那個孩子寫着這句話,唐閒忽然能夠明白那種絕望。

    哪怕上課的老師,那個印象里該是很溫柔的女人也從來不搭理自己。

    但至少在課堂上,這些人不會欺侮自己。

    所以學習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知識灌注的時候,起碼還不會想起種種難堪的經歷。

    也許只有那個短暫的時間裏,才會有活着的感覺。

    當然,他表現出的認真也成了嘲笑他的來源。

    「高等的生命,怎麼會惦念口腹之慾?殘次品就是殘次品,老師,你說對嗎?」

    「是的哦,我親愛的康斯坦丁。」

    「你們看他的樣子,真可笑,他是在思考嗎?這些簡單的知識,是否對他來說難以理解?看來他不只是一個天賦上的殘次品。」

    「我們為什麼要跟這麼愚蠢卑劣的退化種生活在一起?」

    「是啊,老師,他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麼呢?」

    「喂,笨蛋,你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啊?你根本不配來這裏!」

    這樣的對話總是經常出現。

    很多次都會提及那個問題——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麼呢?

    唐閒的心裏升起了難過的情緒。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情緒。

    那個年幼的孩子,該是會很痛苦吧?

    那個孩子或許正在苦苦思索自己生存的意義,但唐閒卻是知道的。

    答案無比的殘忍。

    但唐閒也有一些疑惑。

    為什麼會對那個女人有親近的感覺呢?

    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一直會活下去?

    命運是否在某一刻,為這個孩子,為年幼的自己,帶來了巨大的轉變?

    又或者……這不過就是一個古怪的,沒頭沒腦的夢境?



  
更從心作品:  魔王很強且過於勤奮  病名不朽  末日拼圖遊戲  詭異日曆  
類似:  尋光記  葉辰孫怡夏若雪  如果時光倒流  頂級贅婿  只有我能用召喚術  

加入書籤

書頁/目錄

搜"假裝是個boss"
360搜"假裝是個boss"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