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三個願望(1 / 1)
巨大包圍網逐漸收縮,底層的人們到現在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陣仗就像數十年前的底層暴亂時那般,甚至比那個時候更誇張。
畢竟當時沒有這些看起來無比漠然森寒的審判騎士。
看着周遭的一切,柳浪苦笑着搖頭說道:
「黎小姐,很抱歉,這次我幫不到你了。」
黎小虞平靜的點點頭,說道:
「柳老闆,願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你。」
儘管聲勢大,也不過是有錢人家的遊戲。
柳浪相信黎萬業和黎錚最終也不會對至親怎麼樣。
黎小虞往后街走去。
往日裏略顯空蕩的大街,如今因為大量的守備,顯得壓抑肅殺。
柳浪往鐵匠鋪子大門走去,這個情況下,他只能本着坦白從寬的態度,希圖能少遭點罪。
時間是兩小時。
黎小虞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能夠拖住兩小時,自己就能夠強行離開,到了礦區之後,再跟阿卡司他們一起想辦法。
黎錚似乎看穿了妹妹的想法,他搖頭說道:
「小虞,不要想着做傻事了。鬧也鬧過了,該回家了。只要你肯回去,爹也不會追究什麼。」
黎錚的眼裏,這終究是自己的一時不理智,和弟弟黎小年造成了一些無謂的麻煩。
他以為自己是理解黎小虞的。
十四五歲到十八九歲,每個人在這個時間裏,或許都會有一次叛逆期。
與家裏的大人有着對立的信念和世界觀,想要得到自由,認同,亦或者是愛情。
但到最後,終歸是回到家裏人的身邊。
有的人很快就妥協了。有的人用了幾年的時間,甚至數十年時間。
可總歸是那麼個結果。
「回去吧。」黎錚說道。
黎小虞搖頭:
「你我都知道,回去之後,爹不管再追究與否,我都沒辦法離開黎家了。」
看着黎小虞這幅模樣,眉眼間的些許憔悴,黎錚心疼的說道:
「這就是一個遊戲,你會有一段時間過你自以為想要的生活,可你被找到的時候,就該是遊戲結束的時候。
你看看你,現在這麼狼狽,哪裏還是我黎家那個小公主?」
黎錚隨即又溫和了些:
「我會懇求爹,早些解除你的禁足。」
黎小虞知道自己很狼狽,她同樣不喜歡這樣。
穿着髒舊的衣服,身上還能看到一些尚未褪去的傷。
像是被精心飼養的波斯貓,在髒亂的街道里溜達了一個月,漸漸變成了一隻流浪貓。
「我知道從小到大,你都很遷就我。哥哥,謝謝你。」
黎小虞很認真的感謝着黎錚。
在她看來,黎錚能夠被黎小年說服,就已經是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或許是兄長這一輩子,做的最不理智的一次決定。
「這一次……我沒辦法遷就你。跟我回去吧小虞,聽話。」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爹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我們誰也說服不了他。這次離家,我跟他之間有了一道沒辦法修復的裂痕,除非我嫁給別的某個家族。」
黎小虞搖頭,堅定的說道:
「所以我不會回去的。」
「可這就是你的命啊!就在幾個月前,你不還同意了這樣的安排嗎?無論是嫁去哪家,至少將來你的人生都不會太差。」
黎錚神情嚴肅的說道:
「如果你不願意回去,我也只能強行把你帶回去。整個底層,每一條街道,其實都有守備的封鎖,這是三十九堡壘,你又如何能夠逃得掉?」
原本就被守衛們團團圍住的黎小虞,在此時又聽到了更多的守衛的腳步聲。
黎萬業已經帶着其餘的守備趕來。
這位三十九堡壘地位最高之人,在沒有堡壘能夠開拓第八層之前,他甚至可以說這個世界地位最高之人。
見到黎小虞的時候,黎萬業並沒有顯得生氣,相反帶着淡淡的笑容。
就跟陪女兒捉迷藏的父親,找到了女兒一樣。
「丫頭,跟我回去了。不要讓這麼多人看笑話。」
黎小虞孤零零的站在一眾守衛的中心。
她忽然笑了笑,肅殺的氣氛並未被沖淡。
「爹,我不想跟娘一樣,將來與一個不愛的人,過着人前相敬如賓,人後無足輕重的生活。」
這句話如同一根刺。
黎錚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黎萬業倒是沒有半點變化,笑道:
「你母親,至少衣食無憂,也不用擔心子女的前途,不用跟這些人一樣,每天累死累活的挖礦,卻未必能挖出足以飽腹的一日三餐。」
「我說過,生活到最後只有合適不合適,喜歡與否並不重要。將來你便會懂。」
黎小虞低着頭,看着自己倒映在地板上的模糊糊的影子:
「你們總說,年紀大了就會去遷就,但遷就了,就代表那些遺憾消失了嗎?」
黎萬業笑容依舊,說道:
「沒有遺憾的人生,本就是一句假話。區別只是在於是小有遺憾還是抱憾終身。」
「如果將來,與我一起生活的那個人是唐閒,我不會遺憾。」
黎小虞抬起了頭,用毫不退讓的眼神看着黎萬業。
始終帶着笑意的黎萬業終於皺起了眉頭。
「黎家的人,天大的遺憾也得給我吞回去!不管是嫁給誰,這都是你必須接受的事情,只要對家族有益,對堡壘有益。我能做到的,便是給你找最好的人家。」
黎萬業繼續說道: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希望你能夠體面的跟着我回去,而不是被帶回去。」
這場倔強父女的對話,似乎即將結束。守衛們也等待着抓捕的命令。
黎小虞沒有再說話。
她無畏的看着的黎萬業,手按在了便攜式傳送裂縫上,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拍在了傳送裂縫上。
但與往日溫和的橘黃色的裂縫入口不同,當檢測到使用目標後,便攜式傳送裂縫沒有傳送走目標,入口呈現不出不規則的扭曲和危險的紅色。
她定定的站在入口處,抬起纖細的手臂,筆直的探向,似乎隨時就會探進去。
黎錚急道:
「小虞你瘋了嗎!你現在根本無法進入裂縫。」
黎小虞平靜的感受着裂縫彼端那股恐怖的,仿佛能夠割裂一切的旋渦狀能量。
若離開礦區沒有滿十小時的時間,強制使用傳送裂縫,這種危險等同於在礦區待滿七日。
初版的傳送裂縫並沒有保險機制,一旦這種情況下使用,身體會強制吸入直至被割裂。
隨後的科技改進,才使得傳送裂縫有了一道保險機制。不會在無法傳送的情況下傳送。
但依舊會開啟那道恐怖的裂縫,像是通往冥界的入口。
黎萬業沉聲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爹,唐閒是人類還是伊甸魔童,這便是我與您最大的分歧,在您沒有改變看法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
黎萬業終於有些發怒,喝道:
「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要那麼喜歡他?」
這個問題讓黎小虞微微怔住。
自己到底喜歡唐閒什麼呢?
又是為什麼會喜歡到這個地步?
這些問題黎小虞往日也想過,只是不曾得到答案。
直到今日,在父親帶着大隊人馬,逼着自己做一個選擇的時候,她才隱約有些明白。
黎小虞搖頭,說道:
「爹,從小到大,我都在做一件事情,我想要變得更優秀。」
「我六歲就開始學習各種生存知識,我知道我的天賦不如哥哥,便只能在金字塔內,做到最好。」
「十歲左右的時候,您開始讓我接觸各種生意,雖然都是很小的生意,但我一直都把這些事情當做是您對我的考驗。」
「我想要得到您的認可,想着能跟哥哥一樣,成為可以給黎家帶來興盛的人。而不是一件只能被交易出去,換來另一個家族友誼的商品。」
「我在為此努力,我把那些家族裏不起眼的,就將敗去的生意一一盤活,我每天都在學習如何為這個家族帶來財富。」
「我經常看着母親流淚,在花園裏看着北方,金字塔就像是一道籠子,將她的視線與思念全部隔斷。她每天過着最精緻的生活,但依舊悶悶不樂。」
「她偶爾也會對我說,小虞,你要再努力一些,要超越你的哥哥弟弟,要成為這個家最優秀的人,只有做到那般,將來你就不會跟娘一樣。」
黎萬業微微愣住。
黎小虞的表情是如此的決然: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朋友,與我本身的性格有關。但仔細想想,結交朋友又有什麼意義呢?
「大家一生中又能離開幾次金字塔?除了各個堡壘的主人,其他人又怎麼可能會為了見一個遠方的朋友,承受自降層級的損失?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與人相識?」
「我越是長大,越是努力,那些生意做得越好,就越感到一種彷徨。因為我無論怎麼做,似乎都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命。」
「十二歲那年,我去學區,這種事情本沒必要,不過只是走一次流程,但我還是很感激那一年的際遇。」
「爹,您看過學區的學子們畢業時的景象嗎?」
黎小虞這麼問着的時候,臉上帶着悽然與嘲弄:
「那些平日裏看似親密無間的人,在得知了各自天賦不同的時候,彼此間的關係也極大地改變了。
天賦的差距可以直接顛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長達六年的認知。
好比各科滿分的天才,是一個沒有天賦的廢物,明明比他蠢笨十倍的人,卻可以肆意的嘲笑他。
往日裏的關係也開始紛紛斷裂,只保留下極少數的人脈。
底層的每一個人,都做過憑藉天選之試改變命運的夢。
但無論他們怎麼努力,到最後,即便脫離了底層,也依舊改變不了被奴役的命運。
只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
我曾經也想過的。
如果沒有黎家這層關係,我大概也只是三四層的某個普通職員。
過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或許也還是很多人羨慕的樣子。
上司卻只能是某個天賦更高的人,他用飽含優越感的目光審視着我。
似乎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就是要被他們鄙夷的。
您知道為什麼那些原本興盛的家族生意衰敗了嗎?又是為什麼被我盤活了?
其實很簡單,就是有許多真正能做事的人,因為沒有天賦,始終得不到重用。
一些有天賦的人,只會搶佔他們的功勞,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我只不過是把那些天賦者給驅逐了,給了真正能做事的人的機會,他們感激我,於是那些家族生意就慢慢的活了過來,甚至興旺起來。
但我也只能為他們做到這些。
想來在我嫁去其他堡壘後,大概他們很快便會被取代吧。
因為這個世界對我們所有的評判標準,加在一起,也比不過天賦上的細微差距。」
黎小虞輕聲的笑了笑,才十八歲的她,卻笑出了一些滄桑的意味:
「真的很好笑。
人類就跟鬥獸場的牲畜一樣,大家關心的只是它能否有撕裂對面的能力,誰會在意這隻牲畜能否做好多少生意,有多美好的品德?
我們明明是人類,衡量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價值的,卻是另一個世界裏的能力。」
黎小虞的聲音漸漸有了氣勢。
在安安靜靜的街道里,顯得擲地有聲。
這些話語,也傳到了很多底層人的耳中。
被拘住的柳浪聽到這話的時候,說不出的感同身受,一時間這位鐵匠鋪子老闆竟然感到鼻酸。
「所以我錯了,母親也錯了。根本沒有什麼努力,我根本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講到這裏的時候,黎小虞竭力在維持着鎮靜,卻還是淚眼模糊:
「大哥註定會成為礦區的英雄,人類的英雄。而我啊,無論怎麼努力,無論做的多好,都只是一個兩天賦的普通人罷了。
在您的心裏,我永遠只是一件等待嫁出去換取家族利益的商品。」
黎小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甘的心緒就像海潮一樣爆發出來:
「就像這些的底層的人一般。他們努力的揮着礦鋤,想要一點一點,挖破自己的命運。
他們一斧一鑿度過了數千個日夜,天真的以為轉正了就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家族的命運。
但說到底,他們也只是換了一種被壓榨的方式。去了更高的層級,也不會得到認可。
因為在這個世界,衡量我們優秀與否的,根本就是不我們能通努力改變的東西!而是我們從出生時就註定改變不了的東西啊!」
黎小虞的聲音如同吶喊,帶着痛楚與不甘。
黎萬業目光幽邃,神情越發冷冽。
「這些年來,我見過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在竭盡所能的妥協於這樣的制度。
但正是因為有這般那般的遺憾,我才相信我們骨血里,是追求自由與平等的存在,而不是替金字塔征戰礦區的工具。
您問我為什麼喜歡唐閒,因為他活出了我想要的姿態。
他只是一個沒有天賦的底層臨時工,但無論去了哪裏,在礦區也好,在底層也罷,在669學區時也一樣,唐閒總是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
我做不到他那般,但我至少可以選擇去喜歡他,去嚮往他,我想要跟在他身邊,哪怕活得比現在卑微!」
黎小虞說完後,將手再次靠近了裂縫旋渦。
已經能夠感受到裂縫裏,來自異世界的那股強大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吸附她的生命。
她的決意讓每一個人動容。
黎錚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不僅僅是不理解黎小年,連小虞也不理解。
但他也知道,這番話改變不了什麼。因為父親的信念也同樣無可動搖。
黎萬業神情徹底冷下來,說道:
「你知道你剛才的言論被多少人聽到?這些言論就跟幾十年前反叛者的言論一樣,我原以為你會懂事,你實在是讓我很失望。
這就是我們生存了數百年的社會制度。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只要礦區還在一天,天賦便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
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價值,你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裏,有些話,我不想再在這裏跟你講。現在我要你關掉傳送裂縫,跟我回去。」
黎萬業往前走了一步:
「想想你的那些朋友,如果你今天跟我回去,她們之前與伊甸魔童勾結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如果你要繼續一意孤行,她們的日子可就很難過。」
黎小虞抖了一下。
「這位鐵匠鋪的老闆,也是你的朋友吧?包括跟了你多年的冬染,還有你在之前結識的那位醫生。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但現在他們的命,就在你手上。命要是沒了,就別談什麼命運!」
薑還是老的辣。黎萬業的幾句話,瞬間瓦解了黎小虞的決然。
她忽然有些疲倦。
其實早就知道的,不管怎麼聲嘶力竭的叫喊,也無法換來認同和理解。
只是還是有些不甘心。
就好像是一生中所有的叛逆全部聚集在了這一天。
如果連今天都沒能改變什麼,大概多年後,也會變得和母親一樣,帶着某種自怨自艾過活着。
許久之後,黎小虞茫然看着前方,手漸漸的收了回去。
不多時,她低下頭,關掉了傳送裂縫。
黎錚鬆了一口氣,總算黎小虞沒有做傻事。
「押小虞回去。」
黎萬業一聲令下,便有六名守衛開始行動。
守衛們沒敢靠的太近,黎小虞只是被擁簇在中間,有些悵然若失走着。
這場鬧劇終於緩緩收尾。
黎萬業雖然不滿動靜鬧得太大,但時間總會抹平一切。
許多年後,人們評價黎二小姐,大概還會記得這一幕。
但這些人終究是不會記住她說過的這些話。他們所羨慕的,依舊是她過着的精緻的生活。
或許還會嘲弄一番,大富人家的小姐就是吃太飽了。
事實上,黎小虞今日這番話,並非沒有打動黎萬業。
只是很可惜,女兒喜歡的人是伊甸魔童。唯有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妥協。
街道上寂靜無聲。
只有大隊的守衛行走的聲音,不多時,這些聲音也逐漸淡去。
在大隊人馬走了一會兒後,才漸漸有底層的人從各處探出頭來,帶着黯然的神情看向遠方。
他們的命運與最頂層的富家小姐本就不同,兩個世界的人難以相通。
只是就在方才,在那個女孩子大聲的說出那些不甘的時候,每個人都有片刻的恍惚。
有父母抱着孩子無聲的落淚,祈求着將來孩子不要跟自己一樣是一個沒有天賦的廢人。
也有垂垂老矣的老人,想要破口大罵,卻只能沙啞的咳嗽着。
亦有剛從學區退下來不久的年輕人,臉上寫滿了憤恨與不甘。
這群人漸漸從街區里冒了出來,並不太多,還趕不上往日裏墮落街熱鬧那會兒。
也就窸窸窣窣數十人,都怔怔的看着遠方。
看着守衛們擁簇着的黎家二小姐,看着一些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通往層級入口的方向。
他們神情各異,大抵都是有些難過壓抑。
但不知這時候,誰忽然叫了一聲,像是見到了古怪的事物。
接連着,這群人紛紛驚呼起來,每個人眼裏都見到了怪相。
金字塔里的光亮二十四小時都是充足的。即便是模擬夜色的時候。
但在人們視線盡頭,那一大群守備們卻忽然間被一道巨大的黑色籠罩。
就像是沾滿了墨水的毛筆,刷的一下,利落的在人們視線里劃下一道漆黑。
這道漆黑是如此的絕對,金字塔的那些光芒似乎根本照進不去。
人們驚慌的看着遠方的情景,不知所措。
……
……
天忽然黑了。
在沒有晝夜與四季的金字塔里,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所有的守衛竟皆停住。
黎錚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只能聽到守衛們的呼吸和審判騎士的引擎聲。
隱約間,黎錚似乎還聽到了一道陰惻惻的笑聲。
黎錚臉色一變,想到了什麼,大喝道:「保持陣型!進入戒備狀態。」
黎萬業的戒指也閃爍了一下,但就像是這股黑暗能夠吞噬光源一般,很快他的視線里便只剩下絕對的黑暗。
恐怖的聲音傳來,像是金屬被撕裂開一般,黎萬業大驚,同樣也想到了議會上提起的那個怪物,他說道:
「保護好小虞!」
不斷有金屬摩擦與斷裂的尖銳聲響起。
黎萬業的戒指也不斷地傳達着一些信息。
他不知道這絕對的黑暗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正有一個怪物,在一台一台的拆解掉審判騎士。
濃稠的黑暗讓守衛們根本不敢貿然行動。
只有任憑黑暗中的某個未知存在,在一點一點的撕裂審判騎士。
審判騎士的轟鳴聲也在逐漸的減少。
那道恐怖的笑聲,開始侵襲人們的聽覺。
只是聲音實在是過於的縹緲,就好像那個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裏迅速移動一般。
這在金字塔里,根本是不可能擁有的速度。
短短的一分鐘裏,黎萬業感覺到了數名審判騎士與他失去了感應。其中還有一些守衛的痛呼。
笑聲漸漸的穩定下來,像是那個怪物停在了某個範圍。
與此同時,一隻手捂住了黎小虞的嘴巴。
黎小虞本能的想要掙脫,卻忽然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聲音很輕,就湊在她的耳邊:
「我一年只上一天班,卻永遠不會被炒魷魚,我騎着馴鹿,我的影子映照在月亮上。我是誰?」
像是疲倦的靈魂被這道聲音注入了活力,黎小虞的眼睛瞬間睜大。
「噓,不要說話,我先帶你離開。願意跟我走嗎?」
黎小虞用力點點頭,原本止住的眼淚再次落下。
在可怕的笑聲與審判騎士的轟鳴聲里,她握住了一個人的手。
她在明亮的前一刻里不知所措,卻在絕對黑暗的當下,前所未有的安心。她不去想接下來會怎麼樣,也不用再想冬染喬珊珊柳浪他們會如何,因為這個人來了,所有的麻煩就一定會解決掉。
她終於是沒忍住:
「我已經跟金字塔告別過了,唐閒,帶我走吧。」
一道鈎爪射出,一隻手忽然攬在了黎小虞的腰間。
那道聲音依舊湊在黎小虞耳邊,帶着溫柔與調侃:
「這算是第三個願望嗎?」
「是。」
「很好,本聖誕老人答應了。」
————————————————————
明天七夕,各位注意安全啊。特別是單身的男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啊~
第十八章:第三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