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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平地起波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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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差在哪裏呢?」

    回到自己的「麗政殿」,李治半點兒睡意也沒有。

    看着眼前這兩副「如夢令」,一張是孔穎達所錄,一張是他方才在御書房剛剛謄寫的。

    兩者放在一起比較,高下立判,李治所寫的字雖然也見幾分功底,卻如一潭死水一般,缺少了幾分生氣。

    李治拿掉了自己的文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穎達的那張,柔和的燈光下,他仿佛又看到了每一個字上都閃爍着白光。

    難道自己的眼睛又出現了幻覺嗎?

    李治急忙用手揉了揉眼睛,這次算是徹底看清楚了。

    「這這是?——」

    不是幻覺,確實是白光泛起,在那三十六個字眼間跳動。

    六六三十六,全篇「如夢令」恰好暗合了天罡之數,鬼使神差地讓李治想起了那套「秦家拳」。

    於是乎,李治竟然在他的寢殿裏,自顧自地練了起來。

    「如」——

    女坐其旁,口銜於後,像同似如,適到及往。

    「夢」——

    彌離若醒,坐臥皆成,鐵馬冰河,亦真亦幻。

    「瘦」——

    外形內聲,窄餓薄瘠,削直突兀,人比黃花。

    李治已經完全沉浸在其中,仿佛那三十六個字,已經不再停留在紙上,而是有序地排列在半空之中。

    李治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這「如夢令」,手上的三十六招「秦家拳」,卻越練越快。

    一開始,「秦家拳」的一招一式,還能看得清清楚楚。

    練到後來,卻只能看到一團白影,與那「如夢令」上泛起的白光,似乎在爭強鬥勝,卻又交相輝映。

    「那是什麼?怎麼會如此耀眼?——」

    「好像是『麗政殿』的方向,難道是晉王殿下那裏出事了?」

    「咱們還是守好自己的崗位吧,在這皇宮之中,不該過問的事情,最好不要過問。」

    李治沉浸在自己的修煉里,卻不知道他的寢殿已經被一團白光籠罩,離着多遠都能看到。

    而服侍在「麗政殿」的兩名小太監,卻嚇得瑟瑟發抖,不敢聲張,也不敢到李治的寢殿去。

    「難得啊,這套拳法的跟腳倒還算是馬馬虎虎,那字帖上蘊含的文氣卻差了很多,都是一些低端的手段罷了。」

    「不過,這小子倒是挺神奇,竟然能夠『以武入文』,稀里糊塗地就跨過了『君子』,直接突破到了那什麼狗屁的『立命』之境?」

    「我老人家還是幫他一把吧,好不容易找了這個休養的地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就這樣把自己給折騰廢了」

    要是李治現在清醒着,恐怕會被這個蒼老的聲音給嚇到,倒不是說這個聲音有多麼的難聽,而是因為這個聲音,竟然是從他的身體裏傳出來的?

    瞬間,白光盡去,李治也猛的一哆嗦,華麗麗地癱倒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雉奴,雉奴怎麼樣了?——」

    翌日,得到消息的長孫無垢,顧不得皇后的威儀,進了「麗政殿」一溜小跑,就來到了李治的床榻前。

    「觀音婢,放心吧,雉奴沒什麼大礙,應當是練功的時候累倒了。」

    李世民急忙在一旁扶着長孫無垢,雖然這幾年她的氣疾發作的少了,每每遇到着急之事,卻也總會出現上氣不接下氣的情景。

    「二哥,不要再讓雉奴練功了,他本來就是『天漏之體』,為什麼還要讓他受這份罪呢?」

    在娘親的眼裏,無論文武修煉到何等地步,都趕不上兒子的安危重要,更何況這是在帝王之家,又用不着憑着文武藝去拼出一個前程來。

    「母后,孩兒真的沒事,許是昨晚睡的晚了些,再加上兒子的身體不爭氣就昏倒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父皇,門外那兩個小太監,您就放過他們吧,年齡還這么小沒見過什麼世面,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也難免手忙腳亂的。」

    李治暈倒在了寢殿中,服侍在他身邊的兩個小太監,居然等天大亮了才敢進來。

    幸虧這是夏日,要是大冬天的,還不把人給凍個好歹出來?

    「陛下、皇后娘娘,如今晉王殿下年歲也漸長了,身邊只有這兩個小太監照顧着,難免寒酸了一些。」

    「老臣府上有一名女子,說起來還是本家遠房的一個侄女,名字叫做長孫娉婷,今年剛剛十四歲。」

    「那丫頭從小書讀的很好,只是父母早亡,前些年在山上隨一位女冠修行,三個月前才到了老臣的府上。」

    「不如,就讓娉婷丫頭過來伺候晉王殿下吧,女孩子到底心細一些,平日裏也好有個伴當。」

    恰巧長孫無忌有事進宮,聽到李治又昏倒了,就跟着李世民一塊兒過來了,橫豎他是李治的親娘舅,也不算什麼外人。

    「這件事情,觀音婢看着安排吧,按慣例這個『麗政殿』至少也應該有四名太監和四名宮女來伺候的,之前都被雉奴自己給辭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依着他的性子來。」

    別看三個嫡子中,李承乾是太子,而魏王李泰又受到李世民破格的恩寵,誰又能想到,李世民寄希望最大的,卻是如今躺在床上的李小九啊?

    見到李世民如此「乾坤獨斷」,李治也不好說什麼,誰讓自己這裏剛剛出了紕漏呢。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李治現在最關心的是,昨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似乎自己看到了「如夢令」上的字都活了過來,然後就是在練那套「秦家拳」,然後就昏倒了?

    「好了,輔機啊,觀音婢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你先陪她回『立政殿』去吧,朕再跟雉奴說會兒話。」

    李世民攆人的意圖很是明顯,長孫兄妹都是聰明絕頂之人,又哪能聽不出來呢?

    「好吧,正好方才哥哥說了那個丫頭的事情,不如現在就派人去長孫府將她宣進宮裏來,同着哥哥的面本宮親自給掌掌眼。」

    給自己找了個台階,長孫無垢就帶着大哥長孫無忌離開了「麗政殿」。

    老太監張阿難也跟了出去,將院子中其他隨從都支到殿外去,而他自己親自在離着殿門兩丈處看守着。

    「雉奴,你告訴父皇,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練功累倒的話,只是說給長孫皇后聽聽而已,就李治如今的境界,武道先天、文道德行,這樣的人能夠累倒嗎?

    「父皇,兒子恐怕是又突破了」

    屋子裏只有父子二人了,李治也不再躺在床上,蹬上鞋來到書案前。

    兩副「如夢令」都還在,李治又從旁邊取過一張宣紙,刷刷點點地又將「如夢令」手書了一遍。

    「這這是『立命』之境?雉奴,你居然也達成了文道先天?」

    李世民瞪大了雙眼,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十二歲的李治,居然文武雙雙到了先天之境啊!


    「父皇,兒子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應該是被孔師這幅字帖給激發的吧。」

    看到能讓寵辱不驚的李世民如此動容,李治心中也小有得意。

    「而且,到了文道先天,似乎每寫一字也能作為攻擊的手段。」

    說着,李治將手中的狼毫一揮,在半空中劃出了一個「如」字,似乎真的就凝成了一個實體的「如」,向不遠的柱子飛去。

    好在李治並沒有刻意地催發意念,那道「如」字一接觸到立柱,就崩散開來。

    「好,好啊,雉奴一入先天,竟然就到了大圓滿的境界,虛空落字、筆動文成,要是到了『通神』之境,整個大唐恐怕就再無敵手了。」

    看着眼前這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兒子,李世民的心中充滿了感慨,卻又有些擔憂。

    雉奴啊,你有如此逆天的天賦,卻為何又偏偏生在了帝王之家啊,這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心中的吶喊,外人當然無從知曉。

    「你說什麼?昨夜雉奴的『麗政殿』竟然有如此異象?」

    延康坊,魏王府。

    原本魏王李泰,成年之後也應該到自己的封地上去的,卻因為李世民太過偏愛,特許「不之官」,甚至將半個延康坊劃出來,給他建了魏王府。

    「是的殿下,聽那宮中的護衛言道,當時『麗政殿』被一大團白光包裹着,離着多遠都能感覺到那份莊嚴的霸氣」

    來人正在興奮地講解時,卻沒有發現李泰那張原本充滿了笑容的臉,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嘴邊的贅肉都有些顫抖。

    「這件事情,魏王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泰沒有發話,他身旁站立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到了李泰的不悅,就喝退了來人。

    原本想着跑來魏王府稟告此等要緊之事,多少也能撈幾個賞賜,沒想到話都沒讓說完,就被人趕了出來。

    「杜先生,您如何看待此事?」

    李泰沉默了良久,似乎也感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不着痕跡地整理了一下衣冠,衝着那位中年人道。

    這位杜先生非是旁人,正是已故萊國公杜如晦的親弟弟杜楚客,少崇奇節,頗有才名。

    如今是魏王府上的長史,又兼任着工部尚書,算是李泰身邊少有的智謀之士。

    別看李泰身邊的文人不少,卻大多數都只是舞文弄墨之輩,真遇到事情的時候,未必能夠進一言、獻一策。

    「殿下,那就要看殿下想達成什麼樣的目的了。如今陛下正春秋鼎盛,憑藉他先天境界的修為,再執掌大唐數十年不成問題。」

    「陛下膝下嫡子只有三位,太子殿下仗着嫡長子身份,已經入主東宮多年,可謂佔盡天時。」

    「魏王殿下也已成年,卻深受陛下喜愛,奉特旨不與之官,如今又掌控着文學館,總覽『括地誌』編纂一事,可謂佔盡地利。」

    「而晉王殿下呢?天生的『天漏之才』,文不成武不就的,加上這次已經昏迷兩次了吧?以微臣之見,這就是體弱的表現,能否活到成年都在兩可之間」

    「不過,晉王殿下畢竟也是嫡子的身份,如今年歲尚幼養在深宮,殿下如果想借他來刺激一下東宮那位,也不失為一招好棋。」

    李泰門下何止百人,有當朝「孟嘗」之稱,看起來是光風霽月之輩,暗地裏卻早就在謀劃着奪嫡一事。

    杜楚客此人,也算是一位不錯的智者,可是比起他死去的胞兄杜如晦來,差的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此人雖然有才,卻是一個小肚雞腸之人,且未有自知之明,一直覺得自己的才華不在其兄之下,只是沒有遇到好的機遇而已。

    眼前的魏王李泰,就是杜楚客的選擇,或者說是他政治投資的目標。

    有朝一日,像房玄齡、杜如晦在大唐的位置,甚至如長孫無忌那樣的地位,才應該是他杜楚客努力的方向。

    「哦,不知杜先生有何可以教我?」

    聽到杜楚客有了定計,骨子裏一向高傲的李泰,也恭敬地向着杜楚客行了一禮,就連口中的「本王」也改為「我」來自稱。

    「殿下,咱們可以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想必東宮聽到後會有所動作的,就算是他沒有動作,我們也可以這麼這麼這麼」

    「如此一來,必然會引起帝後的反感,縱然不能一下子將那位給拉下來,也能讓他擔上一個『害弟』的名聲。」

    即便大殿內沒有第三人在,杜楚客還是習慣性向左右看了看,才來到李泰的近前,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把自己心中的計策講述了一遍。

    「嗯,高,實在是高啊,如此一來,無論東宮怎樣接招,都會在杜先生的設計之中,只是人手方面」

    李泰府上文人墨客有的是,可是要暗中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卻只能求助於他人了。

    「殿下儘管放心,相信韋黃門應該能夠將此事辦理妥當,殿下只管安坐在此,靜待佳音就好。」

    韋黃門,說的就是韋挺,出身京兆韋氏逍遙公房,跟同為京兆的杜家也多有往來。

    韋挺此人也頗有謀略,可惜時運不濟,少時與李建成相友善,武德七年受謀反事牽連,被流放。

    李世民登基後,遷為御史大夫,備承顧問,參議政事,並助修「氏族志」。

    又得到王珪的幾次舉薦,現在改授銀青光祿大夫,行黃門侍郎,兼魏王府事。

    在關中之地,韋家也算是家大業大、手眼通天之輩。

    韋挺背靠京兆韋家,這幾年榜上了李泰之後,迅速展現出了自身的能量,已經成為李泰身邊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

    「啪——」

    立政殿,御書房。

    李世民再一次摔碎了書案上的茶碗,手中拿着一封密報,來回地在那裏踱步。

    「阿難,此事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世民將手中的密報,甩給了一旁的大內總管張阿難,上邊只寫了十二個字。

    「麗政異象,晉王上白,貴不可言!」

    「這個,陛下,老奴也聽說了一些,說是前幾天夜裏,晉王居住的『麗政殿』,突然白光環繞,有絲竹之聲傳來,或是有仙人賜福」

    好嘛,張阿難這裏的版本更誇張,連仙人賜福都出來了,已經是一字親王了,再賜福還想怎樣?

    「朕知道,朕現在問的是,這到底是何人在背後搞鬼?」

    短短的十二個字,李世民能看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嗎?

    王上加白?

    那不是「皇」字嗎?

    李世民的第一反應是,到底是誰在想害雉奴?

    「陛下,據老奴所知,最早傳出此事的,是當夜值守的幾名侍衛,然後坊間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現在要查源頭出來恐怕」

    有些話張阿難沒有說,這件事情看起來複雜,其實也挺簡單,左右就是那幾位小祖宗在搞怪。

    都是從皇宮大內長大的,就算是出了皇宮,誰還沒留有幾個親近的人呢?

    「把這封密報送到東宮去,你親自交給承乾,就傳一句話『讓他當好這個大哥,朕在看着呢』——」

    張阿難能想到的,李世民當然也能想到。

    兒子們逐漸長大了,他也慢慢能體會到太上皇李淵、自己的老父親,當年那種矛盾的心情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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