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槍泣魂驚四方,金陵秦淮弄風雲 第九十章 實情(1 / 1)
「就是毒蠱罷了,你想要我給他解蠱麼?」
秦夜泊看着沐清歌挑了挑眉。
沐清歌放下那隻黑貓,又看了看被秦夜泊攬在懷裏的姬冰羽,道:「不如看一看,和你身上的那個蠱,哪個更毒啊?毒蠱相爭,向來在皿中,你說,活人可不可以?」
「不如清歌試試?」
沐清歌看向姬冰羽,問道:「你覺得如何?」
「秦秦先生?」
秦夜泊安慰地拍了拍姬冰羽,輕聲道:「沒事。」
姬冰羽總有一種莫名的安心,這個時候肯來找他的,況且還是一個他所認識的,在這種情況下,更是有些感動,這裏是什麼地方?這是鬼門。
那個惡名遠揚的鬼門。
而姬冰羽不知道的是,秦夜泊與沐清歌的關係,否則就算秦夜泊有些本事,也走不出這鬼泣山。算不上步步殺機,但是這個蠱防不勝防,無形中直接奪命。
「他還不能走,」說着,轉過頭,對着其他人吩咐道:「好生款待,切忌難為他。」
眾人應了一聲,其中一人站出來,走到姬冰羽面前,恭恭敬敬做了一個「請」的收拾。
姬冰羽看着秦夜泊,見他點了點頭,才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出去,順手帶上了門,沐清歌回過頭看着秦夜泊,道:「那便明日吧。」
果然再難為姬冰羽,暮分,鬼離煞取走了他身上的蠱。
翌日午分,沐清歌拿着白色瓷瓶,坐到了秦夜泊面前,道:「伸手。」
秦夜泊便伸出手。
沐清歌反手抽出匕首,劃破了他手腕,道:「這是姬冰塵身上的那隻蠱。」
未等多久,秦夜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看着秦夜泊的反應,沐清歌皺了下眉,隨後又恢復平靜。
沐清歌還喜歡秦夜泊麼?她自己也不甚清楚,說說不在意又不可能,可偏偏每次都把刀鋒對準了他。
次次沒有狠下心。
不過一刻鐘,秦夜泊幾乎失去意識。
「秦夜泊,愛我,值麼?」沐清歌情緒近於失控。
明明羅影待她細緻入微,教給了她許多東西。羅影或許是個瘋子,卻從未放心將她至於險地。
至於在風雲樓那次,是她想求一個答案,秦夜泊到底會不會為了她出手,去對抗李謝與月無雙。
沐清歌何等聰明她知道秦夜泊是來要回姬冰羽的,從姬冰羽來的那一刻,她就猜出來秦夜泊一定會來的。
想殺了他麼?過了這麼多年,只怕早就不想了,只是這個執念,已經烙在了她的心頭。她想讓秦夜泊嘗一嘗什麼叫肝腸寸斷。
「秦夜泊,值麼!」她並非善類,心腸歹毒,她自己比誰都清楚,活人養蠱見死不救這種事情她做的太多太多了。
秦夜泊在地上躺了許久,不知是醒着還是在昏迷,卻是在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睜開眼睛,極其認真地說了一個字:「值。」
沐清歌幾乎是哭着撲進秦夜泊懷裏的,他爬起來倚靠在牆角,沐清歌就撲在他懷中。
「秦夜泊,這個蠱,我」沐清歌頓了頓,有些小心地問了一句:「很痛麼?」
「地上涼。」
當然痛,用活人養蠱,她也不是沒有做過。這個蠱,她不敢解,哪怕是有一點失手的可能,她也不敢。她失手,就意味着蠱毒發。
沐清歌從未遊走在生死邊緣,就算她是鬼門的門主,也從未真正地面對過生與死,她只帶走過別人的命。
「秦夜泊你醒醒,你」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沐清歌腦中一片空白,方才她想說出口的是:你別死啊。
這句話,她確實說過了,在用那把短刀從他背後刺入的時候,她說過了。
為何為何又是這個樣子。
秦夜泊對她來說,是深入骨髓的,是無法剔除的——也就是說,沐清歌根本不可能把他挖出來。
「清歌,我從未想過用沐前輩的命,來換母親的命,當年奉命的殺手與我無關,清歌」秦夜泊緩了緩,繼續道:「清歌也未親眼所見是我殺了沐前輩,為何能夠篤定是我下的手?」
這才是沐清歌心裏最怕的,這麼久了,她的的確確是未親眼所見,現在想起來疑點頗多,可如今有些事情她做了就是做了。
沐清歌傷他至此,還回得了頭麼?
「羅影這個人,你真的了解麼?」
羅影提到這兩個字,沐清歌心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隱隱感覺到了,與她一直相信的所謂的真相,相反的事實。
到底是誰告訴她,沐酌是被秦夜泊算計致死的?
是羅影。
沐清歌是猜不出麼?不是的。只是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一直以來她的想法是錯的。
也不願意割捨下羅影。
兩蠱鬥了不知多久,沐清歌不敢想,也未敢來見他。
等到沐清歌來找他時,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未想到,是秦夜泊先開了口:「等到寒雲教徹底銷聲匿跡,他們的矛頭應該會指向鬼門,清歌有什麼打算?」
「那便是有來無回。」與寒雲教不同,鬼門了從未有過分裂之勢。何況,羅影這個人,心性真的夠狠。
沐清歌沉默半天,最終說了一句:「秦夜泊,姬冰羽我都放回去了,你也走吧,讓那個姓沈的來帶你走。」沐清歌是知道秦夜泊的心腹就是沈亦的,沈亦跟了秦夜泊許多年,始終都是未動任何不該動的心思。
「年關沒有多久了,清歌不留我了?」沐清歌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二人沉默許久,秦夜泊已經沒了聲音,沐清歌又抱起那隻黑貓。
她放走了姬冰羽,是讓姬冰羽給沈亦帶話,來接走秦夜泊的。
沐清歌抬手,剛剛碰到秦夜泊的臉,又立刻收回:「夜泊哥哥,睡會吧。」
沈亦的動作十分迅速,從洛陽到這裏,僅僅用了一夜的時間。
二人的碰面,是在鬼門的酒肆中。
秦夜泊未醒,沐清歌估摸了一下,便道:「睡個三天,便差不多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吧。」沈亦抬眸看向沐清歌,沐清歌那張臉絕對是讓不少人都要為之動容的,而在他的眼中,卻有些說不出的排斥,稱不上厭惡——這樣一張臉,誰能厭惡起來——但卻是有種心底的抗拒與排斥。
他與祁景安不一樣,祁景安會尊重秦夜泊的做法,但是這件事,沈亦,不會支持了。
「夜泊的狀態很差,他真的受不起任何意外了。」
沐清歌愣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這兩蠱相爭,五臟俱損。
她該說什麼?說一句她都知道麼?
最終她只說了四個字:「瑩柯,送客。」
沈亦直接回了總壇,秦夜泊剛剛睜開眼,沈亦便立刻站了過來,道:「吃點東西吧,一直溫着的。」
自從秦夜泊躺在這裏,沈亦哪裏都沒有去,一直守在這裏,生怕他醒了有什麼事情,而自己不在身邊。
「我餵你?」
秦夜泊搖了搖頭。
「揚州那邊你還是先不要回去了,估計張庚衍早就發覺出不對勁了,你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方才沈亦說了什麼,他聽不太清楚,只聽到了不要回去了。
緩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而沈亦,就在一旁靜靜等他開口。
沈亦這個人,永遠都是不急不躁,秦夜泊吩咐的事情,他都會辦得漂亮。
「你和清歌,何必相互折磨,實情告訴她便是。」這點沈亦始終都想不通。
「我與她說過了,信不信全都由她。」不得不說的是,鬼門是適合沐清歌的。
沐清歌這個人才不是與一般女子想同,她心狠手辣,近乎於薄情,也僅僅為秦夜泊動過心。
而對秦夜泊來說,沐清歌是好是壞,無論性子如何,他都接受。
寒雲教的事情,秦夜泊也沒有再過問,都是祁景安在處理。他也猜到了不少事情,比如,清君門的目的,與他應該是相同的——將寒雲教收為己用。
而這些天,江湖上的傳聞與預料的大同小異。
江湖第一魔教寒雲教,在清君門全力以赴之下土崩瓦解,至於其他的勢力,不過是一提罷了。
卻未提到時紹星已死一事,清君門的人是找不到證據的,一切順利地有些詭異,而張庚衍卻又未有任何行動,這個氣氛用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祁景安一人回了揚州,倒也不懼,最起碼的,他在這兒也算是腰纏萬貫的少爺,富甲一方稱不上,倒頗有積蓄。
風雲樓依舊熱鬧,而祁府倒是安靜,這幾日,也不過是有一人登門罷了。
秦青嵐。
祁景安對於這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若是形容這種感覺,就是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同類。而且祁景安敢斷定,秦青嵐不僅僅是一個書生,他絕對會劍法。
同類,狠厲,不講情面,甚至身懷絕技。
「惡人,要做得堂堂正正。」祁景安最噁心的,便是偽善。秦青嵐這種人,隱藏着自己鋒芒,也讓祁景安覺得莫名厭惡。
祁景安這張臉實在是太清秀了,就算是做了惡事,也很難讓人覺得是他做的。但是這個人,從來不會隱瞞自己什麼,做了就是做了,動了殺心就會下手,不會拖泥帶水。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夜泊這麼信任你。」
「所見即我。」無論是好是壞,祁景安不會去辯解,也不會反駁。他是什麼性子,秦夜泊一清二楚。換言之,這天下,秦夜泊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也是最了解秦夜泊的人。
祁景安心思玲瓏,為人又是狠厲,絕對不會給對手留生路,更別提是後路了。譬如那陳煊,直接被他一刀剜心,拋到了梧深水中。
那些秦夜泊一清二楚,但是從來都不會反對祁景安做的任何事情,因為祁景安不會做任何對他不利的事。
他下不去手的,狠不下心的,祁景安都下得去手,都會替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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