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園竹05(1 / 1)
測試廣告1老宅側巷狹窄, 不宜催馬,宋懷瑾與蔣銘幾人只得棄馬追逃,戚潯追人是追不動的, 於是和周蔚留下繼續拍門。道友閣 m.daoyouge.com
周蔚喊道「張超, 你別躲了,你兒子能跳牆走, 難道你也能跳牆走不成?!你再不開門,我們可撞門了啊!」
張超許是心疼自家院門,聽到這話,終是磨磨蹭蹭開了門,門一開見外頭站着一對年輕男女, 張超有些詫異, 「你們……」
周蔚冷聲道「我們是大理寺的公差,來問案的,我看你也知道我們是來問什麼案子的。」
張超眼神躲閃,「我……我不知……」
周蔚立刻喝問道「定安伯府的二公子是不是你兒子殺的?」
「不!不是, 當然不是——」
張超慌忙否認,周蔚冷笑道「不是他跑什麼跑?」
張超不敢與周蔚對視,「誰跑了,我怎不知?」
周蔚見此人耍起無賴, 便抬步往院子裏去,這是一處兩進民宅,院子裏整潔乾淨,陳設卻十分樸素,戚潯跟着周蔚進門, 一眼看到院子角落裏放着一隻潲水桶, 那桶邊沾着些雜渣, 戚潯狐疑的走了過去。
周蔚這時抬步朝上房去,張超看見嚇了一跳,立刻去攔,「差爺你做什麼?有話在院子裏問便是了。」
「你是張超吧,兩個月前,你被楊梧從酒樓里趕了出來,後來還去酒樓鬧事過,你對楊梧懷恨在心,便夥同你兒子一起謀害了楊梧,我說的可對?」
張超急的跺腳,「我是被楊二趕出來的,也的確氣惱,可是我……我們沒有殺人!」
周蔚往牆頭看了一眼,「沒殺人?那剛才為何逃走?」
張超囁喏着不知如何解釋,這時戚潯道「你家中可是有病人?」
張超一愣,戚潯便朝他身後的上房正門看去,「是你夫人病了?」
周蔚見張超一直擋着門,此時反應過來,「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那我要問問你夫人,看看她知不知道。」
周蔚話音落定要往屋內闖,張超見狀立刻將他朝外推,然而他年過四旬,哪裏是周蔚的對手,眼看着要攔不住,張超這才道「好好好我說,你們莫要去問我夫人,她重病在身,受不得驚嚇!」
周蔚哼一聲,「你最好從實招來。」
張超苦澀的道「我真沒有害楊二,我兒子張軒也沒有……我的確恨楊梧,那是因為我在酒樓幹了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夫人臥床養病,每月都要花上好些銀錢買藥,他將我趕出來,連當月的俸銀也不給全,當下家裏便連藥也買不起。」
「我帶着張軒去酒樓找過楊梧,可他對下人不近人情,自然沒有好臉色,我們也未討着好,張軒本在臨街的鋪子做工,因隨我去酒樓鬧過兩次,竟被臨街的老闆辭退,他愈發氣不過,的確動過想報復楊梧的心思……」
周蔚便道「所以三月初一那天晚上,就是他害了楊梧?」
張超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的,那天他的確去找過楊梧,可他沒有殺人,他只是……只是給了楊梧一點教訓,他當夜回來後還覺得十分解氣,初二還如常去上工,可就在昨天,他忽然聽人說楊家出事了,細細一打聽,才知道楊梧淹死在了洛神湖裏,當時他便十分害怕,害怕官府找上來……」
戚潯忙問「他對楊梧做了什麼?」
張超有些心虛的道「他……他將楊梧推到了柳兒巷後面的浣衣溪里去,還看着楊梧在溪里嗆着水撲騰,隨後便跑回了家。」
「浣衣溪?」戚潯仔細回想起來。
周蔚道「的確有一條小河溝在柳兒巷後面,那是護城河分流出來的,穿過整個城西,直通洛神湖,那小河溝最深也不過齊腰,淹不死人。」
周蔚說完又道「所以張軒是覺得,楊梧有可能是被他害死的?所以才害怕的跳牆逃跑?」
張超不知如何解釋,急的面色漲紅,「起初這樣想過,可他去那天晚上推楊梧之地看過,那裏的水是淹不死人的,我們聽說衙門正在找謀害楊梧之人,張軒又的確推過楊梧,我們是覺得……官府一定會抓走他給他治罪,不管楊梧是如何死的,他都難免牢獄之災。」
張超說到了此處,索性道「便是你們不來,他也想着離京避避風頭了,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便找來了——」
戚潯又問「他為何覺得官府會治他的罪?」
張超苦着臉道「因為他說他推人之時,似乎被人看到了,雖然當時天色已晚,看不清人臉,可萬一呢,我們這樣的貧苦人家,官府若要治我們的罪,我們是一點法子都沒有的,再加上楊家人早就知道我們憎惡楊梧,哪怕楊梧是自己淹死的,也必定栽贓到我們身上。」
戚潯和周蔚對視一眼,周蔚懇切的道「我們是來調查楊梧之死的,倘若不是你兒子害死的,我們便絕不會冤枉他,他跑做什麼?」
張超猶疑不定,「當真嗎?當真不會冤枉他嗎?就算你們不治罪,若楊家人知道我們曾伺機報復,也不會讓我們好過的……」
張超滿面擔憂,戚潯也知他顧慮,無奈安撫道「與楊梧之死無關的事,我們不會告知定安伯府,除非最後證明楊梧是張軒謀害死。」
張超半信半疑的看着戚潯,「你一個姑娘家,說話算數嗎?」
「她是我們大理寺的仵作,說話當然算數。」周蔚朝張軒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他逃去了何處,還要我們大人帶人追逃,當真費我們功夫。」
張超此時已信了他們,也覺如此是弄巧成拙了,可憐的道「這可如何是好,會不會治張軒逃走之罪?差爺,我們也是沒有法子了,定安伯府何等人家,隨便給我們找找茬使使絆子,我們便難活命……」
他一副欲哭無淚模樣,周蔚也不好再斥責,嘆氣道「等着吧,量他也跑不遠,我們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張超此時再不敢耍滑頭,一時又搬椅子給他們看座,一時又倒茶水招待他們,如此在院子裏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等到蔣銘歸來,進門便道「人拿住了!大人在街口候着,說回大理寺嚴審,令我們將張超也帶回去!」
戚潯起身來,「無需回大理寺審問了。」
……
戚潯三人牽上馬兒,又帶着張超行至街口,一眼便看到張軒灰頭土臉的被兩個差吏押着,周圍鄰里街坊遠遠看着,正指指點點的私語。
宋懷瑾追人追的滿頭大汗,此刻瞪着張軒道「你小子倒是能跑!待會兒進了大理寺衙門,有你好受的。」
「大人,不必回大理寺了。」戚潯走到跟前來,「適才他父親已經替他招了,咱們得去城西柳兒巷後面的浣衣溪看看。」
宋懷瑾有些詫異,「怎麼回事?」
等戚潯將張超所言道來,宋懷瑾轉眸看向張軒,「可是如此?」
張軒不住的點頭,「就是這樣,大人,小人沒有謀害楊梧,那地方不可能淹死人,我……我只是給他個教訓罷了……」
此時天色不早,宋懷瑾也不多耽誤,立刻道「帶路去你推楊梧之地,能不能淹死人,我們去看了才知道,你最好老實點!」
差吏鬆開張軒,張超也一併跟着,大理寺眾人催馬,他們行路,趁着西斜的暮色往城西走,待走到柳兒巷,天光已是昏暗。
張軒帶着眾人往柳兒巷以西的方向走,邊走邊道「此前小人的確存了報復之心,等無差事之日,便蹲守楊梧,想給他個教訓,那日小人是看着他從伯府出來的,他一路往柳兒巷來,小人便知他是要去青樓消遣。」
「小人看着他進翠雲樓,在外面消磨了半日才等到他出來,那時已是亥時時分,天早就黑了,他喝的醉醺醺的,一路往定安伯府的方向走,起初在鬧市,小人也不敢隨便下手,可後來,是他自己抄了回家的近路。」
眾人從街市行過,沒多時,張軒指着一條小巷道「他從此處進去的,進去之後,沿着這浣衣溪往北走,有一處拱橋,過了橋穿過一條巷子,便是定安伯府後門。」
大理寺幾人下馬入窄巷,走了十多丈便到了浣衣溪畔,初春時節,溪水清澈見底,自東向西潺潺而過,高岸上一條小道狹窄,亦無護欄,行人極易墜入溪中。
張軒道「此路是這片民宅的後門,到了夜裏,大多漆黑一片,偶爾有燈火從宅中透出才可照亮行路,楊梧許是走過多回,熟門熟路的到了此處,小人那夜剛跟進來,便覺此地極好下手,便尾隨了幾步,走到前面那處豁口時,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張軒領着眾人又往前走了十多丈,至一處極逼仄之地,溪水兩丈來寬,距離岸上有半人高的土坡,張軒指着溪中道「就是這裏,我一把將他推下去,他幾乎是筆直撲入水中,落水的動靜也不小,我聽見他被嗆水,又在水裏撲騰,心底害怕,拔腿就跑,跑到前面回頭來看時,已見他站了起來,正喝罵是誰害他。」
「我本就是想讓他變成落湯雞吃個暗虧,見得逞也不會多留,當時便從前頭的巷子繞了出去,回家後與父親提起,只想着他大晚上濕淋淋的歸家,少不得要受一場風寒,他是金尊玉貴的大少爺,必定氣惱萬分,可他卻不知是誰害他,這份窩囊氣夠他喝一壺的。」
張軒忽而面露惶恐,「我萬萬沒想到他會被淹死,且聽說他幾日未曾歸家,正是三月初一晚上出事的,我怕此事暴露會被當做殺人犯,這才在剛才跳牆逃走。」
溪水不過齊腰深,而水中也無利石等傷人之物,的確難致人死亡,宋懷瑾問「你是從哪條巷子出去的?」
張軒小跑幾步,走到一處民宅巷口,高聲道「小人就是從此處出去的,跑到前面大街上,小人徑直回了家。」
宋懷瑾站在原地沒動,戚潯和周蔚走到了張軒身邊,果真見巷子通往前街,而站在他們的位置,也的確能看到溪中場景,戚潯問「當夜此處可有燈火?你如何看到他從水裏站起來的?」
張軒指着近處一幢民宅,「這宅子裏有燈火透出,正好能看到他站起來的影子,且他喝罵的聲音不小,我見他還能罵人,自然知道他不曾溺水!」
周蔚狐疑的往回走,「若是如此,那此處便不是他致死之地了,何況若是在此處淹死,屍體又如何會出現在洛神湖,除非下雨漲水,否則這溪流應當沒法子將屍體衝到洛神湖才對。」
這浣衣溪多為百姓們浣衣之用,彎彎繞繞,數處淺灘,將落葉泥沙衝去洛神湖尚可,將一個死人衝出去的確不易。
這時戚潯想到張超所言,便問張軒,「你父親說你推人之時被人看到過,是被宅子裏的人嗎?」
張軒卻擺手,「不是,是被路人看見的。」
他指着宋懷瑾幾個所站之處,「其實我也未看清,只是那夜回頭時,除了看到楊梧從水中站起來,還看到一道影子出現在大人們站的後方,似乎是我和楊梧之後又有人走進來了,我見狀嚇了一跳,生怕那人瞧見我的臉,連忙跑出去了。」
戚潯點了點頭,可就在此時,跟在宋懷瑾身後的蔣銘往後退了幾步,貼近了跟前民宅的圍牆,如此一來,民宅後門突出的門庭,正好將他身形擋住了大半。
戚潯腦海中一道電光閃過,色變道「不對,那極有可能不是路人——」
。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