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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三奠子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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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紅煞』是大婚時意外死亡的年輕姑娘的鬼魂,  『白煞』則是生前受了許多病苦的男子鬼魂,這兩種鬼魂在死後怨氣極大,若喪事相撞,  便會生出極厲害的道場,  傳聞此道場能令陰曹地府鬼門大開,  能讓投入地府多年的鬼魂回到陽世。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沈臨不疾不徐說完,  屋內眾人都變了臉色,  當夜撞見那情形只覺詭異駭人,卻不知那時竟是村里人在擺道場。

    傅玦道「讓地府的鬼魂回到陽世,  這是何意?想借屍還魂?」

    沈臨頷首,「極有可能。」

    傅玦便去問白闌,「你公公想讓何人借屍還魂?」

    白闌悽惶搖頭,  「草民也不知,  公公是族長,我們整個村子都要聽他的,他選了七人做長老,村子裏大小事都是他和長老們說了算,紅白喪事也是他們安排。」

    「哪七個人?」傅玦問。

    白闌忙道「有……厲七,  白五,  有草民的夫君,  還有白九,白十三,厲九,厲十一,  有這些人,  村子裏大小事都是由他們決斷。」

    傅玦這時問「適才那白頭的中年男子是誰?」

    白闌聽到此問面露苦楚,  「他……他是……」

    戚潯這時靈機一動想到一事,  「他是不是白狼轉世?」

    白闌一驚,顯然戚潯說到了要害之地,白闌苦着臉道「其實草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他……他應當算是草民夫君的兄長,可不知為何,自小生下來便未在家中養着,而是送去了後山,公公一家對外亦說自己只有一個獨子,草民也的確聽到過什麼白狼轉世之言,不過,不是真的白狼轉世,而是……而是前朝李氏的先祖——」

    她駭出滿額的汗來,「我們厲、白兩家是改了姓的,祖上本是前朝一位嫡公主的後人,本朝立國之後,我們祖輩被趕進山里,當時活下來的人不多,也不知怎麼流傳出一種說法,說有法子讓李氏先祖轉世在後輩人身上,可再圖大業。」

    白闌搖頭苦嘆,「哪裏還有什麼大業呢,不過是此處與世隔絕,他們自欺欺人的做白日夢罷了。」

    傅玦看向沈臨,沈臨道「主子,那道場興許就是如她說的,是想讓李氏先祖轉世,亦或者是讓某個人復活。」

    白闌知道的並不詳盡,林巍這時道「主子,要不要提審厲虞山他們?」

    「不着急。」傅玦緩聲開口,「先去探探後山有何玄機,我相信知道了後山的秘密,他們說與不說用處便不大了。」

    傅玦看向林巍,「你帶人連夜去後山,將垮塌之地清理出來。」

    林巍領命,先帶了兩人離開祠堂,一出祠堂,便見整個村子都被一片火光照亮,李廉帶着人將所有成年男子綁了手腳聚在一處,女子、老人和孩子,則分了幾個院子看守起來,男人們一臉怒火,其他人則是十分驚怕。

    林巍過去點了十人,又從農舍中尋了工具,打着火把往後山去。

    祠堂內,傅玦還在問白闌,「從去歲七月十五開始,便有姑娘相繼而死,這些姑娘可是被害死的?其他過世的男人呢?」

    白闌聽到此處,眼神有些麻木,「姑娘們是忽然暴亡的,草民也不知是怎麼死的,至於男人們,大都是久病纏身,也有早前病死了,為了等日子,便在家中停靈半月的,我們這村子裏,女人命賤,為了後山那勞什子,家家戶戶都是連女兒都能捨棄的。」

    白闌心智並未被全部蒙蔽,因此才有此嘆,傅玦又道「因此你們村子裏的紅白喪事,是此前便有的,並非風水先生現說的?」

    白闌微微眯眸,「在我小時候,就見過一次,那時候我兩個表姐忽然病亡,送她們出殯之時,也是大紅色的喜轎,當時我還不懂,後來想起,才知他們並非病亡。」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二十年前了吧。」

    傅玦和戚潯對視一眼,本朝立朝近百年,倘若這村子裏二十年擺一次紅白撞煞道場,那到如今,最起碼能擺四次。

    傅玦問「二十年之前呢?可還擺過?」

    白闌不甚確定的道「幼時那次,便是當時的族長命人去做的,長輩們也不奇怪,看起來並非頭一次。」

    如果每次都要獻祭六七位姑娘,那這村子幾十年下來,不知造了多少業障。

    傅玦又問「厲堇昨日來祠堂之時,提到了他曾藏在床底下聽什麼,你可知道他聽得什麼?」

    白闌唇角緊抿,「我……我只知個大概,當年那位公主也被殺了,可她死前卻產下一男嬰,送給了旁支族人,想做為李氏的血脈養大,那嬰孩生來便是白髮,於是有了白狼王降世的說法,後來那嬰孩未活下來,於是每一代族長都在想辦法復活那嬰孩。」

    傅玦狹眸,「怎麼個復活法?」

    白闌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借人還魂,找一個同樣得白狼王福澤之人,而後擺道場召喚那嬰孩的亡靈,待亡靈附身,他們便要立小朝廷。」

    若不是白闌面帶忌怕的道出此言,傅玦簡直要以為白闌是在哄騙他了,「立小朝廷?復辟李氏?當真荒唐,所以這一代,便是你夫君的兄長與白狼王有關係?」

    白闌點頭,「他應當也是生下來便與常人不同……後山那裏是一處祭祀之地,夫君的兄長自小被養在那裏,是當做聞香教1的白狼王供奉的,擺道場用的姑娘們,要獻身於白狼王,叫……叫滾丹2,說如此才能召喚亡靈……」

    傅玦看向沈臨,沈臨道「聞香教正是前朝國教,說來也頗為邪門,只是有皇家震懾方才不敢蠱惑百姓,後來發展至民間,便生了滾丹這一毒惡教義,乃是借傳經名義,行□□之事,本朝立國之時,曾大肆剿滅過這類教派。」

    這常水村因是前朝宗親之後受着管制,他們不與外界來往,叫朝廷以為他們當真安分守己,卻不想他們自己在村子裏興□□做惡事,還想復辟小朝廷!

    「你所知就這些了?」

    白闌應是,「這些公公和夫君未曾主動說過,都是草民嫁入他們家裏二十多年斷斷續續聽來的,草民知無不言,求大人對堇兒寬限一二,他與這些惡事當真無關……」

    傅玦略一沉吟,問楚騫,「外面哪般安排?」

    「男人們綁在一處,老人小孩和婦人們分開看守着。」

    傅玦便道「將她和厲堇帶出去看守住,其他人也不必審問,讓李廉放話出去,誰若是主動交代,量刑之時必定從輕處罰,若等提審才開口,必定重刑伺候。」

    楚騫應是,帶着白闌離去,傅玦又吩咐林志成,「後院還有幾個人,也一併帶出去。」

    林志成帶走剩下的幾個差役,堂中便只剩下戚潯和傅玦,傅玦看向她的腿,「腿還疼嗎?」

    戚潯還在想案子,聞言醒過神來,「不疼不疼,多謝世子。」

    不疼是不可能的,那傷雖未傷及骨頭,卻也得養個兩三日,可戚潯仿佛早已習慣了,並不以為意,林巍說得對,她的確耐磋磨。

    傅玦又道「案子內情雖查明了五分,卻還未到了結之時,厲念的屍體可剖驗,還有其他幾具已下葬的屍體多半也要掘出,今夜好好養你的腿傷,明日得受累了。」

    戚潯乖覺點頭,「世子放心,這點小傷無礙的。」


    見她渾不在意,傅玦忍不住問「從前經常受傷?」

    眼下村中亂象初定,戚潯與傅玦好歹也算共渡過一場危機,見傅玦問,戚潯便也不做隱瞞,「也不算經常受傷,就是小時候在義莊裏做活,磕磕碰碰總是少不了。」

    眼前的戚潯眉眼彎彎,雖不施粉黛,卻清靈玉質,神采動人,傅玦很難想像她小小年紀就在義莊做斂屍人,忽然,他看到戚潯在揉她的右肩,他蹙眉,「肩膀也傷了?」

    戚潯搖頭,「厲旭適才拽了一把,扯着筋了,無大礙。」

    傅玦欲言又止,終是道「回去,藥油給你自己揉一揉。」

    他催動輪椅往後院去,戚潯本想婉拒,可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便只好跟上,見他使輪椅使的順暢,戚潯又好奇起來,到底因為什麼,令他堂堂臨江侯世子傷好了也要裝殘?

    回到廂房,傅玦起身去拿藥油,「活血化瘀極有效,用完便歇下吧。」

    戚潯往西廂看了一眼,「白萱還在,眼下她父親必定被捉了,卑職去問問她,若她想回去,不如派人將她送回她母親身邊去?」

    傅玦應好,跟在她後面走到西廂,西廂內點着一盞昏燈,白萱縮在床榻上,看到戚潯便爬到床邊來,戚潯坐在窗沿上摸了摸她面頰,「沒有人逼你去後山了,眼下你父親不在家,官府要找他問話,你母親暫被看守着,你丟了大半日,她多半着急,你是想留下還是想回去找你母親?」

    她語氣輕柔,目光憐愛,桌案上一燈如豆,將她側臉映照的溫玉似的,傅玦站在門口看着,心底想,戚潯這樣大的時候,能遇見幾個這樣好聲好氣對她說話的人?

    白萱聽到此處眼眶一紅,「姐姐,我想母親。」

    戚潯便幫她穿上鞋,「那好,叫人送你回去。」

    她牽着白萱的手朝外走,見到傅玦,白萱有些怕的往她身後縮,戚潯安撫道「別怕,這就是為你那些姐姐們伸冤做主的大人,大人是好人。」

    白萱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是不信,戚潯無奈的看傅玦一眼,仿佛在說她盡力了,她拉着白萱出門,傅玦叫來個衙差吩咐一番,白萱這才戀戀不捨的跟着衙差走了。

    傅玦望着白萱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皺眉想,他哪裏不像個好人了?

    戚潯在旁看着他,仿佛知道他心思,「世子,小孩子都怕陌生男子,您別放在心上,夜深了,您也早點歇息。」

    戚潯說完一溜煙回了西廂,折騰到現在,她的確怕自己肩膀傷的重,她的腿可以瘸,肩卻不能傷,明日還得驗屍。

    她關了門褪下衣裳,倒出些藥油,想着適才傅玦的手法給自己揉肩,揉着揉着,藥油起了效,溫熱感緩解了肩膀的酸痛,和適才傅玦為她治腿一樣,想到這裏,她後知後覺的生出些動容,傅玦看着清貴不凡,卻竟能親自幫她治腿,從軍中出來的果真不一樣。

    傅玦在軍中定是十分得軍心,十分有威望的少帥,他若是落了殘疾,便不能回幽州了,既是如此,他為何還要裝殘呢?

    戚潯想不明白,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她這一覺睡得沉,直到第二日天明時分,有人在外頭說話才將她吵醒,她定了定神一聽,正是林巍的聲音。

    她趕忙起身更衣梳洗,待一瘸一拐出了門,便見林巍沾了滿身的泥,正在和坐在輪椅上的傅玦稟告,見她出來,林巍話頭一斷。

    傅玦看了她一眼,淡聲道「繼續說。」

    林巍點頭,「外間的石門塌陷了大半,如今只有一條窄道能進去,屬下進去了看了看,裏頭和尋常的房屋擺設無異,只是多設了一處神壇,大抵就是厲堇母親說的什麼聞香教教壇,屬下還沒來得及細搜,主子可要去看看?」

    傅玦頷首,又吩咐,「你先去歇着,我帶楚騫去搜查。」

    楚騫和李廉正站在一旁候命,傅玦又吩咐李廉,「今日繼續審,無論村里男女老少都問一遍,重點問幾個姑娘死的時候生了何事,除了當真病死的,若有人主動交代行兇過程,也可從輕處罰,有知情者若能知無不言,也可從寬處置。」

    村子裏信聞香教的多有不怕死的,若人人都咬死不說,他們便頗為難辦,而也正是因為人多,他們只需將條件一提,但凡有一人當先開了口,總會有人跟着蠢蠢欲動。

    李廉忙道「昨夜有五個人主動開了口,其中一個是厲冬雪姐妹的父親,他說他聽了厲虞山的話,以為將女兒送去後山乃是為女兒謀福澤,後來女兒身死是他逼迫的,但他並未動手,他下不去手,明面上他沒說什麼道場之語,只說要將她配冥婚,姑娘聽完十分絕望,這才在花轎里服了毒。」

    戚潯聽得蹙眉,竟真有配冥婚的說辭。

    傅玦道「一個人說的不一定是真相,多審一審,稍後還要驗屍。」

    李廉應下,傅玦看向戚潯,「腿傷如何了?」

    戚潯道「好了大半,能走,世子有何吩咐?」

    「想去看後山的祭壇嗎?」

    戚潯一聽,眼瞳生亮,「想!」

    傅玦便對楚騫道「準備準備,先去看祭壇——」

    林巍帶着人忙了一夜,都是累活兒,便與其他人同去歇下,楚騫點了兩個親信,傅玦棄了輪椅,從祠堂側門往後山去,路上自然遇不到什麼人,正好不必解釋他這雙腿怎麼忽然能站起來了。

    戚潯跟在他身後,對他能大步流星走路十分不習慣,而通往祭壇的路果真用青石板鋪就,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的,走了兩炷香的功夫,一處滿是泥濘的山洞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山體順着石壁垮塌,堵住了原本的石門,林巍帶人挖開土堆後,一側的石門已經被頂破,只剩下半邊能進出,傅玦大步在前,走到門口,矮了矮身子踏入了甬道之中。

    戚潯跟上,楚騫幾個斷後。

    甬道並不長,很快眾人進入一處橫道,橫道往左繞過一塊壁牆,便到了待客用的廳堂,期間黼黻鋪地,家具器物俱全,角落裏宮燈仍煌煌燃着,格局的確與家宅無二,傅玦在堂中看了看,一眼瞧見東西兩側各有一道暗門。

    他抬步往西走,入了暗門,又是一段甬道,甬道內昏暗不見光,傅玦掏出火摺子點亮,回頭道「跟緊些——」

    戚潯應是,仍一瘸一拐的走在後面,傅玦大抵想到她腿腳不便,走的慢了許多,待走出甬道,便又是一處豁然開朗的廳堂,廳堂內白狼旗幟煊赫,正是聞香教祭壇。

    貢台用白玉石精心修建過,台前放着半人高的銅鼎,台上則供奉着一幅畫像,多半是聞香教開山祖師,畫像下還放着個黑檀雕花木盒,那木盒尺來長短,看色澤有些年頭,離得近了,才看清其上雕刻着繁複咒文,戚潯猜測裏面放着至關重要的教內法器。

    教壇除了貢台,四面掛着數十面旗幟,其上白狼栩栩如生,四周印刻着難以辨認的咒文,戚潯看得久了,莫名覺得眼暈。

    其餘之物不過是些尋常擺設,戚潯思來想去,還是走到貢台邊去細查,她先看了畫像,又去看那木盒,奈何木盒機關繁雜,她一時難以解開。

    正苦思冥想之時,一隻大手將盒子接了過去,傅玦看了看盒上機關,開口道「這是前朝藍州元氏的機關鎖,這盒子恐怕是前朝宮廷之物。」

    說話間,機關鎖「吧嗒」一聲打了開,戚潯驚訝一瞬,沒想到傅玦還會這些,她的神情落在楚騫眼底,楚騫便道「我們主子行軍打仗多年,行兵佈陣奇門遁甲樣樣皆會,這機關鎖並不算什麼。」

    戚潯有些敬服,傅玦卻不以為意,他抬手將盒蓋打開,一時二人都皺了眉頭。

    盒子裏裝着個正紅色綢布包裹,那包裹包的嚴嚴實實,看不出裏頭是何物,傅玦謹慎起見,從袖中滑出一把短匕,用匕首將包裹挑開。

    待最後一片綢布掀開,傅玦和戚潯齊齊變了臉色,這包裹裏面躺着的,不是什麼教派法器,而是一具早已乾癟骨化的嬰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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