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陸洲志(1 / 1)
上古時期,陸洲未分,稱為「原始」。
原始大陸廣袤無垠,不知其始,亦不知其終,其上生靈林林總總,不可計數,蓋以分三類:鱗甲,走獸,飛禽。
鱗甲者以龍為首,走獸者以麒麟為長,飛禽者以鳳凰為尊。三者得天地眷顧,生而有靈,吞日月精華以補自身,食天下萬物以飽口腹,身長千丈,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是以萬獸歸服。
久之,有獸偷習吐納之法,繼而開靈,漸至有開山裂土之能,稱之為「妖」。吐納之法愈傳愈廣,終至群妖四起,每逢月圓之時,萬妖拜月。
其間有族,名為「人」。人,有四體之分,高不過丈余,筋骨孱弱,聚眾成團,穴居而食腐,苟延殘喘於天地。
然,人生而通靈,見眾妖吐納,仿而習之,漸有感天地之靈者,引天地元氣入體,易經伐髓,食氣為生,是為練氣士。
練氣者,自通陰陽,明事理,創字定禮,聚眾以傳教化,繼而建國安邦。當此時,人族初立,獵小妖圈走獸,開疆擴土,繁衍生息。
時有大妖,圈人以食,練氣士莫不能當。有靈秀者,神形抱元而結金丹,悟天道而碎丹化嬰,飛天遁地,神通無量,斬妖於翻掌之間,擇山靈水秀處開宗立府,自稱為「仙」,是以道統傳也。
此後千年,人族大興,道門林立,漸成星火燎原之勢,其中以玄元、上清、太淵三派為尊,一時間人才輩出,人妖之勢逆轉。
龍、鳳、麒麟三族震怒,率萬妖南下,一路摧城破國,所過之處皆是斷壁殘垣。三派集眾修之力,迎戰妖族於天柱山。
此戰人妖兩族精銳盡出,直打得天崩地裂,屍骸遍野,天柱峰被生生夷為平地,方圓萬里生靈滅絕,寸草不生,成為人間絕地。
此戰過後,兩族皆元氣大傷,三妖精銳喪失殆盡,人間道統十不存一,故以天柱山為界,分而治之,休養生息。
此後萬餘年間,兩族雖時有摩擦,終未再啟戰端。甚至傳說有大妖悟得化形之法入人族城郭,識字學禮,乃至娶妻生子。
蓋因殺伐太重,又或修道者體內輕靈之機太盛,漸有魑魅魍魎流竄於人族境內,各地陰鬼之事四起;更有域外天魔尋氣而來,無形無質,侵入人體,以七情為養,六欲為食,污其靈台,亂其神志,直至神銷形散,又可分身千萬,只餘一點魔光便可捲土重來,實在變化變化莫測。
有道人悟得降魔之法,攫取天地重濁之氣以為囚籠,奴之役之,馭之煉之。煉魔後可得一點精粹,服之可壯神魂,久之神魂愈強而形體漸弱,一應神通陰詭狡詐,親重濁而遠輕靈,取深淵絕地以為山門,自稱「靈」。
然此法無疑火中取栗,時有急功冒進之輩遭天魔反噬,神志大亂,為禍一方。仙門中人慾斷其根,仙靈之戰初起,紛爭綿延至今無有結果。
千餘年前,有散修姓陸名游, 修為至元嬰境,醉心於山水,不思進取,立志週遊元始大陸,花費百餘年游至最南端,見一片大水,浩浩湯湯,無垠無際,名之曰「海」。
出海十餘日,見海外大洲,其上雲遮霧繞,入之無門,隱約可見羽衣仙子於雲中穿行,追之不及,後於遊記中稱其為「蓬萊」。
復行數十日,又見一大洲,依舊不得其門而入,雲煙繚繞中可見一高台靈光閃閃,謂之「靈台」。
轉而向東行百餘日,再見一大洲,其上紫竹林立,梵音陣陣,聞之沉思靜心,神魂舒暢,然倏忽便消失不見,等候十餘日不得再見,無奈仰天長嘆,記之為「清淨居」。
其人最終不知去向,唯有《路遊記》流傳於世。
元清年幼去學堂念書時便聽過許多妖獸吃人和神仙除妖的故事,後來上山入宗唯一見到的獸類便是圈養的靈寵,未曾想人妖之間有如此恩怨,不禁對上古先賢生出一股由衷的欽佩之情。
隨即想到仙、靈、妖、魔之分,尤其是靈、魔兩者,當真如田易所說「外有刀兵之劫毀法體,內有心魔之火亂心智,步步兇險,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甚至輪迴都不得入」。
不過轉念間又想到大陸之廣闊,海外仙洲之迷幻,心底頓生仗劍游之的豪邁之意;細想又覺得當效仿上古先賢,斬妖除魔,護人族興衰,衛道統延續;一時間心緒紛亂,身上銀光也明滅不定。
「琤~」元清識海劍影明光大放,腦中的紛亂思緒在這劍鳴之下瞬間煙消雲散,氣府劍胚急急而轉,密室內聚集的天地元氣齊齊入體,投身熔爐,五臟之火大盛,聚而生出一點銀色火苗,如一條纖細小蛇般纏繞在劍胚之上。
像是褪去了一層外殼,劍胚表面龜裂脫落,一柄小了一圈的銀光小劍逐漸露出身形,通體一震,剩餘的外殼和小蛇齊齊泯滅,化為點點星光,隨後一道如龍劍氣攜星光遊走周天,星光劍氣融入經脈骨骼,最終消散不見。
元清紛亂的思緒頓時為之一清,隨即靈台生明,周身銀光入體,振劍而起,直入天穹,口中輕吟:「明心斷凡塵,聚火磨劍鋒,斬去縛身鎖,直上青冥天!」
待心緒平復之後,元清回到青元居,走到密室入口,看着黑幽幽的大洞思量道:「看來要學習密室製作之法了,這大洞無遮無攔也太過顯眼。」隨後也不入密室,走到外間靜室坐下,拿出《太白劍經》,沉浸其中。
三個月後,淼淼湖,一柄通體雪白的飛劍在半空中輾轉騰挪 ,靈動至極。
元清站在一座竹製的半橋上,捻指掐訣,忽然手中法訣一變,飛劍立止,劍尖向下,滴溜溜一轉,劍氣如瀑滾滾而下;法訣再變,劍氣戛然而止,飛劍迎風直漲,至三丈大小,上面銀光燦燦,雷霆萬鈞地一斬而下,巨劍未至,湖水便已向兩旁分開,形成一個足有丈許深的溝壑;法訣又變,巨劍急急縮小還原為三尺長劍,伸手一招,長劍如乳燕歸巢般回到元清手上,接着平平一揮,長劍仿佛失去了形體,化作一片迷幻霧氣噴薄而出,籠罩前方丈許範圍,銀光閃閃,煞是好看,倏忽間又化為劍形,翻掌間被收入儲物袋內。
三月時間,元清醉心於《太白劍經劍術篇》,終於將其中記載的築基期劍術練成大半,並運用自如,除了「身劍合一」之術尚未大成,就剩一門名叫「劍氣雷音」的絕世劍術不曾領悟。
據劍經記載,這劍氣雷音之術只有修為到了築基後期才可嘗試修煉,且非絕世天才不可領悟,一旦練成,劍光快若雷霆,威勢無雙。
「如今功績僅剩兩點,劍術也小有成就,也該動身去功績堂看看有什麼合適的任務了。」元清背手望着遠山喃喃自語道,「不過去之前還有一事」
說完喚出斷水劍拔地而起,一盞茶後才返回,走到密室入口,大袖一揮,只見一塊三丈見方的青石板嚴絲合縫地蓋在洞口,再覆青竹於其上,力求與室內其他店面一樣,只是這左看又看,都不免有掩耳盜鈴之意。
元清苦笑着搖搖頭,心中更加堅定了要習得密室鑄造之法的決心,隨後走出屋外,御劍直奔功績堂。
玄元門內不知名的一處山谷,一條小型瀑布傾流而下,落入下方清潭,三兩游魚在其間穿梭游弋。
水塘邊百十步修有一座八角飛亭,亭內放有一張四角石桌,桌前坐着四人,正品茗交談:東面者一身刺金白袍,星眉劍目,正是蘇天啟;北面者一張方臉,同濃眉大眼,身穿黃袍,正是王浩;南面之人一身碧色長裙,頭戴青玉髮簪,一臉藏不住的驕橫,竟是趙飛燕;西面之人,看上去三十許,束髮短須,一臉剛正之相,身穿藍色刺繡錦緞,眉頭緊皺,心事重重。
「韓兄,靈脈之事已發至功績榜上,為何仍愁眉不展?」蘇天啟輕抿了一下茶杯說道。
「師弟有所不知,小妹前往探查已有十餘日,至今未有消息傳回,生死尚未可知,況且這任務也放出三天了,也不見有人接。若非趙長老之託,我實在走不開,此刻早就回族去了。」韓姓男子長嘆一聲說道。
蘇天啟尚未接話,一遍趙飛燕率先搶了過去:「哼,韓東興,這些材料可是老祖用來煉製斬妖之寶的,你若不盡心盡力,誤了日子,你可擔待得起?」
韓東興冷哼一聲說道:「無需趙大小姐提醒,韓某自會按時上交材料。」
這時王浩呵呵一笑說道:「趙師妹無需擔心,韓兄也是一時心急,不過,韓兄之事我倒想到了一個絕佳人選。」
「哦,何人得師弟如此看重?」韓東興眉毛一挑問道。
王浩之事微笑品茶,一旁的蘇天啟開口說道:「元清。」
「元清?似乎在哪聽過?」趙飛燕眉頭輕皺自語道。韓東興則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蘇天啟。
蘇天啟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此人非世家弟子,才築基不久,韓兄沒聽過也是正常。」
韓東興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妹日前已經進階築基中期,身上不僅有一件極品法器,還帶有數張低階上品符籙,讓這麼一個剛築基的小子去能有何用。」
王浩這時接口說道:「韓兄有所不知,此人乃是一名劍修,經我之手換了一柄似有靈性的極品劍器,且蘇亞澤在此人劍下連一個回合都未撐過,若非當時留手,便是斬殺當場也非不可能。」
趙飛燕聽了一臉驚訝地問道:「此時當真?」
「李老頭親眼所見,據說還是蘇亞澤挑釁在先,元清才被迫還手。」王浩回道。
韓東興此時眉頭略展:「蘇亞澤有小飛來峰傍身,修為也至築基中期,居然非此人一合之敵,看來此子不容小覷。只是如何能讓他接取任務?」
蘇天啟輕搖摺扇,微笑說道:「這有何難,若我所記不錯,放榜執事便是趙家之人吧,只要趙師妹一張傳音符,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趙飛燕聽後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韓東興見狀,立馬起身恭聲說道:「還請趙師妹出手相助,師妹恩情,韓家日後必有厚報!」
趙飛燕一聲輕笑說道:「好啊,若韓師兄肯立下心魔大誓,我這便傳音給趙恆。」
韓東興當即依言立下誓言,趙飛燕見此十分滿意,笑吟吟的拿出一張黃褐色的符籙,放在嘴邊輕言幾句,隨後一掐訣,符籙化成一道火光破空而去。
韓東興神色為之一松,坐下以茶代酒敬了三人一杯。放下茶杯,王浩問道:「蘇兄,關於此次獸潮之事,你知道多少?」
蘇天啟神色一重,低聲說道:「此次獸潮來勢洶洶,據說......」
且說元清一路御劍至功績堂,收了飛劍,又在殿前正了正衣襟,這才昂首闊步,一步邁入。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