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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於無聲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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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騎兵並未對景軍造成太大的威脅。

    雖然景軍今天只攻翠亭北城,術不列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並不會忽略對周遭情況的關注,一早就灑出去不少游騎斥候。

    齊軍騎兵在翠亭東南面出現的時候,沒過多久術不列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景軍當即有序回撤,在城外就地結成攻守兼備的衡軛陣。

    不同於陀滿烏魯在石泉城外的窘迫和無奈,術不列顯然已經做好充分的應對。

    齊軍騎兵前往中線馳援雍丘,他肯定不能錯過這個機會,順勢突破東線也好,讓齊軍騎兵首尾難顧也罷,他必須要做出南下的姿態。但是陀滿烏魯在石泉城外的大敗給他提了一個醒,對面的齊軍將領不是善茬,難保不會故技重施。

    因此,在得知對方一支騎兵出現的那一刻,術不列反倒鬆了口氣。

    他對麾下的部屬有着充分的信任,在陣型穩固的前提下,莫說眼前那兩三千騎兵,就算人數再多一倍也難以撼動步卒大陣。

    事實亦如他預料的那般。

    飛羽軍三千騎兵在厲冰雪的親自率領下,從西面肋部逼近景軍大陣,迎接他們的是層次分明又犀利的反擊。

    景軍以槍盾兵組成外圍遮擋,裏面安排強弓手和勁弩手,只要飛羽騎兵靠近便還以顏色。

    戰場邊緣飛塵滾滾。

    飛羽騎兵憑藉高機動性,倒是可以避開景軍步卒的弓弩,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對方陣型的弱點。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景軍這場攻城戰將以互不相逼收尾,術不列雖然沒有取得戰果,但也通過這一戰明確告知齊軍,他不會坐視齊軍主力離開東線,一旦齊軍這樣做,他就會率領景軍長驅直入。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詫異地說道:「大祥隱,翠亭北門開了!」

    術不列微微一怔,旋即快步登上瞭望車,望向南方的翠亭城。

    此時景軍陣地已經回縮到城外百丈之外,擺明了要以龜縮姿態耗盡齊軍騎兵的馬力,到時候便可從容撤退。

    今日攻不下就明日再來,主動權在他們手中,翠亭守軍乃至東線齊軍必須承受這種沒有盡頭的壓力。

    然而翠亭北門一開,局勢仿佛豁然開朗。

    一隊隊刀盾兵魚貫而出,朝東西兩面擺開陣型,長槍兵和強弓手緊隨其後。

    數十騎策馬而出,一杆大旗背城而立。

    上書盈澤軍三個大字。

    因為距離較遠,術不列看不清那幾十名騎士的面孔,從常理判斷應該是盈澤軍都指揮使皇甫遇及其親隨。

    守軍這個動靜讓術不列頗為不解。

    依照他對齊軍東線部屬的了解,盈澤軍的兵力分散在翠亭、石泉和莒縣三地,翠亭城裏的守軍頂多只有四千人,守城自然沒有問題,出城主動尋求決戰是很愚蠢的舉動。

    就算加上那支飛羽騎兵也不行,因為城外的景軍足有一萬五千人。

    在這種兵對兵將對將、雙方擺開陣勢對決的情況下,齊軍想要僅用一半的兵力就正面擊敗景軍毫無可能,就算今天是厲天潤親臨指揮,術不列也有信心戰勝對方。

    只是齊軍這個舉動委實反常,術不列懷疑對方是故意引誘,以便給騎兵創造破陣的機會,因此沒有趁勢掩殺過去。

    「不對」

    術不列望着翠亭城外列陣的齊軍步卒,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千夫長也寧和蒲鮮等人站在一旁,不約而同地說道:「大祥隱,齊軍步卒人數好像不少。」

    這就是術不列皺眉的原因。

    他當然不可能對着齊軍人頭一個個數過去,但他戎馬半生不至於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確認齊軍步卒的兵力已經超過五千,而且還在持續增加。

    術不列心中泛起一絲不安,他忽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之前第一次突襲翠亭失敗,後續幾次進攻此地都徒勞無果,守軍的韌性遠超他的意料,所以這次他只讓幾千人留守長壽縣,主力傾巢而出。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次突襲失敗後,南邊的盈澤軍除了派出三千人分守石泉,餘下主力都在翠亭城中,而西邊的莒縣因為處在側後方,實際上只是一座空城?

    也就是說,齊軍騎兵主力西進確實是誘餌,但這支騎兵並沒有折返的打算,翠亭城裏藏着的後備兵力才是對方主將的殺手鐧。

    想清楚這些問題之後,術不列的臉色有些凝重,不過他仍然維持着冷靜的心態,立刻下達數條命令。

    景軍陣型隨即再度收攏。


    翠亭城外,皇甫遇好奇地問道:「侯爺,為何你斷定景軍不敢在我軍出城列陣的時候發起突襲?」

    陸沉淡然道:「術不列在慶聿恭麾下一眾大將當中,屬於最謹慎的類型,和陀滿烏魯算是兩個極端。後者驕狂又自滿,所以他在發現定北軍趕到的時候,依然逼迫部屬攻城,這才給了我們直取中軍的機會。術不列則剛好相反,他必須要確認我軍騎兵主力遠離才會進攻翠亭,而且為了確保不重蹈陀滿烏魯在石泉城外的覆轍,他今日只攻北城一路,同時做好了隨時回縮陣型的準備。這樣小心謹慎的人,哪怕我將翠亭北門打開,他都一定要確認沒有危險才會動手。」

    皇甫遇心悅誠服地說道:「知己知彼,侯爺焉能不勝。」

    陸沉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多談,因為他對景軍將領的了解不光是織經司提供的情報,更多是因為翟林王氏通過王初瓏送給他的機密消息。

    皇甫遇看着對面主動收縮陣型的景軍,躍躍欲試地說道:「侯爺,要不要末將先去試試景軍大陣的厚度?」

    「不急。」

    陸沉抬眼看向西面的騎兵,悠悠道:「我想看看景軍的底力究竟有多強。」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厲冰雪此刻也望着北門外己方步卒大陣。

    京城一別,她對陸沉自然頗為思念,但是戰場上容不得太多的兒女情長,她只能將那些情愫壓在心底。

    更何況如今她的父親處境危險,她更無法允許自己分心,此刻她當然不是在刻意尋找陸沉的身影,而是在等待那個明確的號令。

    不多時,城頭上令旗揮動。

    厲冰雪旋即收回目光,看向十分穩固的景軍大陣,平靜地說道:「目標敵軍左後方,環射。」

    熾熱的陽光之下,三千騎兵在厲冰雪的帶領下,席捲向景軍大陣的左翼肋部。

    術不列當即將大量弓弩手調過去。

    他的應對不可謂不及時,飛羽騎兵這次仍然沒有佔到太多的便宜。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步軍如何應對騎兵突襲是一個兵書上老生常談的話題,關鍵在於一個穩定堅固的陣型,這種情況下騎兵不會冒着巨大的風險強沖。

    可是對於步卒來說,想要長時間維持穩固的陣型本身就是一個艱巨的考驗。

    所謂陣型,不是指士卒們簡單地站在一起,而是根據分工不同建立嚴密整齊的隊列,必須時刻保持高度的專注。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陸沉前世的軍旅生涯中,長時間保持軍姿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眼下的景軍步卒都穿戴着沉重的盔甲。

    在陸沉的指揮下,厲冰雪帶着三千騎兵來回奔馳,逼迫眼前這萬餘景軍一直維持陣型。

    一開始,齊軍騎兵縱橫往來,三盪三絕;景軍步卒立柱跟腳,不動如山。

    隨着時間的推移,景軍大陣不可避免地出現鬆動。

    術不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周遭的親隨武將們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也寧小心翼翼地說道:「大祥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將士們恐怕很難一直堅持下去。」

    此刻距離齊軍步卒主動出城已經過去不下兩個時辰。

    這是一場比拼耐心和底蘊的較量,從場面上來看談不上波瀾壯闊,甚至有些沉悶,始終只有飛羽騎兵的試探襲擾和景軍步卒的沉着應對。

    術不列深吸一口氣,他當然知道不能等到己方陣型渙散再做決定,因此決然道:「也寧、蒲鮮、卓魯,你們三人輪流斷後,不可戀戰,務必保證我軍後部的完整。傳令全軍,回撤長壽縣!」

    眾將無不啞然。

    他們以為術不列會下令直接進攻翠亭城外的齊軍,因為對方不可能再從容退回去。

    見周圍一片沉寂,術不列冷聲道:「沒聽清本將的話?」

    眾將凜然道:「遵令!」

    當景軍大陣開始變化,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卒顯露出不一般的素養,幾近於嚴絲合縫地往北邊撤退。

    翠亭城外,皇甫遇神情複雜地說道:「這個術不列確實沉穩,居然能夠無視放手一搏的機會。」

    「對待不同的敵人要有不同的方法,術不列和陀滿烏魯性情迥異,唯有一點相同,那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選錯了方向。」

    陸沉依舊沉穩,緩緩道:「所謂成也謹慎,敗也謹慎,指的就是術不列這種人物。傳令下去,景軍若退,我軍便跟上,將距離保持在百丈以上。」

    「遵令!」

    皇甫遇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眼中浮現一抹暴戾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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