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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9【真相大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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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朝,大都。

    值守宮門的禁軍望着前方緩步行來的中年男人,不禁悄悄睜大了眼睛。

    常山郡王慶聿恭被囚於府中數月之後,終於重見天日,被天子召入宮中。

    這段時間實質性的幽禁似乎對慶聿恭沒有太大的影響,他的步伐依舊沉穩,不疾不徐地來到崇德殿,但是一進來他便感覺到一股極其肅然冷峻的氛圍。

    抬眼望去,只見天子高坐龍椅之上,以撒改為代表的實權武勛、以趙思文為首的幾位文臣分列東西兩側,算上慶聿恭自己,這便是大景朝廷的核心權力層。

    幾位皇子在側邊肅立,其中唯有一人跪在文武之間的空地上。

    慶聿恭心中一動,從背影望去那應該是三皇子烏岩。

    皇后共誕下三子,分別是已故的太子納蘭、烏岩和四皇子海哥。

    「罪臣慶聿恭,參見陛下。」

    慶聿恭壓下心中的疑惑不解,來到烏岩的側前方,一絲不苟地大禮參拜。

    「免禮平身。」

    景帝低沉的嗓音響起,繼而道:「太子之死,是朕錯怪了郡王,此事與你無關,今日便當着諸位朝臣的面,朕要還你清白。」

    「陛下聖明,臣感激不盡!」

    慶聿恭語調微抖,躬身一禮,心裏猶如古井不波。

    他壓根沒有參與那件事,很清楚天子只不過是藉此事做文章。

    在他同意慶聿懷瑾和四皇子的婚事後,天子早晚都會還他清白,但從眼下的局面來看,似乎天子已經找到了謀害太子的真兇?

    景帝這時候緩緩站起來,然後邁步走到御階邊緣,臉上泛起一抹濃重的自嘲,緩緩道:「這段時間以來,朕一直認為是南齊的細作害死了太子,懷疑郡王也只是想讓幕後真兇放鬆警惕。朕未曾料到,最後查來查去卻查到了天家自身。」

    群臣心中難免震驚,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位跪在地上的三皇子。

    景帝的語調依舊平緩,然而烏岩已經抖似篩糠,根本不敢抬頭。

    景帝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兀顏術在南邊重創齊軍,一戰打斷了韓忠傑的脊梁骨,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捷報。在這樣普天同慶的日子裏,朕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烏岩,你來告訴朕,這是為何?」

    「父皇兒臣」

    三皇子烏岩上下牙齒在打架,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着他這副窩囊樣,景帝不由得語氣轉厲:「怎麼,敢做不敢當?朕的兒子就這種德性?抬起頭來!」

    烏岩艱難地抬頭,畏懼地說道:「父皇,兒臣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景帝冷笑一聲,轉頭看向主奏司提領田珏,後者便上前問道:「三殿下,是否認識一個叫翟玄的男子?」

    烏岩幾乎下意識地搖頭道:「不認識。」

    田珏面無表情地說道:「此人還有一個真名叫做郁擎,殿下真不認識?」

    聽到這句話,烏岩忽地癱軟在地。

    田珏道:「好教殿下知曉,臣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抓住這個郁擎。據他交待,六年前他奉三殿下之名接近太子殿下,因為其人機靈懂事又巧舌如簧,逐漸得到太子殿下的器重。在三殿下的指使下,郁擎向太子殿下進獻烈酒確山紅,並且成功讓太子殿下愛上這種烈酒。」

    此言一出,滿殿重臣無不色變,就連慶聿恭都皺起了眉頭。

    烏岩面露驚懼之色。

    田珏輕嘆道:「殿下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為何這個郁擎還活着?四年前他在完成你交待的任務之後,原本能拿着你給的金銀改頭換面逍遙快活,但你顯然不想留下這個隱患。可是你派去的殺手因為貪圖財貨,給了郁擎一條生路。或許這就是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父皇,兒臣沒有謀害太子殿下啊!」

    烏岩知道自己已經陷入絕境,只能悽厲地喊着。

    然而景帝冷漠地看着前方。

    田珏又道:「現已查明,太子殿下在昏迷之前飲下的確山紅有殘留的毒藥,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毒藥,能夠在悄無聲息之中吞噬人的生機,但是因為其味道十分特殊,必須要混入烈酒之中才不會被察覺。請陛下放心,太醫署已經將此毒藥存檔,往後不會再有類似的風險。」

    景帝對此顯然並不在意,他移動視線停留在烏岩臉上,漠然道:「你想爭權奪利,朕不怪你。朕富有天下疆域萬里,總有安排你們幾個的餘裕,你想要可以光明正大地爭取,為何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烏岩顫聲道:「父皇,兒臣真的沒有謀害太子殿下。當初兒臣確實嫉妒他,所以讓郁擎接近他,進獻烈酒也只是想讓他染上一些惡習,和鬥雞走狗之類並無區別,可是兒臣從未指使人在確山紅里下毒,父皇,兒臣冤枉啊!」

    景帝雙眼微眯,一字字道:「既然如此,你為何想派人殺死郁擎?若你沒有那種狠毒的心思,又何必殺人滅口?若非你如此心狠手辣,郁擎又怎會在被田珏抓到後,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悉數交待?」

    烏岩更加憋屈,帶着哭腔說道:「父皇,兒臣當初給了郁擎一筆銀子讓他消失,並未讓人去殺他!」

    「呵。」

    景帝氣極反笑,寒聲道:「諸位卿家,烏岩謀害太子證據確鑿,該當如何處置?」

    殿內一片沉寂。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明顯,犯下這種大罪難道還想苟活?

    問題在於真兇亦是皇子,誰敢在這個時候建言天子賜死一名皇子?

    縱觀歷朝歷代,皇帝殺子的事情倒也不算罕見,可這終究是天家的事務,臣子若敢沾惹必然後患無窮。

    景帝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面,轉頭看向慶聿恭問道:「郡王有何建議?」

    慶聿恭腰杆筆直地站着,直言道:「此乃死罪。」

    烏岩聽到這句話,登時面色蒼白,幾近絕望。

    然而下一刻慶聿恭話鋒一轉道:「不過臣想問田大人,是誰將毒藥混入那一批確山紅之中?下毒之人是否找到?」

    田珏看了景帝一眼,旋即答道:「回郡王,那名大昌號的夥計應該就是下毒之人,不過此人已經暴亡,無法詢問細節。下官順着這條線查下去,在此人家中掘地三尺,於地下找到百兩黃金,這批黃金來自三殿下府中。」

    烏岩倉惶道:「父皇,兒臣根本不知道什麼大昌號的夥計,這是有人陷害兒臣,請父皇明察!」

    「閉嘴!」

    景帝厭憎地吐出兩個字。

    慶聿恭沉吟道:「陛下,雖說相關證據都指向三殿下,終究缺少了最關鍵的一環,那便是三殿下讓那名夥計下毒的證據,至於那些黃金很好嫁禍。在臣看來,這件事或許就是三殿下所為,但現在是死無對證,故而請陛下三思。」

    景帝靜靜地看着他。

    此人還是如往常一般滴水不漏。

    片刻過後,他走到烏岩身前,一字字道:「你讓朕很失望。」

    「父皇——」

    烏岩才剛剛說出兩個字,景帝便抬起右腳踹了下去。

    一直跪在地上的烏岩被這一腳踹出丈余,在大殿光滑的地面上滑開,緊接着噴出好大一口鮮血。

    他連掙扎着爬起來都做不到。

    景帝厲聲道:「拖下去,褫奪宗室身份,囚於幽道,永世不出!」

    「父皇」

    烏岩滿面恐懼,但是後面求饒的話還沒出口,便被幾名膀大腰圓的禁軍架起帶離。

    站在側面的幾位成年皇子噤若寒蟬,按理來說他們應該為烏岩求情,但此事牽扯到太子之死,這個時候站出來無疑於火上澆油,因此包括和烏岩一母同胞的四皇子海哥也只能沉默肅立。

    只是沒人知道,一臉悲痛肅穆的海哥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

    景帝幽深的目光望着殿門,似乎是因為皇子們自相殘殺的舉動,沉湎於失望且憤怒的情緒。

    良久過後,他轉身邁步走回龍椅之旁,緩緩坐了下去。

    群臣心思各異。

    有人還在為這件事暗自震驚,有人已經在思考朝廷往後的格局。

    既然謀害太子的真兇暴露,慶聿恭身上的嫌疑便被洗清,他也該回到朝堂之上,這顯然是以撒改為首的一批景廉貴族不願看到的局面,只是他們沒有足夠的理由來反對。

    還有幾位文臣情不自禁地看向四皇子海哥。

    太子故去,三皇子烏岩又是那樣的結局,那麼大景新任太子的人選似乎沒有懸念。

    壓抑的氣氛中,景帝緩緩說道:「郡王是否知曉考城之戰的細節?」

    慶聿恭回道:「臣不知。」

    景帝便示意舍人將如今南境的戰局詳細述說一遍,然後問道:「郡王如何看待後續戰事的進展?我朝大軍此番是否能攻取靖州?」

    慶聿恭稍作思忖,認真地答道:「陛下,大軍繼續進攻靖州乃水到渠成,不過臣擔心東線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狀況。」

    「你是說陸沉?」

    「是,此人雖然年輕,但用兵極其狡詐,不容小覷。」

    景帝忽地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郡王言之有理,這也是朕今日召你入宮最主要的緣由。」

    慶聿恭略顯不解。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查明太子之死的真相,並且洗脫他身上的嫌疑,怎會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景帝擲地有聲地說道:「郡王用兵如神,豈能閒居府中?值此天下相爭之際,朕希望郡王可以繼續為大景費心籌謀。」

    群臣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然而慶聿恭品味着「費心籌謀」四個字,抬頭看向龍椅之上的天子,注意到他無比深邃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悄然一嘆。

    他早就知道,天子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沒人可以阻擋。

    便如今日。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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