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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江月何年初照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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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淳大發雷霆的同時,廣陵城內卻是一片歡呼雀躍。

    副指揮使段作章、知府詹徽和匆匆趕來的織經司廣陵察事李近站成一排,眾校尉和府衙的屬官們則站在後面,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真切的笑容,望着經由西門入城的數百勇士。

    夜襲的戰果不算很誇張,只將對方的西營燒得七七八八,斬將奪旗之外又殺死了大概二三百名景軍士卒。

    但這已經超出眾人的意料,畢竟外面有將近兩萬敵軍,沒人想過區區五百騎就能直取中軍將敵人衝垮。

    即便當年一戰驚動大齊朝廷的楊光遠,也只是率領千騎擊潰四千多景廉族騎兵,這就已經是名震朝野、讓他大放異彩青雲直上的光輝戰績。

    如果陸沉真能帶着五百騎橫掃兩萬景軍,恐怕段作章不敢下令打開城門迎接,他八成會認為這位年紀輕輕的陸家公子是妖魔轉世。

    其實按照段作章的預計,陸沉只要帶人在景軍營地周遭轉一圈,弄出點聲勢驚嚇對方就算完成任務。

    這便是他先前引用《守城錄》裏那段話的用意,所謂疲敵之策而已。

    此刻望着手提景將首級朝自己走來的陸沉,段作章迎上前笑道:「今日之後,陸兄弟的大名必然傳揚於淮州境內!」

    從陸幹辦到陸兄弟,而且是在眼下這種公開場合,足以說明這位副指揮使的態度。

    「陸幹辦這把火放得真漂亮!」

    「這首級應該就是景軍騎兵將領韋高。」

    「你怎知道?」

    「別忘了咱們前兩天俘虜好幾十個景軍,織經司已經撬開部分人的嘴,得知敵軍領兵主帥便是偽燕東陽路兵馬副總管秦淳,其他武將的信息也已大抵清楚。誒,將軍先前不是說過?你沒聽見?」

    「咳咳我當然知道,只是考考你而已。」

    「閉嘴吧你們,現在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近十年來第一位在自家營地里被砍了腦袋的景朝將領。陸幹辦,你這份功勞可了不得!」

    「是啊,陸幹辦真是厲害!有膽識!」

    校尉們你一言我一語,無不透露着對陸沉的親近讚許之意。

    陸沉將韋高的首級交予李承恩,微笑着朝眾人做了一個團揖,然後對段作章說道:「稟將軍,五百勇士幸不辱命!」

    聲音不算太大,但足夠讓隨他出城的高手們聽見。

    段作章暗道這個年輕人真的很清醒,沒有因為校尉們一番吹捧就得意忘形,反而非常誠懇地將功勞分潤給每個人。

    他溫和一笑,朗聲道:「本將會將此戰詳情如實上奏朝廷,定不會辜負諸位捨命護城之心。」

    眾人連忙道謝,隨即便有軍法官和府衙的屬官上前統計兩軍傷亡情況。

    陸沉相信沒人會在這個時候鬧出么蛾子,便對段作章說道:「將軍,今夜這把火燒下去,敵軍主帥必然急火攻心。下官估計,他應該不會耐心等待後續援兵的到來,接下來兩天依然會逼迫麾下部屬強攻廣陵。只要能再消磨一下敵軍的鬥志,我軍勝算將會成倍增加。」

    段作章很快便領悟陸沉的深意,景軍在遭遇方才的夜襲後,必然不能像之前那般風輕雲淡,需要時刻防備廣陵軍再度出城。

    在這種高壓之下,士卒們要承擔艱難的攻城作戰,面對隨時都可能點燃一片火海的奇火,他們心裏那根緊繃的弦又能堅持多久?

    弦斷便是全軍崩潰之時,這種情況在戰爭史上並不罕見。

    「你看得很長遠,這份眼光很難得。」段作章神態和煦,看了一眼旁邊又說道:「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不可太過勞累。」

    陸沉感覺到旁邊有一抹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便對段作章和詹徽等人行禮道別。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

    從西城門到林溪暫住的東城別院,幾近於橫穿整座廣陵城。

    這條路有些長,陸沉和林溪沉默地走着。

    當廝殺遠去、熱血沉凝之時,一些回憶就會像枝蔓纏繞大樹,絲絲縷縷地從心尖生長出來。

    林溪左手握着那把短刀,右手捻着鬢邊垂下的青絲,眸中氤氳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主動伸出手拉住自己,然後她又將他拉上馬。

    兩人共乘一騎,從景軍大營一路馳騁回到廣陵。

    雖然談不上肌膚相親,但在這個時代也是遠超男女界線的接觸。

    她轉過頭去,見陸沉亦步亦趨,神態頗為小意,不禁莞爾道:「師弟,你有心事?」

    陸沉在情感上不是一個特別細膩的人,更談不上矯情作態,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先前的接觸確實過於親近。

    他不知林溪對這種接觸會是怎樣的態度,畢竟這是一個講究禮教大防的時代。


    林溪臉上的笑容明媚幾分,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事急從權,不必掛懷。再者說了,我輩江湖兒女本就不計較那些繁文縟節。」

    陸沉微笑道:「師姐說得對。」

    林溪眼波流轉,輕聲道:「原來師弟本心認為,這種事情可以當做沒發生過麼?」

    「啊?」

    陸沉怔住,剛要解釋便見林溪捂嘴笑了起來,隨後溫聲道:「師弟莫要當真,我說着玩的呢。」

    月華之下,她那剪水雙瞳愈發顯得靈動。

    陸沉裝作鬆了口氣,感慨道:「沒想到師姐其實很調皮。」

    「嗯?調皮這種詞可以用來形容你的師姐麼?」

    「那換成風趣怎麼樣?」

    「不行,換一個。」

    「容我想想。」

    片刻過後。

    林溪好奇地問道:「還沒想好?」

    陸沉鄭重地說道:「師姐可謂秀外慧中、國色天姿、天生麗質、空谷幽蘭、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他一口氣說了幾十個成語,幾乎用盡畢生所學,林溪卻沒有出言打斷,只是笑盈盈地望着他。

    等到陸沉終於力竭,林溪便問道:「還有麼?」

    陸沉眨眨眼道:「容我再想想?」

    林溪忽地出手在他手臂上擰了一下,輕哼道:「讓你打趣我。」

    兩人笑鬧一陣,很自然地化解之前親密接觸帶來的小小尷尬。

    「這場戰事結束後,師弟會選擇留在織經司還是從軍?」

    清冷的夜色中,林溪的目光里似乎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陸沉並未察覺,沉吟道:「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從軍要比留在織經司更好,反正參加科舉考功名肯定沒有希望。不過我總有一種預感,家父不會真的同意我全身心投入到這些事情里,他更希望我接手陸家的產業。」

    林溪輕輕應了一聲,又道:「我倒是認為世叔會尊重你自己的想法。」

    陸沉略過這個話題,轉頭望着她問道:「師姐打算何時北上?」

    清風徐來,長街之上一片靜謐。

    林溪目視前方,緩緩道:「你先前九年打下的基礎很牢固,本就處於隨時可以提升的狀態,兼之你的悟性又很高,對上玄經的參悟速度超出我的預想。如今身法你已經學完了,等將拳法和刀法再傳給你,我便要離開廣陵。」

    陸沉輕聲道:「是師姐教得好。」

    兩人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林溪看了一眼前方的別院,眼帘垂下:「我回去了。」

    陸沉嘴唇翕動,最終還是點頭道:「師姐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

    林溪轉身向別院走去。

    陸沉站在原地目送。

    一直到她略顯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波光粼粼的衡江之上,一支船隊順流而下,載着靖州都督府飛羽營的大半精銳士卒。

    他們從靖州境內的長水縣渡口啟程,另外小部分將士則一人三馬走江南陸地,如此便可以在保持坐騎腳力的前提下全速趕路,等到抵達目的地再與船上的主力匯合。

    一名年輕女子走出船艙,站在船頭凝望着夜色中模糊朦朧的景象。

    江風拂過,吹起她簡單綰在腦後的青絲。

    片刻過後,她對不遠處站着的親衛說道:「傳令全營,今日午後即將抵達廣陵境內,所有人都做好戰鬥的準備。」

    親衛垂首道:「遵令!」

    厲冰雪清冷的面龐上浮現幾分肅殺之意,眸光堅定而又銳利。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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