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周正修早產(1 / 1)
梁姜留宿在葉宅。
保鏢進客廳,葉柏南在島台看電視新聞。
「那幢房子,正在挖地牢。」
他喝了一口紅酒,「保密嗎。」
「我聘了非洲留學生做工人,他們語言不通,傳播不了,周京臣也猜不到。」保鏢猶豫了一會兒,「地牢是關押程小姐?」
「我哪裏捨得關押她呢。」葉柏南又續滿了一杯酒,「粉色的主臥是她的,我和她的。」
他悶笑,「李韻寧搶了我母親的,我搶了周京臣的,很公平。」
保鏢偷瞄他,島台沒開燈,電視屏幕的光影時明時昧,分明極為英俊的一張臉,卻陰森,駭人。
「關押周淮康?」
葉柏南揚眉,「我母親哪裏捨得呢。」
客房隱隱有動靜,他一飲而盡,去房間。
梁姜躺在床上,痴痴凝望他。
他靠近,「不睡了?」
「你睡了嗎。」
「失眠。」葉柏南坐下,「喝了酒,準備睡。」
她掀開被子一角,「在這裏睡嗎。」
「酒氣重,別熏你了。」他伸手,梳理她長發,「來日方長。」
梁姜既開心,又委屈。
孫太太講,葉柏南陪程禧去芙蓉村,去煙花街...戴面具,畫了畫像,掛了花燈。
她這個未婚妻,從未見過成熟冷漠的他偶爾含情脈脈,是什麼模樣。
「你書房裏,有狐狸的面具。」梁姜起身,v領的打底衫裹着胸部,玲瓏圓潤,她拉他手,「你戴的?」
「嗯。」
「是女款的。」
葉柏南面不改色,「男款的沒了,隨手選了一個。」
梁姜不生氣,反而高興。
他在乎她,不願她吃醋,所以隱瞞面具是程禧的。
「你摸一摸我,好不好?」她操縱葉柏南,摸臉,摸脖子,繼續向下滑,他微不可察皺眉。
停住。
梁姜失落,「我們訂婚了,不同居,不親密,像未婚夫婦嗎。」
葉柏南反握住她手,「我在市區有一套房子,已經重新裝修,冬天你搬來住。」
她興奮,撲入他懷裏。
早晨,梁姜回家,梁局夫婦在客廳等她。
她掏出愛馬仕包里的玉鐲子,「柏南送媽媽的。」又掏出一塊百達翡麗腕錶,「送爸爸的。」
最後,拎着綠色鱷魚皮在原地轉了一圈,「送他親親老婆的。」
「造孽喲!」梁夫人眼前一黑。
梁家並非富貴家族,七八位數的奢侈品,委實買不起,姜姜喜歡,未婚夫送,是情理之中。可葉柏南狼子野心,送禮是假,『行賄』是真。
「是女婿的心意,還是商人的賄賂?」
「是心意...」
「萬一他不承認呢?」梁夫人強壓怒火,「這不是禮物,是你爸爸的麻煩。」
「柏南在戲園子打架是有苦衷。」梁姜惱了,「周京臣針對葉氏集團,想扳倒柏南,爸爸不幫忙,他沒辦法了。」
梁姜哀求,「葉氏董事長是葉家二叔,讓他替罪,大集團的高管哪個沒把柄呢?讓他們作偽證,保下柏南。然後,安排葉阿姨移民。葉家垮了,柏南全心全意在梁家,是你們的養老女婿,皆大歡喜啊。」
梁局氣笑,「高管有把柄,柏南親自威脅他們作證不行嗎?」
「即使串了供,進局子審訊,高管嚇破膽了,出賣柏南呢?爸爸去暗示他們,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梁夫人搧了她一巴掌,「你在逼你爸爸犯錯誤!」
她趴在地上,耳朵嗡嗡響。
「這番話,是柏南教你的吧。」梁局恨鐵不成鋼,狠狠扔出一支錄音筆,「你自己聽!」
錄音筆一滾,是葉柏南和秘書的聲音。
『這款腕錶是老董事長的?』
『葉嘉良五十歲大壽,在國外訂的。』葉柏南佇立在天台上,狂風呼嘯。
秘書問,『送梁局?』
『我送,他不收;借梁姜之手,送他。』
『梁小姐真心待您。』
『可惜。』葉柏南感慨,『她是她,程禧是程禧。』
梁姜面色煞白。
「他和秘書談話,會是假話嗎?」梁局嘆氣,「不是爸爸心腸硬,棒打鴛鴦。姜姜,他拿你當人質,沒有一分情意。」
「秘書叛變他了,是嗎。」
「跟着他有好下場嗎?何晤晤,湖城的三刀疤...他利用完,不留情面踹開,秘書怕了。姜姜,梁家也怕了。」
梁姜呆滯着。
......
程禧睡醒,胸口沉甸甸的。
搭了一條男人手臂。
她推搡,「你不是睡書房嗎。」
周京臣颳了胡茬,噴了香水,特意打扮了,「給周太太賠罪。」
她鑽出被窩,「你哪來的罪。」
「你和葉柏南的『舊情人緋聞』,我將計就計,為了請君入甕坑他,冤了你,我有罪。」
其實,在大是大非大局觀上,程禧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
畢竟是周家按照『官太太』的路線培養長大的,什麼場合做戲,什麼場合忍耐,她瞧着周夫人,瞧着孫太太,心裏有一桿秤。
關鍵,周京臣自導自演,她這幾日是實打實的受氣了。
「我知道,昨天在客衛門外,你聽見了。」周京臣拽住她,「憋了一宿,沒發作。現在鬧,省得憋壞了。」
她甩開。
赤腳下床。
周京臣什麼都縱容她,唯獨穿衣服管着她,「着涼。」他一把拽回,摁在床邊,一腿跪,一腿蹲,替她穿襪子,「葉柏南沒害過你,倒是處處護着你——」
「你覺得我不希望柏南陷入困境,丟了梁家的後台,會告密。」程禧一踢,腳趾戳了他唇,「你們斗,憑什麼潑髒我,甚至有謠言周正修不是周家血脈,是葉家的種,柏南是奪孩子,不是奪女人。」
雖然謠言是太太們傳的,但周京臣沒澄清,沒制止,在風口浪尖搞冷戰,迷惑葉柏南,程禧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踢爽了?」周京臣抿唇,眼神幽寒,「一夜沒洗了。」
程禧越過他,正要出屋門,他胳膊一繞,從背後勾住她,張嘴啃下來,一邊蹭她嘴唇,一邊含糊不清,「什麼味道的吻。」
周京臣倏而笑,「咸臭的。」
她回過神,撞開他,去洗手間吐。
何姨端了燕窩在門口,「小太太又吐了?馬上八個月,不該孕吐了。」
「不是孕吐。」周京臣惹她,「自己的腳,自己啃,臭吐的。」
程禧指着他,乾嘔,說不出一個字。
中午,秘書來老宅找周京臣匯報大事。
「韓先生自首了。」
周京臣了解韓長林是一個本分清廉的人物,工作上和周淮康拍桌對峙,若非清清白白,哪有底氣呢?不過韓長林這麼雷厲風行,沒有一絲掙扎自救,他沒想到。
「韓兆呢。」
「我通知保利俱樂部了,經理開車送回韓家。」秘書打探了詳細過程,「韓長林確實遭了算計,在人間天堂有一筆三百萬的簽單,有一場艷遇...韓長林喝得爛醉如泥,根本睡不了那女人。」
程禧吵了一上午,周京臣腦仁疼,在太陽穴塗了醒腦油,「葉柏南和梁家什麼情況。」
「梁局取消了和葉家的婚約,梁姜一直在家。葉柏南以『宏華國際老總』的身份去雲省考察,為期兩個月。」秘書憂心忡忡,「他是不是逃出國了?」
去兩個月。
再回來,是程禧生產的日子。
「葉太太在嗎。」
「在山上。」
「葉柏南孝敬母親,葉太太在,他絕不逃。」周京臣揉着穴位,「何況,他沒報復李家,不甘心逃。」
「原來是緩兵之計。」秘書稍稍踏實,「韓先生撤手了,梁家也防備他,他去雲省,十有八九放手一搏了。」
「邊境人員複雜,機會多。他直飛歐洲,太招搖;在東南亞國家登機,當地的江湖勢力護送,追捕他不容易。」
秘書點頭,「葉柏南出境之前,估計弄一票大的,周家人千萬小心。」
......
聖誕節。
程禧入住了婦產科。
距預產期十五天,她小腹斷斷續續陣痛,檢查發現有早產的跡象。
周淮康夫婦風風火火從南方老家趕回北方。
這一個半月,周夫人在李氏集團獨挑大樑,周淮康在老宅侍奉姑婆,『女主外男主內』,十分和諧。
私生子的風波漸漸平息,周淮康才露面。
傍晚,北方下了第一場大雪。
從19樓的窗戶俯瞰,一座城素白。
程禧睡了一天,精神足,鬧着去外面賞雪。
周京臣租了輪椅,她不肯坐,挺着肚子進電梯。
風雪極大。
零下九度。
小花園正對着醫院大門,長街一束束霓虹燈火,照着漫天雪色,周京臣給她系了圍巾,「醫囑臥床休息,你犟什麼。」
他系得太緊了,程禧往下扒,「悶氣。」
「隔壁孕婦發燒咳嗽,不敢吃藥。」周京臣嚴肅教訓她,「從天黑難受到天亮,你忘了?」
程禧不禁凍,每年的流感從不缺她,今年一入冬,老宅上上下下飲食、溫度格外謹慎,唯恐她生病。
連庭院裏也安裝了木棚子和壁爐,她貪玩,下午暖和,坐在棚下,焚了爐子,烤蘋果乾。
整整胖了二十斤。
程禧彎不下腰,周京臣鏟了一盆雪,扣在椅子上。
這時,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轎車駛入旁邊的停車場。
司機撐了傘,伺候周夫人下車,「你怎麼帶她下樓了?」
周京臣轉過身,「這哪位呀?夠威風的。」他腔調欠,表情也欠,「李氏家族的嫡長女,代理李董事長啊。」
周夫人趾高氣揚,「我李韻寧懶得殺回商場,否則,你們年輕一輩哪是我對手?」
「是。」他接過周夫人的公文包,耍貧的京片子,「西北風兒都沒您能吹,站穩了,別吹倒了。」
程禧捧了雪球,扭頭一砸,「周京臣吃俺老孫一球——」
溜圓的大冰球子瓷瓷實實砍在周夫人腦袋上。
她驚愕,捂嘴。
雍容華貴的李大小姐糊了個滿臉白霜,貴婦盤發撲簌簌地掉冰渣兒。
「周阿姨...」程禧顫音。
闖禍了。
周夫人最膈應毀髮型了。
「禧兒,沒砸過癮啊?」周夫人閉上眼,氣得發抖,「不叫媽了,叫阿姨了?」
大衣濕了,周夫人脫下,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領羊絨裙,周淮康買了街口的烤紅薯,樂呵呵返回花園,只記得周夫人的大衣,沒認出裙子,加上天色晦黯了,客客氣氣喚,「女士,您挪一下。」
周夫人剛睜開的眼,又閉上,臉色鐵青,沒動彈。
「女士...」周淮康不耐煩了,一抬頭,笑着將烤紅薯塞給程禧,「媽媽和你一起打雪仗,是不是?」
程禧訕笑。
「行啊韻寧,脫了外套打,方便活動是吧!」周淮康難得有童心,哄着周夫人和程禧,攢了一個大雪球,砸上去。
周京臣也愣住。
「我新買的裙子。」周夫人深吸氣,掄起包,摔周淮康,「你喝酒喝暈了啊——」
周淮康猝不及防,躲閃着,「你幹什麼嗎...」
忽然,程禧呻吟。
抓住周京臣的衣擺,五官猙獰,「哥哥,我尿褲了。」
他手一探她屁股,是羊水破了。
周京臣一瞬慌了神,打橫抱起她,大喊,「服務員——」
「是護士...」程禧咬着唇,小臉慘白。
周淮康夫婦顧不得體面形象了,在後面跑,「醫生,孕婦生了——」
一群醫護人員衝出值班室,為首的大夫詢問了產婦名字和房號,交待護士,「vip7房的程禧,早產,胎兒頭大,有可能剖腹。」
7房是周夫人在南方請了寺廟的大師卜算的,只要周正修在1月出生,數字7是好寓意。
結果,12月生。
周夫人來回踱步,「什麼大師!沒算出我孫兒早產,我捐了八十八萬的香火錢...」
程禧在前面哭,「你不許去產房。」
周京臣曉得,她在網上亂搜帖子,有什麼丈夫目睹那場面,有陰影了,不恩愛了...也有丈夫更體諒、更愛惜妻子的,她偏不看。
簡直荒謬。
「我是那種畜生嗎。」
「是...」
「胡謅。」
護士把程禧推入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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