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番外·南陽篇(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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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火火·番外·南陽篇(一)
一九八零年, 暑假。
兩年半眨眼就過去,楚岱和顧青烈開始收拾行李, 準備回南陽。
去年沈綏考上了首都的外交學院, 秦老打算從軍科院退休,陪顧卿卿他們回南陽。
沈綏已經培養出來了,他想把剩下的精力放在團團年年身上。
楚淵已經安排好, 團團年年回了南陽, 在軍區的子弟小學讀三年級。
秦老這棟院子軍科院還是給他留着,雖然沈綏大多時候住校, 但放假的時候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今天是一家人一起吃團圓飯, 顧燦陽難得也在。
顧卿卿在炒紅燒茄子, 見他站在門口, 隨意看了一眼:「哥, 幫我切點薑絲, 用來蒸魚。」
「嗯。」顧燦陽穿的是一身黑色純棉寬鬆衣褲,他洗了下手,刮掉老薑外面的皮, 又沖洗殘渣, 開始切絲。
「你什麼時候能回去呀?」顧卿卿單手叉着腰, 右手翻動鍋鏟。
「年底。」男人言簡意賅。
顧卿卿嘆了口氣:「也是, 你比我們晚了幾個月過來。」
顧燦陽點頭, 切完薑絲又幫她把蔥絲切好,重新洗了一遍手。
吃飯的時候, 顧卿卿一個勁地往沈綏碗裏夾魚, 兩個雞腿一個給了秦老, 一個給了他。
「你一個人在首都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錢票我按月給你匯, 不夠就跟家裏說。」
沈綏點頭,眼底溫暖一片:「我知道的,阿姐。」他手裏的錢不少,過年的壓歲錢就很豐厚,阿姐讓他自己收着,不用給她。
平時顧卿卿還時不時會給他錢票,在首都這兩年半,只要放了假,沈綏就會帶外甥們出去玩。
公園、博物館、爬山。
也學會了怎麼花錢,顧卿卿向來是一句話——
家裏錢夠,不用省,現在延遲的快樂以後再也體會不到了,不要後悔。
沈綏剛開始花錢還有些畏手畏腳,他有攢錢的習慣,捨不得用,只願意把錢花在阿姐和外甥們身上。
後來也逐漸放開。
現在的沈綏不再是以前那個陰鬱的小男孩,眼底笑意坦蕩,周身溫潤平和。
「放了假就回南陽,小星星和驕驕還小,帶着他們坐車過來也不方便。」說着,她心裏愈發不舍,看着男孩清雋的容顏,有些失神。
從收養阿綏到現在,只有他和乾爹來首都讀高中的時候分別過一年,後來男人來了政治學院,一家人都待在一塊。
在她眼裏沈綏還是以前的那個小男孩。
到現在她才猛然發現,他長大了。
曾經的小男孩,已經十九,是大人了。
「我知道的,阿姐,有假期我就會回南陽。」他笑着點頭。
顧卿卿眼眶發酸,胡亂點了下頭,吃完飯去了樓上收拾東西。
楚岱看着小女人慌亂的背影,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顧卿卿在收拾衣服,疊好了放在床上,腳邊是兩個黑色的行李袋。
楚岱倚在門口,默默看她。
夫妻倆誰都沒有先開口。
過了一會兒,楚岱說:「老趙寫了信過來,張塔去建設兵團了。」趙澤前一段時間已經帶着許念和小魚兒去了邊城軍醫院就職。
顧卿卿手上動作稍微停頓,恍然片刻後,笑了:「他爹叫張建設,沒去建設兵團去了陸中兵團,沒想到現在小阿侄真的去了邊城入伍。」
在島上,張塔經常給她送海鮮,因為楚岱送給他一個建設兵團的黑標狼頭臂章,成天嚷嚷着長大了要去建設兵團。
沒少被他老子揍。
「時間過得真快啊。」她感慨。
「是啊。」男人輕笑:「真快。」
第一次見她,是在七二年中秋節後,到現在已經將近八年了。
他們有了四個孩子。
以前沒見到她的時候,狗蛋經常跟他念叨自己的妹子多麼多麼好,性格開朗招人稀罕。
現在確實挺讓他稀罕的。
本以為自己會孤孤零零一輩子,沒想到有一天會妻兒在側,而狗蛋到現在,還沒談過對象。
兄弟倆平時私聊喝酒的時候,楚岱經常會用這件事嘲笑他,顧青烈總是一臉毫不在意的表情說:「還早,不急。」
他倒是不急,顧家人急得很,電報催了很多遍,顧燦陽不談他們管不了,你狗蛋一直拖着是什麼意思?!
顧金已經卸任生產隊大隊長了,公社要調他過去也被他婉拒,已經商量好過一陣去南陽住上一陣,時如霜幫女兒帶帶孩子。
秦老這兩年給顧卿卿開了不少小灶,之前因為孩子還小走不開,一直耽擱着,現在她已經準備好明年去考大學。
團團年年都讀書了不用擔心,小星星和驕驕也該送去學校了,到時候時如霜不在南陽也沒關係,就在軍區的子弟小學,孩子們會自己上下學,吃飯可以去食堂。
她打算就考南陽的外語大學,離家近,也方便。
楚岱對於她的想法一直是鼓勵支持,還經常陪她練口語。
秦老會多門語言,顧卿卿學了個七成,也差不多了。
下午,沈綏和顧燦陽送他們去火車站。
團團年年還有小星星和驕驕,都牽着兩個舅舅的手,捨不得鬆開。
沈綏彎腰,溫聲哄道:「過年前,我會和大哥一起回南陽,你們想要什麼到時候提前跟我說,我帶回來。」
驕驕仰頭看他:「我只想要舅舅!」
沈綏眉眼溫軟,「好。」
小星星雖然沒說話,但是牽着大舅舅的手一直沒鬆開過,顧燦陽沉默片刻,從口袋拿出一塊手錶,給他。
這是一塊銀色的瑞士表,顧燦陽很少戴,他手腕上的是妹妹買的東風表。
顧青烈也有。
小星星接過來,小心翼翼收好,寶貝得很。
舅甥倆誰也沒有開口,楚岱見他倆這樣,問旁邊的顧青烈:「要是讓你選擇跟他們倆待一天,你選誰?」
顧青烈表情有些痛苦,渾身寫着拒絕:「算了吧,倆都不愛說話,就我一個唱獨角戲,我會憋瘋的。」
「非要選呢?」楚岱挑眉。
「我哥吧,」顧青烈想了一下,說:「只要不看他的臉,我是不怎麼害怕的。」
楚岱:「」他哼笑,轉過頭跟秦老說話。
看着崽子們戀戀不捨黏着舅舅們,顧卿卿心裏百感交雜,也不催促他們。
火車到站,沈綏和顧燦陽送他們上車,最後在站台目送他們。
窗外風景漸退,顧卿卿沒有挪開眼。
剛來首都的時候哪哪兒都不適應,這裏沒有海鮮,冬天也很冷幾乎不能出門,就連水管都經常凍住。
但是生活久了習慣了,就覺得還挺不錯的。
收到他們要回來的消息,楚淵精神百倍,特意換了身顧卿卿從首都給他寄來的新衣裳,去火車站接他們。
小栩早就跟他的未婚妻結婚了,前兩年也當了爹,現在看起來穩重了不少,也更能體會首長望眼欲穿的心情。
別說首長,就連他,都有點想幾個小傢伙了。
在火車站等了兩個多小時,看到孫子們的身影,楚淵心裏所有的期待都被填滿,快步迎了過去。
「阿爺!」年年眼尖,跳起來朝他招手:「這兒呀!」
團團年年快七歲了,哥倆的長相還是難以分辨,從小顧卿卿就分開給他們做衣裳。
這兩個小傢伙小腦袋瓜里不知道成天在想些什麼,有時候年年功課不合格要重新寫,他就纏着哥哥撒嬌,哥倆互換身份,跑出去玩。
有次顧卿卿看到年年坐在書房裏寫作業,背影看着挺乖巧的。
結果到了中午,顧青烈攬着他回來,舅甥倆一人一根冰棍吃得很歡。
她尋思着也沒見着小崽子出去啊,去看樓上的是誰,好嘛,楚驚鴻。
玩沒玩着,冰棍也沒吃着,還幫弟弟寫了一上午的作業。
這種事哥倆沒少做,他們心有靈犀,關係好得很。
有時候團團做錯了事,年年就主動撅着屁股,說要替哥哥挨打。
楚岱從來沒有打孩子的毛病,顧青烈更不會捨得揍他們,經常把大人們弄得哭笑不得。
不知道他這又是抽哪門子瘋。
「我們掠影長高了。」楚淵輕鬆抱起孫子,還在懷裏掂了掂:「怎麼就是不長肉呢。」
顧卿卿聞言笑道:「他可沒少吃飯,力氣大着呢。阿爹您不用抱他,這麼大了讓他自己走。」
「沒事,趁我現在還能抱得動,多抱抱他們。」楚淵搖頭,跟秦舟打招呼:「老夥計,你可算是捨得回來了。」
「是,回來了。」秦舟笑着點頭,眉眼溫和。
風霜在他臉上留下年歲的痕跡,但是他身上有種獨特的平和的氣質,面對他所有浮躁都會被消融。
「回家吧,」楚淵不動聲色看了眼兒子,抱緊手裏的孫子:「我們回家咯。」
團團拽着阿爺的衣擺跟在他身後,驕驕緊緊黏着哥哥。
小星星趴在舅舅懷裏,手裏攥着大舅舅給的手錶。
顧青烈有些納悶:「狗剩什麼時候有塊瑞士表?我都沒見過。」
「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楚岱左手拎着行李,右手搭在他肩上,「大哥津貼這麼高,想買什麼買不着,他富着呢。」
「是嗎?等他回來我去看看。」顧青烈來了興致,他也好奇狗剩都有些什麼東西。
雖然狗剩性子冷了一點,但是一點也不小氣,兄妹倆要是看中什麼可以隨便拿,顧燦陽都不是很在意。
只不過顧青烈壓根沒有注意過這些,比起那些貴重的東西,他更喜歡好吃的糕點果脯。
坐在車上進了軍區大門,顧卿卿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等到了軍屬大院門口,他們下車走路進去。
回到闊別已久的地方,一家子都很開心,年年從阿爺懷裏下來,和哥哥撒了歡的跑。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他們再熟悉不過,比起首都軍科院的軍屬院來說,他們更喜歡這裏。
這裏才是他們長大的地方,他們的家。
「要是大舅舅和小舅舅也回來就好了。」年年突然有些泄氣。
「小寶,」團團喊他:「這個小朋友怎麼好像沒見過呀?」
經過白家院子的時候,他們看到一個獨自在外面玩的小女孩。
「你都多久沒回來啦?」顧卿卿好笑道:「明天在院裏走上一圈,能認出一半就不錯了。」
說完,她順着兒子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小女孩的臉時,她忍不住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