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陰親(1 / 1)
薛掌柜回來了。
那日薛瀚和陶眠共飲,薛掌柜並未提自己消失了那些年去了哪裏。
他不提,陶眠也不問。
小爐子上面溫着薛掌柜帶來的好酒,陶眠咬着一顆毛豆,狀似無意地提了兩句。
「你走之後,我在山裏養了一條蛇。」
「嗯。」
「那蛇是黑的,沒有其他雜色,把自己吃得挺胖。」
「」
陶眠斜了沉默端酒的薛掌柜一眼。
「冬天衣服穿得厚,也看不出人胖沒胖。」
「」
薛瀚這回在桃花山停留整整三日,算得上時間久的。他平日事務纏身,不能在此逗留。再說每回陶眠不到半天就開始趕人,說薛掌柜不能跟他一樣混吃等死,不然他名下的鋪子和他的錢要怎麼辦。
薛瀚是不得不走了,他太久沒回府中,下面的鋪子也沒巡。剛好陶眠要到山下的市集,他陪着人逛了一圈,就辭別了。
反正今後有的是相聚的時間,也不急於這一時。
陶眠買了一隻神氣的大公雞,和一條小土狗。本來他只想買只公雞,回去放在家裏還能打個鳴聽個響。
這小土狗是他提着雞籠要回去時,偶然遇見的。它可憐巴巴地縮在寬大竹筐里,病歪歪的,無精打采。
它的兄弟姐妹都被買走了,只有它被剩下。
陶眠不經意間和那小土狗濕漉漉的黑眼睛對視,一時間動了惻隱之心。
他走上前,問攤主這狗怎麼賣。隨後付了錢,連籃子一併提走。
大公雞被放在院子裏散養,它不喜歡被關在籠子裏面,偶爾還會拍打着翅膀飛到房檐上。
小土狗被放在陶眠自己的屋中。它太小了,外面天寒地凍,很快它就會被凍死。
陶眠抻了一張平日擺茶具的小桌到床邊,將竹籃放在上面。他又扯幾段舊棉布,鋪在竹籃底下,多餘的團在周圍。
他給小狗餵了點吃的,小狗舔舔他的手指,困得眼睛睜不開。
「睡吧。」
陶眠把狗留在原地,突然舉起右手,比了個耶。
唰——
一支冷箭倏地穿破窗子,直奔他的後腦勺。陶眠的身子向左一偏,修長手指夾住,箭停在他的指間。
箭尾綁着一張字條,字條其實是薛掌柜發的請帖。
原來是請帖。
還以為下戰書呢。
薛瀚邀請的只有兩個人,陶眠和阿九。三位朋友許久未聚,也算是趁着這個機會敘敘舊。
約定的日子在兩個月之後,那時都立春了,天氣肯定要比現在暖和許多。
陶眠兩個月沒做什麼別的事。七筒離世後,金手指遲遲不上線,他也沒有再收徒的心情。
他每天專心養着大公雞和小土狗。還給它們起了名字。
大公雞叫陶瓷,小土狗叫陶土。
陶瓷是一隻高傲且自由的公雞,雖然它和陶眠是單純的買賣關係,但它仍然把自己視為桃花山的半個主人,每天要在山裏巡視領地。
陶眠由它去,正好省得他自己巡。
陶土則要更依賴仙人。它本來就長得小,像個長毛土豆。最開始的一個月它甚至連桌子都下不了。等第二個月,陶眠才把它抱在地上,讓它在屋子裏面玩。
陶土有分離焦慮,一眼見不到陶眠就要嗚嗚叫。陶眠這兩個月內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它玩,心裏還在納悶,陶土怎麼要比別的小狗長得慢。
他也不是沒見過村里養的看家土狗,其他的狗在這個階段是一天一個樣,只有陶土,和他初見時沒太大差別,最多是從非常小的毛土豆長成了比較小的毛土豆。
兩個月一晃兒就過去,陶眠要去赴約。可陶土根本離不開他,咿咿嗚嗚地跟着要走,小短腿踉蹌地跑。
陶眠想了想,決定把陶土帶上,讓陶瓷自己看家。
可把陶瓷樂壞了,陶眠要走的那天,它恨不得半夜打鳴把他喊醒。
陶眠帶着陶土出發,來到薛府。
恰好阿九也到了門口,看見陶眠懷裏的小狗,有些好奇地湊上去逗弄兩下。
「陶郎,這是你的新弟子?」
「不是,就是我養來解悶的。」
阿九端詳着這隻小狗,小狗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看上去的確只是平平無奇一隻小土狗。
兩人在薛府管事的帶領下進入府內。這薛家的管事也換了新面孔,之前的老人早就不在了。
薛掌柜早已久候多時,宴席擺開,三人落座。
久別重逢,自是有許多話要言說。
那晚的宴席直到半夜才散,陶眠喝得盡興,從薛府離開時已是半醉。
薛瀚看他腳步虛浮,問他要不要在府上歇息一晚再走。
陶眠搖搖頭,怕陶瓷那隻叛逆的公雞趁着他不在家作威作福。
他步行離開了薛府,打算找個無人的地方,再施法術回到山中。
然而他醉眼朦朧,一不小心走到了一條偏僻的巷子。這巷子彎來繞去,等陶眠好不容易走出去,他已經到了一片從來沒見過的樹林。
這會子仙人的酒也醒了七八分,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象,他露出鬱悶的表情。
「這是哪裏?」
算了,不管是哪兒,他直接回桃花山便是。
陶眠嘴裏念念有詞,可惜喝醉之後舌頭不大利索,念錯了好幾次。
這回仙人更煩悶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打算等腦子再清醒點。
他打算找個乾淨點的大石頭,坐下歇歇腳,順便醒醒腦。
這時密林深處忽而傳來幽幽的管樂之聲。
深更半夜的誰在這裏吹嗩吶?
陶眠閒來無事,正好看看熱鬧。
聽這調子像是迎親的喜曲,可誰會挑這陰寒的時候迎親呢?
吹奏聲漸漸近了,陶眠也得以看清迎親的隊伍。在幽深冷硬的樹木中間,有一行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鬼魅般穿過樹林。
陶眠的眉頭漸漸皺起來,尤其在他看見中間那口漆成大紅的棺木之後。
這結的是陰親?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