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一章 信與任(1 / 1)
關了所有的浮屠峰里,雖然沒有雞飛,可是狗跳,在盧悅看來,絕對的有。更新最快
&你自己笨,還怨我?」泡泡一邊在果樹林中穿梭不絕,一邊氣緊追在後的暮百,「到處賺錢的那些年,你沒事就去觀察人,學了那麼長時間也學不會笑,氣死活該。」
「……」暮百要不是顧忌着他大塊頭的形象,顧忌盧悅好不容易弄來的各色仙果苗,早嗷嗷叫地攆上小臭傢伙,把他屁股拍拍得嘭嘭響了。
&屁,你明明也不知道忠厚的笑什麼樣,要不然,怎麼不知道,我平時就那樣?」
&泡泡在果林中,玩得一身是勁,「我怎麼知道忠厚就是傻?再說了,你那時候是什麼形象,現在又是什麼形象?」
暮百呼呼大喘氣,「你等着,有本事你別跑?」
他說不過他,只能緊追其後。
&子才等着呢?小爺我這麼聰明,會笨成那樣?」泡泡咯咯笑的童聲,撒在整片果林中。
盧悅坐在竹樓前,一邊從茶几上拿谷令則給她買的點心吃,一邊有滋有味地喝彩鳳茶。
她也好想笑,暮百居然學不會忠厚的笑?
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了。
&看你看,盧悅也在笑你呢。」
泡泡一個忽閃,跳到她面前,「盧悅,你說,這怪不怪我?」
暮百剛追過來,小傢伙就一溜煙閃到她身後。
&咳咳!不能怪暮百,也不能怪我,也不能怪泡泡。」盧悅強忍了笑意,「首先,百靈戰場從沒有忠厚的人,暮百不知道那笑容什麼樣,很正常。」
反正不論是她還是洛夕兒,都不會這什麼老實、忠厚……一類的笑。
&次,那時雖然我一直都覺得暮百會是忠厚的人,可當時的形象……,咳!不一樣……」
暮百可以認為,狗的笑和人的笑一樣,盧悅卻想像不出來,那得是什麼樣的視角,什麼樣的體驗,她沒那經驗。
而且,她不能想這事,一想就要撐不住噴笑出來了。
看到不能視物的女孩,努力扳臉,強忍笑意的樣,暮百在心裏為他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的時候,朝躲在她身後的泡泡,樣了樣都快趕到他腦袋大的拳頭。
&是嘛!」泡泡皺了皺小鼻子,「你看,盧悅也是這樣說。」
&茶!」盧悅怕把暮百氣壞了,給他倒了一杯彩鳳茶,「現在你覺得,它是件很讓人沮喪的事,將來,你一定會覺得,它是一件很有意思,很好……,咳,值得回味的事。」
她其實想說,這是件很好笑的事,好在最後關頭,又打住了。
&許吧!」
暮百含糊地嘟囔一聲,端起這所謂的仙茶喝,清靈香雅的茶水入口,他的表情瞬間亮了,「這……這是仙茶?」
&盧悅嘴角高翹,雖然看不到暮百的表情,可是他驚喜的聲音,也是當初她想給谷令則亮出來的。
只可惜,做為一個瞎子,一個廢了的人,哪怕不表露頹廢,卻也不能表現得太高興。
當時她生生忍了,現在聽暮百這般驚喜,她就當自己在驚喜了。
&喜歡喝這個,盧悅?多少錢,我要買。」
&少錢現在也買不着。」泡泡代盧悅答,「我們現在可是封了浮屠峰,你想喝,很簡單,幫我們幹活。」
「……」盧悅肩膀微抖,這句話,泡泡應該想了很久很久。
&就是干話?我干就是。」暮百投靠他們,就沒想過吃白食,他的大手拍胸,咚咚直響,「以後你們的所有活,都由我包了。」
泡泡有些發呆,拍胸拍的那麼響,不疼嗎?
盧悅側着耳朵,為他疼的同時,又忍不住地笑,「暮百,你這拍胸口,是跟誰學的?我們不用下那麼大勁的。」
&是……可是輕了,不是顯得我沒誠意嗎?」暮百不理解他們兩個的表情。
&個傻子。」泡泡實在無語。
&們相信你,所以你在這裏,不用表那麼大的誠意。」
盧悅耐心地說,「暮百,浮屠峰只是暫時關着,也許過不了兩天,就會被我師父轟開,所以……」
她把當年他給的斗篷拿了出來,「這件隱身斗篷很好,以後,每日你與泡泡出去兩個時辰,讓他帶你看坊市上的人,跟他們學習。」
百靈戰場上,所有修士都在虎口掙命,暮百在他們身上,只能學冷凝之類的表情,可他本人,應該不是這一類型,「別拒絕,這是保命的好東西,我只是暫借給你,等你學會了『人』的一切,還要還我的。」
「……」暮百接過,磕巴道:「以後,若是海霸出來,你也能借她使這個嗎?」他當人當得這麼難,那個妞都沒怎麼跟人接觸過,肯定更難。
海霸?
盧悅眨了一下眼睛,「你……怎麼就能認為,她能出來呢?」
&跟我說,如果洛夕兒出來的時候,她沒出來,就沒有以後了。」暮百很老實地把海霸當初的話,複述出來。
&離洛夕兒出來只有三十幾年,這海霸……應該很有信心,盧悅噢的時候,不能視物的眼睛轉了轉,「到時隨你們。」
海霸比暮百聰明多了,有她在,以後,她也不用為暮百擔心了。
十六階的荒獸,全身都是寶。
三千城現在挺好,盧悅不想挑戰人性,最後把朋友和心目中的三千城,都失落掉。
&你們都適應了當人,天下很大,凡人的城市,修仙者的坊市,東南西北四仙域,外仙域,甚至妖域,想到哪,你們都可以到哪。」
「……」暮百黑亮的眼睛閃了閃,他沒想到,盧悅會在此時,提前一步,把他應該說的話,說出來,「那……泡泡呢?」
&哪都不去。」泡泡大聲道:「我跟你們不一樣,這裏就是我的家,以後,我家的人,會越來越多。」
他相信,逍遙門的很多人都會飛升。
到時有了他們,他想到哪去,也可以到哪去。
盧悅摸摸小傢伙的腦袋,她也是這樣想的,「你們……和泡泡不一樣。」泡泡身上的利,沒它們的多。
她正要婉轉說的時候,一陣大風遠遠吹來。
呼呼!
坐着的盧悅,在風中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激動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正要揮手放開陣門的時候,總算想到暮百,忙又頓住,「暮百,暫時回你自己的洞天吧,我師尊來了!」
……
管妮連着多天,閉關不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些事,真不是她急就能馬上辦了的。
可是師尊申生憂急的模樣,老是出現在腦海里。
洞府呆不下去,只能到處轉悠,希望能在無數個關閉的石門前,平靜下自己的心情。
走着走着,她也不知道,怎麼又站到了蘇淡水這邊的臨時洞府。
唉!
管妮在心裏深嘆了一口氣,默默轉身。
&來吧!」
石門隆隆而開,蘇淡水的聲音很清冷,「正好,陪我喝杯酒。」
啊?
沒修煉?還喝酒?
管妮胸中升起一股子怒氣,全逍遙門就指望着她呢,這臭傢伙,怎麼能頹廢如此?
棄疾師伯雖然是第一個化神的,可是他老人家當年就是勉強進階,哪怕現在各種丹藥養着,底子弱就是底子弱,連師尊申生都比不了。
&在幹什麼?還有時間喝酒?」
蘇淡水瞥了她一眼,一聲沒啃地給自己滿上一杯的時候,也給她倒了一杯,「喝吧!喝好喝醉,然後大睡一覺,再起來時,我們就又都能回復。」
「……」
管妮呆了一下,半晌在她喝第二杯的時候,才挪到桌前,端起自己的。
一口悶下的時候,不由有些奇怪,這酒……,雖然年代久遠味香醇厚,可好像是下品酒,下品的她有好多年沒喝了,現在喝着,感覺光有酒味,實在沒靈力。
&喝嗎?」
蘇淡水笑着看向師妹。
&好喝。」管妮坐到她對面,「請我喝酒,你就讓我喝這個?」
她都準備按她的意思,大醉一場,然後睡起後又是好漢一條。
結果……
怎麼能這般敷衍?
&酒……是我上次清理庫房的時候發現的。」蘇淡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別看它好像不太好,可是我告訴你啊,這才是盧悅親自釀製的。當初我們進一線天,她忍痛給了我們一人五斤,心疼得什麼似的。」
「……」管妮奪過酒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細品了半天后,果然在酒中,感受到殘劍峰十數種靈果的味道。
&開始的時候,她沒有酒方,就這麼雜着釀了。」
蘇淡水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師父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她把好東西糟踐幾年,才把酒鬼師叔祖留下的酒方交還殘劍峰。
你知道糟踐的那幾年,她的靈酒,都到哪去了嗎?」
管妮:「……」
蘇淡水臉現苦澀,「她在坊市到處求人,想拿一百斤換別人一斤的中品靈酒,人家嘗過後覺得不值,沒一家願意。
升到一百三十斤以後,師父讓我秘密買酒跟她換。」
「……」管妮微微蹙眉,殘劍的特殊,在接過掌門之位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南星隱,逍遙風雨飄搖,棄疾師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給我們摸一次骨……」說到這裏,蘇淡水的眼圈,突然就紅了。
疑問一直存心,進階元嬰後,她查了大量典籍,進階化神的第一件事,是找師伯問為什麼。
&兒,」她吸吸鼻子,到底不忍心把自己查到的那些,跟這個距盧悅之後,責任心爆棚,也勞在逍遙的師妹說,「……世間因果循環,我其實也欠了盧悅很多,我想早點上去幫她。」
她拼命修煉,雖然進階神速,可是這大半年,心中實實不安。
大風險的時候,沒有消息,可能就代表了壞消息。
「……」沉默的管妮,同情之餘覺得這位師姐今天真要醉了。
不過早點飛升,她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
端着酒杯的她,沉吟良久,終於在蘇淡水喝得就要倒的時候,按下她的酒杯,「我們都不能跟谷令則比,棄疾師伯的前車之鑑,大家更要避開。
師姐,你一個人需要的時間,會很長,還有可能造成根基不穩影響以後,我也是……,不過我們的火,同是異火,在某些方面,有相通之處,從今天開始,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蘇淡水瞬間酒醒,「不行……」
&我說完!」管妮確定心中所想後,連日來的不安,全全消去,「你也知道,我與阿靈還沒有同步,它需要時間,我不能浪費,所以,以靈力助你,可能是最好的辦法。而且……」
說到這裏,她笑了,「而且你是丹師,上去後,掙仙石肯定也比我快一些。」
當過一門宗長的管妮太明白,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本質了。
修仙的世界,其實說白了就是燒錢的世界,靈石不好掙,仙石肯定更不好掙,「以後,我飛升上去了,你的身家,給我一半兒。」
「……」
蘇淡水的嘴角抽了抽,雖然萬般想同意,可她真的不能這般占看似精明,實則傻子師妹的便宜。
這便宜一旦沾了,她這輩子都別想安樂,她堅定地搖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遠方傳來能穿透凌雲峰各種禁制的雲板。
這是有事發生了?
蘇淡水心中一跳,現在的歸藏界,現在的逍遙門,再不可能有什麼大敵,那……只可能是……
她和管妮,不由分說沖了出去。
&霜……在仙界傳下的消息。」從天地門打聽歸來的棄疾,臉上的溝壑似乎很深很深,整個人好像老了上百歲,「你們……自己看吧!」
玉簡無聲地在大家手中流轉,所有看到的人,在變色之後,都異常沉默。
……
&尊,我沒事!」盧悅由着畫扇的手,在她臉上一遍又一遍地撫過,「現在這樣挺好,最起碼,陰尊和那個域外饞風的大人,不會再來找我了。」
&你告訴我,你是怕他們找,所以瞎着,還是……」
畫扇雖然一再地想鎮定她自己,可是看到徒弟常常嘻嘻壞笑,靈動狡黠的眼睛,再也沒有一絲映像的時候,不僅心顫,手也跟着顫。
&尊!」盧悅聽出她的緊張,抱住把腦袋放在她肩頭的時候,聲音輕輕,「師尊,剛回來的時候,我一直處在黑暗裏。最近幾天……,看太陽……似乎刺眼的感覺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