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今昔(1 / 1)
「上回書說道,立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便是輔佐了武王伐紂的武聖太公,都功敗垂成,含恨而終,殘魂消弭於天地,至餘下七顆太公舍利,存於世間,因此引來無窮爭鬥,掀起了一個個腥風血雨,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這舊日既沒,自有新日升騰,太公隕落,八宗之中卻有一人在道佛大劫之中大放異彩,名揚天下,此人,正是親手終結了太公立道、佛道大劫的太華山扶搖真人!」
「這位扶搖真人可謂來歷不凡,本家姓陳,為南朝貴胄,更是太華山掌教南冥真人的師弟,為太華八子之一,更是八宗宿老,道法通玄!」
茶肆之內,說書人立於台上,口若懸河,說着過往之神話。
台下,一張張桌子早已坐滿了人,個個聚精會神,聽着台上之人說着,不時叫好!
在眾人後方,卻有三名青年,站在牆角,聽得津津有味,其中一個個頭稍矮,身子瘦弱的,聽得此處,忽然神采飛揚,對身邊兩人道:「那位太華掌教,正是我家祖上!」
邊上,一個身着白衣、器宇軒昂的英俊男子聞言,眼中一亮,就道:「定疾兄,此話當真?過去可不曾聽你說過。」
那「定疾兄」正要再說,卻被第三人打斷。
「淳風,莫聽他胡言亂語,你與他新晉結識,所以不知,他這人最喜胡吹大氣,每次都說的跟真的一樣,甚至都滿口的承諾,可等踐諾之時,便不見了蹤影。」
這人的面龐稜角分明,虎背熊腰,體格高大,一看就是武藝過人。
「定疾兄」頓時不滿,便嚷嚷道:「李德獎,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李定疾何曾說過大話?仙跡難尋,總要機緣的,你等機緣不夠,當然是見不到了,莫說是你等,就連我家祖父,當年在前朝武帝駕崩時,還差一點就能見得扶搖真人,但最後還是差一點福緣,未能真箇見到。」
「真鄉公曾有機會面見扶搖真人?」那淳風眼中一亮。
體格高大的李德獎哈哈一笑,正待再說,卻忽然見得周遭之人都朝着幾人三人怒目而視,就連台子上說書之人都停下來,看着三人。
他回過神來,連忙揮揮手,對兩位同伴道:「都小聲點,影響到旁人聽書了!再這麼下去,下次可不帶你們來了!」
那淳風、李定疾也意識到問題,趕緊閉口不言。
見三人這般上道,眾人便都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台上。
那說書人亦收拾心情,繼續道:「這扶搖真人神功通玄,便是這八荒六合、陰陽兩界的諸多大能一同出手,亦是攔他不住,被一一擊破,咱們這長安成上的金焰祥瑞,正是在那時留下來的,乃是當年那一戰的見證!」
「原來如此!金焰原來還有這般來歷!」
「扶搖揮金的典故,原來在這裏,原本還以為是因扶搖真人為前陳宗室的時候,揮金如土之意呢。」
「笑煞人也,扶搖揮金都是與摧枯拉朽連用,如何能有揮金如土之意?」
人群低聲議論着,但聽那說書人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便馬上安靜下來。
「金焰惶惶,魑魅魍魎見之則退,妖魔鬼怪聞之便逃,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祥瑞,隋帝若非離了長安,前往江都,也不會被那宇文化及斬殺!而今上因得了長安,在此稱帝登基,建立大唐,所以鴻運開道,至今不過月余,便得了半壁江山,有氣吞山河之勢,令中原重歸一統不過早晚之事」
這人正說得興起,眾人也聽得津津有味,但就在此時
「你把這太華山的扶搖子說得這般厲害,那前朝陳又為何會覆滅?」
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忽然從角落響起,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李德獎、李定疾、淳風同樣看了過去,入目的卻是個纖細身影,着青衣,帶小冠,手拿羽扇,面容俊美。
李定疾立刻低語道:「卻是個女扮男裝的,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李德獎瞪了他一眼,道:「此女口出狂言,怕是不能善了,咱們看戲就是,萬萬不可牽扯其中,收起你的性子,別一看是個女子,便管不住手腳!」
「我分得出輕重!」李定疾立刻正色道,「這女子言語之中,輕蔑太華真人,那太華山何等地位?南冥真人更是吾家先祖,哪會多說?」
兩人正說着,卻聽那淳風出言:「不過,這女子說的也有道理,我自幼便聽過扶搖真人的名號,也知道他的諸多事跡,就時常疑惑,有這等人物護持,為何那南陳不僅未能大盛,反而最終滅亡,陳氏宗族離散,甚至還有傳聞,說」
李德獎聞言勃然色變,趕緊道:「李淳風!你也少說兩句!」
他萬萬沒有想到,堵住了李定疾的嘴,卻是疏忽了李淳風的膽子!
「這位兄台說的不錯!」那女扮男裝之人卻忽然看了過來,微微一笑,「傳聞中,那位扶搖真人身懷至寶,為四洲大能覬覦,先後幾次被圍、被暗算,雖然神通玄妙、道法高深,但寡不敵眾、明不抵暗,最終被削去了頂上三花、胸中五氣,墜入了凡塵,結果又不甘故國破滅,於是歸於凡塵,想要扭轉乾坤,卻最終在戰陣之上,被氣血狼煙衝擊,最終神通盡失,被人擒拿斬殺!」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
「簡直一派胡言!」
「太華仙家之事,也是你這豎子能議論的?」
「道聽途說之言,也敢在此張揚!」
人群中,有些人怒而反駁,有些人則是不言不語,面露沉思。
還有人搖頭嘆息,道:「這些仙家之事,本就真真假假,多是後人牽強附會,甚至為杜撰之事,居然還有人為此據理力爭,相互問詰,着實荒唐!」
但那裝扮了的女子卻不依不饒,只是問道:「先生,你雖是說書人,但說的事,總要有個前因後果,能說得通、辯得明,經得起推敲,否則的與那隨口胡謅之徒,有何區別?還請不要迴避,將小子心中的疑惑,解答一二!」
聽得此言,不少人暗暗點頭,下意識的看向那說書人。
卻見此人不急不慌,從旁邊的桌上端起茶杯,輕飲一口,潤樂潤嗓子,笑道:「諸位,稍安勿躁。」
他一開口,眾人終於安靜下來。
李德獎見李淳風還待開口,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語道:「淳風,你幾次前往太華山尋找仙家秘境都無功而返,回來就說,凡事只看表面,不得其實,眼下這事,說不定內有隱情,聽聽何妨?」
李淳風笑道:「兄長誤會了,我並非質疑扶搖真人之事,而是想要明白,那位真人到底是生是死,畢竟自從大隋一統,仙佛顯世,眾多真人活佛行走凡俗,那些傳聞中的高人大能多多少少都在某一處留下過足跡,但唯有這扶搖真人,卻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有說他神通蓋世的,有說他早已隕落的,還有說他言過其實的,各種傳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自是令人好奇。」
他這邊說着,那邊說書人放下茶杯,便道:「這位姑娘有此疑惑,也不算奇怪,在下走南闖北,在這酒聖樓之前,走遍了大半個中原,訴說仙家佛門之事,多有被詢問之時,而扶搖真人的事,被問得最是頻繁,被問的多了,在下便也常常思索、探究,甚至尋訪各處,有幸得見了幾位當年親歷的道長,得了答案。」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吊了一下胃口,見有人按耐不住要追問,才道:「這南國陳止所以滅亡,非扶搖真人不救,而是那陳後主咎由自取!」
他見眾人疑惑,就解釋道:「所謂陳國,其實頗為曲折,其開國之君陳霸先雖勇冠三軍,卻是因故絕後,乃至皇位旁落,為侄輩截取,所以這後面的陳君本就得國不正,氣運自然有虧,幸有扶搖真人這等人物出現,方續得國祚,一時還得了淮地,可惜到底是氣運有虧,所以好久不長,待那後主陳叔寶登基,倒行逆施,屢屢作惡,更不知因何緣故,此人尤為痛恨扶搖真人,不惜自斷根基、自毀長城!」
頓了頓,他又喝了一口水,接着才道:「陳叔寶幾次陷害不說,更是不惜與外人聯手,謀害於扶搖真人!最終令真人心灰意冷,據說先是將家人親眷都接入了仙境,又分化了一縷血脈化身,與陳國陪葬,自此斬去了凡塵糾葛,真正逍遙自在!」
「原來如此!」
眾人聽得這話,立刻心滿意足。
又見那說書人一拍桌面,道:「今日說了好些個書外話,但時辰不早了,便先說至此,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諸位,請了!」
眾人紛紛起身拜別。
待走出了門外,李淳風才感慨道:「原來是斬去了凡俗化身麼?這也說得通,想來步履凡塵,該是因為心灰意冷」
李德獎卻道:「淳風,這等仙家事,聽聽便是,不要多加議論。」
「不錯,你若真想知道,等有機會,我問問老祖宗」李定疾也要說,卻被李定疾一巴掌趴在身上,打斷了話,正待抱怨,卻聽的一聲輕笑。
「那等說辭,也不過是一家之言,到底是不是斬卻化身,誰人又能說得清楚?不過,我卻有幾分不信,兄台,你也有些見識,要不要跟我一同過去探究、驗證?」
這聲音來的突然,三人循聲看去,見是方才那女扮男裝之人,不由表情各異。
李德獎正待開口,卻聽李淳風已然問道。
「如何探究?怎樣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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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兩位。」
陰暗的巷子深處,那說書人正向着一名黑衣人拱手,隨即低語道:「今日還算順利,因有人中間攪局,所以能多傳一些信息出去。」
「甚好。」黑衣人點點頭,從懷中取出幾塊碎銀遞了過去,「你在長安可以多停留一些時日,待唐軍平定山東幾家之後,便前往那裏。」
「明白。」說書人點點頭,半點都不多言,轉身告退。
但等他走出巷子,卻見有四人堵在前面。
「如何?如今知道,所謂仙家之說,多半是有人推波助瀾了吧?」那女扮男裝的女子,對身邊三名青年說着,「至於扶搖真人之說,怕是虛多於實,說不定,就是個騙子!甚至於,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都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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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的聲響中,一點光輝出現於暗室之中。
卻是一枚白玉,其中不滿血絲,刻着「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幾字。
一隻手握住了白玉,手的主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頓時,暗示之中大放光芒,十二顆星辰若隱若現。
「不知此番閉關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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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今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