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意墜墟淵無兩儀【二合一】(1 / 1)
「這地方很不對勁。」
淡淡的光輝閃過,定襄城的一處街巷角落,顯出陳錯的身影,他看着面前的這座城池,眼中流露出異色。
崔家兩兄弟緊隨其後,臉上還殘留着興奮與心悸之色,這一場騰雲駕霧的體驗,委實是讓二人心潮澎湃。
不過,聽得陳錯之言後,崔遷還是第一時間回過神來,上前兩步,看着不遠處幾個明顯是突厥人打扮的男子,正在肆意抽打兩名布衣百姓。
他嘆了口氣,道:「劉武周借突厥人之勢才能掌控河東,自是要投桃報李,因此手下的許多將領軍官,都是突厥種擔任!正因如此,最近逐漸有許多突厥人南下河東,尤其是這定襄一線,更是為數眾多!這些胡人本就是狼子野心,不知禮義,到了中原之土便動輒打罵咱們華夏苗裔」
小豬眼珠子一轉,看着前面情景,就道:「你們中原人,不是說什麼血脈苗裔,說什麼其心必異嗎?哼哧!」
崔熗冷笑一聲,道:「不管?不管,那都算好的了!若是中原人與胡人起了衝突,被那位劉可汗知道了,反而要被問罪!若非如此,這群胡人焉能如此囂張?來到中土,卻為人上人,簡直聞所未聞!匪夷所思!」
「嘖嘖,」小豬卻是撇撇嘴,「你是見識太少、年齡太小,當年你們中原北地,那可是處處黃頭髮、白皮的胡人,更是作威作福!哼哧哼哧!」
崔熗一聽,頓時漲紅了臉,卻不敢多言。
「好了。」陳錯打斷了對話,「這幾個突厥人固然是心有依仗,加上那劉武周心有顧忌,才會這般肆意妄為,但這般兇殘,卻也不全是因為這般原因」
說話間,他直奔着那兩個突厥人而去。
這兩人體格強健,言語粗暴,手執兵器,周圍的人間了都是繞道走的,陳才這般動靜,一下子就將兩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他們頓時收了兵器,瞅着陳錯,冷笑起來,一副等人過來的模樣。
「前輩,犯不着與這等人物慪氣。」崔遷快步跟上,「這些人雖然不足為患,但到底是地頭蛇,容易惹來繁瑣」
陳錯搖搖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說的,那是歷史,而吾等乃是修仙之人。」
崔遷聞言一愣,隨即就見到陳錯走到了兩個突厥人的跟前。
那兩人哈哈一笑,已然是面露猙獰,但跟着就見陳錯伸手一抓。
茲啦!
那兩人的身上,竟然泛起陣陣水波漣漪,而後像是蛻皮一樣,原本的異族模樣就像是一張畫皮似的,被陳錯整個給扯了下來,露出了下面的模樣——
赫然是兩個穿着漢家戰袍的漢子,此時這兩人正滿臉的迷茫與驚恐之色!
「我們我們這是」
莫說是他們,就連跟在陳錯身邊的崔遷都不由看愣了。
「這是怎麼回事?」
陳錯沒有回答的意思,臉色凝重了許多,他看着迷茫的兩人,從兩人身上感受到了洶湧的陰冷之氣!
於是,他再次伸手一抓,從兩人身上脫離下來的兩張人皮,便嚎叫、扭曲着,往陳錯的手中落下。
「魑魑!魅魅!魑魑!魅魅!」
其聲刺耳,引得崔家兄弟等人頭暈目眩,尤其是離得最近的那兩個迷茫兵士,更是雙耳流血,癱倒在地!
「有意思!看來邪門的不光是此處,突厥部族之內也藏着東西!」
說話間,陳錯手上印訣一顯!
層層疊疊的黑鎖破空而之,化作牢籠!
兩張畫皮立刻扭曲起來,變成兩道變幻不定的虛幻之影,左衝右突之間,竟是要穿梭進入虛空!
「嗯?」陳錯心中一動,額上第三目驟然睜開,頓時兩道虛影終於哀嚎一聲,盡數落到了他的手中,被他一捏,炸裂開來。
隨即,陳錯臉色一變,竟是不顧崔家兄弟二人,直接化作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長虹所過之處,沿途竟有許多漆黑之氣升騰起來,被拖拽着、拉扯着匯入長虹之中!
那長虹逐漸暗淡,但因速度太快,很快便消失不見!
「前輩這是怎麼了?」
回過神來的崔家兄弟面面相覷,隨即看向腳邊——
那小豬赫然還在原地。
「看俺作甚!?」小豬眼珠子一瞪,轉身就要走。
崔家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遠處,兩個兵士終於回過神來。
「妖精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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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決子,你怕是被妖魔侵了心念!口口聲聲大義凜然,卻將那子虛烏有之事說得宛如真的一般!」
洞窟之內,向然等太華山的弟子,幾乎個個帶傷,狼狽異常。
四周,一雙雙泛着幽光的眼睛盯着他們。
借着洞壁之中滲出的微光,能看到為首之人,正是一身道袍的殿決子,在他的身後,是幾個與他相比,氣度不逞多讓,赫然也都是二境頂尖、圓滿的修為!
這群人聽得向然之言,神色各異,有的面露譏諷,有的臉現怒意,也有一名青衣青年,露出了疑惑、思索之色。
「向然,事到如今,還要再顛倒黑白的狡辯?我等來此,那是你們太華山捅了婁子,處理不了了,發令求助,於是應邀而來!結果來了之後,就被爾等利用,這髒活苦活累活,都讓我等六宗弟子去干,好處都被你們太華山得了去,甚至還用以討好世俗王朝」
殿決子見向然要開口,就擺擺手,輕蔑的道:「不要狡辯了,先前那最為詭異的簽筒,不就被你們送出去,給了李唐的太子嗎?真當吾等是聾子?瞎子?」
「一派胡言!」向然身邊,一個捂着手臂傷口的男子,怒道:「我太華山有諸多神通之士,真要是難以鎮壓局面,哪裏需要向外人求助?分明是爾等不告而來,然後仗着人多勢眾,更是直接藉助宗門之力,強迫吾等簽下城下之盟!搞什麼諸宗共商唔!」
但他話剛說到一半,便悶哼一聲,整個人後飛出去,口中更是鮮血狂噴!
赫然是殿決子凌空抽打!
他這一巴掌,似乎也是動了真怒,雖未運用神通,但勁力貫穿,就算是修行之人,在重傷之下,一樣會受到重創!
「殿決子,莫要將事情做絕!」向然神色冰冷,同時一甩袖子,將左手攏住。
殿決子上前兩步,淡淡說道:「貧道已是手下留情,反而是向然道友你,放任弟子這般胡言亂語,赫然是陰陽正邪不分了!真以為能敵得過悠悠眾口?怕是連自己的道心都過不去!既然如此,不如讓吾等來代天刑罰!」
說話間,他身上靈光逐漸蔓延出來,與周圍幾人氣息相連,化作一張氣勢大網,朝一眾太華山門人壓去!
眾太華弟子只覺得心神動搖,畏懼之念陡然而生,隨後便不受控制的滋長,與此同時,用來遮擋周遭低語的符籙,竟然簌簌作響,像是被烈火灼燒一樣,開始發黑、萎縮!
「崑崙、崆峒、終南、黃山、清微教!你等聯手壓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借刀殺人,行此無恥之事!今日,吾等便是身死此處,也要將爾等的醜態,彰於世人眼前!」向然一字一字的說着,隨後猛地一甩袖子,就有一道白光自袖中激射而出!
殿決子等人一見,立時各有動作,以印訣法器相阻,要將那道白光打落、擋住!
但面對種種阻礙,那道白光,卻仿佛像是無形無質一般,徑直穿過,沒有半點遲滯!
「不好!」
殿決子見狀,臉色終於變化,知曉攔不住那東西。
就在這時。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忽然伸出來,將那白光字中間截斷。
那手的食指中指輕輕一夾,便將白光捏散,重新化作一枚白玉。
這白玉潔白通透,但內里有一道道纖細血絲。
「太華山的入門白玉,煉製之法頗為玄妙,每一枚白玉雖然稱不上法寶,但另闢蹊徑,與心血相合,論精妙之處,還強過一些下品法寶。」
偕同子拿着這枚白玉,用欣賞的目光打量着,隨即目光一動,落到了臉色蒼白的向然身上,後者頓時感到重壓在身,卻硬撐着既不後退,也不躬身。
「不愧是太華山下一代的領軍人物!」收回目光,偕同子稱讚了一句,然後屈指一彈,將白玉彈出,重新落到了向然手中,「收好吧,貧道等人此來,並無要奪你性命的意思,只是要讓你看清形勢。」
向然收回白玉,卻道:「偕同子師叔,你乃是前輩高人,也來攙和小輩之事?」
「這可不是你們小輩的事,這是天下各家之事。」偕同子指了指洞窟深處,「此處遺蹟牽扯甚多,不是一家一派能處理的,你們執迷不悟,那是取死之道!還不速速退去!」
說到最後一句,他已經收起笑容,話語中帶着的寒意,直接化作陣陣音波,轟向現象果然等人,令他們再受重創!
立刻就有兩個弟子貼在耳朵上的符籙跌落,隨即狂叫一聲,癲狂起來!
向然聞聲臉色一變,也不顧其他,轉身就道:「速速將他們二人鎮住,千萬不要耽擱」
「入魔之人,如何還能在留?」殿決子上前一步,本欲出手,但看了偕同子一眼,就道:「師叔,諸多事例已然證明,只要被這洞中邪念污染,斷然沒有恢復的可能,留着只會危害人間!」
隨後,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黑氣,咬牙道:「其實,不光是這兩人,弟子懷疑,太華山在此地的弟子,早已盡數都被邪念侵蝕!否則與世無爭的向然仙子,斷不會為此與吾等刀劍相向,直到此刻都死守着不願意離去!」
偕同子的眼中,同樣有一道黑氣閃過,他嘆了口氣,語氣轉而淡漠:「降魔衛道,吾輩義不容辭,既有危害天地之可能,那即便背負罵名,被同脈誤解、追究,那貧道今日也得斬滅劫難根源!」
話音落下,他身上掀起滔天氣浪,令整個洞窟都開始震顫!
沙土泥石簌簌而落!
向然心中警兆轟鳴,眾多弟子倉惶驚懼!
見狀,她深吸一口氣,手捏印訣:「性命合一的長生修士要那吾等的命,固然不會太難,但吾等太華門人,也不會引頸待戮!」
身上,一道道霞光如雲霧般顯化,但對面的偕同子氣如朝陽,輻射四方,浩浩蕩蕩而來,這霧氣見之即消!
後方,殿決子等人亦不免心驚。
「性命合一,長生久視,不愧是吾輩追求!」
呼!
狂風之中,偕同子如神如魔,氣度偉岸,他一掌拍出,狂放的氣浪竟真的化作澎湃大海,朝向然等人涌去!
向然滿臉決絕,再次握住玉佩,便要將之捏碎!
但
「莫着急。」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眾人跟前。
黑袍獵獵,長發飛舞。
陳錯朝向然笑笑,眼中滿是欣賞之色:「師姐的弟子,果然有過人之處。」
「你是」向然一怔,旋即急道:「小心!」
「無妨。」陳錯搖搖頭,伸出手指,朝着迎面而來的濤濤氣海一點。
嗡!
刺耳的嗡鳴聲中,氣海層層崩塌!
偕同子那如神如魔的氣勢猛地潰散,他悶哼一聲,全身懼震,眼中更是露出了駭然之色!
「陳」
轟轟轟!
他的話,被陣陣轟鳴淹沒!
不只是氣海,甚至連周遭的岩洞石壁都隨之破碎!
頓時,刺骨的陰冷寒氣蜂擁而至,轉眼瀰漫四方!
原本若隱若現的低吟呢喃仿佛脫出了牢籠,從破碎的牆壁中湧出,無數道無形之影歡呼着、嚎叫着、嘶吼着,一時之間,群魔亂舞,隨即便又容歸林之鳥,朝在場的生靈撲去!
「大事不妙!」
霎時間,無論向然,又或者是殿決子,都是本能的驚魂起念!
「正等着你們呢!倒要看看,你等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就在此時,陳錯忽然面色漠然,身後升起一輪明月,手中更是顯出一本薄薄冊子。
「魑魅!魑魅!魑魑!魅魅!」
那低語盡數化作驚叫,無形之影瞬間紛亂,竟是四散奔逃!
「想走?」
陳錯冷笑一聲,長袖一揮,身後長河飛舞,腳下灰霧蔓延!
剎那間,四周斗轉星移,陰暗遂道、洞窟與無數隨石轉眼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靜祥和的深山老林,灰霧瀰漫,紫煙縈繞。
眾人紛紛跌落草叢,隨即抬頭一看,瞠目結舌。
「這莫非是桃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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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今日的故事都在各處說完了,該傳今日之功了吧?」
空曠的老宅中,幾個說書人打扮的中年文士,聚集在此,對着高坐上首的青年恭敬行禮,隨後滿臉渴求之色。
但其中卻有一人,面露遲疑,小心問道:「主上,今日吾等所宣講的北地紛爭,到底是真是假?」
上首的青年原本閉目假寐,聞言睜開了眼睛,露出了純潔無瑕的笑容,道:「是真是假並不重要,因為聽故事的人,本身也不在意真假,或者說,吾等所言,才能確定真假,須知那北地的故事,早已有了脈絡,只需要按圖索驥,一一填充咦?」
話至一半,他忽然停駐,臉上笑容瞬息消失。
「為何感應不到丘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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