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山海行(1)(1 / 1)
晚間時分,一群烏鴉自戰場上騰起,齊齊往北而去,引得一群打掃戰場、補修工事的黜龍軍軍士詫異抬頭去看。不過,烏鴉須臾便隱入夜空,些許烏啼也漸漸消失,軍士們到底是收斂心神,重新放在了工作上。
天黑之前,就在張首席率領幾乎全部高修為的頭領奮力一擊而陷入對峙之後,因為徐世英及時接管牛達大營,而馬圍又組織王雄誕、周行范引兵去撲大營東側的河畔地,重奪大營,擠壓白立本及其部兩營太原軍,到底是使得敵軍不能再進,只能於天黑後無奈退去,從而使得今日之戰暫時落下帷幕。
此戰之後,營中士氣似乎稍振,但來到晚間,卻又顯得有些低沉。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對於軍中的中下層士卒們而言,此戰過於倉促,他們的參照立場還是一個月前對河北西南部富庶之地的大進軍,最多是東都大軍的反撲,哪怕是戰前專門做了說明,可這個彎轉的是比較慢的,所以面對今日苦戰得守,不由有些沮喪;而對於軍中的中上層而言,他們對局勢曉得清楚一些,所以之前不少人都帶着絕望和不安的,今日見到大陣起效,張首席手握至寶,配合雄天王等人居然不相上下,也是振奮一時,但同樣的道理,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新的問題。
「我們今晚能趁機逃遁嗎?」中軍大帳內,圍着一個火盆,徐世英認真發問。
此時,這位黜龍幫大頭領正將雄伯南的一隻手握在自己手中,以長生真氣來做溫養。
「不能。」回答徐大郎的正是雄天王,這位黜龍幫最高戰力此時將手收了回來,並高高舉起,然後環顧周邊,嚴肅來對。「你們今日也都看到了,沒有這個大陣,咱們怕是連太原軍都擋不住,更不要說能連落四子的白橫秋了,而這個大陣就是靠着這個營地擺出來的,所以一旦動身,被他追上」
「只被他一人追上,我們四散而逃便是。」徐世英快速跟上,儼然另有考慮。「從今日戰中便可窺得,上到白橫秋下到軍中那些關隴子弟,根本不願意跟我們拼命,他們的心思根本還在關西,只是想狠狠給我們一下,現在我們攔住了他們,展示了實力,河北這邊的人就都有譜了,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做收拾局面便是。」
「若是這般,不如之前就逃了,可之前為什麼不逃?」有些鬍子拉碴的周行范認真反問,三年半的時間,他跟當初跟在張白綬身後的貴族子弟完全不是一個形象了。
「之前不逃是因為之前沒有證明咱們的能力,或者說咱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擋住對方。」徐世英脫口而對。「現在看來,是有這個能力的,這就夠了,可以走了。如果不走」
「如果不走會怎麼樣?」臉色掛着血痕的牛達冷冷打斷對方。
「會被磨死!」徐世英正色道。「天王說的清楚,如果不走,只能守着這個大陣,那恐怕首席連中軍都離不開,其他人也要死死釘在原地別看對方今日退了,那白橫秋也打不進來,可只要對方困住我們,不要說薛常雄的兵馬跟崔氏反叛的事情了,只要他們頂住援軍和後勤,怕是我們要被活活耗死。」
「你這話前後矛盾。」牛達依舊冷冷反駁。「你剛剛還說,老賊他們的心思在關西,也是要走的,那憑什麼是我們耗不過他們?」
徐世英張口無聲。
王叔勇此時也皺眉來對:「徐大郎,你的話確實有些不清不楚,而事情說不清楚,是說服不了人的」
「要我說,前面如何就不用說了,反正已經過去了,而且守住了,這說明當時留下來是對的。」徐師仁也在旁接口道。「只說現在,現在就是守或者走守的壞處徐大頭領已經說清楚了,被賭住、圍住,很可能被耗死,那走的壞處呢?」
徐師仁說着話,其實是看向了有些萎靡的馬圍,後者因為修為太低,早早被安排到了後方賈越營中,但依然在最後參與了戰事的指揮調度,算是這件事情上比較有話語權的。
而馬圍也看到了徐師仁的目光,他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卻不料有人直接接過了話。
「走的壞處是全軍覆沒!」崔肅臣靠在中軍大帳內的一個柱子上,語出驚人。「最起碼眼下是全軍覆沒。」
眾人各自詫異,卻跟之前相互爭執討論不同,此時並無人開口相對一則,他們剛剛曉得這位崔二郎是在清河崔氏反叛的背景下折回的,而且今日下午是拼了命的,委實有些佩服;二則,這位平素寡言少語,很少說話,但此時一說話,在座的幾位又都是有心的,瞬間想起來,人家之前是徐州大營的監軍司馬,是懂軍事的。
「崔分管怎麼說?」半晌,還是雄伯南來問。
「很簡單,此時敵軍,主要是太原軍,沒有理由因為一戰之挫就徹底泄氣,不再聽從指揮,而且就是數里之外。還有東都軍,真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會袖手旁觀,而他們更近。」崔肅臣認真來道。「所以,之前的困境現在還在,只要我們一動,追來的,就不只是白橫秋一個人,而是數倍於我們的大軍,倒是我們這些人悶頭四散逃了,這七個營的兵馬和全軍所有的準備將怎麼辦?」
話到這裏,崔肅臣看向了周行范:「周大頭領,之前咱們不願意走,就是怕一走就潰大家都說可以等白橫秋走了再收拾局面和人心,可是人心和局面是根據我們應對方式來變化的,咱們做的越好,局面到時候就好收拾,萬一哪裏做的不好,說不得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徐大頭領才會有這個意思,他是想說,咱們已經做的夠好了,沒必要繼續冒險了!」
「而閣下的意思是,還可以繼續守下去?」徐世英不耐道。「那我也只說兩點其一,繼續守下去,我們是自家挺住了,可外面的人並不知道我們做的有多辛苦,等薛常雄那些人來了,把我們圍個水泄不通,外面人只會覺得我們被鎖住,隔絕了消息,而後人心長草,反而不可收拾;其二,我們之前只有數日的功夫運糧食,這裏糧食不足,也就是半個月的糧秣,想耗也只能耗半個月」
「我聽明白了。」周行范忽然也打斷了徐世英。「就是個決斷唄兩相其害取其輕,留下來是有一堆難上加難的事情,但走了的話,也就是這屋裏幾個人走,這七個營和幾百個準備將怕是要沒個結果的是這意思嗎?」
徐世英沒吭聲。
「若是這樣,我不走。」周行范嘆了口氣。「不是怕死,而是說我雖然沒有凝丹騰躍的本事,但我家世擺在那裏,黃州那邊還有我叔叔,便是敗的一塌糊塗,對面那些熟人總會留我一條命,可我下屬呢?我才剛剛接了這個甲騎營,今日一戰還挨了那麼大一棋子,死傷了那麼多」
「那我也不走。」伍驚風也扶着下巴插了句嘴。
「可是拖到糧盡,不還得來這麼一回嗎?」徐世英勉力提醒。
「徐大郎胡扯什麼?」王叔勇終於也抱懷呵斥,火光下,大家修為又都比較高,早就看到他的右手手指一直在抖,曉得他此時抱懷是為了遮掩。「往後無論如何,再難能有今日難?今日都過去了,往後不能熬下去?便是後來再突圍,也不比現在逃走難吧?為何不能等半個月糧盡或者十日、八日再走?」
徐世英欲言又止,轉而掃過在座幾人,然後忽然嘆了口氣,卻又將目光停在了張行身上。
「幫內同列,喊兄弟也好,稱呼職務也好,閣下就不妥當了。」一直在核對陣亡名單的張行抬起頭來,卻沒有直接提最重要的問題,反而正色提醒了一句稱呼問題。
很多人都有些懵,唯獨徐世英本人,他說「閣下」本來就是帶氣的,卻是瞬間醒悟,便無奈點頭認錯:「是我疏忽了。」
「徐大郎提出來走還是守的事情就在這裏,咱們是舉手還是我以軍中主帥身份直接對軍務做定奪?」張行這才環顧周圍來問。
徐世英早有結論,也不想爭辯,便立即回覆:「首席做決斷吧!」
王叔勇、牛達、賈越、周行范幾人立即頷首,張行也不客氣:「守!」
眾人如釋重負,徐世英也沒再吭聲,他剛才看的清楚,王叔勇、牛達是認定了要留下來跟對方繼續掰腕子的,雄伯南也隱隱有這個感覺;伍驚風、周行范未必有繼續戰鬥的心思,但因為某些原因不願意撤退;崔肅臣是跟自己徹底對立的而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守那一方的。
而剩下的人裏面,賈越、王雄誕、賈閏士有意見也不發表,跟定了張行,馬圍和徐師仁可能會有些猶豫,實際上也是會追隨主帥決斷的意思。
故此,張行一說守,那自然是守了。
「還是要說幾句做解釋的。」張行目光掃過唯一一個強烈要求撤退的人,轉向他處認真來言。
「其一,白橫秋以關隴子弟馭太原軍,挾持其他兵馬一起過來,最厲害的地方在於武力強橫,這個我們已經撐過去了,比政治,河北這裏他白橫秋不佔優,不會有比今日更糟糕的事情,甚至可以有所期待;
「其二,逃出去在後面收拾局面的確是一個路數,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們也會走,但留在這裏,也是收拾人心的一種手段,來圍的兵馬越多,大家關注越多,然後我們滴水不漏對峙下去,反而能顯出來我們的本事來;
「其三,七營精銳,數百準備將,是我們黜龍軍的根基與核心,被打散了,那是技不如人,但不能主動放棄!撐一撐,未必不能找到全身而退的路子!」
「最後。」張行終於看回到了徐世英身上。「我知道所有不願意守的人最擔心的地方在哪裏不就是擔心我們這些人不在,外面的人會分崩離析嗎?會造反、會投降、會割據自保嗎?是不是?」
沒人吭聲,但不止一人神色嚴肅起來。
「那我就說最後一條,我這個人沒什麼大的本事,文不成武不就,造反三年半,唯一做的還像樣事情,就是把大家在幫內捏合的還不錯其實,黜龍幫那麼大,我們被困在這裏,外面肯定有投降的,有起其他心思的,有不聽命令的但我相信那些只是少數,我們得相信自己的同列,相信同列中有跟我們相同志向和理念的人是更多的,而且他們能夠穩住局面。」張行緩緩道來。「還是那句話,我本人相信他們能經受的住考驗」
眾人都不再言語。
「現在各歸各營。」張行催促了一聲。「小心防守,以備夜襲,也要休息充足。」
幾位主將與安排好去處的大頭領紛紛起身。
「天王留下,我與你做個療養。」張行伸手揮動,甩出濃郁的長生真氣。
大部分人只是聽說,但多只是瞥了一眼,各自離去,便是馬圍與崔肅臣也都去側帳休息,只有雄伯南一人與賈閏士等侍衛留下。
張行按住對方手臂,以長生真氣包裹,隱隱察覺到了對方破碎的小臂骨頭走向,小心運行。
而停頓了一會後,雄伯南眼見着無多少人往來,終於主動來言:「首席,所以徐大郎其實什麼都懂,只是他認定了外面的那些人經不住考驗,會分崩離析,這才要先脫身為上?」
「應該是這個意思,往小了說,最起碼他是覺得河北會亂掉,而河南會趁機自立個主體,然後他不得不做選擇。」張行隨口而答。「往大了說,他說不定覺得要是守下去,就是這十來個人也會分崩離析。」
「首席,你說的極好,我本意也想守,也相信大傢伙。只是一條」雄天王想了一想,喟然道。「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就像徐大郎擔心的那樣,外面真就分崩離析經不住考驗又如何?」
「說起來像破罐子破摔,但實際上,如果只是我們被包圍了一陣子整個黜龍幫就分崩離析,那這個幫會也不值得我們怎麼樣了。」張行輕描淡寫。
「若是這裏也分崩離析了呢?」
「那這裏也是一樣,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之後呢?分崩離析之後呢?」雄伯南催促不及。「總要做些什麼吧?」
「之後,之後我們這些人,沒有分崩離析的,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就重新來過!」張行依舊輕描淡寫。「若天下只是白橫秋、曹徹、薛常雄、羅術之流,這天下便該由我們來梳一梳,加些正道進去歸根到底,他們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雄伯南不由大笑。
同時同刻,十里之外,太原-武安大營中軍處,火盆之側,棋盤之前,白橫秋撫掌大笑:「段公輸了!」
段威低頭看了許久,猛地將棋盤掀掉,引起一片譁然,而堂堂大宗師境界的白橫秋居然沒有阻攔。
「今日是白公輸了!」掀翻棋盤後,段威昂然來對。
棋盤前的空地上,之前來圍觀的七八位大人物面面相覷,便是李定都忍不住挑了下眉毛無他,段威這可是話裏有話。
「段公着相了。」白橫秋面色不變,坦然笑道。「圍棋之術,最忌諱的便是眼睛盯着一時的邊角死活,忽略了全局,勝負是要看全局的,要最終計數。」
「沒錯,沒錯。」段威也笑了。「說的好,說的好河北這裏敗了就敗了,關西還是穩的,有了關西,退了巫族,拿下巴蜀,佔住東都,河北這裏到時候只是一塊肉。」
「話不是這麼說的。」白橫秋依舊含笑。「河北這裏,最起碼當面之敵我是不準備放掉的,而且勝算篤定。」
「有今日之戰篤定嗎?」段威也微微斂容,但戲謔之態不減。
「有」白橫秋沒有猶豫。「今日主要是沒想到張三那廝得了伏龍印,又有些河北本地的地氣支持,天然克制於我,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是我失誤了。但也就是如此了,這種事情不大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現在的情況是,一旦他們嘗試逃離、突圍,便不能成大陣,而沒有大陣,便是伏龍印在手也無法與我對抗,也就是一敗塗地了。」
「真到那時候,東都兵馬斷不會隔岸坐觀他們逃竄,肯定會隔河死死頂住。」段威正色道。「但若是他們堅定不動,死守到底呢?」
白橫秋大笑,扭頭去看李定:「李四郎,你來說。」
李定束手而立,對着自己恩主恭敬異常:「回稟段公,黜龍幫應該是行軍途中得到情報,然後忽然決定停在此地就地抵抗的,所以只有兩三日的時間轉運物資我估計,大營的軍糧不足半月。」
「嘖!」段威當即醒悟。「那我們只要看住他們,等薛大將軍一起來到,然後待他們突圍,便一舉殲滅?」
「照理說是該如此,但對張三這廝不可以常理度之。」白橫秋搖頭不止。「段公,我們不能留手了!」
「哦?「
「我希望東都兵馬能夠分兵掃蕩黜龍軍核心領地,最好是能隔斷他們援軍從平原過來的路線。」白橫秋懇切來言。「這邊只要留個四五千起個警哨、隔河頂住的作用便可接下來,我也會將營地往前修,待薛大將軍跟西北路的兵馬來,咱們真正圍個水泄不通。」
「薛公還有幾日?」段威認真來問。
「看他速度了,快了三日,慢了得四五日吧?」
「西北路是什麼兵嗎?」
「趙郡、襄國郡、常山郡三郡人馬,加一起怎麼也得兩萬多人,馮無佚老馮打頭的。」
「原來如此。」
「不只是東都兵馬分兵出去,等他們到了,大家圍起來,然後統一分兵,一面去攻城略地,一面去消滅黜龍賊外圍的軍事力量,內壓外解,我信張三和徐世英這些萬里挑一的豪傑能堅持,但不信黜龍賊整個一群烏合之眾能撐得住!但要黜龍賊解體分裂,便是最終身後告急,匆匆走了,也算是達到目的,不虛此行了。」白橫秋言辭愈發懇切。
段威連連頷首,復又搖頭不止:「白公啊白公,你若一開始像這般將大家安排妥當,莫說別的,只今日一起併肩子去打,又如何會被逼退回來呢?」
「便是你們今日來打,也過不去的,還有個雄伯南,伍驚風、徐師仁、徐世英也都厲害。」白橫秋正色道。
「那得等薛公到了?」
「不錯,薛公一到,還有懷通公,再一起來攻。」白橫秋儼然早有打算。「不止是軍事,還要招降、離間、用謀外面的黜龍賊無論誰降,只要舉城,舉兵,皆可納。便是這裏,如徐師仁曾為段公舊部、幾位將軍同僚,如何不可招納?還有伍驚風、周行范,這兩人只與曹氏有仇,與黜龍賊不是一路人,也可一試。這些人只要過來,再帶些兵,大陣說不得便立不起來了。」
段威依舊連連頷首,這次卻沒有搖頭:「如此,也算是盡心盡力了白公說得對,黜龍賊最大的問題就是良莠不齊,有如張三、雄伯南、徐世英這樣俊才,也有不少盜匪、農夫、商賈、豪強,容易搖擺。」
白橫秋見到對方終於認可,也點了下頭:「不錯,陳斌心胸狹窄,魏玄定憤世嫉俗,竇立德草莽無知,李樞自以為是,其餘更皆可笑皆不足一論。」
說句真心話,別看他白橫秋如何泰然自若,勝負不動於色的,但今晚上把人家段威請過來,任由人家摔了棋盤,還要腆着臉說清楚後續計劃,請對方配合,本身其實就是在低三下四求人辦事。
就是打了敗仗,在這裏求援呢!
不糟心就怪了。
另一邊段威思索完畢,終於覺得無話可說,眼睛一瞥,看到一人,不由心中微動,主動來問:「李四郎!」
「段公。「李定面對自己多年老上司加恩主,依然是姿態謙恭。
「你是用兵的大才,你有什麼補充的嗎?」段威認真來問。
「有。」李定想了一下,立即看向了白橫秋。「白公,張三隻有半月糧,可我們這麼多兵,估計最後聚在一起十多萬,後勤糧草怎麼辦?」
白橫秋被問的一愣,旋即來笑:「不是剛剛開了黎陽倉,周圍到處都是糧秣嗎?」
李定也笑了下:「白公的意思是,縱兵劫掠?」
白橫秋本想點頭,但忽然醒悟:「李四郎是擔心我們走了,你壓不住?」
「若失了人心,我必然不是張三對手。」李定立即點頭。「但恕我直言,我更擔心沒等我來接手,我們就要因為失了人心被張三那廝操弄起來,當場便要吃大虧。」
白橫秋不以為然:「照你的意思,是要從黎陽倉剩餘糧秣里轉運了?但轉運也要就地徵發民夫吧?」
李定默不作聲,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周圍白立本、孫順德等人若不是今日吃盡了苦頭,早就嘲諷起來了。
倒是竇琦,認真來言:「不得不防,河北人對我們還是疑懼的,不然張行也不會在河北發展這麼快。」
「我有個主意。」段威突然開口。「讓武陽郡去轉運糧食便是,讓元寶存去做,他不是朝廷官員嗎?我是兵部尚書,下個正經文書給他,讓他轉運,咱們不管!」
反正總得有河北人來幹這個活,或者出這個東西不止白橫秋、李定、竇琦幾人一起這麼想,但面對是段威,白橫秋有求於他,李定是人家拔擢的,誰會說出口呢?
一時間,幾人都笑。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山海行(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