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金錐行(15)(1 / 1)
全軍渡過渙水後,張行便有這麼一點無欲無求起來。
因為他知道,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他的計策已經徹底成功了,就算再有什麼問題,那也不是他的責任,他為這件事情盡心盡力到了極致,能考慮的都考慮到了,能做的也都做了,甚至未必能做成的,也儘量考慮着要以後去做了。。。
或許今日還會血流成河,或許依然會有無辜在這次動亂後死傷累累,或許最終的結果會照樣在朝廷那裏引發其他不對路的蝴蝶效應但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這次計策的後半段一樣,都不能說再是他張行的責任了。
他張三郎已經儘量的提出了最優解,並付諸行動,而且出色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按照約定,只要他張行用金錐計,將芒碭山的匪徒提前引誘出來,過了河,剩下的就是司馬正和白有思的事情了。
這兩位大門閥出身的神仙如何逼迫陳凌出兵,如何保護船隊經過這片區域無恙,最後怎麼收場,全都跟他張白綬無關了。
當然了,張行自是有些無欲無求,但其他人的表現欲卻反而有些過頭了。
過了渙水,大隊直接佔據了稽山,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許當家的,可憐許當家的在稽山廝混了許多年,一朝基業盡喪,糧食被取用、財帛被散盡,幾乎就差叩頭下來才保住了根本的一些核心部眾和一份當家的名號——當然了,這也有上下都着急「做生意」,不願意節外生枝的緣故。
但是,既然說到明日的生意,就由不得大家不去繼續爭個熱火朝天了。須知道,到了此時,有門路的、沒門路的,大當家們早已經知曉龍岡駐軍是自家人了。
那話怎麼說來着?
此行宛若探囊取物。
敢問誰人不想搶的更多些,分的更多些?
唯獨,老大們到底都算是所謂土匪山賊中的精英,總也知道,搶劫還是要講章法的,若不能做的漂亮乾淨,把金銀撒了,把錦繡燒了,或者被那些錦衣巡騎發起狠來將車子推到渦水裏了,那算個什麼事?
於是先嚷嚷了許久,最終定下了一個包抄吞圓的方略來,張行也和杜破陣一起,從容取了左翼繞後包抄的活來。
但是,還沒完,因為還要討論戰後分潤的事情,可一說到分莫忘了,張三爺曾有言與杜破陣,天底下最難的怕就是一個「分」字了。
於是乎,在草草分派了明日「做生意」的排兵佈陣後,稽山上的小聚義堂里幾乎吵了個昏天黑地。
周老大如今氣勢不同了,尤其是兼併了稽山後,更是想法多多,他似乎是想先搶回來「歸公」再統一分,幾個芒碭山上的勢力小首領也支持他,最起碼要求所謂「歸公」的多一點很顯然,周乙先生是要拉小的打大的了,而小首領們也是立即會意。
但是,樓老大和其他東境綹子的首領卻只喊着按照各部兵馬公平分配這當然也可以理解,因為別看東境綹子們人最少,似乎應該更加贊同周老大的方案,但他們畢竟是本就是東境滑過來的外地綹子,是要立即拿錢走人的,更怕被吞併和分不到東西。
與此同時,趙老大、王老大這兩位卻只是冷笑,然後擺出一副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其實是打着誰搶到歸誰的主意。
沒辦法,為什么小首領們要去依附周老大,東境綹子們要去依附樓老大呢?不就是因為趙王這種人存在嗎?
「心黑手辣,仗勢欺人,要格局沒格局,要氣量沒氣量的跟周、樓兩位老大比,你老王和老趙,簡直是兩個天上,兩個地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怎麼有臉坐在這裏?」
沒錯,這是張三爺的原話,他拍案而起了。
不起來也不行啊,張行倒是被這些人弄得頭昏腦漲、早想睡覺,但作為一個土匪頭子,怎麼可能在討論分配方案的時候直接走了呢?不吵一頓就直接走了,簡直是天大的破綻好不好?
於是,隨着老韓幾個人推着張三爺也出來說兩句的時候,決心站好最後一班崗的他毫不猶豫起身對着王、趙兩人放炮了。
而且甫一放出來,便立即壓住了大半個聚義堂。
「張三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王老大當即抱着懷冷冷來對。「如何平白詆毀我們?」
「我是詆毀嗎?」張行勃然作色。「你和老王什麼貨色自己不知道?為小利而亡命,幹大事而惜身!別人辛苦搭台子的時候,你們只是冷眼旁觀,三試探五躲閃的,搭好台子了,卻想着把他人踹到一旁!周老大和樓老大的分法雖然有牴觸,卻只是個方案的不同,終究考慮到了所有人,只有你們倆,仗着自己勢力大修為高,一心一意只想多吃多撈,絲毫不顧其他任何兄弟!想我張三走南闖北,卻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而今日,竟然一下子見到了兩個。」
「張三爺,給臉不要臉了嗎?」趙老大,也就是如今人人皆知的趙興川了,開始只是冷冷聽着,但聽到最後,卻又忽然發作,乃是擲了酒杯,直接扶着佩刀一腳踩上几案,然後單手來指點對面的張行。「你什麼資歷身份,來說我和老王?」
「張三爺有沒有資格說話,輪到你姓王的來講嗎?」就在張行身側坐着的杜破陣毫不猶豫,當即推開身前案上酒飯,同樣扶刀而起。「周老大的方案你們倆不認,樓老大的方案你們倆也不認真當大家不曉得你二人的心思嗎?都是積年的生意人,誰不懂啊?」
「趙興川!」張行瞅了眼捻須不語的周乙和面無表情的樓環,不慌不忙,同樣一腳踩到了身前的几案上,然後從容扶刀來看對面。「大家有事說事,你忽然發作,當着諸位老大的面先按住刀是什麼意思?是想火併嗎?火併誰?誰怕你?而且你以為這裏能輪到你來比刀口上的本事?」
趙老大怒從中起,真氣散發,便欲真的拔刀出來,卻不料,下一刻,自己按刀之手卻被身側一人死死發力摁住——竟然是今晚上同一立場的王老大。
趙興川心知有異,趕緊順着對方眼色一瞅,卻發現在座的老大十之八九都只是盯着自己,而不是對面的張老三,便是周乙、樓環兩位真正的大佬也只是眯眼來看自己,曉得終究是自家吃相難看,引了眾怒,氣焰便瞬間消了幾層,然後恨恨坐下。
那王老大見到趙興川會意,這才板着臉拱手以對:「張三爺我們絕對沒有壞了大家生意的意思,只是周老大和樓老大各執一詞,我們不曉得該」
「呸!」張行猛地一喝,當場打斷了對方。「不要說那些挑撥離間的廢話,你只說你二人有什麼分配方案大家現在都屏息凝神的來聽一聽,當眾評判!」
「我」
「有沒有?!」張行再度打斷對方。厲聲呵斥。「沒有就當你二人棄權,聽公中說話!有就趕緊放出來!」
王趙二人在所有老大的矚目之下,於席間相顧一時,卻是怎麼都不可能當眾說出來誰搶到歸誰這樣的廢話來,說了也只會坐實了「厚顏無恥之人」的名頭,平白被罵。
「沒有。」投鼠忌器的王老大強行咽下一口氣來。「現在只想聽張三爺的方略張三爺有嗎?」
張行聽到這裏,毫不猶豫撒開手中刀,走到堂中央來,先對周乙一作揖,再對樓環二作揖,然後團團拱手,這才開口:
「諸位老大,之前周老大說話了,說今日暢所欲言但恕我直言,明日就要做生意,真要是人人心裏一筆賬,各懷鬼胎的,明日生意便是做成了,怕是也要亂成一團,平白拋灑金珠所以,還得請最後周老大拿個主意,我也只是一說。」
「張三爺是個實誠人,能處!」座中最窮的杜破陣趁勢喊了一嗓子。「且聽聽他的言語也無妨。」
而張行頓了一頓,只能苦笑:「其實,周老大和樓老大都有言語了,而且都是有公心的,我能有什麼更好的?不過是想做個拍桌子的,把搗亂的攆下去,再做個和泥,早點把此事定下我的意思是,就請周老大和樓老大折一折比如收公我是贊成的,但不要收多,抽個兩成,放到碭山大聚義堂上,但是東境那裏的幾位畢竟家離得遠,還想着回去過年呢,卻該將其餘八九成速速按人頭早日分出去給他們幾家,讓他們先回東境過個年,再回來論公中歸屬。」
堂上一時寂靜無聲,這就是個和稀泥的手段,張老三又這麼禮貌,誰能說好或者不好呢?
「我贊同。」就在兩位老大還在一個捻須一個摸肚子的時候,還是杜破陣率先應和。
眾人情知是杜破陣是張三爺故交,卻都無話可說。
但杜破陣既這麼說了,幾個東境綹子想着張行言語裏的一點照顧,也都紛紛頷首,見此形狀,樓老大終於也點了頭。
這下子,眾人齊齊看向了周乙。
周乙見此情狀,也是嘆了口氣:「我都是為大家好,但誰曉得大家都沒有大局觀那這樣吧,三成,三成的公中數,不能再說了關鍵是誰也不知道龍岡陳將軍或者渙水口的左二爺會不會來言語,到時候,還得我應付了。」
幾人面面相覷,到底是隨着韓老大率先開口附和,半情不願的了了這一樁事情。
一夜嘈雜混亂,翌日早上,眾人強打精神起床,然後吃飯集合而早飯剛一用過,之前撒出去的精銳哨騎便紛紛回報,都說就在幾十里外的城父城對岸的龍岡軍寨悄無聲息,根本就當沒看到大家,倒是正在自東南向西北方向行軍趕往龍岡的那支運輸隊陡然提速,好幾個哨騎摸得近了,都被錦衣巡騎的高手親自出動截殺,儼然是有所發覺。
眾人一面精神大振,一面復又有些焦急起來。
唯獨老韓,此時有些不安,又在說什麼龍岡該有回信這些廢話,但已經沒人聽了周乙周老大都不再拿架子了,而立即號令全軍,速速出兵向西南方向而去,乃是要越過龍岡軍營,去做截擊。
冬日乾冷,中原大地,五六千大軍出動,煙塵滾滾,如潮如水,一發不可收。
而始作俑者張行張白綬則是錦袍駿馬,彎刀披風,心中毫無波瀾,只是都督着本部二三百『精銳』在左翼,也就是軍陣最東南一側向前。
秦二跟在旁邊,幾度欲言,都也只是沉默。
便是杜破陣,此時也都沒有了太多言語,只是率領本部二三百人,緊緊跟在張字大旗下那股軍勢後面而已。
行軍到中午的時候,情況忽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據說,是錦衣巡騎的高手全出,開始全力剿殺「義軍」哨騎,短時間內竟然沒有一個哨騎折返。
換言之,「義軍」失去了視野。
但是不要緊,之前車隊的大致位置已經摸清,就在正前方,只要此時從兩翼兜過去便可以用周老大的原話就是,除非那些錦衣狗能把車子從二三百步寬的渦水上壓着薄冰行駛過去,否則車隊就是瓮中之鱉了!
張行深以為然。
然後立即按照軍令,催動本部加速向東南方向而去,從而承擔起原定的側翼深入、迂迴包抄之任務。
但是不知道為何,張三爺的這股包抄有點向東南偏的利害,幾個精細的,屢屢想來問,卻發現連杜破陣杜大當家的都無言語,只是跟隨,卻也無話可說。
就這樣,往東南趕了足足七八里地,大家氣喘噓噓,卻到底是遙遙望見了渦水。而張三爺卻並沒有下令轉頭逆着渦水往西北方向迎上,反而讓全軍就地停了下來。
杜破陣也隨之停了下來,兩支隊伍就在一起休息。
隨即,眾人看的清楚,張老大、杜老大、秦二爺、輔大爺,四人聚集在了一起,卻只是立馬在一個小坡上,相顧無言。過了一會,范廚子整理好了隊伍,也喘着氣甩着一身肥肉走上坡來,準備參與其中。
但也就是此時,忽然間,西北面喊殺聲大起,引得五人外加無數下屬匪徒齊齊仰頭去看。
范廚子怔了怔,最先開口:「四位當家的,俺們要不要過去?去晚了,怕是搶不到吧?」
杜破陣和輔伯石對視一眼,都沒吭聲,張行和秦寶對視一眼也沒吭聲,唯獨張行微微搖了搖頭。
范廚子無奈,只能隨四人一起來等。
而等了片刻,耳聽着動靜越來越大,而且持久不停,他卻終於恍然:「俺知道了,靖安台錦衣巡組還是有真正厲害人的,那邊到底算是個硬骨頭,去早了是送死張三哥是靖安台公門裏出來的,知曉內情,讓兄弟們少死傷!現在可以出兵了,去撿漏!」
張行還是沒有吭聲,反而嘆了口氣。
范廚子面色蒼白起來,只能攏手立在四人馬前。
果然,又過去了一刻鐘,喊殺聲反而越來越大,而且有自西北面順着渦河推過來的氣勢,范廚子徹底不安,卻又只能努力壯膽來看張行。
而張行眼瞅着北面已經有流光在煙塵滾滾上閃過,更有逃竄之人隱約可見,卻是再不猶豫,回頭相顧杜破陣:「杜兄陳凌是個心黑手辣的,要是他知道我在這裏,怕是反而能吃一個是一個,便是那司馬家的二龍有警告有言語,也不保穩你現在就掉頭走,立即走,不要回渙水,那也不安全,直接順着渦水往下,帶着你的人,仙人洞的人也讓他們跟着過去,你看着有幾個有用的,能收下便收下,不能收半路扔下也是他們的路數銀子我儘快送到,人也儘快在年後回來。」
杜破陣點點頭,直接與輔伯石轉身下坡,催促本部立即向着渦水進發。
此時,張行方才和秦寶看向了後退數步的肥大廚子。
後者滿頭大汗,連連搖頭:「所以這是那個姓陳的不地道,要吃了芒碭山的兄弟是不是?張三爺,你雖知情,可必然是左大爺的人,而且既做了老大,便該護住自家兄弟才對。」
「三哥已經護住最多無辜了,只比你想得多。」秦寶忽然拎着鐵槍搶先開口。「范廚子,我們不瞞你,陳凌和左氏兄弟也是三哥計策的一環,我們本是靖安台巡組的人,是為了保住船隊過來的不為其他。」
說完,秦寶直接勒馬越過范廚子,連聲咋呼,乃是去呵斥那些仙人洞的盜匪,讓他們隨杜老大逃命去。
遠處動靜早已經瞞不住人,此時聽得秦寶咋呼,又見杜破陣真的引眾往渦水而去,上下一時悚然,幾乎有了崩潰之態,其中有人選擇跟上,有人選擇逃散,還有幾人居然選擇留在原地去看張行和秦寶。
但秦寶只是揮舞鐵槍驅趕,其中一人,乃是那個徐州軍漢,似乎察覺到什麼,厲聲質問,卻被秦寶一槍了結。
看到這一幕,范廚子徹底失聲,只能怔立無言。
而張行也終於在馬上開口:「大范人太多了,而且官匪兩分,我也已經盡力了,此時只能讓這些人各安天命倒是你,畢竟相識一場,若有心,我可以作保,讓你去東都討生活。」
范廚子回頭看了看廝殺聲方向那越來越近的煙塵,又回頭看了看張行,瞅了半晌,喘了數息,居然搖了搖頭:
「你這人也說了,官匪兩分,你既是官,俺只是個山匪,如何能行一條路?」
說着,竟然在張行的目視中直接踉蹌跑下小坡,乃是越過槍尖上尚沾着血的秦二郎,招呼最後幾個死硬之人,隨他往東南面逃去秦二回頭瞥了一眼張行,也只是置之不理,掉頭回到坡上。
區區四五百脫離了大陣的盜匪,既輕易散去,張行便解開披風,只與秦寶二人立在坡上,繼續去觀戰。到此時,雖然看不清具體交戰情況,可戰局明顯已經出了勝負,因為視野之中,已經出現了披甲執銳的大魏軍士,也有少部分知機的盜匪,也棄了東北方向來路與大軍陣,往此處逃來。
大部分人從此處過,都只喊陳凌背信棄義,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來的,而張秦二人卻只是肅立不動。
直到他們遠遠看到一騎當面狼狽而來,而馬上之人披着大紅披風,不是旁人,正是昨日率先渡渙水的趙興川。
「這是個通了奇經兩個小脈的人,咱倆能留下他嗎?」張行先問秦寶。
秦寶點頭:「我覺得行!」
張行想了一想,反而失笑:「先留一留,但還是讓他走吧!」
秦寶立即會意頷首。
說着,這張白綬稍微打馬迎上,然後遠遠來問:「趙老大前面怎麼回事?」
「張老三,我還沒問你呢!」趙興川見到這二人怒從中起。「你傳的好消息你知不知道,那龍岡陳凌根本是使詐來吃我們!」
「有這種事?」張行繼續提馬向前,面色嚴肅。「若是這般,左家三位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我那金錐可做不得假。」
「狗屁金錐」趙興川剛要再罵,卻忽然見到對面身後一人舉起大鐵槍來,鐵槍上尚有血漬,卻是瞬間警醒過來,徹底大悟,然後立即掉頭向東,狼狽俯身躲避。
既躲過了交馬,回頭去看,一時目眥欲裂,卻偏偏不敢戀戰,只能夾緊馬腹逃竄不停——心中儼然已經對陳凌的這個細作恨到了極致。
張秦二人也不去追,因為就在此時,一道流光自戰場方向閃過,直接落在小坡之上——來人金盔金甲,手持長戟,卻正是司馬正親自過來。
「張三郎。」
司馬正既至,衣甲整潔,只是從容橫戟拱手時,長戟上稍有血水甩出。「好一番奇策,今日之事,你居功至偉。」
張行知道對方脾氣,也不下馬,直接拱手回禮:「司馬常檢專門來尋我的嗎?」
「然也。」司馬正失笑以對。「你家巡檢與我有言語,若你有了閃失,我須償命,如何敢不過來?倒是張三郎,如何幾日內便做得首領,我殺穿了那周乙的中軍都尋不到你,心中驚恐,又砍了一個姓樓的腦袋,才打聽到你在此處。」
張行也不吭聲,他現在只覺疲乏。
不過,想起一事後,他還是忍不住來問:「我自無恙,司馬常檢若有心,何妨回去看管住陳凌此人委實不老實。」
司馬正想了想,反而來問:「到此時還不老實是什麼意思,你是怕他故意造殺孽,以作滅口,還是怕他故意放縱,依然給船隊留患。」
「都有。」張行有一說一。
「那你看這樣可好?」司馬正稍微一想,便做回復。「我換人回來看顧你二人周全,不是防盜匪,而是防陳凌然後我自回去都督陳凌,等他一掃蕩完主戰場,便逼他即刻兵發稽山,今晚之前務必將三千甲士盡數鋪在渙水邊上如此,既可放老弱無辜一條路,也能讓賊人必不敢來騷擾船隊。」
聽到這裏,張行終於下馬,嚴肅拱手:「司馬常檢心正人正,名不虛傳。」
司馬正點了點頭,一道流光拔地而起,而他身下,數千年不變的渦水與中原大地上,煙塵滾滾,三千甲士列陣整齊,正自渦水上游鋪陳而下,宛如摧枯拉朽,勢不可當。而張行不知為何,絲毫不顧如此壯色,卻只是回頭往東南頻頻回顧。
ps:正月初三繼續給大家拜年,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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