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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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離香乃是安魂養魄調養生息的神器,在這本書里,它對修行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若是香至純,則可以事半功倍,若是劣質香,輕則擾亂心神,事倍功半,重則傷及元神,靈根盡毀。
德沁聽他說完後,半天沒出聲,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喬廷年睇了她一眼,若無其事起身:「你沒事便好,長青上仙還在等本君,你再歇歇吧。」
他的話像是投在湖心的石子,使得德沁的心湖泛起漣漪。她怎麼忘了流離香的事?現在懷德比之平時應當弱了不少,若是她想辦法將他修煉室中的香偷梁換柱,直接毀了他的元神,那李嘉和的靈根豈不是唾手可得?
很晚喬廷年都沒有回來,她差仙婢出去打探。
彼時喬廷年還在與長青聊天,他擺擺手:「本君許久不見長青上仙,不急。你回去轉告天后,不必等了,這幾天她一直未曾休息好,今夜讓她好好休息吧。」
長青面帶微笑,在一邊捋着鬍子,覺得自己這女婿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個會疼人的,不免覺得欣慰,自己這從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女兒總算是嫁對了人。
仙婢將喬廷年的話轉達,德沁覺得除了剛才受了傷外,最近她的生活過於順利,順利的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喬廷年不回來,正合她的心意。
將仙婢打發走,她回了一趟魔界。
自從蒼生盡毀又重生後,魔界相比以往多了幾分祥和之氣。老魔君在位時,整片魔界都掩在黑色的霧氣之中,反觀現在,斑駁的宮殿靜靜矗立在龜裂的大地上,除了孤寂之外她甚至看不出這裏跟天界有什麼區別。
見她回來,門口的守衛連忙向魔君通傳。
「君上,大護法回來了。」
魔界分六宮,為萬靈宮、歸安宮、長秀宮、啟明宮、殷墟宮、昭序宮。
其中以長秀宮地位最低,此宮宮主遊走在另外五宮之中,本意是不想得罪人,卻不想此舉適得其反。提到長秀宮,魔界人人捏鼻,也因此,長秀宮宮主被五宮宮主所不齒,可是誰都沒想到,現任的魔君竟然是從此宮出來的。
說起當初選新君一事,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其餘五宮互斗,導致兩敗俱傷,五大宮主魔丹損傷程度各有不同,不得不閉關休養,而長秀宮宮主雖然位列六宮之末,但放眼魔界,也沒有人比他資歷更老,所以他稀里糊塗便被推上了魔君之位。
但他也僅僅是擔了一個魔君的名號,歸根究底,他不過是德沁的傀儡。
至於德沁,她乃是魔界定境盤轉世。
當年老魔君初登位時便做了兩手準備,抽取頌桓的一絲元神注入定境盤,又以他自己的魔丹供養,所以德沁的修為並非一般人可比擬,即便是被毀,也可入輪迴道,老魔君死前,已經將她的後路安排好,仙界有人接應她,她前腳入輪迴,後腳便可以進仙界,轉生成仙界的公主,再將頌桓的一絲元神從體內剝離,送他轉世,並輔助他修煉,直到他恢復修為,她再助他掃平其餘五界,把懷德從神壇上拉下,稱霸天下。
當然,這事他並沒有告訴頌桓,畢竟此舉違背了天綱倫常,所以老魔君死時,什麼都沒留下。
德沁剛進魔宮,魔君便極有眼色地從主位退了下來。
他畢恭畢敬向德沁行禮:「大護法。」
德沁瞥了他一眼,直接坐上了魔君之位:「若是本座沒記錯,你們長秀宮似乎以制香見長?」
魔君躬身:「正是。」
她又問:「不知你可曾聽過天界的流離香?」
魔君道:「自然是聽過。」
德沁:「能制出來嗎?」
「這……」
六界都有屬於本界的流離香,味道與功效都是不同的,天界的流離香沁人心脾,聞之於身體有益,而魔界的流離香相對而言屬性較沖,與天界的天然相剋,若是天界的人聞到此香,恐怕會折損修為,若是將兩界的香混到一起,那後果不敢想像。
德沁皺眉,不耐道:「說話。」
魔君小心翼翼問:「大護法可是要與天界一模一樣的?」
她嘴角挑起抹嘲諷的弧度:「功效自然還是要我們魔界的,只不過聞起來要與天界的一樣。」
魔君看起來有些為難:「這……」
德沁轉頭看他:「怎麼?」
聽出她語氣不善,魔君不敢多言,向她作揖:「恐怕需要些時間。」
「後日,長青過完壽本座便來取香,若那時你制不出來,這個魔君的位置,恐怕要換人噹噹了。」
再回到仙族時,已經是早上。她剛轉醒,便對上了喬廷年的眼睛,她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半晌,露出一抹極其不自然地笑。
「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臣妾?」
喬廷年朗聲一笑:「見你睡得正香,所以沒有叫你。」
德沁仔細觀察他的神色,見沒有異樣,這才緩緩鬆了口氣,正要起床,便聽他道:「昨夜天后去哪了?」
聽見這句話,她四肢忽然變得冰涼,掀被子的動作一僵,她死死拽着被角,指尖泛起了白色。
她故作鎮定:「臣妾聽不懂天君之意,昨夜臣妾回來便睡下了。」
她眼中的那抹慌張被喬廷年盡收眼底,他又把話圓了回來:「昨夜本君回來時,聞見這屋中的香氣很是好聞,所以以為是天后去了什麼地方。」
德沁這才緩緩鬆了口氣,順口胡謅:「哦,昨夜從正堂回來時瞧見路邊有幾朵乾花,覺得氣味好聞便摘了回來。」
喬廷年挑眉,語氣意味深長:「原來如此。」
德沁覺得這段時間喬廷年的行為舉止有些怪異,他像是知道了什麼,可她又不敢確定。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在長青上仙過壽的前一日,她又去了趟魔界。所幸魔君召集宮中專門負責制香的魔使,連夜將香趕製了出來。
時間達到了德沁的預期,但她看着手中的瓷瓶,又懷疑起這香的功效來。
「這香若是濫竽充數,魔君應當知道下場。」
魔君趕忙行禮:「大護法放心,此香以天界靈族的靈力所制,哪怕是懷德也聞不出其中異樣。」
他沒敢說幾乎耗盡了他宮中幾位長老的修為,至於靈族的精靈們是從何而來,大家不言而喻。
她握緊了瓷瓶,「最好是這樣。」
回天宮那天,喬廷年跟她商量:「本君昨夜飲酒過剩有些頭暈,所以想搭一下你的,你不介意吧?」
德沁當然介意,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皮笑肉不笑道:「天君與臣妾乃是夫妻,臣妾自然是不介意的。」
喬廷年笑眯眯站在了她旁邊:「本君也覺得天后不會介意。」
回去的路程似乎格外漫長,德沁儘可能拉開跟喬廷年的距離。
喬廷年也一直用餘光觀察着她的舉動,見她恨不能直接跳下雲,只覺得有趣,所以他又向她那邊湊了湊。
德沁:「……」
一路上她的臉色都算不得好,以為下了雲還要應付顯然變得難纏了的喬廷年,不成想對方像是沒事人一樣,到了天宮之後直接與她道別。
「本君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德沁求之不得。
找了個機會,她去了無極島。
門口仙侍看見她來了,照樣沒有放行。
「帝君眼下正在閉關,不見客,天后請回吧。」
她原本也沒抱希望他們能放行,見他們守衛依然森嚴,便也知道懷德定然是還沒好,她有了打算,既然她進不去,那便直接在島內找個人便好。
她心中不禁冷笑,一轉身,卻看見喬廷年正在她身後站着,看樣子來了已經有一會兒了,這會兒正笑眯眯看着她。
「天,天君。」因為心虛,她說話難免結結巴巴,腦中火速過了一遍方才自己說的話,確認沒紕漏,心跳這才慢慢平緩下來。
喬廷年頷首,算是應了她的招呼。沉默片刻,又問:「天后真這麼喜歡帝君?」
雖然之前在他面前她也從不掩飾對懷德的愛慕,但是這個劍他今天必販。
「天君慎言!」
這是在懷德的門口,即便他沒有露面,定然也能知道門口發生了什麼事,雖說愛慕懷德是她用來遮人耳目之計,但是被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當着人家的面兒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妥。
「慎言大可不必。」喬廷年絲毫沒有動怒,他說:「你若是真喜歡,本君趕明兒跟帝君商量一下,若是他願意,便讓他收了你。」
德沁的臉被他說得通紅,她說:「臣妾忽然有些頭疼,先回去了。」
她以為喬廷年過來是找懷德有事,卻沒成想自己前腳剛走,他後腳也跟着走了。原來是故意來找她茬的?
她假意沒發現他在後面跟着,只是腳步不由加快,直到回了自己的寢宮,他依然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
她實在裝不下去,回頭看着他:「天君今日很閒?」
喬廷年攤手:「確實不太忙。」
她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徹底不說話了。
「天后不必羞惱,本君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問你那袖子裏的東西,有沒有找到恰當的人去投放?」
喬廷年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德沁覺得寒意浸透了四肢百骸,她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後,自然不肯承認。
「臣妾不知道天君所言何意。」
喬廷年笑眯眯拖開了小凳,悠閒一坐:「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天后還想隱瞞本君?還是說,你想讓本君親自動手去搜你的身?」
德沁雙眉微蹙,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暗中催動靈力,準備將那香毀屍滅跡。
「別啊,那香做的可不容易,不知道祭了多少精靈才得了這一瓶,你把它浪費了多可惜?」
德沁忽然轉頭看他,他臉上絲毫不見震怒之意,他的聲音聽起來甚至還有一絲期待。
她也不繞彎子了,「你到底是誰?你是魔君派來的?」
「嘖嘖嘖。」喬廷年咂舌:「就他也配?天后未免太瞧不起本君。你別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你那個香,我可以幫你放進無極島便好。」
她又問:「你為何要幫我?」
喬廷年起身,緩緩向她走過去。德沁感受到那股威壓,不禁後退幾步。在她身前站定,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若是我說,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信嗎?」
德沁裝傻:「我並沒有什麼目的。」
喬廷年笑了一聲:「別裝了,你要李嘉和死,本君也要她死,你說說,這不一樣嗎?」
第九十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