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仕途不順詩家幸(1 / 1)
「林妹妹,城裏真熱鬧啊!」
第二天午後,閒暇之餘,王維想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街市,便邀請林妹妹一起出去逛街。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作為地主,林黛玉不好拒絕,帶上小尾巴雪雁,三人一起出了林府。
從官坊走到行市上,周遭頓時喧囂起來,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車馬川流不息。
郡內主要的行市縱橫交錯成一個不規則的『王』字,以中間主街為軸,兩邊商鋪酒樓林立,還散佈着一些茶坊、酒肆、腳店、肉鋪,正是清閒時節,店裏顧客盈門,生意興隆。
順路向前走着,沿途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騎馬的官吏,趾高氣昂;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滿面紅塵;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操着外鄉俚語,對牛彈琴;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聽到精彩處,手舞足蹈;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惹得雪雁心生憐憫,扔了兩個體己錢。
走在他們中間,王維才真正體會到這是一個不同的時代。
「王大哥想去哪裏?」
「城中哪裏最熱鬧?」
「望江樓!」
雪雁搶着說道:「望江樓在南城,很高很高,站在樓上可以看到長江呢!」
「那是一家酒樓?」王維問道。
「是啊!」
雪雁點點頭,掰着指頭報起了菜名,「那裏有藕粉桂糖糕、松穰鵝油卷、奶乳炸面果、......」
最後十個指頭不夠數,嘴裏的哈喇子直要往下流。
「好了,只想着吃!」
林黛玉揮着團扇拍開她的小手,問道:「王大哥,你可聽過溫八叉那首《望江南》?」
王維教語文的,一般名詩名詞都能隨口即來。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吟誦完畢,他好奇地問道:「詞裏的望江樓就在這裏?」
「不錯!」
林黛玉道:「望江樓可不止是一家酒樓,更是鬥文賽詩,彰顯才華之地。百多年前,溫八叉憑此一詞,引來玄鳥相見,遂名揚天下。」
大陸上文道昌盛,文道修煉,需要揚名,各州郡府中都建造了這樣的道場,譬如岳州的岳陽樓,江州的滕王閣,登州的蓬萊閣等等。
每逢佳節,州府都會邀請州內賢達俊秀,在道場中舉辦詩詞盛會,眾人吟詩作賦,最後選出優勝者,並當場唱名,使州內聞名,如同掄才大典,許多文修在盛會上做出精彩詩篇,一鳴驚人,名傳天下。
「原來如此!」
在混元大陸上,文才比試變成了一種競技項目。道場與擂台的作用一樣,用於挑選強者,優勝劣汰。
望江樓就是永州官方規定的文修擂台。
說到瞭望江樓,三人雇了輛馬車,朝着南城進發。
上了車,王維問道:「林妹妹,每逢佳節,望江樓都會舉辦詩會嗎?」
此時八月末,重陽節即將來臨,也許可以湊湊熱鬧。
「不會!」
林黛玉低頭輕笑,「詩會的多寡,要看州中幾位大人的文采。」
「怎麼說?」王維疑惑道。
「幾位大人要是沒有作出好的詩文,又怎麼會舉辦詩會?」
這是假公濟私?
「這就是做官的好處,有了詩文便招來眾人捧場,有人幫着揚名,修煉的速度更快。」
黛玉淡淡地說道:「不過自從柳河東貶來永州後,望江樓上,詩會不絕。」
柳河東?
唐朝有兩個柳河東,一個是柳公權,冊封河東郡公,史稱柳河東;另一個是柳宗元,河東郡人士,世人稱之為「柳河東」、「河東先生」。
王維想起了永州八記,便知道此處是指柳宗元,驚訝地問道:「柳宗元在永州?」
「不錯!」
林黛玉搖着團扇,細細講述道:「八年前,妖妃入宮,備受皇帝寵幸,萬千寵愛於一身,於後宮中橫行霸道。誰知妖妃不知收斂,竟然干預朝政,培養親信,插手官員任免,朝政日漸混亂。於是二王八司馬犯顏直諫,請求皇帝廢掉妖妃,整肅朝綱。皇帝受到妖妃的蠱惑,不但沒有廢除妖妃,反而斥責他們犯了大不敬,別有用心。二王八司馬勸諫不成,最終遭到了貶謫,縱逢大赦,亦不在量移之限。柳河東正在其中,被貶永州。」
王維擔心她嫌棄自己無知,小心翼翼地問道:「林妹妹,妖妃是誰?」
「名滿天下的楊貴妃,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妹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就差點沒問他是不是唐國人。
「楊玉環!」
這位可是前聖女,作為聖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怎麼會是妖妃呢?」楊玉環稱作魔妃才合適,王維暗暗想到。
「妖妃容貌妖艷,傾國傾城,不類人族女子,而且她妖言惑主,禍亂朝綱,世人皆懷疑她本身是妖族化身,便稱作妖妃。」
「那麼二王八司馬呢?」
地球歷史上也有二王八司馬,是指王叔文、王伾等人所領導的一次政治革新運動。改革失敗後,柳宗元、劉禹錫等八人,俱被貶為州司馬,故名八司馬,難道這裏也一樣?
「二王八司馬是唐國詩壇十傑。」
「二王」指的是兩位文王,李商隱與杜牧;
而「八司馬」指的是八位文尊,白居易、柳宗元、劉禹錫、賈島、元稹、孟郊、張籍、李益,當時白、柳、劉三人是半步文王,是朝廷大員,不過最後大都被貶謫為邊境州郡的司馬,總管邊州軍事,預防宋國與妖族偷襲。其中白居易被貶江州司馬,柳宗元為永州司馬,劉禹錫為朗州司馬,其餘幾人被貶謫到西北邊州。
「他們都是文道大能,為何甘心被貶呢?」
兩位文王、八位文尊卻敗於一婦人之手,怎麼會心甘情願?
「那該如何?」
「文諫不如武諫,二王八尊,實力強大,可以發動宮變,聯手擒拿妖妃,逼她現出原形。」
「不可!」
林黛玉搖頭道:「京城之中,可不止兩位文王,他們成功不了。」
「哦?」
「那時文王韓愈、書王柳公權、茶聖陸羽、歌王李龜年都在京都中,誰敢犯上作亂?」
「原來如此!」
這些文王都是各個領域的精英啊!
「而且自古以來,文人在逆境之中多有好的作品出世,遭到貶謫反而會因禍得福。」
「福從何來?」
林黛玉慢慢講道,三年前,江州司馬白居易於江邊做《琵琶行》,一詩驚天,引來鳳凰現世,賜予七彩先天文氣,頓時晉升文王;
劉禹錫在朗州期間,做《竹枝詞》等詩數十首,積累大量文氣,後又做出一品文章《陋室銘》,一舉突破文王境;
據說柳河東近年來文思如泉湧,寫下了無數妙文,不久將突破文王境。
其他幾位司馬在任上皆有絕妙詩文傳出。
「仕途挫折,可使文道精進,他們為什麼要有怨言呢?」林黛玉輕語淺笑道。
這麼說楊玉環處心積慮地打壓人族文修,反而幫了他們?
王維摸着下頜,悠悠道:「如此說來,文道修行,首先必須先做官做大官,然後故意犯錯被貶,這樣一定能成為文道大賢的。怪不得伯父一直是文宗境,原來是仕途太順,少了挫折的緣故啊!」
「亂說!」
林黛玉嗔怪道:「文道修煉,必須順其自然,有感而發,不能太過刻意,如你這般想法,即使遭到貶謫,又怎麼能體會到人生坎坷呢?沒有那種心境,怎麼能做出絕妙文章呢?」
「有道理!」
「客人,望江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