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曾經的少年(1 / 1)
測試廣告1 第三百零四章曾經的少年
歐文:「抓這個?不過我看妳也不需要這陷阱,三兩下就能把這熊擺平了!好厲害!」
女孩:「我見陷阱有動靜,以為是獵物上門了,哪知一看之下卻是空的,還留下一件外人的衣服,才決定來看看,卻發現棕熊在追你們不過剛才你們是怎麼跑的?我看見你們在林子裏一閃一晃的」
歐文:「我哥哥有隱形翅膀,能飛一陣子!」
尚恩:「歐文!別亂說!」
「我才不相信。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女孩冷笑,「別以為我會輕信你們城裏人的鬼話既然你們是從城裏來的你們是巴爾人還是伊利亞人?」
兩人聽了一愣:伊利亞人?這是父親他們說,住在保護區裏的人?既然她知道我們是從城裏來的,為什麼這麼問?
尚恩:「什麼意思?」
忽然聽見腳步聲,女孩回身喊:「這裏!」轉頭說:「其他族人來了小心!」
尚恩忽然覺得腳邊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隻蛇正咬着自己的腳踝。
女孩拿出匕首一揮,將蛇的頭切下。只見尚恩的腳踝都是血,血卻是黑色的。尚恩只覺得頭越來越暈,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女孩的聲音忽遠忽近、斷斷續續:「那是毒蛇你中毒了族人快來了」
尚恩看一眼一旁歐文,他着急的臉孔正扭曲着,無聲的口型喊着自己的名字。下一秒,自己的世界黑了。
再次醒來,尚恩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帳篷的床上,微弱的火光從外面照進來。他試着起身,卻使不上力,腳的疼痛傳了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腳包了一大包。用手支撐打算坐起身,手一揮卻將床邊的茶壺撥到地上,發出「匡當」的聲響。
「你醒了?」歐文聞聲走進來,「覺得怎麼樣?」
只見歐文的雙眼紅腫。
尚恩:「你哭了?」
歐文點頭,「我怕你死掉,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這麼久了啊」尚恩苦笑,「我沒事發生什麼事了?」
「你被毒蛇咬到腳踝,」歐文在床沿坐下,「那蛇有劇毒,你被咬中後就昏倒了。那女孩將你中毒附近的肉削下一點,減緩毒液漫延至全身,她身上好像都帶着解毒的藥草,替你敷上沒多久,她的族人就來了。他們將你帶來這裏療傷,這裏是他們的營區。」
尚恩點頭,閉上眼睛。
歐文:「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尚恩有氣無力的說:「就覺得有些累使不上力」
歐文:「瞬間移動能施展嗎?」
尚恩試了一下,「不行全身沒力」
歐文難過,「要是被咬到的人是我就好了這樣就會變成毒蛇自己咬自己」
尚恩:「別這麼說我們又不知道你的能力能不能用在動物身上」
歐文:「都怪父親把我保護的太好,我才沒機會嘗試」
「說到父親」尚恩睜開眼,「他現在一定很擔心吧?我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歐文:「我本來是想,等你清醒後用能力趕回去的。但看你現在的情況可能得等到明天了父親只好再着急一晚,等我們明天回去領罪了。」
尚恩:「也只能這樣了」
「抱歉,尚恩,全怪我。」歐文邊說邊低下頭,「因為我的任性,害你陷入生命危險早知道就不要來了」
尚恩:「知道就好,你以後別再破壞父親定下的規矩了。」
歐文:「不過,這裏真的是因為危險才被列為禁區嗎?雖然這裏有許多猛獸,但有人類居住啊!他們難道不害怕嗎?」
尚恩:「不知道。可能他們從以前到現在都住在這裏吧比較奇怪的是,為什麼那女孩知道我們是從城裏來的,卻問我們是伊利亞人還是巴爾人?」
歐文:「我聽父親他們說伊利亞人是住在保護區裏的人那麼巴爾人是什麼?」
尚恩搖頭,「不知道。這些人是伊利亞人?你跟他們相處覺得他們怎麼樣?」
歐文想了想,「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和一般人一樣,無論是長相還是語言,都與我們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差別應該只在他們長住山林,懂得這些野外求生的方法,比方如何對付毒蛇猛獸,或是分辨哪些植物有毒,哪些能當草藥。我覺得他們是好人,你看,他們還救了我們」
「別太快卸下心防,畢竟我們是外來者」尚恩打了個哈欠,「我有些累,先睡了,你也睡這帳篷吧?」
歐文點頭,窩在一旁的乾草堆,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睡到半夜,尚恩只覺得全身發冷,直打哆嗦,忽然醒來,出了一身冷汗,但身體覺得好多了,尚恩坐起身,握了握手掌,覺得力氣恢復了幾成,閉上眼,打算再試一次瞬間移動。
再次睜眼,尚恩發現自己身處山林里,夜晚的山林又冷又黑,尚恩覺得害怕,正要移動時,發現前方有一小團火光在黑暗中微微閃着。尚恩悄悄往火光靠近,一群人圍着篝火坐下。
「獵到熊了?她自己辦到的?真厲害!」
「今天不也及時救了那個被毒蛇咬傷的男孩嗎?真棒!」
「將來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獵人!」
尚恩心想:他們在說那個女孩看來他們是她的族人
「那被蛇咬傷的孩子怎麼樣了?還有他弟弟?」
「傷口已經治好了,毒液沒漫延至全身,只要休養好就無大礙了,據說兩人早早睡了。」
「不過,為什麼巴爾人的孩子會來保護區?」
「只是孩子,可能是因為貪玩誤闖?」
「若只是尋常孩子就算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有族人在陷阱里發現那些孩子的外衣那是軍隊的衣服」
「那兩個孩子是國軍的人?他們是國軍派來的?目的是什麼?」
「冷靜點,我不認為國軍會讓兩個孩子單獨來保護區,其中一個還差點中毒身亡」
「這裏離王都這麼遠,兩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更別說他們是因為貪玩誤闖,分明是有目的接近保護區。真搞不懂巴爾人又想幹什麼?」
「我想他們是國軍之子,不小心誤闖保護區。可能最近軍隊在保護區附近巡邏,兩孩子脫隊才會誤闖吧?」
「嗯,這聽起來最有可能。不管什麼原因,最近國軍可能有什麼行動,大家注意點!明天那兩孩子睡醒,就問他們,為什麼來這裏。」
尚恩聽得不明不白,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麼?聽起來他們不服中央政府是反叛軍嗎?伊利亞人是異族嗎?可是看起來跟我們沒什麼兩樣啊?
「能偷聽人講話,看來是恢復的差不多了?」一人在尚恩耳邊說。
尚恩嚇一跳,回頭一看,說話人是那個救了自己的女孩。
女孩背着弓箭,「你為什麼在這裏偷聽?」
尚恩慌忙之下,隨口說:「我我迷路了」
女孩:「迷路?你不是在睡覺嗎?為什麼睡覺睡到迷路?這裏離你的帳篷還有好一段路你該不會是夢遊吧?」說着伸手觸尚恩額頭,「出現幻覺?該不會是被毒蛇咬傷的副作用」
「什麼人?」
篝火前的族人聽見說話聲,出聲呼喚。
「是我!」女孩出聲回答,伸手要拉尚恩至族人面前,卻拉了個空,回頭一看,尚恩已不見人影。
***
「起來!歐文!」尚恩將歐文搖醒。
「幹嘛?我還想睡」歐文半夢半醒,揉着眼睛。
尚恩快手快腳替歐文穿上衣服,「沒時間了!我們現在就得走!」
「走?去哪?」歐文還沒醒。
「回家!」說着一把將歐文拉出帳篷。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歐文見尚恩十萬火急,頓時清醒,「你的能力復原了?」
尚恩:「我得試試」
尚恩拉着歐文瞬間移動,下一刻離開了紮營區,再一次更靠近了山腳,又一次離開了保護區,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移動,尚恩帶着歐文回到家時天已經亮了。
彼得正與幾位將領在議事,下一秒,兩個兒子憑空出現在眼前。
兩兄弟摔在地上,眾人見了,無不驚慌,忙上前扶人。
彼得見了,皺眉,問左右:「他去多久了?」
「自他們失蹤當天就去了,至今是第三日。」
彼得:「尚恩,用能力帶我去保護區。」
「保護區?」歐文大驚,「我們才剛從那裏回來」
「我知道,」彼得面沉如水,「就是這樣我才要去。」
有人喊:「尚恩的腳流血了!」
尚恩被毒蛇咬的傷口此時又滲出血來。
尚恩:「沒事,這已包紮過」
有人問:「怎麼沒穿鞋?」
見兄弟倆都打赤腳,尚恩一隻腳包着,兩人雙足皆傷痕累累。當時走的急,兩人的鞋子都還在帳篷里,來不及穿上。
這時已有將領派士兵替兩人換上鞋子。
歐文:「父親早就知道我們是去保護區?」
彼得臉上罩着一層嚴霜,「有人在那附近看到你們,特地前來通報。不然這瞬間移動的能力我去哪找人?」
歐文:「既然我們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回去?」
彼得:「你們回來了,你們凱叔還沒回來呢!」
歐文:「凱叔?凱叔去哪了?」
彼得:「去哪了?去找你們了!那天他陪尚恩練武,才稍微離開一下,你們兄弟倆當晚就搞失蹤!我跟他說你們一個會瞬間移動、一個人家傷不了,不用擔心,等你們回來我再好好懲罰,當晚便有人來通報,說看見你們兄弟倆往保護區前進,凱叔放不下心,啟程找你們去了。你們回來時沒遇上他?」
兩人搖頭。照時間推算,兩人離開保護區時,凱叔應該才剛踏上保護區。
「他身旁沒帶人」彼得沉聲,「總之,得快點將他找回來。」
尚恩:「那裏很危險嗎?父親為什麼這麼着急?」
「你說呢?剛從那裏回來的人是你。」彼得正在氣頭上,語氣不善。
尚恩:「自然地勢有些險峻」
彼得:「這就對了!你凱叔生性衝動,得趕緊將他找回來。」
歐文:「我也要去!」
彼得:「你留下,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我又不需要保護」歐文一手搭上尚恩的肩,打算跟上尚恩的瞬間移動。
尚恩將歐文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聽父親的話」
語聲未畢,人已消失。
***
「你的能力不能一次到那麼遠?」彼得問,經過三次移動,兩人才抵達保護區。
「我會再多加練習」尚恩沒說自己是受了腳上的傷口影響。
彼得四下張望,「你有沒有頭緒,凱叔會去哪?」
尚恩搖頭,跟着四下查看。
彼得:「你們曾在哪裏停留?或許那裏曾留下痕跡,凱叔可能跟着那痕跡走」
尚恩聽父親這麼說,靈機一動,拉着父親移動。
「這裏!」尚恩邊說邊領在前頭,「這裏有一個用來抓熊的陷阱,歐文曾掉下去過」
尚恩探頭看那洞穴,「奇怪?」
彼得跟着探頭看,「怎麼?」
尚恩對着洞穴探頭探腦,「我記得我的衣服落在這裏怎麼不見了?」
「找東西?」
彼得尚恩聞聲抬頭,面前出現四、五個伊利亞人,皆神情戒備。
「彼得?」其中一人有些驚訝的看着彼得。
「馬修?」彼得也認得他。
這人便是馬修?拉瓦。
其他伊利亞人見馬修與彼得認識,剛才緊繃的氛圍都散了幾分。
馬修上前,「你在這裏做什麼?彼得?」
「馬修,你來的正好,」彼得如獲大赦,「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朋友,他」
馬修:「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跟我來。」
馬修領着彼得與尚恩回去,其他族人跟在身後。
凱叔被安置在一間小帳篷,尚恩掀簾入內,彼得在帳外與一些伊利亞人說話。
尚恩認得,這是他當時住的那間。凱叔躺在床上,頭上纏着布,右腳高高抬起,看來傷的不輕。
「尚恩!」凱叔乍見尚恩,喜出望外,「你怎麼來了?沒事吧?」
尚恩低着頭,「凱叔」
凱叔慈祥的招呼尚恩,「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對不起,凱叔,讓您擔心了!」尚恩走向床邊,「您傷的嚴不嚴重?」
「沒事!」凱叔爽朗一笑,「看見你沒事我就全好了!你不知道我看見這東西掉在陷阱里有多害怕」說着拿起床邊尚恩的外衣。尚恩當時讓歐文披着自己的外衣,歐文掉進陷阱,外衣卻被陷阱纏住,兩人捨棄外衣逃了出來。凱叔在陷阱里看見衣服,以為兄弟倆遭遇什麼不測,在附近着急的尋找,心慌意亂下失足摔下了山崖,好在被附近的伊利亞人救起。
「對不起,凱叔,」尚恩垂淚,「我下次不敢了」
「還敢有下次?你看你凱叔有幾條腿夠你摔?」
彼得走進帳篷。
凱叔:「彼得,你也來了?」
彼得冷着臉,「尚恩,因為你們兄弟倆一時的任性,得賠上你凱叔一條腿,你知不知道?」
尚恩嚇得說不出話。
「彼得,別這麼凶,」凱叔出聲緩和氣氛,「你看你兒子被你嚇得說不出話了!」
彼得:「說不出話最好!現在說什麼道歉之詞都沒用了!」
尚恩呆呆的盯着凱叔高高抬起的右腳,他本以為凱叔的腳只是受傷,躺一會兒就沒事,誰知道竟然就此斷了!想到此,眼淚奪眶而出。
「你看!孩子都被你嚇哭了!」凱叔斥,「不過就是一條腿,何必呢?」
彼得學着他的語氣:「不過就是兩個兒子,何必呢?你何必這麼擔心,找到腿都斷了?他們倆有特殊能力,能保護自己,要是遇上連他們的能力都保護不了自己的狀況,我們來也沒用。」
凱叔:「就算再有什麼特殊能力,孩子終究只是孩子啊!行了!你先出去吧!待在這裏只會嚇唬孩子,沒點助益。」
彼得聽了,又走出去了。
尚恩淚流不止,凱叔輕摸他的頭,「別哭了,只是一條腿嘛!沒什麼。將來要成為優秀將領的人,可不能這麼愛哭。」
尚恩仍舊哭個不停,因為他知道,凱叔是軍中最強的軍士,現在卻因為自己少了一條腿,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驍勇善戰,等於自己親手毀了凱叔引以為傲的領域,不禁悔恨萬分。
凱叔:「只要你與歐文沒事就好。」
尚恩啜泣,「凱叔,您為什麼對我和歐文這麼好?」
凱叔:「你們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不對你們好,該對誰好?你也不用太自責,我知道一定是歐文吵着要來保護區,你拗不過他,只好跟來,對吧?」
尚恩:「我應該阻止他的」
凱叔:「他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尚恩:「就只是腳上有些擦傷」
凱叔:「那你呢?你腳上不只是擦傷吧?」
尚恩一愣,「凱叔怎麼知道?」從凱叔的位置看不到尚恩的腳傷。
凱叔:「你父親嘴上雖然嚴厲,但剛才卻一直斜眼偷看你的腳,這不就代表你腳上有傷?彼得向來不是大驚小怪的人,他一直看,我想你傷的不輕吧?」
尚恩搖頭,「跟凱叔比,這不算什麼」
凱叔:「受傷就是受傷,有什麼好比的?你別看你父親這樣,他其實很關心你們兄弟。你們將來是要成為將領的人,不可以不保重身體。你凱叔孑然一身,有什麼好怕?倒是你與歐文,你們要繼承彼得,有大事要干,不可以輕率行動。」
尚恩此時還不了解凱叔口中所說的「大事」,只覺得凱叔是因為敬重父親,才會連帶保護他與歐文。
尚恩:「凱叔不打算結婚生子嗎?」
凱叔:「我一生練武成痴,又是個粗人,沒哪個女人會喜歡我。就算不結婚,我也有你與歐文兩個兒子。」
尚恩微笑,「您放心,凱叔。等您老了,我會照顧您的。」
凱叔聞言大笑,「說什麼呢?小傢伙!我還沒老!就算我現在只剩一條腿,你也打不贏我!」
尚恩點頭,「所以您要快點好起來鍛煉我。」
凱叔點頭,「請你父親過來,我們快回家吧!山里越晚會越冷。」
尚恩走出帳篷,聽見父親與馬修在說話。
馬修:「那是你兒子?」
彼得:「是。」
馬修:「他將來也會成為軍官嗎?」
彼得:「我想是的。」
「跟隨他父親」馬修點頭,「他知道」
彼得打斷他,「不,他不知道。」
馬修皺眉,「你不打算告訴他?」
彼得不答。
馬修:「他有權知道真相,有權自己做選擇」
彼得:「我會告訴他的,只是時機未到。」
「是時候了,」馬修嘆,「我的孩子在比他還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他是我兒子,」彼得苦笑,「難道我不能決定什麼時候告訴我兒子嗎?」
馬修不答。
彼得:「凱的事多謝了!也謝謝你們之前幫助我兒子。」
馬修:「這沒什麼。可不是因為你們是族人才相救,只要是處於危難之際者,族人都會伸出援手,這你知道的。」
尚恩聽了,只覺得一陣晴天霹靂:他剛才說什麼?因為我們是族人?我們是他們的族人?
「我了解。」彼得點頭,「聽說米歇爾最近生了?第四胎?一切順利吧?」
「那當然,」馬修眉毛一揚,「正確來說,是第四胎與第五胎。」
彼得驚喜:「雙胞胎?男孩還是女孩?」
馬修笑:「一男一女,我的第三個女兒,第二個兒子。」
「恭喜!」彼得開心擁抱馬修,瞥眼見到尚恩站在帳篷旁,喊他過來:「尚恩!過來!站在那幹嘛?」
尚恩走向父親。
「這是我兒子尚恩,」彼得向馬修介紹,「尚恩,這是父親的昔日好友,馬修?拉瓦先生。」
尚恩心想:昔日好友?父親怎麼會與保護區的人是昔日好友?嘴上仍是禮貌的問好:「馬修叔叔好。」
馬修笑着摸摸尚恩的頭,「好孩子!真有禮貌。不像我家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野。」
彼得笑:「胡說!我見過亞力士,他挺乖的。」
馬修:「所以我說一個比一個野,亞力士是最乖的,越後面出生的越野。」
彼得:「剛出生的雙胞胎得好好教啊!你最後的機會!」說完兩人同時大笑。
笑聲稍歇,彼得問兒子:「怎麼出來了?凱叔睡着了?」
尚恩搖頭,「凱叔要我來催你回家,他說山里越晚會越冷。」
馬修:「他是在平地待久了,身體不適應了?以前在山裏」
彼得向馬修使個眼色,馬修遂改口:「早點回去也好,傷患禁不起風寒,早點回去給城裏的醫生看看。」
彼得:「尚恩,你先進去。」
尚恩點頭,慢慢走回帳篷,實則留心父親與馬修的談話。
聽見彼得小聲說:「凱是怕尚恩會冷,他從小在平地長大,不適應山裏的溫度」
由於尚恩不能在人前展現瞬間移動,彼得騙馬修自己的馬在山林外,馬修送三人離開保護區,彼得與尚恩一人一肩攙扶凱叔。
尚恩回頭望一眼保護區,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在遠方注視自己,隨着自己越走越遠,那人影越來越小,尚恩本以為那是馬修,但心裏隱隱覺得,注視自己的人是那個女孩。
女孩忽然手一揮,一件物事筆直的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插在尚恩頭頂的樹上,尚恩一看那東西,只見是當初女孩替自己切斷蛇頭的匕首。再次回頭,女孩已不見蹤影。
「尚恩?尚恩?發什麼呆呢?」彼得說,他剛才正注意凱叔腳下,並沒發現匕首。
凱叔:「尚恩,你父親叫你呢!」
尚恩這才回過神來。
「這附近差不多了,」彼得左顧右盼,「可以用能力了。」
尚恩忙答:「我知道了!」將樹上匕首取下。
回家後,彼得將城裏最好的醫生請來,但仍是救不回凱叔一條腿,凱叔確定終生跛腳。尚恩與歐文由於這次的行為,被懲罰禁足,直至凱叔身上的傷都復原,能下床走路,兩人才能自由活動。
夜裏,尚恩坐在窗邊,盯着滿天繁星,從懷中摸出當時女孩朝自己扔過來的匕首。月光下匕首刀鋒映着光輝,觸手冰涼,寒氣逼人,不知多少林間猛獸成為這刀下亡魂?
尚恩盯着匕首回想:當時她能一箭射穿奔跑中棕熊的眼睛,這匕首又怎麼會射不中從樹下緩慢經過的我?代表她不是真要攻擊我?那又為什麼她是氣我不告而別?還是氣我是從城裏來的外人?
想到此,父親與馬修的對話又在耳邊響起:
「可不是因為你們是族人才相救,只要是處於危難之際者,族人都會伸出援手,這你知道的。」
「這是父親的昔日好友,馬修?拉瓦先生」
「他是在平地待久了,身體不適應了?以前在山裏」
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得找父親問清楚
想着想着,無盡的疑問編織出尚恩今晚的搖籃。
***
數日後
「父親」
尚恩站在父親書房門前。
「什麼事?」彼得手裏捧着本書,將臉全擋在書後。
尚恩:「能跟您談談嗎?」
彼得這時才將書從臉上移開,「怎麼了?」
尚恩:「是關於保護區的事」
彼得一愣,「保護區?怎麼?你還想再去?」示意尚恩在自己桌前的椅子坐下。
「父親,什麼是伊利亞人與巴爾人?」尚恩面對着父親坐下。
彼得微微一驚,「你從哪聽來的?」
尚恩:「從一些軍士那裏聽來的我在保護區時,也曾被稱為巴爾人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
彼得沉默,想起馬修曾說:
「他有權知道真相,有權自己做選擇」
「是時候了,我的孩子在比他還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好吧我想是時候了」彼得嘆,「尚恩,我們和那天保護區里看到的人一樣,是伊利亞人。」
尚恩雖然心下早這麼猜疑,但從父親口中這麼明確的說出來,仍是有些驚訝,向父親點了點頭。
彼得:「這塊土地本來是伊利亞人的,他們一直在這裏生活。王統一天下後,興建了星落城,將星落城賜給巴爾人,並讓大批巴爾人遷居至此,自此,為伊利亞人與巴爾人長達五十多年的矛盾揭開序幕。巴爾人擁有王的支持,一來就位居統治階層,他們有良好的資源,遂搶奪了伊利亞人的土地,將伊利亞人趕至邊疆,與那些山林猛獸住在一起。巴爾人劃地限制伊利亞人,將他們居住的地方稱為禁區,不准巴爾人進入,也就是現在的保護區。」
尚恩:「既然我們是伊利亞人,為什麼不是住在保護區?」
彼得:「我小時候便是住在保護區,你凱叔也是那天我給你介紹的馬修?拉瓦先生便是我的兒時玩伴。」
尚恩:「那為什麼」
彼得:「因為我們受夠被欺侮了外來者巴爾人得以住在城裏,享受較方便先進的生活,拿走這塊土地上絕大多好處,原住民伊利亞人呢?這裏本來是我們的土地,我們卻得被趕至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山林,過着艱苦的生活?保護區因為地勢、天候、猛獸等因素,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城裏有什麼苦差事需要人力,就會來保護區征人,我們沒有享受城裏的一切,卻要繳交較巴爾人高額的賦稅,我受夠我的族人被欺侮某天,我與凱悄悄從保護區溜出來,一路跑至王都,想要刺殺當時巴爾人的王,也就是喬瑟夫大人的父親,勞爾?曼德斯公爵。」說着嘆了口氣,「唉當時真是年少輕狂,才會這麼衝動行事」
尚恩急問:「後來呢?」
彼得:「下手前,我們便被人發現,抓了起來。」
尚恩嘆:「真不湊巧」
彼得:「也不能說完全不湊巧抓我們的人剛好是伊利亞人。城裏其實住着許多伊利亞人,他們因為受不了保護區險惡的環境,搬到城裏來,歸順巴爾人政府。這些伊利亞人生活的處境其實也很為難,他們被保護區的伊利亞人視為叛徒,又因為外族身份無法被城裏的巴爾人全盤接受,這也就是為什麼統治階層高官都是由巴爾人擔任,巴爾人要鞏固他們的政權,因此伊利亞人不能任要職,抓我們的伊利亞人也只是城裏的巡邏兵。」
尚恩:「不能任要職他們知道父親是伊利亞人嗎?」父親貴為國軍統帥,難道不是「要職」嗎?
彼得:「高階官員幾乎全知道。因此當時我被提選為國軍統帥,引起不少內部官員反對,要不是喬瑟夫大人力薦我,我爬不上這個位置。我能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賜。」
尚恩:「喬瑟夫大人不介意我們的身份嗎?」
彼得:「他欣賞我的能力,捨不得將我放回保護區。我這樣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將我放回山里,更能使他安心。但他不能不介意我的身份,還要應付輿論壓力,因此就算給我再多權力,我辦事也繞不開他,我凡事還是得經過他的核准。他不怕我培育自己的勢力,畢竟在這裏,伊利亞人寥寥無幾,在都是巴爾人的環境下,他不怕我結黨營私。」
尚恩:「要是父親忽然說想回保護區居住」
彼得:「那麼喬瑟夫大人會毫不猶豫殺了我。」
彼得是件利器,放在身邊得心應手,但它不像神兵器認主,若是放在看不見的地方,刀口極有可能會對着自己。喬瑟夫公爵深知這一點,他不能冒這個險。
尚恩知道父親是喬瑟夫公爵的心腹,父親了解喬瑟夫公爵,父親既這麼說,便是真的。
想到父親平時與喬瑟夫公爵交好,喬瑟夫公爵卻會在父親轉身背向他時,毫不猶豫給他一刀,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問:「後來呢?父親與凱叔有因此受到什麼懲罰嗎?」懲罰不知道,但事情鐵定被壓下來了,不然依照喬瑟夫公爵的性子,怎麼會讓試圖刺殺自己父親的人爬到如今的位置?
彼得:「沒有。那人看在我們同為伊利亞人,偷偷將我們放出來。他要我們安分待在保護區,別再到城裏惹事。凱氣不過他身為伊利亞人,卻幫着巴爾人政府做事,與那人打了起來,引起不小騷動之後,其他伊利亞人都來了,他們告訴我們,他們這些待在城裏的伊利亞人,實則有一項秘密計劃。他們打算待在最接近巴爾人權力的中心,等待良機,起義推翻巴爾人,重新建立屬於伊利亞人的政府。」
尚恩緊張,「他們行動了?還是仍藏在政府里?」
彼得:「多年前曾有一批伊利亞人試着起義,但未成功,那些伊利亞人全被殺光了。」
尚恩聽了,只覺得驚心動魄,「全全被殺光了?」
彼得點頭,「包括當時將我與凱放出來的那人,巴爾人以此殺雞儆猴自此之後,巴爾人管伊利亞人管的更嚴,伊利亞人的處境更加艱難。我與凱感到氣憤,我們決定再試着革命一次,因此,召集了一些族人,從保護區出來,投入巴爾人的政府。」
尚恩:「其他伊利亞人知道嗎?」
彼得搖頭,「這是機密,除了其他有志之士,我們不打算牽連其他不知情的族人,便沒讓他們知道。且就算他們知道,也會因為怕我們步上當初那批遭處死的伊利亞人烈士的後塵,而來阻止我們。這是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尚恩:「那天見面的馬修?拉瓦先生,他知道嗎?」
彼得搖頭,「這次我們出來,幾乎帶走所有伊利亞人的菁英,得有人留守保護區,看顧其他族人。馬修是個天生的獵人,待在保護區能使他發揮所長。天真如他,我不覺得他適合潛伏在巴爾人的政府,表面歸順的替巴爾人做事。自由自在的待在山林里,才是最適合他的生活方式。你還記得當時在保護區的場景嗎?他對我仍和從前沒兩樣,他不怪我背叛族人,只當我是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方式。但他希望我能告訴你與歐文你們的身世,你們是伊利亞人。讓你們能自己決定,要與巴爾人同住在城裏,還是回保護區與族人待在一起。」
尚恩:「我從來都不知道,竟然有巴爾人與伊利亞人之分除了在這塊土地上先來後到,我們的本質差異是什麼?為什麼我都感覺不到不同?」
彼得:「這你就說對了,兒子。巴爾人與伊利亞人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差異,我們或許擁有共同的祖先。最大的不同也就只有文化上的不同,像是語言、生活習慣等,但自從巴爾人來,規定我們說着他們的語言,伊利亞人的語言已漸漸失傳了,現在伊利亞人與巴爾人說着同樣的語言。」
尚恩點頭,「既然兩族群看起來相同,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呢?卻硬要分什麼統治階級?」
「我猜這就是人類的天性吧!」彼得邊斟茶邊說:「喜歡排除異己,既愚蠢又粗魯。即使他們的不同是那麼微乎其微,都要特意挑出來放大,作為區別彼此的理由。」彼得隔着熱茶的白煙望向兒子,「既然你現在已知道這一切,你的選擇呢?你要隱身在巴爾人政府,等待有朝一日起義,還是想回伊利亞人的保護區,與族人生活在一起?」
尚恩:「喬瑟夫大人」
「喬瑟夫大人不會放過我,」彼得打斷,「但你不一樣,你若想回去,我能向喬瑟夫大人捏造你的死訊,就說這次你與歐文去保護區探險,你不慎失足摔落山崖,從此以後,你能在保護區展開嶄新人生。」
尚恩:「父親呢?」
彼得:「我能自由進出保護區,隨時能去看你。」隨即一笑,「再說了,你這來去自如的能力,還怕見不到我?你已長大,能自己做決定,不需要遵循你父親的道路,而是能另闢蹊徑,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無論你的決定為何,我都會尊重。」
尚恩毅然決然,「我要待在這裏,推翻巴爾人的政權。」
彼得眼睛一亮,「你確定?」
尚恩點頭,堅定的說:「既然巴爾人不願意和平共處,當然要起義。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欺負我們的族人。」
彼得:「你說的對。我希望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不要想着跟隨父親。父親有父親的路,你有你自己的,只有你能為你自己的選擇負責。」
尚恩點頭,「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
此時的尚恩不知道,自己因為這個選擇,親手扼殺了那無憂無慮的少年,他不再放眼四方,而是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頻頻望向山區。曾經陽光下的少年,被禁錮在形同牢獄裏的城都。過早肩負過重的責任迫使尚恩成長,處境使他多慮,多慮使他冷漠,尚恩的選擇讓他徹底與過去的自己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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