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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棋子歸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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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夷捕捉到了魔君阿嬈眼底平靜目光之下所蘊藏地巨大殺機,他心神一凜,忍不住出身提醒道:

    「陛下,崑崙淨墟乃父帝山脊所化,自古以來便有着至偉的神力所庇,縱然仙界與崑崙存有不可化解的隔閡,可陛下莫要忘了,在黃金海下,那位曾庇護過崑崙淨墟的伊始之神,已然復甦醒來。」

    古三松忙道:「時不可待啊陛下,那父帝復生醒來雖已成事實,可這對於魔界而言並非是一件壞事,對於上清仙界而言,亦非好事。

    一山不容二虎,一淵不兩蛟,舊帝隕,新帝生,這是他們神族擇帝的法則,當初是父帝羽化身歸,方成就新帝祝斬,如今舊帝重生,這新帝又該如何自處?

    人間帝王皇權天家尚且無父子,更莫說這凌駕六道眾生之上的仙帝了。」

    望夷哈哈大笑出聲,目光深遠地看着他:「古盟主如今自陷囹圄還不知當如何解救,便打起了我們魔君陛下的主意。

    如此看來,你對你那舊主也不過是相互利用嘛,失了舊主,便想尋一個新主為刀?古盟主,你能走到如今這個高度,倒也無關運氣,該你如此啊。」

    心思被點破,古三松惶恐不安。

    阿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依舊是狹弄老鼠的眼神:「失了舊主?朕看未必,望夷你瞧他現在的模樣,哪有半分失了主子首領的自亂陣腳的模樣,他的思路盤算可清晰着呢。」

    望夷眯起眼睛:「陛下的意思是」

    「那人於地淵之中魂飛魄散的確未真,但三河主若是就此掉以輕心,朕只能說這麼多年,你這河主之位當真是白做了。」

    阿嬈看了一眼目光游離閃爍的古三松,輕笑道:「群鼠無首?朕看未必,若是依你們而言,那地淵之下的木傀中人是這幕後佈局之人,那麼他未免也太過神通廣大了些。

    竊古光陰之力,僅憑一枚黃金門的碎片,可做不到讓他的意識在這個世界任由而行,若是出了地淵封印,讓這個世界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會將他的靈魂肉身一併抹殺。

    所以唯一供他存活之地,唯有那黃金海淵,那具傀身,對他而言,是束縛亦是保護。」

    說話間,阿嬈眼底笑意愈發深沉晦暗,她微抬起下巴,黑色的魔君王袍更襯得她脖頸散發出玉質般細膩的膚色。

    「你說此人有本事在背後指點於你,讓萬道仙盟發展至今,朕信他有這份城府能耐,可朕並不認為,他有這個條件。」

    望夷笑道:「他所擁有的不過是黃金碎片,而非黃金門,故此他不守門中法則保護,很難不被天道抹殺,能夠逆轉時空自過往的世界回到仙魔古戰場,想必是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靈魂之力。

    因此他才會不生不死地束縛於地淵之中百萬年之久等待時機,他無法溝通外界,卻能夠利用提前埋好的傀子將我們二人召喚入界,所以我很好奇」

    望夷目光偏視神色有異的古三松,繼續說道:「這麼多年,真正指導你,暗中教化你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古三松心口一窒,驚惶張口道:「魔君明鑑,我並非有意隱瞞,此事實在」

    「行了。」阿嬈擺手打斷道:「若是能夠叫你看穿此人身份,你也不至於淪落成如今這副模樣了。」

    望夷低低笑了起來,「如此說來,魔君對於此人身份來歷,倒是有了幾分眉目?」

    阿嬈淡道:「他既是來自於未來,身陷樊籠不得自由行動,自會想辦法與外界產生連繫,而這外界唯一能夠與他心生共鳴者,唯有他自己。」

    「他自己?」望夷眉頭一挑。

    阿嬈目光含笑地看過去:「不然三河主覺得為何這天道法則要抹殺倒行逆施者的存在,正如方才古盟主所言,一淵不兩蛟。

    在這個世界的正常時軌里,自然還有着一名並未自縛淵籠的『木中人』。」

    望夷道:「即便如此,他們二者之間,又該如何發生連繫?」

    阿嬈抬眸,似笑非笑:「三河主莫不是忘記了半年前十方城內的那場邪神之亂了嗎?有人向邪神許願,便會成為真祖邪神的眷屬靈徒。

    靈徒與靈徒之間,本就通過那欲望滋生的願望有着微妙的連繫,而若是這靈徒的主體靈魂皆為同一人,這份連繫便會更深,那木中人大可借夢術,通過入夢的方式,指引過去的自己。」

    聽聞此言,望夷與古三松皆是渾身一震,心下震驚!

    此事,竟還牽扯出了真祖邪神。

    淪為棋子,任人擺佈,隨取隨用的滋味並不好受,古三松神情落寞:「所以這就是他為何要盜竊黃金帝骨的原因」

    正如那位五明宮的少宮主所言,那木中老者想來出身與他一樣,並非什麼顯赫之流,想來也是貧賤出身。

    他卻是步步為營,敢破敢立,對自己更是殘忍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可見心性之冷血可怕,以區區凡人之軀,卻能夠謀算仙魔無數。

    可笑他還自認聰明,妄圖以棋子之身掌控局勢,與自己的命運為之一爭。

    試圖讓他人之謀劃為己之嫁衣。

    在地淵之中,他雖心驚於那木中人的縝密手段,卻也隱隱抱着此人既自封於囚籠之中不得『世界』所知,縱然他奪得了黃金帝骨成功與之融合,依舊無法離開地淵重見光明。

    而他眼中的敵人一隻都只有望夷一個。

    卻是不曾想,那人既是選擇以着倒行逆施違背天理之法從未來回到過去,自我畫地為牢百萬餘載,竟從未想過能夠活着從地淵中走出來。

    這一刻,他終於也能夠理解,為何在那個時候,他命懸一線,即將死於林嚴手中的時候,竟絲毫不見滿盤皆空的不甘與怨恨。

    只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過去的『自己』鋪路。

    「朕知曉,你對你背後那人一無所知。」阿嬈悠悠說道:「可你知曉朕為何留你一命嗎?」

    肉身已毀,他所有的秘密甚至無需逼問,魔君與三河望夷這兩個怪物的眼睛就像是一把洞穿人心的利刃,將他里里外外剖析了個乾淨。

    在他們二人面前,任何技巧,任何心思、任何手段都變得毫無意義。

    如果說他在看見魔君那一刻起,一開始雖說驚懼絕望,但仍舊還保留着幾分本能負隅頑抗絕處求生的心思。


    可是此刻,他只剩茫然麻木。

    細鼠落入貓爪之下,尚且還能抽搐反抗幾分。

    可螻蟻為大山所鎮,他卻是連動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古三松終於脫力一般,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在魔君阿嬈的注視下,他甚至連一絲屬於自己的心緒都不敢再生。

    甚至連恐懼都被強行壓制了下去,茫然道:「我於陛下,還有用?」

    阿嬈眼底帶着嘲弄的笑:「縱然是借着邪神許願的靈徒羈絆,他也並非是能夠時時刻刻入夢引導另一個『自己』。

    地淵發生種種,他根本無心力將當時情報再入夢轉述轉達給另一個『自己』,對於另一個『他』而言,你仍舊還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他』根本就不知你為朕所用,所以你此刻不知『他』的底細也無妨。」

    「回到你該回的位置上去,你知道你該怎麼做的,對嗎?」

    望夷道:「可即便如此,以那人心思之深,黃金帝骨並未奪得成功,而另一個『自己』也已經魂飛魄散,唯獨我與古盟主活着回到了人世中來,陛下憑何覺得他還能夠繼續信任古盟主?」

    「信任?我竟不知三河主的見解竟是如此幼稚的嗎?」

    魔君阿嬈好整以暇道:「縱然在此之前,以那人的性子,他難道就會信任古盟主嗎?不過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罷了,他不會因為某一件事,就打消對於一個人的疑心。

    故此想要取信這種人,倒不如省省力氣好好琢磨着如何能夠在這人面前展現出自己更多的價值,從而近他一步,將他的底細挖得更詳細一些。」

    「至於三河主所言,那木中人不會入他之夢此事不假,只是想來讓他知曉另一個『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是不能。」

    「如此,那木中人對他而言,到底還只是一個不值得完全取信的『外人』罷了,古盟主是外人,那木中人亦是外人。」

    「一個出身平平,需要通過這些陰詭手段來征服六界的他,如何會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死人』,來放棄一個對他後路還有着極大利用價值的萬道仙盟盟主,你說對吧,三河主?」

    「陛下英明。」望夷狀似心悅誠服地恭聲讚譽,可暗處里,他從頭皮到喉結都忍不住崩得發緊,心驚不已。

    對於那幕後之人的真實身份,始終是草蛇灰線,無跡可尋。

    若此人是一方大能仙魔,倒也有着幾分希望,審時度勢將之身份推演估算出一二來。

    可若是出身凡徒,無異於大海尋針,葉藏於林。

    茫茫無際的凡者數不勝數,正如人類不會去區分地上成群的螞蟻區別。

    可偏偏這隻螞蟻的本心裏,卻暗藏着一顆怪物的心。

    而唯有怪物,才能夠讀懂怪物。

    她從未見過那個人,甚至都沒有與未來的木中人打過任何交道,卻是能夠將他的人性分析得如此透徹,仿佛多年至交老友一般。

    這樣的魔君,可比歷代的要可怕棘手許多啊。

    可笑葬心那傢伙竟還異想天開,扶持少君彌路那個廢物上位。

    魔君阿嬈目光流轉,重新落在失魂落魄的古三松身上:「那人算無遺策,心機至深不假,可這般躲躲藏藏的手段,想來真實身份怕是比古盟主還不入流,他許諾你的東西想必皆是空談,至少現在他所擁有的還遠不及你自己所掌控的。」

    古三松苦澀笑道:「魔君陛下不必再施誅心之言了,淪為您手底下的一顆棋子,我實乃實至名歸,弱者沒有自由,只能臣服於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這並不是一件什麼值得丟人的事。

    可是為一個比自己還要平凡擅於苟且佈局之人如提線木偶一般玩弄於十指之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這般識時務,為朕辦事,朕自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阿嬈面上含笑,眼底卻是一片索然無味的冷漠玩弄:「朕會賜你一具新的軀殼,入魔吧,你會比你現在所擁有的,獲得更多你難以想像的恩賜。」

    言罷,她屈指一彈,一道血色的勁氣從她纖細柔美的指尖迸發掠出。

    穿透古三松笨重的人偶身軀瞬間,木屑紛飛亂射,在那崩碎的木身之中,魔氣涌動化元,一具新的身軀在她彈指之間重新凝聚。

    古三松跪伏在地:「陛下隆恩浩蕩,古三松萬死莫辭!」

    界碑放榜即將開啟,崑崙淨墟整個天幕沐浴着金色的界碑光輝,四處劇目之下,皆能夠感受到那無上聖威。

    百里安離開林曦所居別院之後,獨身一人來到一片視野開闊的山台之中,匯入人群。

    夜間的崑崙雲隱峰極其熱鬧,隔着泱泱人群,百里安甚至還能夠看到太玄宗、蒼梧宮、天璽劍宗甚至是中幽皇朝的弟子混跡在其中。

    只是蒼梧宮既然能夠派出林曦、音無這樣的藏殿之主來此崑崙山,不知太玄宗與天璽劍宗是否能夠見到一些熟人呢?

    正這般想着的百里安,忽然聽到人群之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只見鶴唳山亭間,白羽振回雪。

    黑衣紅裳的女子騎鶴南山下,周身劍氣流縈,過樹穿花,問盡風雪而來。

    人群之中,當即有人認出了來者的身份,高呼道:「是天璽劍宗的洗雪劍雲容大人。」

    百里安神情一震,抬起明亮地眸光,仰目望去,只見那鶴背上的女子,當真是雲容。

    乘鶴仙人之姿,氣質非凡。

    只是若細看的話,其實這位四劍大人的模樣卻是微微顯得有些狼狽的。

    一名崑崙山仙打扮的年輕女子乘騎着一名模樣怪異的仙獸追趕而來,神情頗為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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