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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大計劃
「單元既簡單又複雜,在分層出售出現之前,買樓的客戶主要是金山阿伯,他們置業的目的基本是為了收租,深水埗那些店鋪街的物業是他們最喜歡的,一棟一棟都被金山阿伯買走。
等上海人大批過來,剩下的那些也被買走,上海人的想法和金山阿伯差不多,買樓都是為了收租。我認識不少上海婆,什麼陳太、張太、王太,生活方式都差不多,天天打牌,靠收租過日子。
我計算過,買一棟樓用來出租,不考慮通貨膨脹,差不多78個月能收回成本,當作一項低風險投資還是不錯的。」
冼耀文呷一口咖啡,潤了潤嗓,接着說道:「分層出售之後,買樓純粹用來自住的家庭也不多,他們通常會拿出一間或兩間房用來出租,自己一家子窩在一間屋裏。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簡單,香港現在建的新樓多是1000呎的面積,每呎價格在18元上下浮動,拿下一層大約需要1.8萬元,這筆錢對大部分家庭都是非常大的負擔,那些已經買樓的家庭,其中不少應該靠着東挪西借才能買得起樓,他們不得不開源節流,儘快堵上窟窿。
綜上所述,在不考慮舒適性的前提下,一個家庭不需要1000呎就能住得開。
我以一個三世同堂的家庭來舉個例子,奶奶、爸爸、媽媽、兄弟姊妹5個,全家一共8口人」
「為什麼沒有爺爺?」米歇爾打斷道。
「死了,底層家庭的男性四十五歲是一道小坎,五十是一道大坎,能跨過兩道坎的不多。」冼耀文沒解釋太多,直接轉回正題,「一間400呎(37㎡)的單元可以隔出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爸爸媽媽加一個最小的孩子住主臥,次臥里可以擺一張高低鋪,上下各睡兩個孩子,奶奶睡在客廳,早收晚搭。
這已經是比較極端的情況,還是能住得開,人口比較少的家庭更不用說。
400呎的房子,售價差不多7200元,足足少了一萬多,有購買能力的家庭數量呈幾何倍增加,而增加的這一部分,過日子更加精打細算,對價格和優惠更加敏感。」
說到這,冼耀文問米歇爾,「你知道那些地產商為什麼只建1000呎的樓嗎?」
「地產商都是小商人,資金不足以建更大的樓。」米歇爾乾脆地回答道。
「是的,地產商的實力都不強,所以我們可以找他們進行合作,我們負責拿地、立項和銷售,他們負責建樓,等樓一結頂,就可以分到利潤。」
米歇爾詫異道:「結頂就分紅?」
冼耀文頷了頷首,「沒錯,結頂就能拿到錢,一天都不用等。」
米歇爾思考片刻,試探性地問道:「亞當,你是不是想先收錢再建樓?」
「bingo!」冼耀文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我準備進行分期付款的銷售模式,拿到地皮就開始賣樓,首付只要三成,二樓的樓面完成交兩成,三樓的樓面完成交三成,結頂交一成,最後的一成拿入伙紙的時候再交。
每一次交錢都設置一個截止時間,超過截止時間還沒交錢,視為違約,如果一周之內把錢交上,只需支付一筆違約金,合約繼續執行,如果依然沒交上,合約作廢,之前交的錢一概不退。
這是常規的銷售模式,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推出超級讓利,客戶只要在首付時多付一成,總房款就可以優惠一定的數額,多付兩成,優惠更大,以此類推,如果一次性付清,我們給出一個超大折扣。」
冼耀文淡笑一聲,「折扣的數字要進行精算,在保證利潤的同時,給客戶做出最大的讓利。」
米歇爾略作思考,說道:「亞當,這樣做,我們的利潤不可能太多。」
「米歇爾,我看重的不是售樓利潤,而是地皮溢出,每一個項目地皮都會保留一部分,可以用來囤積,也可以用來建戲院或其他商業性質的建築。
只要公司運行兩三年,友誼院線不僅擁有戲院,還有地皮和利潤,我們單棟樓的利潤沒有那麼可觀,但只要項目周轉的夠快,基數大,利潤照樣不會差。
三年之後,我們就要觀望了,同樣的模式繼續下去,或者把手裏不適合建商業建築的地皮開發了,只租不賣,賺取租金的同時坐等樓價上漲。」
「你擔心香港的房地產會出現上海和佛羅里達州同樣的情況?」
冼耀文呵呵一笑,「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我有什麼好擔心,我只是打算用心觀察,提前預測到發生的時間,提前撤出,然後等到真的發生,我們下場抄底。香港的人口在這裏擺着,房子是剛需,市場不會一直不景氣。」
米歇爾囅然一笑,「亞當,我現在明確告訴伱,我答應你的分紅要求。」
冼耀文聳聳肩,「是我應得的,我就不感謝你的慷慨了。」
「是嗎?」米歇爾一臉玩味地說道:「沒有我,你能順利拿到每一筆貸款?」
「格蕾絲。」
「fuck。」
冼耀文哈哈一笑,沒有懟回去。
一直在邊上豎着耳朵聽的龍學美對冼耀文生出一絲敬佩,也有所心安。
得了一份待遇非常豐厚的工作,患得患失自然是免不了的,先是擔心實際能拿到的待遇會打多大的折扣,又是擔心拿不了多久,先生的情況急轉直下,很快發不出工資,現在看來先生是有本事的,她的擔心或許沒必要。
聊完房地產正事,冼耀文和米歇爾對起了賬目,把友誼院線之前的開支理一理,他也把還沒報銷的賬報一報。
對到關於李香蘭相關開支的賬目時,米歇爾說道:「亞當,對李香蘭你是怎麼考慮?」
「拍電影,然後發行賺錢。」冼耀文在紙上寫下幾個數字,亮給米歇爾看,「在東京的開銷。」
米歇爾看上一眼,把數字抄到另一張紙上,「我們的定位是西片。」
「我對西片的理解是非香港本土拍攝就算西片,不管是美國、英國還是法國,蘇聯、南斯拉夫、捷克斯洛伐克、東德,伊朗、土耳其、越南、東洋,無所謂,只要片子好,看的人多,我們就引進。
其實就是本土拍攝的影片也是可以放映的,一些小電影公司的影片可以用來充實院線的淡季。」
「不和大公司合作?」
冼耀文放下手裏的筆,抬頭看向米歇爾,「我們開院線為了什麼?」
「盈利。」
「通過什麼盈利?」
「地產。」
「嗯哼,我們建戲院是為了地產服務,賣票賺錢只是其次,雖然電視業發展起來之前,香港戲院的生意不會太差,但是,影視行業最容易實現高盈利的生意是發行。
上海之前是亞洲地區的電影製作中心,現在八九成從業人員都來了香港,電影製作中心自然也就跟着遷移了過來,從業人數沒怎麼變,市場卻變小了,想要吃一口飽飯,影片的質量必須提高蓋過同行。
你提高,我也提高,良性競爭之下,香港電影的質量會越來越高,也就有了競爭力,有一個高質量的片庫,我們友誼院線介入發行生意,想賺到不錯的盈利不會太難。
不過,良性競爭前面有一隻攔路虎,大片場制度。拍攝、發行、院線合為一體,根本不給小電影公司公平競爭的機會,這對影視行業不利,對我們的賺錢大計不利。
我把李香蘭請過來,就是為了捅一捅這個馬蜂窩,打破它,讓電影生意變得純粹點,電影公司拍得好,拷貝就好賣,戲院只要影片好就上映,熱賣檔期延長,沒人看撤檔。
電影公司不用因為和大公司存在競爭關係而拿不到檔期,想吃上飯把影片拍好,想吃得豐盛一點,和發行公司建立良好關係,把自己的片子賣出香港。」
密歇喜眉笑眼道:「你是想讓友誼院線獲得超然地位,凌駕於香港整個影視業之上?」
「我喜歡超然這個詞。」冼耀文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寫着數字。
「你是打算地產和發行兩大業務一起發展,還是先後?」
「先後,我不太懂電影,發行這塊業務需要一個懂行的人才,你有渠道找一個過來,不然我們慢慢物色,啊,我還要找一個替代我的人。」
米歇爾臉現幽怨,「亞當,我們的業務還沒開始,你已經在打算離開了?」
冼耀文滿含深意地看了米歇爾一眼,旋即低下頭繼續寫數字,俄而,嘴裏哼起《友誼地久天長》。
見狀,米歇爾會心一笑,跟着輕聲哼唱。
晚上,冼耀文和卡羅琳共進晚餐,只是領導請下屬的簡單晚餐,氛圍輕鬆卻不曖昧,也沒有聊太深入的話題,大致就是一場面試。
不管米歇爾是出於什麼目的弄來了卡羅琳,首先,她是一個從他這裏領薪水的秘書,他要肯定自己付出的薪水值得,其他的,那是後話。
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無論哪個國家的大學生都是天之驕子,能考上大學並畢業,意味着家境、家教、智商、見識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做個秘書,卡羅琳絕對夠資格。
回到家,王霞敏又在樓下獻唱,冼耀文走到黃湛森這個小鬼身前,猛然間在他肩膀上一拍,「小鬼,把聽廣播的錢結一下。」
黃湛森渾身一顫,拳頭握緊做好反擊的準備,可轉臉見是冼耀文,他握緊的拳頭頃刻間鬆開,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大水喉,不要吵我聽歌。」
「小屁孩還挺凶,得,不吵你。」冼耀文把黃湛森往邊上推了推,騰出一段長凳,一屁股坐下,看王霞敏唱歌。
便利店前,已經從一開始的有意吸引人氣到現在的約定俗成,只要不下雨,附近的不少住戶晚上都會來此聚集,不一定是聽廣播,也可能只是幾人聚在一起聊天,或是來這裏偷光。
邊上的電線杆上有一個100瓦的燈泡,亮如白晝,不少老太婦女會自備小板凳坐在燈光下,拉家常中縫縫補補,身邊會有幾個小孩,席地而坐,湊在矮板凳上寫寫畫畫。
變戲法的、唱戲的、放幻燈片的、賣大力丸的,也習慣來這裏借場地,若不是有意攔着,賣吃食的攤販早就過來擺攤,這裏漸漸會變成小型夜市,吵鬧喧囂接踵而來。
現在這樣挺好,煙火氣中帶着點人情味,想融入在這站站坐坐,想安靜回樓里成一統。
聽了半首歌,冼耀文招了招手,轉臉說道:「上去看看麗珍是不是在打牌,沒在打把人叫下來。」
說完,他從包里拿出筆記本,用筆寫下「逢賭必勝」四個字,另起一行,運筆如飛,「成日笑大聲,人又註定,今年旺相再添丁,系最幸運會遇見福星,預祝大眾逢賭必勝,橫財又有,福至心靈,恭祝大眾逢賭必勝」
一篇歌詞洋洋灑灑地寫完,他通讀一遍,劃掉標題和第二段副歌的「逢賭必勝」,在邊上寫下「好運來福星」。
歌詞剛弄好,蘇麗珍拿着小板凳過來了。
「先生。」
「沒打牌?」
「沒有。」
「喔。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蘇麗珍躍躍欲試道:「什麼任務?」
「打聽一下賭徒贏了錢喜歡去哪個酒家慶祝。」
「就這樣?」蘇麗珍剛剛放亮的目光頃刻間變暗。
冼耀文輕笑一聲,在蘇麗珍的手背上拍了拍,「這件事很重要。」
「哦。」
月走日來,又是一天。
早餐時,冼耀文一邊喝粥,一邊看報紙。
黃祖強新搞的《福報》,一份報紙三張,除了頭條是新聞,其他都是小說連載或短篇。
看着別彆扭扭的頭條,就知道黃祖強搞大報的賊心不死。
彆扭歸彆扭,冼耀文也不好發表什麼看法,誰讓黃祖強把《福報》一舉做到了日發行穩定在三萬份,三毫一份,除掉印刷成本、運營成本、稿酬等等,利潤還能剩下5.2仙,日利潤1560元,月利潤毛4.7萬元。
雖說《福報》的運營思維多來自他運用在《十三么》上的老底子,但不能說他有多大的貢獻,什麼都不用干,月入3.7萬,一點彆扭之舉,他只能裝看不見。
不過,太成功也未必是好事,到了年底,黃祖強能拿到的分紅足夠他另起爐灶自己當老闆,不知道他的尾椎骨是不是已經又熱又癢,隱隱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早過早點,先去廠里辦公,忙碌半天,下午換了個辦公室坐着。
4a廣告的辦公室,因為不想看到胡金銓這小子干私活鬧心,來之前他打過電話。
「最近活多嗎?」
與胡金銓相對而坐,冼耀文拋出一個讓胡金銓尷尬的問題。
「還,還好。」
「給你派個活。」
「老闆,您吩咐。」胡金銓正襟危坐。
「我準備給好運來拍一個系列廣告,我提出要求,你來構思畫面。」
「您說。」
「第一個廣告的主題是『俠』,襯衣是主角,重點突出,另外就是劍一定要在畫面里出現,其他的你來構思,這個廣告的廣告語:好運來,俠之大者。
第二個廣告的主題是『郎』,少年郎、讀書郎、新郎、侍郎,好運來陪伴男人走過人生的重要旅程,廣告語:好運來,伴你成長。
第三個廣告的主題是『商』,一個商人從剛創業,自己當行街仔,到功成名就的過程,廣告語:好運來,助你成功。
第四個廣告的主題是『義』,緊扣社團人士,講一個關於義氣的故事,廣告語:好運來,尖沙咀我話事。」
頓了頓,冼耀文說道:「這個不是太好,還是改成我系大撈家。小胡,每個故事不能超過20秒,你構思好了出幾張圖給我,要寫實繪畫,包括出現的人物也是一樣。」
「人物寫實?畫真人?」胡金銓問道。
「對,你從電影演員裏面挑選面孔,等方案定下,或許就找你挑中的演員過來拍攝。」
「懂了。」胡金銓點點頭。
「事情不是太急,我給你20天時間,你可以慢慢構思。」冼耀文略作停頓,「還有一個事,做完手頭的活,別再接新的,接下去你會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做外面的活。」
胡金銓面帶愧色道:「不接了,孫子才接。」
「就這樣,我走了,你接着忙。」
不到下午茶時間,冼耀文已經坐在山今樓里,老闆娘親自給他沖泡私藏的普洱茶。泡好一盞,岑佩佩把茶盞放在冼耀文邊上,「雷氏茶莊的七子餅團茶,我好不容易尋來的。」
「雷氏茶莊?」冼耀文稍稍回憶,「聽着耳熟,我怎麼記得是大路貨,街邊的小茶館裏都能喝到。」
「今時不同往日,41年後,普洱茶的僑銷之路就斷了,香港市面上的普洱大多是以前留下的陳茶,好久沒見到新茶。」岑佩佩解釋道。
「喔,這樣。」冼耀文略有所思。
見冼耀文陷入沉思,岑佩佩也不打攪,只是在邊上剝着開心果,剝開,果仁放在冼耀文邊上。
冼耀文的思維從普洱跳到台灣,又跳去非洲,繞着地球跑了半圈,一溜煙也就跑了回來,醒神間,瞥見桌面的果仁,沖岑佩佩笑了笑。
捻起一顆果仁扔進嘴裏,冼耀文說道:「在辦館(專賣洋貨的士多店)買的?」
「在惠康買的。」又是一顆果仁放在冼耀文身前,岑佩佩拍了拍手,說道:「老爺,人民便利店開分店的鋪位我已經物色好了,你說要不要去西環收洋貨放在店裏賣?」
冼耀文呵呵笑道:「從水手手裏收洋貨已經是老皇曆,辦館早就把路子做熟了,你現在擠進去,賺不到多少利不說,還得罪辦館,沒必要。」
「老爺你知道樓下的人民便利店七月賺了多少錢嗎?」
「89元3毫7仙。」
「不對,丟了兩張仙幣,是87元3毫5仙。」岑佩佩糾正道。
冼耀文捏了捏岑佩佩的臉,「有沒有這兩仙都差不多,你想說什麼我聽明白了。本來我想晚兩天再跟你說便利店的事,既然你主動提起,那我們現在就聊聊。」
「嗯嗯。」岑佩佩點點頭。
「在美國有個人叫克雷倫斯·桑德斯,他在1916年開了一家叫小豬的商店,第一年,桑德斯就把1家店變成9家店,到了1923年,僅7年時間,小豬商店就有了1268間,每間店的招牌上都驕傲地寫着『遍佈全球』。
然而」
冼耀文賣起了關子。
「老爺你接着說嘛。」岑佩佩撒嬌道。
捏了捏岑佩佩的小手,冼耀文接着說道:「然而,當桑德斯享受自己的成功,蓋了豪華別墅,買了許多飛機和汽車,卻有人企圖賣空小豬商店的股票,桑德斯為了反擊,自掏腰包買下大量公司股票。
結果,在紐交所的介入與限制下,這場糾紛導致他無法再進行交易,而他也因為囤積股票而用盡了公司與自己所有的財產,最後在1924年的2月宣告破產。」
「破產了?」岑佩佩詫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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