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我的女兒是雪球（1 / 1）
王太卡要窒息了。
長達四分多鐘的緊緊擁抱，王太卡想把懷裏的雪球推開，但是抱的太緊了。
等好不容易把這塊「橡皮糖」給揭開，王太卡就發現自己衣服前面全都濕了。
「有必要這麼激動嗎？這裏面不會也有鼻涕吧，那可就讓人有點受不了了，雪球。」
雪球害羞的抹了抹眼淚，說道：「沒有。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哭過了。好像可以什麼都不管，釋放自己的情緒。」
「嗯，偶爾有一次就好了。其實笑容是負擔，哭泣才是釋放。」王太卡擺擺手：「走吧，下去，這風大，容易着涼。」
雪球深呼吸了一口氣，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然後亦步亦趨的跟着王太卡，腳步卻是無比的堅定。
雪球現在很喜歡和王太卡說話，哪怕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她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老師為什麼說笑容是負擔呢？」
王太卡說道：「從生物學上講，人笑的時候，臉部會調動更多的肌肉。而哭就很少。所以喜歡笑的人容易長皺紋。你被人抓過痒痒肉嗎？其實那個時候，你笑的感覺並不是開心，而是來自於恐懼。人本來就是一個矛盾體。如果在面臨什麼重大打擊的時候，這個人在哭，那說明這個人還承受的住。如果不哭，那就是麻木，已經到崩潰的邊緣了。如果笑出來，那就完蛋了，這個人怕是距離瘋掉不遠了。」
「笑，是瘋掉的預兆嗎？」雪球覺得這個理論很有意思。
王太卡卻認真的點點頭：「對，抑制不住的狂笑，然後身體抽搐顫抖，短時間內忽然喪失語言能力，不停的狂笑，變着法的笑。如果這樣，那麼就代表這個人已經瘋了。」
雪球盯着王太卡，問道：「老師這樣經歷過嗎？」
王太卡點點頭：「是啊，只不過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我是在把一切還給宋香菜的時候，忍不住狂笑了。所以我一直想，那一刻過後，我的躁鬱症到底是好了，還是我已經把瘋掉的感覺當成常態了。我現在不會已經是一個瘋子，而自己並不知道吧！」
雪球忽然伸手挽住了王太卡的胳膊，說道：「不管是什麼，那都不重要。我知道老師在我眼裏，是最正常最可靠的，那就足夠了。不管怎麼樣，我會跟着老師一起走的。」
王太卡看了看胳膊，說道：「這個舉動，太親密了，鬆開吧。」
雪球倔強的搖搖頭：「我想感覺一下，可以依靠一個人是什麼感受。我也想，可以挽住一個人的胳膊，然後任意的撒嬌。」
王太卡說道：「你可以回家啊，你不是......」
雪球笑了：「老師應該是不知道的，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所以我會被送到公司里，然後成為童星。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的家人了。家人，好像是很陌生的詞彙了。」
王太卡還真的是第一次知道：「這樣嗎？那你現在能說，你為什麼有這麼大壓力嗎？」
雪球搖搖頭：「不知道怎麼說，不過我現在可面對了。我呀，小的時候就想跟其他小孩子一樣，去逛公園或者出去玩的時候，可以牽着爸爸的手，或者挽着胳膊，像個小孩一樣，那應該很開心。現在，我好像找到這個感覺了。」
「別吧！你叫我爸爸，我會負擔的！」王太卡連忙拒絕。
「不會啦，但是叫老師好也陌生起來了。叫大叔怎麼樣？」雪球笑道：「哦，我想起來了，好像還有一個女孩，是這麼稱呼你的。」
王太卡：「程體操啊，是啊。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不！有問題，大問題。我可不想和別人一樣。這個稱呼，呀，好難想。以後再決定，現在就先叫老師好了。」雪球站好，做了一個鞠躬的樣子：「老師好，我好喜歡老師。」
「糟糕，居然感覺莫名的刺激。」王太卡哭笑不得。
說真的，如果雪球一直是這麼一個性格，那麼真的是太招人喜歡了。可惜想見到這樣的雪球，太難了。王太卡和雪球認識了這麼久，也是這一天，才看到雪球這樣的一面。
開心，快樂，不多想。真的就像是一個孩子。
所以，到底是對自己有多大的信任，雪球才把這一面展現給自己呢？王太卡有些不知所措了。
雪球倒是灑脫，說道：「老師，今晚要去你家補習功課嗎？」
王太卡嚴肅起來：「你還小，這種趣味還是別展現出來了。」
「哈哈，不會吧，居然想了那種事嗎？」雪球也是捂着嘴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正常人生活在家裏，是什麼感覺而已。想的太多啦！」
王太卡問道：「這有什麼可感受的？」
「對於老師你來說，這是你從小到大的日常。但是對於我來說......」雪球抿抿嘴，淺笑着：「我幾乎是能記住事情的年紀開始，就生活在公司的宿舍里了。住在家裏的感覺，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在宿舍里，V歐尼倒是總充當大家長的身份。我很喜歡依偎在V歐尼身邊，就好像自己有媽媽了一樣。其實老師你之前想和V歐尼複合的時候，我是真的挺滿意的。一下子，爸爸媽媽好像都有了。」
「唉......」王太卡一時無言。
好的童年可以治癒一生，壞的童年需要一生治癒。王太卡是前者，雪球就是後者。
王太卡雖然不是一個心軟心善的人，但是雪球既然已經主動在自己面前展現這麼多了，他也不會把這扇門關上。
「好吧，看好現在這個時候，我來當你二十四個小時的監護人好了。」王太卡說道：「忽然多了女兒，感覺怪怪的。」
「不用勉強的......」雪球笑道。
「不勉強。」王太卡拉着雪球的手，說道：「我想想，韓國家庭的日常生活，應該是什麼樣的？」
雪球眨眨眼，一臉呆萌無辜的樣子：「阿爸，我不知道。」
「阿西......哦，乖，不能學會說髒話。」王太卡也是哭笑不得，一邊走一邊想。
雪球壓根也不在意能做什麼，她在乎的是這種感覺。說真的，從小到大，雪球都沒有此刻這麼安穩過。就好像自己真的有了一家一樣。
王太卡還真不知道韓國家庭是怎麼過日子的，所以有些愁眉苦臉。雪球看見王太卡的表情，更是有了壞心思。
「想到沒呀？阿爸？」雪球笑着問。
「額......」王太卡無奈：「我又不是韓國人。」
雪球笑道：「要不然就吃拉麵好了。」
「便利店的拉麵啊。」王太卡擺擺手：「在我們國家，方便麵，也就是拉麵，不能算什么正餐。吃這種東西，太沒有感覺。」
王太卡一邊走，還一邊說：「我記得我剛開始來韓國的時候，有一個韓國人跟我顯擺，拿着一個小桶的泡麵，告訴我這是他最喜歡的食物，問我，我們國家有沒有呢？我告訴他，在我們國家，這是窮人才天天吃的東西。」
在一個韓國人面前吐槽韓國人，這應該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是雪球卻不在意，甚至不生氣。畢竟也和宋香菜一起生活這麼久，雪球了解的事情要比很多韓國人都多。
所以雪球聞言，倒是一點都不生氣，說道：「那確實挺傻的。」
「還有一次吃水果，是冷凍保鮮的。還問我有沒有，我告訴他，我們國家都只吃新鮮的。」王太卡隨口說道：「其實我們國家，除了沒有駐紮的美軍，什麼都有。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挺神奇的，一個國家居然有這麼多人，都這麼短視。有些可悲。」
雪球忍不住說道：「那不能說是那麼多人吧。」
王太卡隨口說道：「我知道很多人，吃到好吃的中餐就說是韓國料理，吃到難吃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一律說是中餐。這種人不在少數，我當初可是送外賣，見過很多人的。」
雪球問道：「阿爸很討厭韓國嗎？」
王太卡點點頭：「不騙你，是的。是不是很矛盾，討厭，還留下。」
雪球點點頭：「對啊，很矛盾。」
「不矛盾。」王太卡說道：「這其實是一個邏輯問題。舉個例子，你是個辛辛苦苦的小職員，每天都要加班，很累。但是有一天你忽然中了大獎，衣食無憂，你會怎麼辦？」
雪球說道：「馬上辭職，然後出去玩啊！」
王太卡笑道：「不，如果是我，我可不會辭職。相反，我會好好上班，自己不遲到早退，還監督所有的同事都不能遲到早退，否則就跟公司舉報。看見任何不對的時候，直接跟公司上級報告，誰的面子都不給。下了班直接走，一秒鐘的加班都不可能。就算是公司的社長有什麼問題，都在會議上大聲的指出來，不畏強權。」
頓了頓，王太卡看向雪球：「做最正義的事情，噁心死別人！」
雪球驚呆了。
王太卡繼續說道：「所以啊，我討厭韓國，就更要留下來。我知道我這個人，到了哪都閒不下來，都得惹事。還是不給祖國添麻煩了。怎麼樣，我這麼說，你要生氣了吧？」
雪球搖搖頭：「生氣倒是不會，我又不是總統，也不是警官，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是韓國人沒錯，但是阿爸現在對我來說的重要性，反而超過那麼籠統的國家概念。相反，如果阿爸一直留在韓國，那麼我就一直有家人。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所以以後繼續努力的討厭吧！」
「所以，這話我只能在你面前說，因為我知道你是不同的。」王太卡笑了，雪球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事實上，對雪球的好感大多數時候都和顏值無關，而是一種感覺。
這個女孩，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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