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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七章 琴瑟和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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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記·昏義》曰: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

    然而,范李的這場婚宴,最終卻變成了名利場。

    全場最忙碌的人,倒不是范仲淹,畢竟,他是這場婚禮的主角,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上告家廟,那是必須的,之後拜堂,納盞等等一系列的禮儀都需要他完成。

    所有的禮儀完成後,他才有功夫去一一敬酒。

    在此之前,他的岳父李昌言才是那個最忙碌的人。

    其實,接待客人這種事,本該是范仲淹的父親做的,但范仲淹親父早喪,他真正的長輩只剩下家中老母。

    如此一來,負責接待的人也就變成了他的岳父。

    平心而論,范仲淹是不怎麼喜歡今天這樣場合的,來的人太多了,且很多賓客都是名門之後。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教書匠,結個婚,何德何能讓這些人全都到場?

    況且,他的經濟條件也不算富裕,今天賓客隨得禮金,日後難道不用還嗎?

    他的夫人李氏倒是帶了不少嫁妝。

    但大丈夫生於天地,豈能花媳婦的奩產?

    他范仲淹,不是那樣的人。

    喧鬧總有結束的時候,夜幕降臨,新房內的紅燭高高燃氣,外面的喧囂聲漸漸息止。

    范仲淹的妻子李氏,時不時的朝着門口打量一眼,如果仔細看,可以從她的眼中看到幾縷擔憂的情緒。

    今天來的賓客太多了,酒席吃了上百席,而且很多人都是名門子弟。

    人一多,范仲淹需要敬的酒,也就越多。

    算算時間,官人已經出去一個多時辰了,此時,怕是醉了。

    「王三娘,麻煩出去看一下官人。」

    片刻後,李氏朝着一旁的婦人囑咐了一句。

    「是,娘子,我這就去看看。」

    王三娘是跟着李氏一起陪嫁過來的僕從,說是僕從,事實上兩人的關係遠不是如此簡單。

    準確來說,王三娘是李氏的乳母,打小就看着李氏長大的,兩人的關係很是親密。

    日後,李氏的奩產也會交由王三娘打理。

    良久。

    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娘子,我能進來嗎?」

    (僕從稱呼主母為娘子,如果是家中小姐,一般是排行+小娘子,如排行第三,便是三小娘子)

    聽到王三娘的聲音,李氏心下稍安,去了這麼久,終於回來了。

    「進來吧。」

    話音剛落,房門應聲而開,只見王三娘領着兩名健婦抬着范仲淹走了起來。

    看到夫君被人抬着進門,李氏連忙慌了神,也顧不上禮儀什麼的,徑直從榻上落了下來。

    「官人這是怎麼了?」

    「娘子莫着急,阿郎只是吃酒吃多了。」

    對待這種事,王三娘明顯更有經驗。

    「我已囑咐他人去取醒酒湯,待會給阿郎餵一點,明天一早應該就無事了。」….

    「那便好。」

    李氏輕聲自語了一句,新婚之夜,自家夫君醉倒了,雖然有些不符合禮儀,但她能理解。

    念及至此,她心中忍不住埋怨了爹爹一句。

    李氏是閨中婦人,並不知道朝中的具體情況,在她看來,今天來的那些人,應該是自家爹爹叫來的。

    如果爹爹沒喊那麼多了,官人也不會醉的不省人事,連路都走不了。


    此時,李昌言若是知道女兒的心思,定會大喊冤屈。

    這些人,真不是他叫來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僅憑他李昌言的面子,是絕對不夠的,哪怕算是李昌齡,那也是不夠的。

    (太宗時期,李昌齡曾官至參知政事)

    今天來的這些人,都是看着自家賢婿的面子。

    不過,這些李氏並不知情,李昌言沒有告訴過她,范仲淹自然更加不會告訴她。

    因為告訴她這些,只會給她帶來壓力。

    次日。

    清晨。

    范仲淹從昏睡中醒來,一睜眼他便看到了衣衫齊整,趴在床頭的李氏。

    而後,他低頭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衣物早就被換了一遍。

    不用想,肯定是自家夫人做的。

    『唉。,

    一念及此,范仲淹默然一嘆。

    昨晚,他還有點埋怨自家岳父的,甚至還生出,這門親事結的是否太過草率了一點。

    但看到李氏和衣而睡的模樣,他心中再無半點埋怨。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緊接着,范仲淹緩緩起身,探出手來,輕輕地撫了撫妻子額前的秀髮。

    也不知是他下手太重,還是李氏睡眠太淺,他這邊剛一上手,李氏便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李氏的臉色唰的一下,紅了一片。

    雖然兩人已是夫妻,但到底是頭一次和男性同床而眠,李氏多少還有點不太適合。

    「娘子,昨晚是我的不是,還請勿怪。」

    眼看妻子醒了,范仲淹連忙收回了手掌,而後立馬為昨晚的事道歉。

    說實話,母胎單身三十多年的范仲淹,也有點不適應。

    畢竟,第一次嘛,大家都沒什麼經驗。

    「官人官人既醒了,你我二人不若起了?」

    按照宋朝的禮儀,新婚夫婦成婚的第二天早上,新婦是要行舅故之禮的。

    舅姑之禮,倒不是拜見舅舅姑姑,而是指公婆。

    舅姑,夫之父母也,夫之父曰舅,夫之母曰姑。

    舅故之禮,其意義約等於今日向公公婆婆奉茶,然後改口,只是古時的舅故之禮,禮儀更加複雜一些,場合也更加正式一點。

    不過,不論禮儀多複雜,意思是大體相同的。

    「也好。」

    范仲淹雖然仍覺頭痛,這是宿醉的後遺症,但到底是讀書人。

    禮,不可費。

    舅故之禮,意義重大,如果娘子因為自己遲到,從而讓母親心生誤會,難免會影響到未來的婆媳關係。

    「我來為娘子梳頭。」

    言罷,范仲淹率先下床,然後牽着李氏的柔荑,移步來到梳妝枱前。

    這一次,他的神情動作倒是灑脫了許多。

    畢竟,三十多歲的男人,臉皮肯定是比二十多歲的小娘子要厚的。

    此刻,范仲淹已經迅速進入了狀態。

    只可惜,他的手太笨了一點,看到滿滿一抽屜的梳妝用品,他頓時人麻了。

    透過銅鏡看到范仲淹的窘態,李氏不禁微微一笑,隨後,只見她從妝奩中拿出一件潔白如玉象牙梳。

    「官人,只管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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