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瓜州判官(1 / 1)
張玉皺眉,許久才對老頭擠出一句話:「我都要了。多少錢。」
老頭又笑得露出缺牙的嘴:「十兩銀子,您全拿走。」
張玉正要掏銀子。
朱柏悄悄按住他的手,對老頭說:「三兩。」
張玉和毛驤看了他一眼:太狠了,這麼砍價不怕被打嗎?
老頭咬牙:「六兩。」
朱柏:「四兩。再多就要不了了。我叔是個窮光蛋,兜里只有四兩銀子。」
老頭揮手:「算了算了,你們拿走吧。」
張玉和毛驤驚訝得瞪大眼睛:臥槽,四兩就能賣的東西,你剛才好意思要十兩?!
朱柏拿起那個籃子朝張玉面前一放:「叔,給錢!我嬸還在家等着你呢!」
毛驤噴笑出聲。
張玉的臉越發紅得像豬肝。
富貴偷笑,從懷裏掏出錢袋子,拈了一塊四兩的銀錠出來遞給老頭,又把錢袋照舊放回胸口。
老頭盯着富貴的胸口:「爺幾個明明大把銀子,何苦來跟我個老人家討價還價。」
張玉說:「你這東西只值四兩,那就老老實實賣四兩。跟我們有沒有銀子有什麼關係。」
那老頭只能說:「大爺,雖然您年富力強。可這東西只能鎖陽,不能造陽。一滴精十滴血。省着點用。」
張玉瓮聲說:「知道了,你這老頭也忒囉嗦。」
轉頭看到朱柏又跑到別的攤位前去了。
富貴寸步不離緊跟着朱柏。
有人直瞪瞪地朝着富貴而來,撞了他一下。
富貴本來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忍一口氣算了,可是一摸自己懷裏,錢袋不見了。
可惡,這賊膽子也太大了,這哪裏是偷,這就是明目張胆地搶好吧。
他看着那人就在前面,咬牙要追上去,卻被朱柏一把拉住。
富貴心裏着急,以為朱柏不知道他被偷了,指着那邊:「他」
朱柏咧嘴一笑:「我看見了。你忘了霍二娘怎麼說的了麼?」
富貴一愣喃喃地說:「被偷了也不要追,直接回去。」
朱柏點頭:「是直接回去就好。」
張玉忙對富貴說:「是的,回去吧。」
要是往日,朱柏肯定要追上去捉住那人搶回錢,還要痛扁對方一頓,說不定還要人家之前搶的錢都搶過來。
今日是閻王換了菩薩心腸,轉了性子麼?
不管朱柏怎麼想的,反正他不生事端平平安安就好。
富貴被偷了,朱柏似乎還挺高興的,徑直回了客棧。
張玉方才叫人先把那一大籃子鎖陽送回來了。
現在客棧里的人知道,有個客人,買了一大籃子鎖陽,而且還是自己用。
這會兒張玉進去,所有人都回頭看着他。
張玉覺得氣氛怪怪的。
霍二娘意味深長地說:「這東西雖然好,可也要悠着點吃。是藥三分毒。」
眾人都轉開頭偷笑。
張玉這會兒知道大家都看着他的原因了,尷尬得臉上發燙,抿緊嘴:朱柏這個倒霉孩子,如今我就算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朱柏朝霍二娘兩手一攤:「我們被偷了。」
霍二娘問:「偷你們的人什麼樣?看清楚了嗎?」
富貴連比劃帶說把那人形容了一下。
霍二娘問:「被偷了多少銀子。」
富貴:「十兩左右碎銀。」
霍二娘說:「嘶,還不少。那我帶你去找吧。」
朱柏咧嘴笑:「好,去找。」
張玉他們意識到,朱柏是等着有人偷他們,然後去找。
可是為什麼呢?
就算找回來,也不會多半錢銀子。
霍二娘轉頭看看:「不用去太多人,兩三個人就好。」
朱柏回頭望着張玉:「那就麻煩叔叔陪我們走一趟。」
霍二娘帶着他們穿街走巷,最後停在了一棟大房子前。
這房子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衙門,歷經滄桑,被不同的人反覆修整,所以結合了不同時代,不同民族的風格。
既有漢朝建築的均勻對稱,又有唐朝的富麗堂皇,既有西域的掛飾,又有江南的雕窗。
雖然雜,卻不亂,倒是別具風格的。
大廳里一幅蜀繡屏風是「山河萬里,日出東方」的圖案。
幾個人坐在大堂上喝茶聊天,靠坐在上首太師椅上的男人不過三十歲上下,丹鳳眼,尖下頜,長得有幾分像狐狸。
五官倒不見得有多出彩,只是氣質儒雅清雋,穿着青布直身的寬大長衣,頭上戴四方平定巾,很有幾分儒官氣質。
朱柏微微挑眉:想不到,想不到在這遠離明廷大漠孤城裏的土皇帝,倒是以大明官員自居。
有意思
就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過人之處能鎮得住這四面強敵,八方盜匪呢。
那人抬眼看見霍二娘進來,笑了笑,欠了欠身道:「霍二小姐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裏。莫非今天的客人少。」
霍二娘嘆了一口氣:「唉,判官大人,還能有什麼事,還不就是客人逛集市又被老三做了回生意。」
被叫判官的那個男人狹長的眼睛輕輕一掃,便用探究的目光把張玉,富貴和朱柏給打量了一圈了,輕笑:「不知道什麼貴人值得勞動二小姐跑一趟。」
霍二娘拍了拍富貴的肩膀說:「嗨,這孩子跟我挺投緣的,今天上集市玩,被人偷了零花錢。我有些不忍心。」
她絕口不提朱柏他們是從大明來的,還刻意弱化朱柏的存在。
朱柏不由得暗暗提醒自己小心這個判官了。
霍二娘肯定是不能確定判官說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會如何行動,才會這麼做。
判官笑:「不是什麼大事,我叫老三來要回來便是。二小姐和幾位客人坐下喝杯茶等等。」
他說完瞥了一眼屏風後的偏廳。
朱柏餘光瞥見旁邊有人立刻出去了。
然後有人搬了兩張椅子進來。
霍二娘坐了一張椅子。
然後只剩一張了。
朱柏暗暗冷笑:呦,你這個判官花花腸子還挺多的麼。只擺兩張椅子,還不就是想看看我們三個人裏面到底誰的身份最高。
只要我一坐下來,剛才霍二娘就白白打了那麼多掩護了。
畢竟大明階級森嚴,既然要掩飾我的身份,按長幼秩序,肯定是張玉他們坐這唯一的一張椅子。
可是我站着,他們坐着就是死罪,哪怕在外面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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