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什麼樣,我也娶你(1 / 1)
測試廣告1車泊在市人民醫院,街巷的風雪又起。讀字閣 www.duzige.com
一簾平息,一簾湧出。
陳淵冒雪邁下車,呼嘯的冰碴刮過他面孔,刀割般凌厲,吹得睜不開眼,道旁枯黃的路燈一閃一閃,灑在他輪廓,拉得挺拔頎長。
行人的影子細窄,唯獨他巍峨寬闊,如同聳立於寒霜之中的青柏。
他仰頭,看向住院部大樓,從二層開始,直至十七樓。
一雙眼睛釀着燈火闌珊,白雪滔天。
楊姬替他拂落肩膀的雪花,傘檐半傾,這座城市的流光在他身後戛然而止。
一切都黯然失色,一切都晦暗無光。
沈楨踮起腳關窗戶,俯身的一霎,目睹他身影,扭頭告訴陳翎,「是陳淵。」
病床上的男人一動不動,仿佛失神。
目光像定格她,又像飄忽在別處。
沈楨悄無聲息挨近,他瞳孔內果然是自己。
她蹭了蹭臉頰,又整理衣服,「三叔,我髒嗎?」
陳翎神色平靜,「不太乾淨。」
她抓鏡子照,只簡單清洗過,還是灰不溜秋的,沈楨又羞又氣,「我回家洗乾淨再來。」
「多大的人了。」陳翎悶笑,奪下鏡子,「逗你也當真。」
「沈楨!」長長的過道爆發男人的嘶吼聲,下一秒,一股力道猛地推開房門,陳淵情急闖入病房,握住她手,「傷得嚴重嗎?」
他失控一拽,扯痛脊背的皮肉,她倒吸氣,「疼」
陳淵動作一滯,驀地發了狂,「醫生!」他側身衝出去,沈楨忍痛,「陳淵!我沒事。」
他停下,狂性不減,用力抱住她,急促喘息着,「我以為你——」
她等了許久,沒等到他下一句,「以為我死了?」
陳淵晦澀開口,「是。」
盤錦公路常年天災人禍,尤其雨季和雪季是當地事故的高發期。
陳淵剛入職晟和市場部那年,在基層跑業務,途經197國道中段,也是山體滑坡,從天而降的泥沙埋了車頭,他在後座,僥倖逃生。
司機和副駕駛的同事沒能逃過一劫。
東疆港彼時全線封鎖,挖土車和消防隊進駐一批又一批,現場有三名崗哨失蹤,陳淵心驚膽戰,生怕聽到她的噩耗。
「沈楨。」他沙啞喊她名字,「如果你殘了,我也娶你。」
她一愣,整個人在他懷裏,他心跳似鼓,劇烈撞擊她胸口。
「娶我?」
陳淵堅定不移,「對。」
沈楨相信,他一向沉穩,不是驟然情緒上頭,空許諾的男人。
「你娶一個殘疾女人,不丟陳家的顏面嗎?」
「我不在乎外界議論。」陳淵臂彎狠狠圈住她,恨不得把她嵌進自己身體,「你什麼樣,我也不嫌棄,我都願意娶。」
沈楨沒回應,抽出紙巾擦拭手背的水珠,又撣了撣他的黑色大衣,「外面下雪了,你渾身是水。」
門敞開,陳淵視線掠過長廊,瓷磚水跡旖旎,「我沒留意。」
她驚愕,「你一路趕來,不清楚下沒下雪啊?」
他僵硬的身軀緩緩鬆懈下來,「我心思沒在這。」
楊姬在門口小聲提醒他,「大公子!三爺」
陳淵回過神,畢恭畢敬走到床邊,「三叔。」
陳翎不咸不淡撩眼皮,又垂下,「你父親知道了。」
他如實相告,「不知道。」
「你二叔通知你嗎。」
「二叔親近老二,與我不睦,回老宅碰面是萬不得已,平時從無往來。」陳淵身姿筆直,佇立在燈下,「之前老二委派我監工河濱的項目,上星期開發中斷,部分工人在臨市沒來得及撤出,工地距離197國道不足10里地。」
陳翎嗯了聲,「我沒大礙,倘若你父親問起,你讓他安心。」
陳淵打量一番,未罷休,「您身份特殊,不能馬虎。」說完,他偏頭,吩咐楊姬,「雇三名護工,日夜輪值。」
楊姬正要去安排,沈楨在這時出聲,「我留下照顧三叔。」
陳淵皺眉,「三叔喜靜。」
她懵了一瞬,「我不靜嗎?」
「你靜嗎。」他含笑反問,手指戳了戳她鼻尖,「沒有比你還鬧騰的女人。」
「她在我這裏,倒不鬧騰。」陳翎漫不經心插話,「她樂意留,留吧。」
緊接着,他平躺,「熄燈。」
陳淵沒想到,陳翎會主動留她,緘默不語。
好一會兒,他明白沒轉圜了,「三叔,不打擾您休息。」
陳翎手遮在眉心,不理會。
陳淵離開病房,楊姬使眼色示意沈楨,她跟上,虛掩住門,站在長椅旁,「還有事?」
「沈小姐,大公子得知您遭遇意外,心急如焚。」
她笑了笑,「你這不是親眼見到我完好無損嗎。」
他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你非要留下?」
沈楨抿唇,「三叔為了救我,險些葬身在管豹的槍下,我不親自照顧他,於心不安。」
楊姬迴避到通道口,戴耳機背對。
「你認識三叔?」
她低眸,「認識。」
陳淵早有預料,陳翎對一個女人這樣例外,勢必存在不與人知的隱情,「什麼時候。」
「五年前了。」
他胸膛起伏,神情諱莫如深,「沒有聯絡過嗎。」
沈楨搖頭,「我其實都忘了。」
陳淵揭過窗口,望向黑漆漆的病房。
陳翎沒忘。
她是他記憶那麼深刻的女人。
那頭,陳崇州回到富江華苑,一邊脫西裝一邊開機,隨手放在茶几,轉身上樓。
由於接收延遲,他並沒看到廖坤的短訊。
一共兩條,間隔17分鐘。
——沈楨沒準是一把手的私生女。
——她胳膊被爆炸的碎片剮出血,在急診室清理傷口。
傭人走出廚房,取下晾在陽台的睡袍,拿到二樓,下樓的工夫,門鈴響了。
何時了拎着包,站在玄關,「崇州呢。」
自從在何公館不歡而散,何鵬坤對這樁婚事有所動搖,勉強嫁入陳家,陳老二的性子,連陳政也管不了,再加上,他已是集團董事長,執掌陳家大權,何時了婚後縱然千般委屈,何家未必敢問罪。
畢竟,是何家自討苦吃。
夫妻不諧,不佔理。
不過,何夫人也要定了這位女婿。
她教導何時了,拔除一枚釘子,沒必要動手,萬一鬧大了,連累自己。
要攻心。
攻女人的心。
令她死心,寒心。
女人決意斬斷,這枚釘子就徹底剷除。
男人不肯妥協,也只得妥協了。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在失去所愛後,選擇孤獨終老此生。
條件最優渥的,自然順理成章上位。
何時了堵了他兩天,總算在今晚堵住他。
傭人回答,「先生在浴室洗漱。」
她抬頭,一瞟扶梯,「我在客廳歇歇腳,阿姨行個方便?」
堂堂何家千金低聲下氣,傭人一時不好拒絕,將她引進客廳,「何小姐,您喝什麼。」
「一杯紅酒。」
傭人斟了酒,去收拾吧枱。
陳崇州的電話忽然震動,她一掃來顯,備註是廖坤。
何時了不露聲色藏在口袋,躲到樓梯的拐彎處,接通。
「你三叔和前女友都在醫院呢,你不出面啊?陳翎因公負傷,他的職位以後八成兒有得升啊。他一人殲滅了管豹一個團伙,你聽過管豹嗎?他背負着連環案,在外地被通緝,爬山路偷渡到本市,你三叔當場給廢了,牛叉啊。」
「廖主任。」
那端嘎嘣,噎住了。
半晌,廖坤遲疑,「倪影?」
何時了有些不滿,「廖主任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的聲音了。」
這回他聽得真真切切,「何二小姐?」廖坤詫異,「你」
「我住崇州家。」
他更詫異,「同居了?」
何時了語氣悠閒自如,「嗯哼,准夫妻同居很正常啊。」
廖坤一言不發。
一陣死寂,他惱怒掛斷。
不愧是情場浪子,歡場海王,真他媽會玩。
虧了他上躥下跳打探情報,幫他追女人。
原來陳二公子不缺女人。
才正式分手,摟着新人在懷了。
入夜十點,薛岩從和平區局那裏收到消息,他匆匆抵達陳崇州的住處,開門怔住,沒料到何時了在這邊,「何二小姐?」
「薛助理,這麼晚還兢兢業業啊。」她審視薛岩,他穿着單薄的正裝,顯然不曾下班換過,而且一直待在溫暖的車廂,是突發要緊情況,折返回來匯報。
如此焦急,除了那個女人,再無別人。
「為陳董盡責,是下屬的本分。」
「薛助理是聰明人,我用聰明人的方式傳授你一些道理。」何時了翹起腿,靠着椅背,「你是崇州的心腹,應該一清二楚富誠集團的玄機。只有我是他的良配,我背後是何家,有足夠的人脈和勢力扶持他,撈出這灘渾水,沈楨只會拖累崇州,直到他鋃鐺入獄。」
薛岩不吭聲。
「陳淵打定主意讓崇州垮台,至於陳政的想法,無論哪個兒子替罪,他只顧自保。董事長的頭銜是陷阱,崇州逃不掉,即便他然天大的道行,陳淵既然有膽量出手,明面雖然弱勢,背地裏他一定與崇州勢均力敵,有他的籌碼。」何時了晃悠着鞋尖,「薛助理希望自己的主子平安無虞嗎?」
他思量片刻,「可是三爺受傷,沈小姐同車隨行,根本瞞不住。」
「陳淵已經在醫院了。雪中送炭的情意,女人肯定會感動。」何時了莞爾,「我只是拖着崇州而已,陳淵和萬喜喜退婚,他身邊又沒有女人紓解,崇州好歹有未婚妻了,何苦攪合他們的良宵呢。」
薛岩猶豫不決,「以陳董對沈小姐的感情,陳淵鑽了空子,他百分百會怪罪我」
「陳翎仇家多,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他命令16個區局對外統一壓下新聞,只報道災害和罪犯落網,而不報道他在場,你一個小小的助理,哪有渠道了解呀。」何時了誘導着他,「薛助理完全一無所知,對嗎?」
這茬,是陳翎的煞費苦心。
他擔憂沈楨的正臉曝光,那條道的狠角色尋仇,打不贏他,索性綁架她威脅。
陳翎不懼威脅,但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落到那群喪心病狂的地痞窩裏,下場可想而知。
他應對稍有差錯,毀她一生。
陳翎只畏懼這個。
何時了站起,逼近薛岩,「崇州自己都不知情,他怪罪你什麼。何況不是有我兜着嗎?」
他深呼一口氣,「那當我從沒來過。」
何時了笑得愈發開心,「終有一日,崇州會感謝你的識時務。」
薛岩走後不久,陳崇州洗完澡出來,他系浴袍的束帶時,發現何時了坐在吧枱,當即駐足。
傭人端着剛煮熱的牛奶,小心翼翼解釋,「何小姐是您的未婚妻,我沒法阻攔。」
他揮手,傭人退下。
空氣中瀰漫清冽的雪霜味,牆根也豎着一把潮濕的雨傘。
「薛岩呢。」
何時了撒謊,「薛助理送宵夜,我沒要。」
男人面容寡淡至極,「我沒有宵夜的習慣。」
她倚着大理石桌,「也許他記差了呢。」
陳崇州不打算稀里糊塗罷休,「到底怎麼回事。」
何時了擺出一副坦然的架勢,「有一場酒局,我不喜歡你深更半夜接觸女人,給你推掉了。」
「你管得挺寬。」他走向客廳,抄起茶几上的手機檢查,工作號有幾封郵件,私人號異常安靜。
陳崇州重新擱下,「你為什麼過來。」測試廣告2
第176章 你什麼樣,我也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