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熬夜人群的區域性日常（1 / 1）

    雷德蒙德市位於華盛頓州金縣，大西雅圖地區的東部邊緣，著名的微軟公司和任天堂美國公司總部都位於此地。截至去年的人口統計，該市人口大約為五十萬，軟件工程師佔據了極大的比例。

    沿520公路自南向北穿越居民區，經由一個折型路線後，索蘭便駛下了高速路，右轉駛上聯合山大街。

    一路駛來，艾莉亞一直在扒着床邊，她顯然從沒有來過這座城市。作為典型的西海岸一部分，這裏完全沒有高樓，高速路旁儘是最多兩層的大面積建築，兼以它們更加寬闊的停車場。此時駛上聯合山大街，左側更被一片茂密的綠林籠罩，看不見遠方。

    「林子後面是貝爾河，然後……我們到了。」

    「哇……這裏就是……」

    在這條街上沒看出一百碼遠，目的地便到了，但索蘭沒有立刻停車，而是緩慢地向前開着，為的就是給艾莉亞一個全景。

    六棟三層高的總部大樓，佔據了一整條街直至下一個十字路口，期間佈滿了停車位和數個進出口。這裏並沒有保安把守，駛抵最後一個出入口後，索蘭便將車緩緩地停了進去，並輕鬆尋到一個空位。

    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接近凌晨四點，區區小城，附近寂靜的街道毫無人煙，即使這裏算是城區的一部分。但作為it公司，微軟的加班人員仍在辛苦工作着，六棟長扁的三層建築中，到處都能看到明亮的燈光。

    「我們時間有限，兩個小時，然後就該回家了。」

    索蘭看看手錶道：「行動目標是辦公產品部的桑蒂斯，具體職務尚不明，先找到建築指示牌，然後按部就班地把他搜出來吧。艾莉亞？」

    「嗯……！」

    艾莉亞早已摩拳擦掌，規矩地戴好黑皮手套，有索蘭一聲令下，她嗖的一聲響，便沖向了眼前這一棟樓！

    其實產品服務部是很好找的，全場一共就六棟矮樓，入口處的說明不是擺設，如何將那個主管引出來才是問題。索蘭沒有二話，輕輕縱身便躍到了二層的高度，單手按住玻璃，便固定在了那裏。

    艾莉亞寸步不離，原樣模仿。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十數排電腦桌並列在一起，每個人都享有極大的辦公隔間。隔間的質量當然也非常出色，彩色玻璃光澤的塑料板，以及房間自身的裝修色彩，令每個員工在都能辦公的同時，儘量感到放鬆。

    「待遇真不錯呢……也許老子過兩年也該跑這行業里玩玩？」

    索蘭馬上便看到了監控探頭，貿然闖入是愚蠢的，但盯着屋裏那十幾個加班的員工，無所作為更是愚蠢的。

    「艾莉亞，你就給我老實呆在樓頂，哪裏都別去。」

    他看向丫頭：「別瞪我，咱們今晚可不是出來玩的，這裏的人都是社會的財富，死一個我打爛你屁股！」

    艾莉亞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但終歸還是聽話的，一竄便越到樓頂去了。

    桑蒂斯，聽着個名字就感覺也是印度裔，這棟樓正是產品服務部所在地，索蘭扒着窗戶向內望去，馬上就看到了一個略微謝頂的中年男子。可惜他並非正面朝向窗戶，若能把胸牌袒露出來，一切都解決了。

    索蘭深吸了一口氣，隔着窗戶，目光牢牢盯住那男子的後腦勺。

    「你感到困了，乏了，累了，疲倦了。」

    他緩緩地低聲說道：「你呆在空調房裏太久了，儘管公司採購了德國最先進的淨化器，你的肺部也開始受不了這種感覺了。你需要呼吸真正的新鮮空氣，你需要做一些有氧運動。」

    寂靜的辦公室中，唯一主流的聲音便是鍵盤敲擊聲。

    桑蒂斯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他長了個哈欠，這是今晚灌了海量咖啡後的第一個。然後他忽然感覺到，屋裏清新的空氣突然那麼的渾濁，他一個哈欠下來，胸口竟悶得發堵。

    同事米蘭達關心道：「嘿，桑蒂斯，你怎麼了？」

    「嗯……大概是熬夜熬久了吧。」桑蒂斯捂着胸口，不舒服的模樣的確很明顯：「這兩天確實加班加得狠了，你先幫我盯着點，我出去散散步吧。」

    「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好主意。」米蘭達敲打着鍵盤：「不過哈瑞士還有回來，他也說自己是要呼吸下新鮮空氣……你順便看看他人在哪兒吧，這都多少個電話了。」

    「可不是嘛，這小子……我先出去了。」

    房間裏每個人都在用心工作，除去臨近的同事外，沒人會見到其他人的離去會到來。桑蒂斯快步走出房間，越過走廊，乘上電梯，輕車熟路地按下一層按鈕。

    其實一共也就兩層，梯門開啟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餘的事。很少有人會真的使用電梯，可為什麼今晚，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了？

    身體似乎不太受大腦的控制，果然是過度疲憊的關係，桑蒂斯這樣說服着自己，迷迷瞪瞪地走出大樓正門。頓時，一股涼風撲向他的面龐，然而奇怪的是，胸口那種發悶的感覺，絲毫沒得到緩解。

    「您好，桑蒂斯。」

    咫尺之遙的身側，門口監控探頭的盡頭處，索蘭站在那裏，對他說道：「請你過來一下好嗎？」

    桑蒂斯轉頭，驚見一個俊朗的男子正朝自己微笑：「啊您好，請問你是？」

    說話間，他已經快步走出了監控探頭的範圍。

    「請問你是否在零點前後，對員工哈瑞士-夏瑪掛過電話？」

    「是的……」

    「原因？」

    桑蒂斯像個被提問的學生般老實答道：「他十點鐘時說自己不舒服，想出門透空氣，然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我零點時掛電話詢問他的情況，但並沒有被接通，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哪兒去了。」

    索蘭默然，皺眉沉思。

    嗖的一聲，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出現：「你知不知道他怎麼變成喪屍的！？」

    居然是艾莉亞，索蘭頓時一個踉蹌：「拜託，丫頭！你以為他可能知道這種事情嗎？你到底會不會審訊……」

    「喪屍……最近這兩個月來，我們同行間的確有這樣一個笑話。」

    狠狠地嚇了索蘭一跳，桑蒂斯居然開口道：「不光是我們公司，包括附近的任天堂，還有亞馬遜，甚至波音公司那裏，許多負責編程的員工，最近都經常出現暴躁易怒的症狀。我們很多人都開玩笑說，也許大家熬夜熬久了，真的都快變成行屍走肉了。」

    說完，他便閉上了嘴，一臉和善地站在原地。

    然而這卻讓索蘭傻眼了，他看向艾莉亞，後者又如何不是副驚訝的模樣，一雙眼睛瞪得比誰都大，偏又做出副「我很無辜」的樣子。

    「暴躁易怒……熬夜的程序員眼睛泛紅……缺覺所以渾渾噩噩萎靡不振……這倒的確很有股活死人的架勢……」

    邏輯是這樣的，但索蘭心知絕不是這麼簡單。區區一兩個員工累壞了，這很正常，但任何現象，如果區域性地普及了，肯定是因為某些誘因才導致的。

    「那麼桑蒂斯……」

    索蘭話未及半，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沒問題，先生。」

    看向來電，索蘭輕輕挑眉。竟然是麻衣掛來的，在這個時間點突然聯繫自己，她能是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