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你感覺不到疼嗎(1 / 1)
天色陰沉。
天空中烏雲滾滾,厚重的雲層遮住了太陽,沉甸甸地壓在大地之上。
冷風從每個人的身邊吹過,仔細一聽,能聽到風中裹着嗚咽的聲音,那是大地哭泣的聲音。
江歲歡仰起頭,怔怔地看着蒼茫遼闊的天空,感覺自己離天空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能融進烏雲里去。
茯苓和孟太醫看到她這樣子,憂心忡忡地對視了一眼。孟太醫說道:「江太醫,那人可能是傷心過度才這麼說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對對,別跟那種人計較。」茯苓蹲下來,把藥罐子的碎片撿了起來,邊撿邊說道:「江太醫,你的醫術我們大家都有目共睹,可這醫術再高,也是人,不是神,哪能救下所有人呢。」
他嘟嘟囔囔地說了許多,可江歲歡並沒有聽到,只是沉默地看着天空。
有一隻飛鳥低空划過,朝着南方飛去。
這一刻,她是如此的羨慕飛鳥,它們沒有痛苦和壓力,只需張開翅膀,就能御風飛翔。
她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穿過人群,朝着飛鳥的方向走去。
人們驚訝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等茯苓直起腰時,江歲歡已經走出去了很遠,他想要追上去,卻被孟太醫按住了肩膀。
「讓她去吧。」孟太醫嘆道,「她的壓力太大了,需要一個人靜靜。」
茯苓只好停下了腳步。
江歲歡走得很快,她一直在追着視線里那隻飛鳥,它忽高忽低,時快時慢,可終究還是消失不見了。
長街上雖然不如往常熱鬧,可照樣人來人往,許多人喝了預防時疫的藥物,因此不怕染病,還是過着正常的生活。
江歲歡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和周圍的人擦肩而過,有人認出了她,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她卻好似沒聽到,頭也不抬地往前走去。
忽然,街邊傳來一聲傷心欲絕的大喊,「娘!」
一個男子跪在地上,旁邊躺着一個老婦,老婦嘴角有一抹猩紅的血跡,雙眼微睜,胸膛毫無起伏,儼然沒了氣息。
男子悲痛欲絕地趴在老婦身上,哭喊道:「是孩兒不孝,沒有照顧好您!」
「您含辛茹苦將孩兒養大,孩兒還沒來得及孝敬您,您就不在了。」
他的哭聲悲痛不已,許多路人聽了都忍不住落淚,一邊感慨天道無常,一邊慶幸自己還活着。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人群里顯得格外突兀,「這麼大年紀,死就死了唄,有什麼可哭的?」
男子愕然回頭,紅通通的眼眶看向剛才說話的人,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那說話的人是個紈絝子弟,從小被爹娘嬌生慣養地養着,尚不知人間疾苦,更不知人命可貴。他上挑的眉眼中帶着不屑,道:「你娘都這麼大了,也該活夠了,你有什麼可哭的?」
「你要是真的捨不得她,以後多給她燒點紙錢,也好比在街上哭喪強。」
男子踉踉蹌蹌地沖了過來,揪住他的衣領怒道:「我在街上哭礙你什麼事?那可是我娘啊,你憑什麼說她活夠了?」
紈絝子弟翻了個白眼,「當然礙着我事了,我出來吃飯碰見你在這裏哭喪,多晦氣啊!」
「真是受夠你們這群人了,既然染了時疫,就安心在家等死不行嗎?非得出來死在大街,看得人心煩。」
男子今日是帶着老娘出來看病的,結果換了幾家醫館都人滿為患,他本想帶着老娘再換一家,可老娘卻撐不下去了,倒在了半路上。
聽着紈絝子弟的這番話,男子的眼睛越來越紅,血絲瀰漫了整個眼白,仿佛下一秒眼珠子就會爆裂。
男子本就情緒激動,這下徹底失控,他顫抖着身體,走到旁邊的肉鋪上抓起一把刀子,朝着紈絝子弟走去。
「你想幹什麼?」紈絝子弟知道怕了,嚇得往後躲,「我只不過隨口一說,你不至於吧!」
男子連牙齒都在打顫,臉上的肌肉扭曲着,「你這樣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憑什麼?你娘那麼大年紀死就死了,我還年紀輕輕的,怎麼能死呢?」紈絝子弟反駁道。
「你還敢說!」男子一手拽着紈絝子弟的胳膊,一手舉起刀子,朝他戳了下去。
紈絝子弟尖叫一聲,雙手抱住了腦袋。
江歲歡正好從旁邊路過,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刀子。
她的動作太快,手腕不小心從刀刃上劃了過去,剎那間鮮血就涌了出來。
預想中的刀子沒有落下,紈絝子弟眼睛往上瞟了瞟,卻看到鮮血從頭頂落下,他一個激靈,掙脫男子的束縛倒退了幾步。
男子看到鮮血,渾身的怒氣退了個乾乾淨淨,他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上,瞠目結舌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歲歡垂下手,面無表情地說道:「何苦為了這種人,毀掉自己的一輩子呢。」
男子認出了她,驚愕道:「您是江太醫?」
她沒有說話,鮮血不斷從手腕上的傷口處流了下來,很快將手染的鮮紅。
「江太醫,我沒有,沒想要傷害您,是您突然出現的」男子語無倫次地解釋,又指着那紈絝子弟說道:「都怪他,我是被他的話氣昏了頭腦!」
紈絝子弟知道自己惹了事,拔腿就跑,眨眼間消失在人群里。
男子慌張地說道:「您等一下,我這就去請大夫給您包紮。」
「不用了。」江歲歡搖了搖頭,道:「去將你的娘親好好安葬吧。」
男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傷口很痛,溫熱的鮮血流到手上,很快就變得冰涼粘膩,江歲歡卻渾然不覺,繼續渾渾噩噩地往前走去。
有女子遞上帕子,關心地說道:「江太醫,您快把傷口包住吧。」
「多謝。」江歲歡點了一下頭,卻沒有停留。
不知走了多久,烏雲越來越低,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江歲歡的傷口漸漸不再流血,血液凝結成了厚厚的血痂,她依然沒有包紮。
她路過了容月閣,多日沒有開門,容月閣門口掛着的牌子上粘了厚厚的一層灰,為這座精緻的小樓平添了幾分落寞和寂寥。
容月閣剛開業時,門庭若市,賓客如雲,一副熱鬧繁華之景。
而現在,宛如一座廢棄的小樓。
江歲歡擦去牌子上的灰塵,轉身離開了這裏。
走着走着,她進入了一條小巷,這裏沒有一丁點聲音,靜悄悄的。
每隔幾戶人家的門口,都放着一張破草蓆,上面躺着一具屍體。
京城的棺材供不應求,價錢漲的厲害,尋常的百姓買不起,只能用草蓆來代替棺材。
江歲歡低頭看着這些屍體,他們有的是滿頭華發的老人,有的是垂髫的小兒,他們各有不同,卻一同躺在那裏,令人心中酸楚。
她的步伐很慢,腦海里有兩種聲音在爭吵,吵得她頭痛不已。
「回去吧,還有那麼多病人等着呢。」
「不!憑什麼給他們治病,你又不欠他們的,萬一治不活,人家還要怪你醫術不精。」
「可你是個大夫啊,治病救人是大夫的使命。」
「你可以不當這個大夫,那樣就自由了。」
「你忍心看着那麼多人死在眼前,而你卻見死不救嗎?」
「有何不忍心的?反正你與他們素不相識,見多了就習慣了。」
江歲歡口中呢喃着,「別吵了別吵了」
她喃喃自語地從一間宅子門口經過,門口放着一張破草蓆,上面躺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
她以為那又是一具屍體,誰知眼角的餘光竟看見老者翻了個身。
「」
江歲歡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破草蓆上的老者,「老人家?」
老者睜開眼睛,坐起來問道:「姑娘,你有什麼事?」
她問道:「您還活着,為何要躺在這草蓆上?」
「咳咳!」老者咳嗽了兩聲,道:「我染上了時疫,眼看着是快不行了。」
「可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怕死了以後沒人給我收屍,只好躺在這破草蓆上。」
「這樣哪天我死了,或許會有路過的好心人幫幫我,將我入土為安。」
江歲歡有些麻木的心忽地一酸,她很意外,這個老人居然是在等死。
一個人躺在破草蓆上,靜靜地看着這一方天空,等待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待着死亡會隨時降臨她想不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她聲音酸澀地問道:「老人家,您不害怕嗎?」
老者摸着鬍鬚苦笑道:「人生短短數十載,有苦有樂,有酸有甜,該經歷的事情我也都經歷了一遍。」
「你問我怕不怕死,我當然怕,可我沒有什麼遺憾了。」
耳邊似有震耳欲聾的鐘聲響起,江歲歡的心震顫不已,喃喃道:「沒有遺憾?」
「是啊。」老者重新躺了下去,面帶微笑地閉上了眼睛,「沒有遺憾咯。」
江歲歡在旁邊駐足了許久,默默地拿出幾包藥放在了老者的身邊,然後離開了這裏。
老者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里盤旋迴盪,她不僅開始思考,如何才能不留遺憾呢?
如果這次她放棄了,等到垂垂老矣時,她一定會有遺憾的。
可即使她不放棄,若是找不到解決時疫的辦法,她只能終日活在痛苦和自責之中。
忽然,天空炸開一聲悶雷,烏雲中閃過一道道閃電,驟然照亮了陰沉的大地。
江歲歡蹲下來,像一隻鴕鳥那樣把自己埋了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轟隆隆隆隆!」
天空又炸開一道雷聲,比剛才的雷聲更響,響徹了整個天地。
響亮的雷聲讓江歲歡的神智瞬間變得清明,一剎那,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她曾經見過慧通法師一面,慧通法師一眼就認出她的來歷,還交給她一個錦囊,讓她在有問題的時候打開。
因為一直沒有問題,所以她將錦囊收了起來。
而現在,是將錦囊打開的時候了。
她輕輕吸了口氣,從實驗室里拿出了錦囊,緊緊攥在手中。
錦囊里裝着慧通法師親手寫下的字條,她害怕下雨把紙條淋濕,便起身走到了旁邊的屋檐下面。
慧通法師曾說過,裏面的紙條上寫着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當時的她半信半疑,她連問題都沒有,慧通法師怎麼會知道答案呢?
而現在,她把希望都放在了錦囊上。
顧錦也可以幫她,但是如果是關於是否放棄的問題,她不想去求助顧錦,這無疑是把自己的責任推給了顧錦承擔。
所以,她緩緩打開了錦囊,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只寫了三個字:膽南星。
江歲歡一下子愣住了。
她本以為這紙條上會寫着堅持,或是放棄,可這紙條上卻寫着一味藥材。
膽南星是天南星的根塊和動物的膽汁加工而成,擁有清熱化痰,消腫散結的功效。
難道慧通法師是在告訴她,膽南星就是至關重要的一味藥材?
因為天南星有毒,所以太醫院裏並沒有這味藥材,她也從來沒想過用膽南星來治療時疫。
或許,她可以一試!
江歲歡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紙條,眼中再次有了光亮,那個是堅持還是放棄的問題被她拋在了腦後。
她已經找到了希望,在這個時候放棄實在是太愚蠢了。
現在,她要回去加工膽南星!
她剛走了兩步,又愣在了原地,沒有天南星的話,是做不出膽南星的。
她快步朝着江府跑回去,剛才還陰沉沉的天氣,在她眼中忽然明亮了許多。
跑到一半,眼前忽然出現了顧錦的身影,她驚喜道:「你怎麼來了?」
顧錦神色複雜地看着她的左手,「阿歡,你的手怎麼了?」
她拿出一條帕子,三下五除二把手腕包了起來,道:「我可能找到治療時疫的法子了!」
顧錦驚訝地看着她,「是什麼?」
「膽南星!那一味關鍵的藥材就是膽南星!」江歲歡握住顧錦的手,「我現在要去三清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顧錦心疼地看着她手上的血跡,道:「即使你去天涯海角,我也會跟你一起去。」
她咧嘴笑了起來,「走!咱們回江府坐馬車!」
話音落下,元九已經趕着馬車來到了二人面前,道:「請王爺和主子上車。」
江歲歡和顧錦相視一笑,來的可真是及時。
坐上馬車後,顧錦拿出一張帕子,一點點擦拭將江歲歡手上的血跡擦拭乾淨,然後拿出藥膏抹在江歲歡的傷口上。
江歲歡「嘶」了一聲,道:「疼!」
「這會兒知道疼了?」顧錦的聲音有些無奈,「剛才在街上幫那紈絝子弟擋下一刀的時候,怎麼不喊疼?」
「你看到了?」江歲歡吃驚地抽回胳膊。
顧錦把她的胳膊又拉了回去,嘆道:「是啊,我一直都跟着你。」
江歲歡咬着嘴唇,「我的那幅模樣,你也都看到了?」
「是。」顧錦點頭,溫柔地用帕子傷口包裹起來,「全都看到了。」
江歲歡唉聲嘆氣道:「一不小心就讓你看到了我最狼狽的一面。」
顧錦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有什麼問題呢?」
「當年太清皇后死了之後,還有我得知皇上就是毒蠍以後,我也像你一樣迷茫糾結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答案。」
「但是沒關係,阿歡,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不管你怎麼選擇,都是最正確的答案,你的心會告訴你。」
「所以你一直跟在我身後,沒有來找我?」江歲歡問道。
顧錦道:「是啊,我想讓你自己做出選擇。」
江歲歡抱住他,「你真好。」
「你也很好。」顧錦輕輕摟住她,「阿歡,你也很好。」
馬車來到了三清山,江歲歡和顧錦一起走下馬車。
江歲歡說道:「天南星長在後山,我和顧錦兩人去就好,元九,你在這裏看着馬車。」
說罷,江歲歡拉着顧錦的手一起前往後山。
這裏離後山不遠,小半個時辰就到了,江歲歡一邊走一邊說道:「天南星長在地下,必須得挖出來才行,還好我帶了一把鏟子。」
說着,她從身後掏出了一把鏟子,顧錦已經習慣了她會從身上掏出各種各樣的東西,因此並不好奇,只是伸出手說道:「阿歡,你受傷了,把鏟子給我吧。」
她沒有推脫,道:「好吧,咱們兩個分工合作,我負責尋找天南星,你負責將它挖出來。」
「好。」
三清山的後山氣候濕潤,因此後山長了多種多樣的藥草,想要找到天南星,實在是需要費些功夫。
江歲歡全神貫注地盯着腳下的土地,生怕漏了一塊土地。
突然,她指着一棵大樹下喊道:「我看到了!那裏有一棵天南星!」
顧錦走過去,指着一棵藥草問道:「這個嗎?」
「對!」江歲歡興奮地跺了跺腳,「我要它的根塊。」
顧錦拿出鏟子把土挖開,拔出了天南星後,將根塊砍下來,放到了江歲歡的手中,「阿歡,要尋找多少?」
江歲歡道:「先找十棵就行,若是它真的能治療時疫,再派人過來找。」
兩人分工合作,配合地十分默契,不到半個時辰就挖到了十棵天南星,江歲歡高興地雙手掐腰,「大功告成!」
她的狀態和剛才完全不一樣,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顧錦看着她挪不開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回到江府時,門外的人群已經散開了,孟太醫和茯苓連忙圍了過來,問道:「江太醫,你怎麼樣了?」
江歲歡道:「我沒事,外面的人去哪了?」
茯苓說道:「你離開以後,我們兩個應付不過來,乾脆把藥給了他們,讓他們回家自己煎去了。」
春桃撲了過來,抱住江歲歡哭着說道:「師父,你在我心裏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大夫,你千萬別想不開。」
「你要是想不開,我也會想不開的。」
「別啊!」茯苓急切地說道:「你們要是想不開,那我就更想不開了。」
「我學了那麼多年的醫術都沒出師,好幾次差點把師父氣得半死,我不還是好好的嗎?」
孟太醫悶着臉去擰茯苓的耳朵,「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要是你能有江太醫的一半志氣,我現在都能回家養老了。」
茯苓厚着臉皮說道:「那就更不行了,我可不捨得師父您走!」
江歲歡被眼前這一幕逗笑了,說道:「你們別擔心了,我沒事。」
「我就是壓力太大了,一時有些想不開。」
眼前的幾人這才放下心,一同說道:「你勞累了這麼多天,快去休息吧!」
「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才是正經事。」
江歲歡笑道:「我這個時候,還真的不能睡。」
她把天南星拿出來放在眾人眼前,道:「我發現膽南星或許治療時疫。」
孟太醫驚聲道:「膽南星?江太醫,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暫時也不清楚,得試一試才知道。」江歲歡道:「我們剛從三清山找了一些天南星,等會兒我就把它加工成膽南星,和其他藥配在一起試一試。」
孟太醫拿走她懷裏的天南星,「這種事交給我和茯苓就好,你快去休息!」
「可是」江歲歡皺了皺眉,道:「你們也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
茯苓說:「輪流休息,等我們加工好了膽南星,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江歲歡這才點頭,「好吧。」
她回到臥房睡覺,誰知顧錦也走了進來,「阿歡,你睡吧,我陪着你。」
江歲歡確實感覺困意來襲,打着哈欠說道:「一起休息吧。」
她躺了下來,顧錦坐在床頭,握住她的手說道:「睡吧阿歡,睡吧。」
在顧錦溫柔的聲音里,她緩緩進入了夢鄉。
再次睜開眼睛,顧錦還在身邊。
她感到一陣安心,揉着眼睛問道:「我睡了多久?」
顧錦輕聲說道:「六個時辰。」
「這麼久?」她從床上蹦了起來,「你沒有休息嗎?」
顧錦搖頭,「沒有。」
「為什麼?」
顧錦輕嘆一聲,「你昨天的狀態讓我感到很心疼,我想要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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